那句谢谢,让却要对齐文鸢生出不少好感。在这种阶级分明的时代,能有人对他们这种下人说谢谢甚是罕见。
等却要离开之后,再次冷场,两人没有开赌的意思。荷官在旁边守着,等待齐文鸢离开之时,带她去交赌场抽成。
四季赌坊的规矩是,若是客人对赌,赢者要抽百分之五的银子,齐文鸢赢了一千两那就是要抽五十两了。
没人开口,齐文鸢索性低着头把玩起指甲来。娘亲治病的钱基本是凑够了,接下来她可以不用绞尽脑汁的赚钱了。
知道的越多代表着麻烦也越多,因而齐文鸢收起好奇心,她的目地只是拿银子而已。青衣男子的身份,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也就一盏茶功夫,却要带着银票回来了,一共七百两,如数交给了齐文鸢。
好歹,她没有做出当众点钱的举动来。
钱到手了,齐文鸢也就没有了留下的理由,正当她打算找个合适的理由离开时,骚动发生了。
刀剑撞击的声音响起,士卒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她起身往楼下一看。
原本乱作一团的赌场,此刻泾渭分明,所有人都被装备森严的士兵给围了起来。
铠甲与佩剑相碰撞,发出清脆的鸣响,齐文鸢当时呆坐回椅子。
这次玩儿大发了,出来赌一次还碰上官差了,难道朝廷发布命令,决定要禁赌了?这也太突然了吧,原来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现在忽然闹这么一出。
训练有素的兵士封锁了入口,面无表情的守着众人,赌坊的管事陪着笑上前询问,也被人冷冷拒绝。
在场的所有赌徒都停下了手中动作,要是现在有人继续赌,才是真正的脑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齐文鸢有些坐卧难安,小满几乎把全身的力气全都倚靠在她身上。
脑袋完全空白了的小满,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是真的要完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官兵,在小满看来,只有出大事时才会有这么多官兵出现。
沉寂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有人骚动,凭着过人的感官,齐文鸢能听出来底下人也在不安。
这么多官兵到底为何而来,要是这四季赌坊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赌钱的会不会也要受牵连。
坐以待毙不是齐文鸢的习惯,还好没有兵卒上楼。齐文鸢向青衣男子道了声再见,然后拉着小满往后面走去。
第七十三章 疯狂的世界()
看着齐文鸢去的方向,荷官愣了下,本想出言阻止,嗫嚅之后没出声。
前面没有路,他只想说这么一句话。
当被栏杆封死的窗子出现在眼前之后,齐文鸢眼角抽搐了下。她终于知道那个青衣男子在看着她离开后,目光为什么那么玩味了。
尼玛啊,这窗子压根儿是封死的,她还想跟小满一起从二楼偷偷翻下去呢。
这太不科学了,古人也会搞类似于防盗窗的东西,简直是神坑。
齐文鸢有所不知,古代凡是赌坊的地方,经常会有人输了个倾家荡产卖妻贩女的。
当然还有一小部分人,虽然沉溺于赌博,到底还存着几分良知,输完了家当之后便存了死志。
赌场忌讳颇多,肯定不愿意自家场子里出了人命,为了防止那些走投无路的人从楼上跳下去寻死。
赌坊常在二楼或者更高层处,设置“防跳栏”,断绝赌徒从此处跳下去的心思。
想自杀可以,只要别在赌场里。
常来赌场玩儿的人,对这些都略知一二,齐文鸢这次可摆了个大乌龙。
出逃无门的齐文鸢,只好带着小满又坐回了原来的桌子。
咣当,又是一阵撞击,守门的士兵齐齐往旁边一让。
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将领模样的年轻男子,齐文鸢打量过去,赫然发现碰上熟人了。
那人身姿挺拔眉目英武,不是与齐文鸢有过数面之缘的韩傲,又是何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韩傲身着官服的样子,比起往日的俊朗来多了几分威严。
她下意识的摸了把脸颊,糟了,她自认凤翔城中认识她的人并不算多,所以并未去遮挡容貌。
只要韩傲看到她,一定能瞧出来,她就是齐府五小姐齐文鸢。
“韩大人。属下已经将四季赌坊周围全部封锁了。”
韩傲刚踏入赌坊,手下人上前汇报,他随意打量了眼惊惶的众人,点头安抚道:“大家不必紧张。韩某奉命前来办案,无关人等不会受到牵连。”
原来是办案的,大堂再次安静下来,齐文鸢庆幸了下还好赌坊将窗户给封了起来。
不然,底下围了一群官差,她真从窗子里跑出去,没事儿也要被带走盘查了。
正常人,谁会一见官兵就跑路,除非心中有鬼。
青衣男子意态依旧悠闲,他转动着手上扳指。百无聊赖的看着官兵一个人一个人挨着盘查。
那些士兵手中拿着一张告示,上面画着一张人像,由于一直背对着齐文鸢,她也没能看出画像上的人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谨慎起见,韩傲并没放被盘问过的人出去。遇到举止可疑的他还要亲自上前问两句。
很快,一楼的人差不多问完了,韩傲带着三四个士兵上了楼。
惨矣,二楼人少,齐文鸢想避开韩傲的耳目也是件困难的事儿。她打开折扇,装作扇扇子的样子,脑筋一直转着想办法。
来赌场被熟人当场抓包。她的运气简直太差了。
小满没见过韩傲,可她的畏惧之情比齐文鸢更严重,兵卒身上都带有几分煞气,寻常女子哪能受的了。
一个,两个,三个。齐文鸢默默数着韩傲盘问的次序。
她是该主动坦白,还是死撑到底,或者服个软求一下韩傲。这韩傲与她兄长关系不错,怎么才能阻止他将她上赌坊的事儿告诉齐敬诗。
头疼,眼瞧着韩傲走过来。齐文鸢做了一件非常鸵鸟的事儿。她用扇子遮了半边脸,眼角向下避过他人直视。
韩傲脚步停在了青衣男子与齐文鸢身旁,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怪,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辛郁,肃州人。”
他叫辛郁,齐文鸢暗自记下了青衣男子的名字,一边动着脑筋想给自己编个假名出来。
“既是肃州人,为何来到凤翔?”
“出门游历而已。”
青衣男子不卑不亢,这反而让韩傲更加怀疑,他若只是普通人为何在见到他后,毫不紧张。
可经过对比后,眼前人与画像上的人几乎毫无相似之处,他只能保留怀疑。
等韩傲看见遮遮掩掩的齐文鸢之后,眉头一锁,直接伸手将她的扇子夺去训斥道:“朝廷办案,以扇遮面,又是何故。”
“呃,呵呵……在家凤翔本地人士姓文名卿,见了中郎将,心中敬畏。”
齐文鸢一口气将话说完,然后可怜巴巴的望着韩傲,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她竹筒倒豆子的架势,惹得青衣男子闷声发笑,这个女子好生奇怪。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见了官差却如老鼠见猫。
韩傲早在齐文鸢抬头那一刻,就震惊了,要不是这里还有旁人,他真想擦下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韩傲手下不明所以,悄声询问:“大人,是否将此人拿下?”
拿下?韩傲神色古怪,若是他不分缘由的将好友之妹拿下,齐敬诗一定会让他好看。
“四季赌坊已经盘查完毕,你再带人到太平赌坊巡视一遍,一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选。我要办点儿私事,随后就去。”
“是,小的遵命。”
齐文鸢心虚的低下了头,她有预感,她就是那个被办的事儿。
很快,兵士们如潮水般退去,四季赌坊再次陷入喧哗。不过,这喧哗不再是赌博的呼喊,而是对刚才事件的议论。
赌着赌着突然闯进来这么多官差,怎能不让人心有余悸。
韩傲抱着手臂,没有开口的意思,齐文鸢只好站起身来艰难开口说:“中郎将大人,在下能不能告辞了?”
为了防止韩傲阻止,她后面紧接一句:“小满,我们该走了,荷官这是抽成的银子。”
在齐文鸢将抽成的银子交完后,韩傲还在她跟前堵着,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她眼巴巴望着韩傲,就差摇尾巴来表示恳求,韩傲嘴角一撇:“你跟我出去一趟。”
“好——吧。”齐文鸢眼皮耸拉下来,有气无力的说了声好。
她迈起的每一步的都如此沉重,连木板楼梯的吱呀声,都像哀乐在奏鸣。
第七十四章 美人快跑()
碰上谁不好,她一共就认识这么点儿人,还能恰好在这里碰上韩傲。
难不成她命犯韩傲,齐文鸢掐指算着自己与韩傲的孽缘来。穿越过来没多久,韩傲就曾半夜跳入她的闺房。
她舟车劳顿从成州回到凤翔,又在家中碰见了韩傲,他竟然还是兄长的好友。
如今偷偷摸摸进个赌坊,也被抓个正着。
走出四季赌坊,空气格外清新,尤其微风轻拂嘈杂渐消,让人精神陡然一震。
齐文鸢深深呼吸一下,接着再次装傻充愣说:“大人,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如何?”
韩傲听说齐敬诗的妹妹,脑袋恢复正常了,但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闺中女子,哪个会去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听说你为齐夫人请来了皇甫神医。”
韩傲轻描淡写的拆穿了齐文鸢的身份,他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还打算怎么扯。
话已至此,齐文鸢再也不能继续装糊涂,她拱手朝韩傲行了礼,摆出一副苦瓜脸说:“中郎将大人,请您千万不要和家兄说文鸢来赌坊了,更不要让府里人知道。不然,我恐怕要被禁足到猴年马月了。”
小满唯唯诺诺的在齐文鸢后面跟着,她这才知道,怪不得小姐如此反常,原来韩大人和大公子是朋友。
虽然与齐敬诗是多年好友,可韩傲对齐家女眷并不熟悉,对一直住在成州的齐文鸢更不熟悉。
“你记得我?”
糟了,以前打交道时,齐文鸢还是个痴傻儿,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呃,我大兄提过中郎将的名字,蒙的。”
好一个蒙字,这女郎言行举止信马由缰。真叫与众不同。
做男子的打扮的齐文鸢眉清目秀,容姿清绝,韩傲在说话之时,总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两腮不点而红。眸光潋滟,哪怕是扮作男子依旧让人注目。
韩傲对齐文鸢的处境有些了解,她本就不得爹爹喜欢,要是传出赌坊的事儿,必然更遭厌弃。
想着她不过是一个大点儿的孩子,韩傲将语气放软:“女儿家到那种地方不安全,你放心,我不会告知你家长的。不过,你现在要马上回府,不得在外逗留。”
“真的?”齐文鸢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骗你作甚。”
“谢谢韩大人,非常感谢您。那我这就走了,在外待久了误了回府的时辰就不好了。”
“路上小心。”
齐文鸢见风使舵换了称呼,很狗腿的与韩傲拉近距离。
两人身影匆匆消失在街角。这一幕有些滑稽,让韩傲想笑又觉得怪异。
奉命办公,碰上了最不可能碰到的人。这段时间见到敬诗,他要好一阵心虚了。
按理说韩傲跟齐敬诗交情很好,他不该替齐文鸢隐瞒下来。但当齐文鸢可怜兮兮的求他时,他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下来了。
看着她眼神不再呆滞,灵动如小狐狸的样子。挥之不去的欣慰。让他没办法态度强硬。
一个傻儿,能有请来神医的聪敏,还会跑来赌坊见识,这总比一直犯傻好。
等到从布衣坊的角门溜进去后,小满一身虚汗才落了下来,她哭丧着脸拉着齐文鸢衣袂说:“小姐。您以后有什么打算,一定要提前和奴婢说下,小满今天快被吓死了。”
额,齐文鸢反思一下,她今天的确有些坑队友。
“好的。好的,都过去了。我们快点换衣服,再预定好布匹和衣服吧。”
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主子,齐文鸢非常温柔的提醒着小满,其实她们还没有完全过关。
要是不小心迟到了,到府中,遭遇狂风暴雨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四季赌坊之中,辛郁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闭目养神。
荷官识相的走开,却要在一旁守着,身子绷得挺直。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他刚到凤翔,便有人拿着他的画像四处寻找。
朝廷这些蠢货,还真以为他会顶着原本容貌,四处招摇束手待擒么。他在高凉郡一呼百应只手遮天,靠的可不是这张脸。
高凉郡天高皇帝远,孟氏对那边的掌控力度并不大,朝廷心心念念的就是将它完全掌控在手中。
刺史对于辛郁来说,不过是一个想扶就扶,想换就换的傀儡。
这不是说大话,辛郁只是他的字,他姓冼名易之。冼姓在南凉郡说出来,便要让人抖三抖的姓氏,辛郁作为冼家嫡长子,更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家主。
高凉郡位于南越,这里多为蛮夷之人,冼家传承来自中原,只是数百年过去了也混杂了一定的蛮夷血脉。辛郁若是露出原本面目,容貌俊美却极易辨认。
他一直是个肆意的人,冼家在南越是无冕之王。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这些生活十分厌倦。
听闻中原美酒格外香醇,美人如珠如玉珍藏在闺阁之中,他便来了。
人生快意之处,不过纵马扬鞭,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鲜衣怒马方不悔一生。
一路走来,中原风景大气雄浑,与高凉郡的丘山风光截然不同。美人多养在闺阁,更无夷人女子的热情大方,含羞带怯欲说还休别有一番滋味。
辛郁易容之后,贵气不减,容貌非凡,也曾有乖觉的小儿女对他脉脉含情。
但他眼高于顶,对于主动凑上来的胭脂俗粉不屑一顾,他的妻子一定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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