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何公子不杀之恩,谢谢女神相救之恩。”
他连连道着谢,眼睛始终看向地面。语气里,透露出诚挚。
能从鬼门关口,捡回一条性命来,他于生死,仇恨看的也就淡了些。
方才齐文鸢动用灵力之时,她额间的长发落下,遮住了脸颊。半隐半露,面容秀美绝伦。
凭他多年来的经验,他一眼便瞧出,她是女扮男装。所以,格外觉得齐文鸢是天女下凡。
内心的崇敬,仰慕,感激之情,一起涌上到心头。
被人当众戳破女子的身份,齐文鸢始料未及,不由得微微错愕,面颊泛红。幸得是在夜里,被夜色掩盖,无人瞧得见。
女神,又是什么鬼?她弱弱的吐槽了一句,浑不在意的从地上站起身来。
女神,今夜,她也是女神。呵呵。自嘲的笑了两声,匆匆跟何长安道了别,齐文鸢拉着小满便欲离开。
匆促的脚步声,从背后愈发清晰的传过来。不用扭头便知,是何长安。
“姑娘,留步。”何长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慌乱。
他亦是有好奇心的人,所以,齐文鸢施展的功夫,他只看的一眼,在脑海中便挥之不去了。
手心渐渐有了几分冰凉,她淡然一笑,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闪烁着,“何公子,可是有事?”
女扮男装之事已被拆穿,眼下,便不能厚着脸皮称兄道弟。
齐文鸢拿出该有的矜持,头垂的低低的,黑色的眸子里,映出围墙斑驳的影子。
“在下有事相询。”何长安开门见山,禁不住又将齐文鸢细细打量了一番。
小满扯着齐文鸢的衫子,心中忐忑不已。男女之别,倒是该遵守的,男女七岁便不能同车。
眼前小姐已经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与男子的距离,自是该越疏远越好。
这个何姓的男子,竟然不知道避嫌,小满腹谤着,不满的斜睨了何长安一眼。
“公子,你问便是。”齐文鸢的嘴角挂了笑意,皎洁的月光,洒了她一身。纤细的影子,落拓在地面上。
不知为何,对何长安,她分外的不设防。
或许,从第一次见何长安开始,他就莫名给了她温暖的感觉。自此之后,便再也忘不掉了。这种感情,无关爱情,只是友情,一见如故如此而已。
何长安咬着唇角,犹豫了几秒钟,淡淡的开了口,“姑娘,先前在下与你见过两次,你可还记得?”
他想确认眼前的人,是先前的见过的女子,而非旁人。
“公子,果然好记性。今日女扮男装,实是无奈之举。”闻见何长安亲自说还记得她,她微觉惊讶。将手臂抬起,对着广袖,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笑。
得到肯定的答案,何长安兀自松了一口气,眉间重新舒展开来,“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只是,可否告知在下,姑娘的武功路数,属于哪一门哪一派?”
到中间的时候,他的话语骤停,微一沉吟,接着问出了口。
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他,不得到满意的答案,恐怕,往后几日都不能成眠。
他的这种求知欲,与生俱来。所以,很小的时候,他便好学,捧着书一本一本,废寝忘食的读。
他的父母,见此情景,万般欣慰。花费大价钱,请来来方圆几里,最好的教书的先生。
但是,教书先生到他府上不过月余,他便失去了兴致,转而学武去了。
因着这事,他的父亲长吁短叹的哀叹了许久,最终,仍是由着他去了。
他习武,亦是如饥似渴。不过几年的功夫,在当地已经是小有名气。
他的父亲是个偏远地方的县令,芝麻点儿的小官。那是个南边的小地方,不算富庶却宁静安详。
他之所以千里迢迢,奔赴凤翔,一来是因为未婚妻的去世,想离开伤心之地。二来是得到了皇上的亲自征兆,皇命难违。
他上任的那一日,他家的大宅子里,悬满了七彩的灯笼,府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送礼,讨好之人,络绎不绝。
他的娘亲,却是分外不舍,含着眼泪,拉着他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那一日,风沙出奇的大,吹的他眼睛生生涩涩的疼。所以,当泪水流下来的时候,他安慰自己,是因为眼中进了沙子。
真正的原因,落在心底,不敢轻易去触碰。
到了凤翔城之后,独自一人,离乡背井,远远不似想象中的风光。
因为他沉静寡言,不善于阿谀奉承,并不得重用。幸得皇上赏识他,将他分配到要职上,负责整个凤翔城的安全。
与他一道负责的还有一人,便是韩傲。同样是青年才俊,同样武功了得。
韩傲不仅出身好,而且性格洒脱,相较之下,他便暗淡了许多。
由此,他更加沉静,带着双猎鹰般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凤翔城之内。
感谢即墨颜玉、墨染羽等读者长期以来的支持。作者君才能够坚持不懈,守的云开见月明。求订阅,么么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春宴()
许多个夜里,他像只鸟般的栖息在屋檐上,冷眼瞧着整个沉寂的凤翔城。
灰色的砖瓦,青葱的大树,清淡的月光,微凉的风。
黑暗之中,总藏匿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偷盗,比如打杀。他习惯了这般的生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凤翔一片乐土。
对于韩傲,他一直冷冷冰冰,并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他害怕那种光亮。
他想不明白,为何世上还有那样的男子,笑起来阳光明媚,似能融化所有的坚冰。
但他到底伤痕累累,不愿意将伤口放在烈日下曝晒,更不愿意同人亲近。
所以,但凡有了任务,他总是一个人行动,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很多个起风的日子,青瓦的屋檐上,他总能碰上韩傲。韩傲的轻功了得,飞檐走壁,不成问题。
每一次,韩傲总会笑起来,然后,玩笑般的口吻说道,让他等上一等。
他却是不理,仍旧我行我素。借着最清朗的冷风,倏忽而去,似一阵烟雾。
那次去成州,是得了命令,调查成州公刘清风贪污一案,意料之中的遇上了韩傲。
这一点,他明白,毕竟下达命令的时候,他二人都在场。甚至于韩傲,摆出一贯亲切的笑容来,诚挚的邀请他,何兄要不要同去。
那种笑容,让他自惭形秽。所以。他只淡漠的摇了摇头,转身而去,留下的背影,仓皇而决绝。
思绪飘飞,如同云絮,漫无边际。
小满扯着齐文鸢的衣角,满脸的疑虑。对于陌生男子。理应有些隐瞒才是。
所以,她眨了眨眼睛,不断的示意齐文鸢。千万不可说实话。
齐文鸢暗觉好笑,嘴边禁不住漾起一抹舒朗的笑容来。侧过头,耐心的解释道,“公子。实不相瞒,在下师投云雾宗。”
“云雾宗?”何长安觉得诧异。这个名字,他倒是从未听说过。但见齐文鸢脸上的神色真挚,眼神坚定,并不似在说谎。当下。就信了下来,脑海铅转百回的转动着,试图寻找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关联。
点了点头。齐文鸢清脆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望公子保密。家师并不允许师门众人,泄露了师门的踪迹。”
她的声如冷月,带着种刻骨的冰凉,以及不安。
师门的规矩,总是要守。毕竟,最近师门的名头越传越大,上门寻仇的人,接二连三。对于师门来说,算的上是灾难。
“姑娘,放心好了,在下定当守口如瓶。”何长安拱了拱手,眼神冷峻。
他一向擅长保守秘密,所以,许多不能说的事情,最后尽数烂尽了他的腹中。
小满却是万分不安,用胳膊肘撞击了齐文鸢好几下,眼中似有怨怼。
吃的亏还不够多么,如今自报家门,也是醉了。
小满的心思,齐文鸢看的真切。但鬼使神差的,在何长安面前,她有着难以言说安全感。
“公子,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家小姐要回府去了,公子还是请回吧。”小满扁着嘴,一脸的敌意,下了逐客令。
何长安微怔,面部的肌肉动了动,“如此,我便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小满的话还未说出口,齐文鸢抢先一步,伸手覆盖住她的嘴角。然后,转过身来,向何长安表达了谢意。
万籁俱寂的夜里,女子走在街上难免不安全,送上门来的保镖,她岂有不要之理。
长街清冷,不时有冷风吹来,一阵一阵,撩拨起人的心绪。
路并不算长,俩人随意寒暄着,竟有几分熟稔起来。
“原来姑娘姓齐。”被夜色的覆盖的宅子里,透露着几分微光。匾额上的字,在月光的映照下,倒是看的分明。
齐府。他想起来,韩傲有个要好的朋友便是姓齐,莫非便是这个齐府。他猜测着,心念电转。
尽管他不去调查,韩傲的消息,仍会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传进他的耳中。
他摇了摇头,面上保持着一贯的淡漠。抬眸看向月亮,月上柳梢头。贴在漆黑的天幕上,像是一幅绝美的画。
齐文鸢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向何长安作别。他青色的衣衫,在月光下竟微微的泛起白光来。乌黑的发,飘扬在风中,更显得整个人,清癯而瘦长。
见何长安消失消失在巷弄口,小满兀自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膛,埋怨道:“小姐,为何让陌生的男子知道咱们的居所,万一,日后他起了歹心可是如何?”
她的目光,晶晶亮亮,闪着夺目的光。深不见底的,是担忧。
“小满,上一次弄丢的钱袋,送回来的人可是他。”
齐文鸢解释着,嘴角挂着久久没有散去的笑意。何长安的背影,与那一日初见之时,一模一样。忧伤,孤独,像一只孤雀。
小满猛一拍脑袋,顿时,记忆涌上来。咬着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说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似的。”
居然,将那般正直之人,当成歹徒。她的眼神,也是有够好!
府上的守门人,早已入了梦乡。经不起小满慢慢无尽头的敲门声,不情愿的起了身。
揉着眼睛开了门,看见月亮下的小满,已知事情的缘由。齐文鸢讨好似的吐了吐舌头,会心一笑。
她早就跟府上的看门人。结成了共同的联盟。只要他不将她晚归的事情,泄露出去。白花花的银子,就会进到他的裤腰兜。
金钱面前,少有人不折腰。那看门人思前想后,“勉为其难”的应了下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齐文鸢出的银子,多的堪比得上他半年的赏钱。所以,俩人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重新踏上府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齐文鸢至今恍若梦中。有时候,遇见就是这样一件讲不通,道不明的事情。
小满喘着粗气惊魂未定。挽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阻道,小姐,以后咱能不能不要铤而走险。冒险的事情。做的多了,着实伤身。
那怎么可以。如今你家小姐有灵力护体,不去打抱不平,不是浪费资源么。
一句话,让小满无言以对。扁着嘴角闷闷不乐了良久。
初战告捷,深深增长了齐文鸢的自信心,走路时。连步子似乎也轻快了许多。这分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走上人生巅峰节奏么。
偌大的院落里,晃动着灯火影子,薄薄的窗纸上,映照出一人的模样。
是清月。
齐文鸢加快了脚步,推门直入。门前的大榕树,落在细碎的影子,覆在秋千之上。
光影从屋中射出来,照亮了长长的路。
清月的眼中含泪,坐在窗边,神情恍惚。比起她,春桃和春杏,倒是淡定许多。
一人一边,坐在灯下,指尖翻飞舞动,正低头刺绣。
“小姐,你回来了。”清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路小跑过去,眼中闪烁着无比的喜色。
春桃只抬的一下头,迅即的又低下去,漫不经心的道:“清月,我们就说你不必担心了。你瞧,咱家小姐生龙活虎着呢。”
也难怪,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随着齐文鸢晚归的次数增多,春桃春杏姐妹两个,已是见怪不怪了。
齐文鸢微觉抱歉,伸手握住清月的手掌,示意她不要再担心。
“对了,小姐,今日午后宫中送来一封信,说是邀请小姐去参加一年一度的春宴。”清月擦去了脸颊上的泪,匆匆跑到书架前,拿出一封信来,递给齐文鸢。
“整个齐府,只有小姐,二夫人还有老祖宗受了邀请,真是无比的荣光呢。”
春桃手中的绣花针,穿过雪白的绸料,绽成一朵粉色的花。她说着话,眉飞色舞。
信上的字体,熟悉不过,出自孟君浩之手。从常理上讲,她们这种小门小户,断是没资格参加的。
定是孟君浩属意的,齐文鸢的手颤了起来,一口读完信上的字。
她的胸口砰砰乱跳,终于要进宫了么。那个是非之地,果真是逃不掉了么。
怀着期待和恐惧,齐文鸢一夜未眠,眼前交替浮现着孟君浩清秀的脸庞,以及深宫大院的苍凉。
晨起的时候,清月吓了一跳,拿在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温暖的水,流淌开来,留下潮湿的印记。
“无妨。碎碎平安。”怕清月担心,齐文鸢出言劝慰道,颊边带着一抹浅笑。
清月摇了摇头,良久,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来,“小姐,您的眼圈,可全黑了。”
……
定然是昨晚没睡好,齐文鸢对着铜镜中的人,唉声叹气。
春桃春杏忙的一团乱,翻箱倒柜,从梳妆盒中,拿出一小盒遮瑕粉,涂了上去。
“小姐,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春杏小心翼翼的涂着,满脸的忧心。今儿是大日子,皇宫里自是一番争奇斗艳。纵然自家小姐天生丽质,也难免显的憔悴了几分。
清清凉凉的粉末,涂在眼眶周围,白白的一层,遮住了些许的黑色。若不仔细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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