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掌柜连忙解释了一下,说是莫玄镜的好友。忍冬心中却犯了嘀咕。少爷在凤翔城中并无好友。
一时间,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莫玄镜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头,摇了摇头。意思是,先观察一下动静,再决定要不要开门。
“表兄,是我,鸢儿。”
见房里没有动静,齐文鸢不禁有些焦急,上前了两步,身子离房门只有半寸之余。
表小姐的声音,忍冬倒是认得,眼下再无怀疑,立即打开了门。
齐文鸢的眼眶微湿,小跑着冲进房中,站在莫玄镜身侧,这才重重的放下心来。
“莫玄镜参见王爷。”瞥见辛郁,莫玄镜倒没忘了礼数,身子弯了下去,拱手拜了一拜。
辛郁的目光,越过莫玄镜,落在齐文鸢身上,嘴角上勾,“莫大人,令妹本王交在你手中了。”
话毕,不等莫玄镜的感激说出口,辛郁转身离去。
他的语气,冷冷冰冰,没有半分的温度。
却要本要说什么,望了望莫玄镜,忍了下去,慌忙一路追赶过去。
待人走的远了,莫玄镜握着齐文鸢的手,又惊又喜的问道,“鸢儿,他怎会送你出府?”
齐文鸢垂眸,一板一眼的讲述了一切,不过,对于辛郁及时出现一节,她却说不清楚。
莫玄镜叹了口气,喃喃出了声,鸢儿,看来他对你,到底是用了真心。
窗外的雪下的正紧,连绵不绝,不眠不休。
齐文鸢晃了晃神,眼底有一抹清淡,兀自喝起了茶,沉默不言。
良久,门外重新传来了脚步声是店掌柜,说是已得了辛郁的命令,为她备好了房,就在隔壁。
盈盈一笑,让他先行退下,此刻,齐文鸢思绪万千。流淌进腹中的热茶,漾起一抹暖意,迅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太后的手段,倒是比她想象中歹毒的多。
斩草除根么。她冷眼一笑,庆幸自己并未在深宫里长期居住。
鸢儿,我们明日便启程吧,回凤翔去,姑母念你念的紧了。莫玄镜盯着窗外的大雪,心中漾起微微的湿意。
也是,离家已经月余,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齐文鸢重重的点着头,眉宇间一抹风霜之色。高凉中的经历,让她陡然间成长起来。数度经历生死,许多的认知,已然变了。
正恍惚间,门外又传来阵脚步声,轻盈飘然,听起来倒像是个女子。
然后,清月的声音传进房中,夹杂着几分哭意。
齐文鸢心中一阵惊诧,忙从椅子上起身,小跑着开了门。门外站的女子,眉目清秀,眼睛通红,肩上残留着几片白雪。
拉着清月进了房间,让她坐下来,齐文鸢才忍不住问她为何到了这里。清月轻启薄唇,说是辛郁让她出宫,从此常伴在齐文鸢的身边。
这便是,辛郁能给的,最后一抹温柔。
闻听清月叙述了一切,她这才恍然惊觉。原来辛郁冒雪出来寻觅自己已经很长时间。
莫玄镜双手抱在胸前,眼睛里,顿时生了几分柔和。
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盘旋着的,是辛郁的面旁。清俊中,带了几分忧伤。
第二天一早。风雪停了。太阳从云层中钻出,投射出清清冷冷的光辉。
树枝上,路面上。白雪泛着柔光,迷乱了人眼。
齐文鸢长长的吸了一口空气,只觉心怀畅爽,头顶上的太阳。温暖而安详。
握着清月的手,上了马车。她感慨万千,想不到这次在高凉郡,一留便是一月。春桃春杏,小满她们应该等的焦急了吧。抿嘴轻轻笑了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莫玄镜乘了另外一辆马车,与齐文鸢坐的这辆并肩而行。
车夫一扬鞭。马车哒哒的跑起来,带走了满城的风雪。
辛郁屹立在城墙之上。观望着来往的车辆,行人,眉毛紧蹙。
有些人,一别,兴许此生也无法再相见了吧。
他默默念着,目光放的极悠远。却要在一旁站着,眯着眼睛打量天边的晴日。暗自祈祷着,莫玄镜一行人的安全。
因着思乡心切,他们一路并不停留,足足走了三日三夜,才重新到达凤翔城门前。
凤翔二字,陌生又熟悉,勾起了齐文鸢心中许多的回忆。
莫玄镜问过她的意思,她执意说,要先去莫府拜见娘亲。莫玄镜无奈,只好转了方向。
马车一停,齐文鸢就不管不顾,一路奔了进去。
莫如雪正在花园中侍弄花草,满脸愁绪,侄子一去就是几日,偌大的莫府中,就只剩她一个人,倒有些孤单。
环抱住娘亲额脖子,齐文鸢的眼睛里,沁出几颗成串的眼泪。
娘亲的气色,比之之前是好了许多,只是眉头深锁,似是有许多的心事。
“娘亲,鸢儿回来了。”她趴在娘耳畔,顿时百感交集。
莫如雪闻声,激动难言,伸手抱住她的头,声音几度哽咽,“鸢儿,以后不许离开娘亲这么久。”
按照表兄的说辞,齐文鸢只托词说,自己出去游山玩水去了,信口描述了几处秀美的风光,以增加可信度。
莫如雪凝望着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
匆匆用过了午膳,莫如雪虽有留她的意思,但毕竟齐府那里,需要去回报一声。
所以,几次催促之后,齐文鸢才不情愿的上了马车。扁着嘴,口中却埋怨,说许多时日不见,娘亲倒不疼她了。
莫如雪哭笑不得,刮着她的鼻尖,往她怀中塞了一个锦袋,袋中盛满了她最爱的窝丝糖。
刚回到齐府,眼尖的下人,瞧见她回来,兴奋的跑进院中,一顿大喊,五小姐回来了。
声音响彻如雷,即使站在门口,她也听得见。低调,低调。她眉眼弯弯的腹谤了一句。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回来的消息,便炸开锅似的,在府中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春桃,春杏,小满,闻听消息,从住处急匆匆的奔过来。
春桃与春杏左一个右一个,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寒暄。小满揉着眼,满脸委屈的抱怨,为何小姐不多长一只手。
回来第一件事,自然是拜见祖母。齐文鸢整理下衣衫,吩咐清月从车上拿下礼物。
莫玄镜想的周到,临走时特意去了西城,挑选了一条样式古朴的佛珠,让齐文鸢带上,说是回去尽一点孝心。
她自愧弗如的吐了吐舌头,人情世故方面,比起表兄,她逊色许多。
齐文鸢一番诚意的献上礼物,然后,搂着祖母的脖子,亲昵了好久。
老祖宗念她念的紧,见她平安回来,也不愿再作惩罚,只命人端出来各色的糕点。她迅即的吃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不时咯咯笑上两声。
老祖宗眯着眼睛,心里乐开了花。多日来的传闻,终是不攻自破。难得菩萨保佑,她虔诚的烧上一炷香,跪倒在蒲团上,一拜再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差钱()
从福寿居回来,坐定在秋千架上,齐文鸢才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一切有惊无险,今日,怕是不能再出去了。明日,定要去师门询问下情况师兄的下落才是。
她走的这些时日,院落中的事务,被春杏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一切并不需要多加处理。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清月的来历,几个丫头眉眼含笑拉了她的手,本就是年岁相仿的女子,很快便凑在了一起。谈论着女工,刺绣之类的琐事。
齐府的日子,少了繁缛的规矩,总是云淡风轻些。
齐文鸢晃悠着身子,眯着眼睛,看向天边的游云,恣意悠闲,与走的那日,并无大的分别。
兜兜转转,还是家里舒适些。改天也该去拜访一下孟秀荷才是。这些日子,忙来忙去,倒忽略了孟秀荷。
偌大的院子,四个丫头凑在一起,捧着头,听清月讲述着齐文鸢身上发生的事情。清月按照齐文鸢事先杜撰好的,省去了入王府一节,只说自己家境贫寒,途中遇到齐文鸢。齐文鸢见她敦厚,一时同情,才将她收留在身边。
念念叨叨一个下午过去了,傍晚的时候,齐敬诗带着新娶的嫂嫂,来寻了齐文鸢。
眼前的这个嫂嫂,清婉动人,面若桃花,娇羞可爱。她只在齐敬诗成亲的那日见过一次。后来,因为府中和师门中的琐事,就没能特意去拜访。这会深念起来,不免有些歉疚。
急忙吩咐清月去里间。拿了条红珊瑚手链,执意要送给李氏。李氏含笑拉着她的手,寒暄了几句,一番推辞之后,无奈的收下了。
齐敬诗的清癯的脸上,却是有几分忧愁。幽幽的叹了口气,眉宇间有复杂的情绪。担忧的道。五妹,以后出了远门,还是小心些为好。
顿了一顿。他的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显是颇犹豫。不知如何开口。
齐文鸢恍然未觉,笑着点点头。眉眼盈盈。在这个齐府中,除了娘亲,给与她关怀最多的便是齐敬诗。想想那会儿,她还有心撮合兄长与孟秀荷。念及此。她不由得轻轻笑了笑,感叹时光流逝的飞快。
夕阳斜斜的映过来,照在东面的墙壁上。树木的影子,摇曳其上。有种冷然的悠远感。
因为没了柳若棠在,一天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简单的梳洗过后,齐文鸢就表达了要出门的欲望,小满嘟嘟囔囔的一阵抱怨,小姐您就不能消停会,刚回来,床还没暖热乎呢,巴巴的又要出去。索性,以后就宿在外面得了。
齐文鸢扁着嘴,拍了拍小满的头,拉了她的胳膊,丢下一句话,然后,人就没了踪影。
凤翔城的政治局面,有了短暂的稳定,所以,市井里也是热闹一片。
一月不见,走在路面上,单是迎面而来的气息,就让人觉得熟悉。
齐文鸢欢呼雀跃起来,幕篱下的面庞,黑白分明,一双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悦。
走过熟悉的路途,转过几条巷弄,师门的路,在高凉王府中,她不止一次的回想过。
隧道一如既往的漆黑无边,门上依然的斑驳,遗留有岁月的痕迹。
小满亦是轻车熟路,早没了初来乍到时的那份害怕,步子也迈的悠然起来。
师门中,依然是熟悉的场景。师兄弟们,端身坐在地上修行,神态悠闲。
水扶苏远远的瞧见齐文鸢过来,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语气中颇带讽刺之意,“以后出门还是小心些,没得丢了性命。”
言外之意,是关心,齐文鸢听的出来。她微微一笑,点点头,询问道:“师父,他老人家身子可好?”
“好不好,你且去殿中瞧上一瞧便是。”水扶苏扬着眉,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是憎恨齐文鸢,但并不希望她出了什么状况。如今瞧见她活蹦乱跳,气色红润,担心也就放下了些。
小满拉着齐文鸢的衣角,神情不悦,正要出言相驳。齐文鸢拦了她,摇了摇头,淡然一笑,眉眼弯弯,自带一股清新来。
重新踩踏着鹅卵石的路,齐文鸢只觉生命鲜活,颊边的笑意不由得又深了些。
师父正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听见脚步声,直到是水扶苏,“扶苏,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急。”
“师父,您可认错了人,我是鸢儿。”齐文鸢含笑辩解道。
“鸢儿。”师父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睁大了眼睛,满脸的关切。
眼前的少女,精神矍铄,面颊红润,眼神清澈。他一瞧便知,病气已除得尽了。
稍稍松了口气,师父的眼中充斥着一丝疑惑,“鸢儿,君浩他怎的没一起回来。”
“师兄,去高凉了么。鸢儿却是不知,可能路上错过了。”齐文鸢抚胸长叹,语气中夹杂些遗憾。
一个回来,一个去高凉,竟又是南辕北辙,不得相见了。这种悲凉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描述。
手绞着衣角,眼中不禁生出一抹失落。默默然,没有再出声。
师父眼尖,瞧得出她的情绪变化,忙开口劝慰,“无妨,为师这就修书一封。送了高凉去。门中的几个信鸽,都是认得君浩的。”
沉默着点点头,齐文鸢又起了其他心思,“师父,师兄他,他现下竟然是太子么?”
闻话,师父长叹一声。眉眼间深有忧色。缓缓点了点头,眼睛幽幽的看向窗外。
“前一段时间,你在王府养伤之时。你师兄带着御赐的虎符去清河召了郎祺祥将军。一起入京,进宫勤王。最后,二皇子大败,皇上重握实权。封了君浩为太子。”
到这时,齐文鸢才渐渐明白了事情的本末。二皇子的事,果然大为棘手。
不过,凤翔城中,不止有二皇子一股势力。觊觎皇位。其他的几位诸侯,也是虎视眈眈,存了心思。
上次。孟秀荷来寻她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这件事。但具体是那几个诸侯。齐文鸢却是不知道了。
一切始终是个隐患,齐文鸢隐隐有些不安,不自主的攥紧了手掌。不过,既然孟秀荷知道,师兄应该也早有耳闻,必然会提前想好对策。
陈王朝的表面,是波澜之后的平静,实则,依然暗流涌动。
没有人能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师父瞧见她不安的神情,心中疑惑,出言问道,“鸢儿,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师父,眼下凤翔的安定,只是一时吧。”齐文鸢迎上师父的目光,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窗外,清风吹过,树梢晃动。
微一沉吟,师父面色凝重的点点头,语中带了抹忧愁,“鸢儿,你到底是个明白人。”他捋了捋长须,接着道:“这便是为师放心不下君浩的一个原因。”
从师门离开,已是午后,阳光正好,空气中的冬日温度,已提升了许多。
齐文鸢满腹心事,忧心忡忡,额间的双眉,紧紧蹙在一起。小满急忙扯了旁的话题,让她暂时开心些。
与小姐在一起时间越长,越发觉得她身上有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