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淤血这回事儿,不瞒你们说,着实凶险,一不小心可是要去人命的。”
大夫有着一副慈悲心肠,在向齐敬诗转告齐文鸢病情时,面色十分沉重语气也极为低沉。
齐敬诗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按捺住心中不安继续问:“大夫,鸢姐儿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提,请您千万不要放弃,
在这里敬诗求您了。”
向来不求人的公子竟然为五小姐低了头,夏青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五小姐,默念到:五小姐啊,五小姐,你是何其有幸,被大少爷如此记挂着。
受此重托,老大夫也为难起来,他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说:“医者父母心,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让鸢姐儿苏醒过来。若是鸢姐儿能醒过来,就证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若是醒不过来来的话。唉,知人事尽天命吧。公子若能求来良医,也可多请几位大夫来看看,也许别人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齐敬诗除了道谢也没更好的办法。
大夫离开之后,堂中气氛凝滞,两个姐儿一个都没醒,此刻谁也轻松不了。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幽幽一声呻吟,让众人眼中一亮。齐敬诗一直看着齐文鸢,她抿着唇,未发出一点儿动静,看来是碧姐儿如大夫说的那样醒过来了。
“碧姐儿,碧姐儿。”
女儿的呻吟,让柳若棠再次激动落泪,她握着齐文碧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一眼。
“娘,我是怎么了,头好疼的。”齐文碧脑袋轰隆隆的疼着,一睁开眼就瞧见爹娘都在身边围着,脑袋乱糟糟的理不清思绪。
柳若棠怕碰到碧姐儿脑袋,也不敢大幅度的抱着她,只能轻轻将碧姐儿拥在怀中:“我苦命的孩儿,你从假山上掉下来摔到了脑袋,娘亲可担心死你的。”
假山两个字让齐文碧轰隆作响的脑袋,稍微恢复些意识,她想起来。
她原本想和小满一起把齐文鸢骗到假山上,然后再装作不小心把她挤下去,怎么到最后她们两个一起滚下去了。
好疼,齐文碧脑袋好像被马车碾过一样,想起自己预谋做的事儿,又有些心虚。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头上扎着药带,昏迷不醒的齐文鸢,齐文碧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说:“娘亲,这里血腥味太重,我犯恶心,我想回去歇着。”
好不容易盼着女儿醒来,她的请求柳若棠怎么会不答应。况且在老祖宗的院子里,她想照顾女儿也多有不便。
老祖宗也没拦着柳若棠与齐仲梁将碧姐儿给抬走,这是他们的亲女儿,她也不怕两人不尽心尽力照顾着孩子。
不过他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走了,留下鸢姐儿一个,老祖宗越发心疼起这个可怜孩子了。
齐敬诗已抽空跟她说过了鸢姐儿亲娘的状况,依如雪的身体,也没办法再来照顾鸢姐儿。
算了,她这个当祖母的又不是老的不能动,没人关心,就让她对这个孙女多上些心吧。
担心着齐文鸢半夜醒来唤人,一整夜,她的床边都没离人。
外界的一切齐文鸢完全无法感知,她好像在做一个冗长的梦,梦中她一会儿是现代的孤儿齐文鸢,一会儿是大陈国的齐府五小姐齐文鸢。
两个人的生活场景一直在眼前重合着,忽而现代忽而古代的转变,让齐文鸢在梦中亦无法是从。
第三十一章 因祸得福()
很多场景都只是一闪而过,齐文鸢想去辨别也辨别不出来。
印象深刻的是,梦中她忽然变成了七八岁的模样,且一个人站在假山上,四下张望心中害怕。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用力在她背后一推,小小的她便惊叫着跌了下去。
“啊。”从高处踏空的失落感,让齐文鸢忍不住叫了起来。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守在齐文鸢床边的丫头红柳,兴高采烈的喊着。
她们是老祖宗身边伺候的人,奉命这儿守着。
都是年轻姑娘,她们一直担心着半夜里小姐要是断了气,那该多吓人。
“唔,爹呢,娘呢,祖母在哪里?”
红柳有些吃惊的捂着嘴,五小姐醒来后声音虽然微弱。可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之前疯疯傻傻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不敢多想,跪倒在地震惊的问:“小姐,您,您终于清楚了?”
“嗯,我好像做了个浑浑噩噩的梦。脑袋很疼可是也变得很轻,我之前是不是很傻,连爹娘都不认了。”
“太好了,小姐,老天保佑,您不仅活了下来,还恢复了神智。我,我,绿衣你在这里守着,我要去告诉老祖宗这个好消息。”
早在醒来的瞬间,齐文鸢已经决定了,她不能再装傻子了,这次跌落假山是个很好的恢复正常的机会。
若是没弄错的话,梦中的情景都是原主的记忆,既然她变傻是因为跌落假山,那么因此恢复正常,也不会让人怀疑。
冗长一梦,像是在黑暗中打开了一扇窗子,光亮倾泻而入。
那抹光线,让齐文鸢思维变得清晰,她从来都没打算做一辈子傻子。这个契机,是目前而言,她能利用的最好借口。
脑上伤口依然发胀,齐文鸢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她的意识还算清醒,除了疼痛也无其它阻塞感。这次鬼门关,她算是闯过去了。
齐文碧那丫头真是个疯子,醒来后齐文鸢还是难以想通,她和齐文碧才见了两三面。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她做出将亲姐姐从假山上推下来的举动。
她的运气还真是不好,齐文鸢凝眉思索,记忆之中那只推向她后背的手究竟是谁?
七年前,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儿,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下此死手。可惜,在记忆之中,原主惊慌失措时只瞥见了一双紫色的绣花鞋,和一抹绿色提花绸裙角,凭借这些寻找多年前的黑手,实在太难了。
凶手不可能会穿着七年前的衣服,等着齐文鸢去寻找的,线索等于完全被掐断。
红柳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绿衣高兴的有些手足无措。她一直对齐文鸢嘘寒问暖,让她反而有些小不习惯。
回到齐府这么久了,第一次有外人这么重视自己,感觉略新奇。
在现代时,齐文鸢看过一个小故事,如果你被抓入精神病院,该怎么向医生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答案千奇百怪,最后的正确答案却简单的匪夷所思,那就是千万别对医生说你不是神经病,因为所有精神病人都是这么说的。只要按时吃睡不吵不闹,医生就会对你进行出院测试。
绿衣欢喜是欢喜,可眼底仍旧留有疑惑,痴傻了这么多年的小姐一下子恢复正常,会不会只是短暂的。要是等会儿人来了,她又变傻怎么办?
“小姐,您渴么?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
“不渴,碧姐儿怎么样了,我记得她和我一起摔下去的。”让别人放弃怀疑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去解释,齐文鸢惨白着一张脸,没有说更多的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刚展露出自己正常的一面,一下子说太多话,物极必反反为妖了。
红柳一路小跑冲到了老祖宗身旁,年纪大的人容易缺眠。老祖宗天刚亮就起身,在佛前烧了柱香为仍旧昏迷的鸢姐儿祈福。
人老了,对于鬼神之说更加信服,在见鸢姐儿前烧柱香,她多少能增加点儿心理安慰。
佛堂重地,图的就是个清净,红柳冒冒失失一头撞了进来,让老祖宗面色不虞。
跟随老祖宗这么久,红柳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急忙跪下蹦豆子似往外喊着:“老夫人,大喜啊大喜,五小姐醒过来了,五小姐恢复正常了!”
若说只听前半句,老祖宗只是欣喜的话,后半句几乎让她呆若木鸡,她上前一步抓住红柳的衣襟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五小姐怎么了?”
“回老夫人话,五小姐醒来了,五小姐恢复正常了,不痴了!”
“呵呵,哈哈,佛祖保佑,佛祖保佑。”老祖宗转过脸,双手合实,心中默念佛号,欣喜若狂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将情绪如此外露过,一想到鸢姐儿不痴傻了,老祖宗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精气神儿。
“走,带老身去看看鸢姐儿,大幸,真是齐家大幸。”
老祖宗的反应,让所有人都跟着高兴起来,红柳笑着起身,老祖宗让她搀扶着走,这对于红柳说是一种认可。
齐家这么多下人,要是能被老祖宗赏识,出头之日就在眼前。
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齐文鸢将脸微斜,凝眸注视着半开的门扉。
红柳扶着满头银白的老祖宗走了进来,这与齐文鸢记忆中的老太君并不完全相似,在她记忆中老太君头发浓密黑发还占大多数。
六年不见,老祖宗愈发苍老。
齐家三房能够聚居在一起,没闹出分家的事儿来,全仰仗着老祖宗从中调和。
单从这一点,齐文鸢很敬佩她,一个守寡多年的女子将三个儿子全都抚养成才,还将庶女妥善出嫁。
这事儿要是搁在齐文鸢身上,她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比老太君做的更好,至少她是不会将庶女视作亲身子女对待的。
她的夫君要是敢纳妾,别说替他养孩子了,连这个夫君齐文鸢都要一起丢掉。
(小皮鞭抽起来,一二三四五六七,改稿改的好焦急。)
第三十二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老大君已经走到了面前,齐文鸢努力挣扎着想起身,被老太君一把按住:“鸢姐儿,你,你现在可好?”
老祖宗神情殷切,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齐文鸢,生怕错过她的一个表情。
“祖母,文鸢不孝,让您担心了。”齐文鸢柔柔弱弱这么一说,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老祖宗的手。
简单的几句话,让老祖宗几乎热泪盈眶,她连说了三声好字,然后闭上眼睛再次念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家鸢姐儿终于不再迷魂了。老身日夜念夜也念,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老太君的表现,让齐文鸢减少了当年被众人抛弃的怨怼,毕竟她们之间有血脉牵引着。
将她送到成州,一直疼爱着她的老祖宗心里恐怕也不会多好受。
老人家已经是满头华发,齐文鸢也不想带着怨恨的情绪与其交流,原主若是能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谅解这个老人家的吧。
老祖宗是齐文鸢的奶奶,可她更是齐家的长辈,很多事儿都不能随心所欲。
祖母年纪大了,手背上的皮肤像树皮一样松散着,齐文鸢隔着她枯瘦的手能感觉到老祖宗跳动的脉搏。
原主尚且有资格责怪亲人的绝情,她一个外来者有什么可矫情的,齐文鸢再次开口:“祖母,是孙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这么多年,以后孙女儿一定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齐文鸢苏醒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飞遍了齐家大小角落。与之一起传出来的是,痴傻多年的五小姐恢复正常了。
后面这个消息,比起前者来给齐府众人带来的冲击更大,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昨日府中疯传的还是,五小姐可能熬不过去这几天了。怎么一转眼,逆转的如此之快,五小姐不仅活过来了脑袋还变得正常。
齐文碧本来在床上乖乖躺着养伤,心中盘算的,若齐文鸢有个好歹老祖宗秋后算账时,她该怎么推脱。
让齐文碧最担心的就是小满那张嘴,她故意把齐文鸢推下假山这件事,只有小满在旁边目睹了。
要是小满经不起吓把她招出来,她该用什么理由让祖母相信她是无辜的,这是占据齐文碧脑海的事儿。
长喜急匆匆的跑过来时,柳若棠正在喂女儿吃饭,气氛极其融洽。等长喜气喘吁吁的一开口,柳若棠的碗差点没拿稳。
“鸢姐儿醒了,不傻了,你听谁说的,消息是否准确。”
比起亲娘来,齐文碧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张大嘴巴啊一声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夫人话,千真万确,现在府上都传遍了,老祖宗也喜极而泣,五小姐是真好了!大家都说是老祖宗心诚则灵,感动了神佛,才让五小姐恢复过来的。”
齐文碧真想抽自己嘴巴子,她干嘛要去推齐文鸢那一下,要是不推她也不必掉下假山之苦。
要是不去推齐文鸢,这个傻子怎么可能恢复正常,都是她的错。她傻起来就够讨厌了,现在不傻了不是更让人厌恶么。
柳若棠神色僵了几僵,最终勉强挤出一个笑:“鸢姐儿终于好了,这可是齐家的大幸事。回头我要跟老爷商量下,为鸢姐儿办个宴席庆祝下。”
苏醒之后,齐文鸢身边就没断过人,她左看右看始终不见春桃春杏出现,不由担心起来。那两个丫头,可别是因为对她照顾不周,又被拉走责罚了。
虽说她跌落假山是齐文碧害的,可古代人断没有绕过奴才去处罚主子的习惯,一夜过去了那两个丫头估摸着被吓得够呛。
从她醒来时,红柳和绿衣仿佛看到诈尸般那么惊讶,足可以推断出昨日她受伤情形有多严重。
解铃还须系铃人,趁着老祖宗如今正高兴,齐文鸢小心询问:“祖母,我那两个丫头如今在哪里?这么多年来,若不是她们悉心照顾着,孙女儿还不知要邋遢成什么样子。”
“你是说,昨日跟着你伺候的两个丫头?那俩丫头一个个跑的没影儿,连自己主子出事儿的不知道,不打发了留着糟心。”
“别,祖母,您千万别。春桃和春杏照顾我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她们服侍了。您知道我以前脑袋不清楚,昨日也是我任性,不关两个丫头的事儿。咳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齐文鸢偏过头连连咳嗽。
老祖宗心疼的帮她拍背,无奈的说:“好,怪不得佛祖保佑我鸢姐儿,原来我鸢姐儿长着菩萨心肠。既然如此,祖母也不做恶人了。红柳,你这就去将春桃春杏带来,以后还让她们伺候鸢姐儿。”
“谢谢祖母。”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