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意外出现的齐文鸢搅乱了全局。莫非,这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命运么。他绝望的猜测着,恐惧与愤怒,让他的表情极度的扭曲。
“二哥,如果你想报复的话冲我来,放过鸢儿吧。”
眼见锋利的刀刃即将划破齐文鸢的脖颈,孟君浩失却了所有的冷静。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助她脱险。
二哥现在的状态,就像一头发疯的狮子。若是贸然行动,只会适得其反。一不小心,可能会伤了鸢儿。
二皇子不为所动,左手抵在齐文鸢的下巴之上,右手将刀举起来。威胁道:“快喊救命,不然的话。我就在你这脸蛋上划上几道,看你这师兄以后还喜不喜欢你。”
从六弟的行为上,他已看出六弟对齐文鸢有意,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凌乱他的心神。虽然卑鄙了些,但总归能起到一定作用。
在心爱的人面前,被人破相。这种残酷的事情,齐文鸢如何能凛然的面对。
冰凉感划过脸庞的时候。她就恢复了理智,瞧见师兄担心的模样,心中不忍。情急之下,她微微屈了手肘,往二皇子的小腹重重的戳去。
二皇子一吃痛,条件反射的用手去去挡,齐文鸢连忙一阵小跑,奔进师兄的怀抱之内。
孟君浩惊魂未定,拉着齐文鸢,让她藏在自己的身后。然后挺直了胸膛,挡在身前。
见齐文鸢脱险,一群人松了口气,特别是空桐义,神情由冷峻逐渐转为缓和。
“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你们的二皇子居心叵测,刺杀六皇子未遂,实在是罪大恶极。清君侧,正视听。”
看出官兵们的犹豫,齐文鸢探出个脑袋,大声的吆喝着,以干扰他们的判断。
几个官兵显然被齐文鸢的话所动,脸上的犹豫之色十分明显,脚步缓缓向二皇子移去。
见大势已去,二皇子的情绪更加激动,直直的伸着手臂,刀尖在光里发着闪闪的亮光。
“二爷,二爷,您别执迷不悟了。”眼前的二皇子再不似往昔的飞扬跋扈,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楚。有些官兵看不过去,开始苦口婆心的劝阻道。
二皇子哈哈一笑,嘴角微微的上勾,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你们几个都给我退下。”
他的语气坚决,里面流露着恶狠狠的情绪。他手下的官兵,平日里从无人敢违逆他的意思。此刻,简单的一句威胁的话,显然起了作用,那些官兵情不自禁的收住脚步,索性坐山观虎斗。
云雾宗的注视着善变的形势,心头紧紧的为孟君浩和齐文鸢捏了一把汗,毕竟二皇子是皇室后裔,身份显贵,公然对付的话,于情于理,都不甚符合规矩。
所以,一个个虽然心中焦急,却只能保持着隔岸观火的节操。
“师兄,快用你的法力。”齐文鸢在孟君浩的耳畔,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孟君浩的犹豫了一下,想到齐文鸢的安危,无奈的下了决心,开始催动全身的内力。
他的头上散发出团团的白气,独孤清瞧见,心中暗叫不好。以孟君浩现在的修为,头顶却是不该再有白气升腾,一定是他乱了心智。
情急之下,他再也顾不得掌门的威严,出言提醒:“君浩,莫要乱了心神。”
“是,掌门。”孟君浩答应着,努力压抑着心头的万般情绪,重新运气功来。
齐文鸢躲在他身后,想伸以援手,尝试着运了运气,竟然没一点的反应。沮丧的放弃了念头,手心中微微的渗出些汗。
说时迟,那时快,二皇子瞅准了时机,大跨步的拿刀向孟君浩飞奔过去。
“师兄,小心。”齐文鸢吓得惊呼出声,一个箭步绕到师兄身前。
因为催动内力的时候,需要保持心神宁静,所以,为了暂时忘却当时的处境,孟君浩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愿与二哥对望。
二皇子方才的一系列行为,他丝毫没有察觉,齐文鸢那句凄厉的惊呼传进他耳中的时候,他方才回过神来。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点了二哥背上的穴道,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动。但终究是迟了一步。
二师兄的刀刃抢先一步刺进齐文鸢的后背,瞬时鲜血四溅,汩汩而流。沾湿了衣服。
“鸢儿。鸢儿,你怎么了?”奋力拖住齐文鸢下坠的身体,孟君浩的泪光闪闪。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一瞬间,所有的感觉也没有了,齐文鸢只觉得浑身飘飘然,像是踩在云端。
师兄的面庞。娘亲的面庞,皇甫弦的面庞。大哥的脸庞,迅速在眼前轮转,然后,又迅速的消失。
这便是死亡的感觉么。齐文鸢想着,眼睛便如灌了铅似的,缓慢的合上。
绿草青青。林翠鸟鸣,流水潺潺。师父坐在她身侧,专心致志的指点着。
她却半分也听不进去,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隙,全神贯注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只伶俐的麻雀。
头上却传来一阵疼痛,却是师父拿了教鞭,轻轻打在她的头上,故作严肃的责备着。
她咯咯一笑,左手捂着头顶,将右手身在耳畔,撒着娇求饶:师父,我保证是最后一次,放过我吧。
鼻中闻到一阵野花的清香,沁人心脾,春光明媚,万物盎然。
“鸢儿,鸢儿,快醒醒。”一阵急促的声音,打破了环境里沉淀的宁静。
咦。她明明是在现代,师兄的声音怎么会传过来,难道师兄跟着她穿越回来了么。
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循声望过去,瞧见师兄挺拔的身影,只是,因为阳光的刺眼,并不能看清师兄的容貌。
“鸢儿,鸢儿。”孟君浩声嘶力竭的喊着,猛烈的晃动着齐文鸢的身子。
背上的伤口处,传来阵阵的疼痛,齐文鸢“啊”的呻吟了一声,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
琥珀色的眼睛中,映入师兄憔悴的脸庞,她不禁有些心疼,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着师兄的脸,替他擦去眼泪:“师兄,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鸢儿,太好了,你醒了。走,我带你看大夫。”孟君浩的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惊喜,用了用力,想将她的身子托起来。
齐文鸢咬着苍白的嘴唇,满脸的心疼,声音细若游蚊,几不可闻:“师兄,之前你救过我一命,现在我还你一命,我们刚好扯平,谁也不欠谁的了。”
“不,鸢儿,答应我,你一定要好起来。”孟君浩剧烈的摇着头,脸上的泪水,如雨落下。
那一年,差点命丧黄泉,知道是被二哥加害,他没有哭。
那些年,韬光养晦,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生活,孤独无依,他没有哭。
今天,他的心脏像是被刀刃狠狠的划过,在胸腔中微微的疼痛着,眼睛发酸,泪水止不住的流。若是她离去,以后的漫漫人生路,他将如何走下去。
齐文鸢忍住浑身针扎般的疼痛,抿嘴一笑,让师兄放下心来。她的手依依不舍的在师兄脸上游弋,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凉薄的遗憾:“师兄,要是有来生的话,但愿你不是生在帝王家,我不是穿越过来的,那样,我们就可以毫无畏惧的生活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最后的几句话化作了一个口型,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鸢儿。”双手不敢去探齐文鸢的鼻息,孟君浩的神情落寞,眉宇之间有几缕仓皇,小心的将她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
他机械的走着,表情凝重,像是走在世纪末的荒野。若不是他的仁慈,他的大意,他的鸢儿又怎会如此。
云雾宗的门人,神情凛然,目光中饱含同情。不少心肠子柔软的,眼角沁出点点的泪水。
空桐义飞奔过去,心中乱的如一团麻,不甘心的将手放在齐文鸢的唇边。他怎么也不愿相信,像她这样的女子,会这样轻易的死去。
“孟师兄,师妹。她。她还有呼吸。”空桐义的神情激动,双手忍不住发颤。
孟君浩一听,不敢相信似的盯着空桐义。目光中含有质疑。只见空桐义郑重的点了点头,表情恳切。
“太好了,鸢儿,鸢儿。你没死。”孟君浩兴奋的像一个小孩子。盈盈的喜色,显露在脸上。
那一瞬间。因为刻骨的伤痛,他丧失了对所有事情的感知能力,连鸢儿的生死,他也不敢轻易的去判断。
听到空桐义说鸢儿仍有气息。他像是受了大赦似的,心头浓重的悲伤,暂时缓解了些许。
独孤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眉眼间显露出一抹喜色。方才的事情,瞬息万变。他这个做掌门的,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才导致一场悲剧的发生。
对齐文鸢,他的心中万分的愧疚,只盼这个女子有好的结果:“君浩,你把鸢儿抱过来,让我看看。”
“是。”孟君浩答应着,迅速的移动着脚步,潺潺的水声,落在脚下面。
仔细检查了齐文鸢的伤势,独孤清的脸上现出无限的忧愁,她的伤势已经伤及内脏,而师门的药材,只有治疗皮外伤的。
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口气中饱含着十二分的歉意:“空桐,你去把师门里的金创药拿过来些。”
良久,他转过身来,望着孟君浩,十分不忍心的开了口:“君浩,鸢儿的伤势,我只怕是无能为力。师门的金创药,只能医治皮外伤。”
孟君浩的神色忽然黯然下来,嘴角蔓延上一抹苦涩,心中有深沉的痛楚。转过身,充满恨意的望了眼二哥,孟君浩的心肠硬若磐石。
二皇子被孟君浩点了穴道,浑身使不出半分的力气,瘫倒在地上,神色凄楚。
他的本意是与六弟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又是这个齐文鸢突然出现,破坏了他的好事。
“神医,鸢儿她倒识的。不过,皇甫神医他在药王谷,离高凉郡的路程实在遥远,我怕鸢儿她,她……”
孟君浩的语气有些哽咽,泪水盈满了眼眶,低头深深凝望了一眼齐文鸢,嘴角挂着一抹浓郁的担忧。
雪衣女扑棱着翅膀飞过来,见主人面色苍白,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担心的一头扎下来,落在齐文鸢的身子上,一声一声的喊着:“主人,主人。”
雪白色的小身子,因为过分的恐惧,竟然抖动起来。那只彩色的鹦鹉,见状也飞过来,将身子靠向雪衣女,小心的安慰着。
怕后山还有二皇子的伏兵,所以,独孤清在收到雪衣女带来的讯息之时,吩咐它去往山后探查。不想,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主人却昏死过去。
“我与皇甫神医相识多年,我现在就飞鸽传书,送去书信,请他来一趟。看在我和鸢儿的薄面之上,他应该会来的。”
独孤清沉吟着,深深的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思来想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该如何是好?”孟君浩微微侧了头,不愿再看一眼,示意了一下地上瘫倒的二皇子。嘴上轻微的抽动,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愤恨。
当年,二哥至他于死地,今日,又伤害他心爱的鸢儿,这口气他实在难以下咽。
“君浩。既然你是皇子,就该早日回归皇室,流落在外,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剪除二皇子的羽翼。”
相比二皇子,独孤清显然更加喜欢孟君浩。孟君浩满身的正气,若是以后成了皇上,必然能够造福陈朝。
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二皇子,神色苍茫。二皇子的薄情寡义,着实让他心惊。
“恩。他刺伤鸢儿,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只是,鸢儿……我始终放心不下。”
犹豫了一下,孟君浩的神情十分复杂,若是惩罚二皇子,此时是最好的时机。父皇身子孱弱。日薄西山。偌大的陈朝,权利全在二哥名下。
若能在此时拆穿当年二哥杀害手足的真相,朝廷必定一场大乱。人心不稳。那些投靠在二哥麾下的人,必然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但如果不当机立断,放虎归山。以后不仅是他,就连鸢儿的性命也必然不保。
孟君浩的心头万般挣扎。选择在眼前,无论哪一个于他而言,都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君浩,成大事者。必然有当机立断的决心,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眼下最关键的事情,是阻止二皇子的进一步行动。家国大事面前。儿女私情必然要放在其后。
鸢儿,就让她留在云雾宗。门下的弟子众多,轮流照顾自然不成问题。毕竟,她的伤势,经不起长途跋涉。”
独孤清努力的说服着孟君浩,孟君浩的回归,直接关系到陈朝的局势变化。若是因为儿女私情耽搁下来,那陈朝的命运堪忧。
他自小在师父的教诲下,一直将家国大事放在首位,所以,一切有利于陈朝发展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放过。
细细一想,师父的话确然有理。陈朝的命运,充满着变数。若是二皇子失踪的时间太长,必然会引来他手下那些虾兵蟹将的怀疑。
他的心里犹豫不决,低头凝望着齐文鸢。她的呼吸十分微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停止。鸢儿她,她舍命救自己,他又怎呢弃她而去。
看出孟君浩的挣扎,空桐义上前,向他鞠了一礼,语气坚定的说道:“孟师兄,我们一定会想法子医好齐师妹的。我向来说话算数,孟师兄是知道的。”
凤翔城中的消息一直不断,说是陈朝的政权被二皇子控制在手中,当今圣上的龙体,岌岌可危。
本来对二皇子他并不了解,现在亲耳听到他犯下的累累罪行,才明白当年加害孟师兄的便是他。
手足相残,或许是皇家的子嗣间逃不开的命运,但在内心深处,他依然无法容忍这样狠心肠的人,成为陈朝的皇上。
“恩。既然这样,我先将鸢儿托付给你,我一会儿就动身,争取早日早回。”
孟君浩的眼中闪烁着几分感激,与空桐义相识数年,俩人一直是知无不言的好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把鸢儿交给他,他的心中千百个放心。
在场的官兵见二皇子大势已去,纷纷跑到孟君浩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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