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着怀中的那只发簪,辛郁愣愣的出神。这一生与她的距离,注定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么。
命运把他推到这个位子,他不得不为了高凉的百姓努力着,为了娘亲努力着,为了离世的父亲努力着。
阳光照在他的肩头,脸上,身上,泛着微微的光亮,此刻,看来却像是悲伤的化身。
相见不能见,想拥有不能拥有,这样的伤痛,总是最折磨人。
“空桐师兄,你瞧,太阳落山了呢。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不然师兄他会担心的。”齐文鸢的眼睛望着天边即将隐去的夕阳,恋恋不舍的说道。
余晖落在山头,金黄了整个山坡,紫色的花朵努力的绽放着,却失掉了晨时的生气勃勃。
与空桐义一见如故,俩人相谈着,只觉时光短暂,转眼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空桐义意犹未尽,眼神明亮,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扶起齐文鸢,点点头:“是该回去了。”
这个地方自从他发现的那一天起,他就对所有人守口如瓶,包括师父。所以,对他而言,这是他诉说痛苦与忧伤的地方。
破例带齐文鸢的原因有很多,一来是她的气质与失散的妹妹的相似,二来是喜欢她的性格。
不加隐藏,单纯爽朗,率真,从看见齐文鸢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种念头,觉得自己的妹妹长大之后,也会是这般的惹人喜爱。
循着原路蜿蜒而下,齐文鸢摇头晃脑,似乎仍然没从刚才的美景中回过神来。午后才走过的路,此刻在她眼里,陌生的竟如第一次涉足。
她不断的拍打着脑袋,以求回忆起那时候的记忆,无奈,对地理的敏感度着实有限,模糊成一片,傻傻分不清楚。
空桐义凝望着她,在心头暗暗发笑,挺直了脊背,将地上的落叶,踩得咯吱作响。
因为天色的暗淡,已经全然没了来时的兴致,植物绿草,在她眼里,忽然成了没完没了的障碍物。
身处再美好的风景之后,一旦天黑,蓬勃想念起来的还是自己的家。
齐文鸢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跟随在空桐义身后,一颗心早早飞向了师兄那里。
师兄许久不见自己,应该会担心的吧,甜蜜的猜测着,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从空桐义的口中,她对师兄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冷漠的神色。虎口脱险,死里逃生,并且加害自己的是自己的亲人。
换做是谁,也会对世界丧失了希望,披着一层保护色过生活,这种感觉她没体会过,也没机会体会。
前世她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这一世穿越过来,遇见娘亲,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情。
虽然柳若棠与齐文碧不死心的接连下毒手,但总之没有骨子里的情分,算不上亲人。
况且,穿越到这个莫名的朝代。上天给她的任务便是戳破柳氏母女的阴谋诡计,拯救原主。
师兄他,他竟然怀揣着这样辛酸的往事,所以,才会格外的成熟稳重吧。
泛滥的同情心,让齐文鸢的心隐隐作痛,发誓此生一定要用尽一切办法为师兄保驾护航,抚平那道伤口。
“师妹,我们回来了。”瞥见齐文鸢若有所思的神情,空桐义伸手轻轻拍在她的额头之上,小心的使着眼色。
从遐思中惊醒,惯性的往前望去,苍茫的林中,一袭白色的身影,正定然的往她回来的方向凝望着。
仔细一辩别,竟然是孟君浩。雀跃着跑过去,心中充满了甜蜜,情不自禁的扑进师兄怀中,用脸颊轻轻的蹭着。
“咳咳”背后传来一阵煞有介事的咳嗽声,不用扭头便知是空桐义。
齐文鸢涨红了脸,拘谨的把头小心翼翼的离开师兄一尺远,默默然的不愿转身。幸得夜色苍茫,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这才避免了一场尴尬。
望见师兄的时候,她总难免忘记周围有人,条件反射的不顾一切秀起恩爱来。陷得越深,越能刻骨体会别人秀恩爱的种种行为的必要性。
“孟师兄,早些休息吧,明儿还有大事呢。”看着孟君浩,又看了看齐文鸢,空桐义的嘴上挂着一丝坏笑。
齐文鸢把头埋得更深,不敢开口解释,生怕越描越黑。难不成,难不成,空桐师兄把她当成了厚脸皮的女汉子,忐忑不安的猜测着,抬头看向空桐义。(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遇袭()
青龙帮虽说是黑道,但帮中的几个兄弟个个性子豪爽。一来二去,莫玄镜与他们便成了好友。
察觉到蛮夷的诡计,莫玄镜前往凤翔救难的时候,青龙帮的人也一起回来了。考虑到声名问题,便没有声张。
之后,他便与青龙帮的几个人一直互通声息,保持联系。
当然,在莫玄镜的影响之下,青龙帮众人洗心革面,放弃了人肉生意,开始了其他的营生。
这次着手调查柳若棠加害一事,追本溯源。不巧,竟然查到了青龙帮身上。简单描述了下柳氏的形貌体型,与陈老大所见果然一致。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当堂指证,柳氏无可辩驳,锒铛入狱。
原来表兄与青龙帮的人,在蛮夷之时便有交集,这世界果然是太小了些。齐文鸢感慨着,眼睛紧紧盯着表兄。隐藏在表兄身上的事情,一定还有很多。
相仿的年纪,表兄却用肩膀承担着一切,齐文鸢有些懊恼的垂下头来。
“对了,莫兄。当年,莫将军一案,已经有了眉目,相信过不了多久,真相就会大白。”
孟君浩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
莫玄镜的神色一变,失却了一贯的从容,有些紧张的脱口问道:“是么?”
这些年,父亲的事情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每每想起父亲绝望的眼神,娘亲的无奈,老管家的辛酸。他坚硬的心脏就融化成一片汪洋。
那个清晨,那纸圣旨,他永远也忘不掉。他恨皇上的昏庸,恨进谗的大臣,恨所有所有的人。
不敢轻易接触父亲的案子,是怕触景生情,影响他冷静的判断力。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自己足够成熟,等到忘却那些伤痛,再将往事翻阅。
孟君浩的一句话。忽然让他生出了些希望,也再次印证了他的判断:孟君浩的来历定然不凡。
“表兄,师兄他昨儿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倒给忘了。”
齐文鸢拍着脑袋歉然的笑了笑。捕捉到表兄眼中浓郁的哀伤,心中再次猜测他的表兄。到底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经历。
坚定的点了点头,孟君浩的神色凛然,开口解释道:“我刚巧有个朋友,他父亲素来与莫将军要好。对当年的事。了解颇多。”
“是这样啊,那可谢谢孟兄了。”察觉出孟君浩的刻意隐瞒,莫玄镜并不戳破。毕竟每个人都有些难言之隐。愿意帮忙洗白父亲的冤屈,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他打心眼里的感激。
与孟君浩四目相对,心微微的跳动,齐文鸢羞涩的别过脸,怔怔的望着灰色的地面。
以师兄的见识能力,让舅父的沉冤得雪,只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吧。
墙角的冬青树,叶子绿油油的,崭新的像是会发光的绿色宝石。
因为的太阳的出现,世间的一切,有了温度,有了光,有了温暖的理由。
齐文鸢恬淡的笑着,微风轻轻的拂过脸颊。虽然依旧冰冷的如同刀割,却让她觉得美好。
告别表哥,齐文鸢与孟君浩一路并肩而行,往师门去了。
因为爱情的萌芽的滋长,所以,一起走过的路,度过的时光,忽然美好而生动起来,让人不住的想留恋。
齐文鸢上嘴角挂着的微笑,迟迟没有消散,倒像个实实在在的花痴。
街道上车来马往,喧闹而热烈,街角上许多小商贩,费力的吆喝着。
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像是一串串灯笼似的。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散发着层层的白雾。
摸摸肚子,齐文鸢不禁觉得有些饿了,但在喜欢之人在面前,终是不好意思表达。
黯然的吞了几口口水,拼命的自我催眠,不饿不饿。
饥饿感还是在一瞬间袭来,让人抵御不住,特别是对齐文鸢这种吃货来说。
孟君浩轻轻笑了笑,挑了挑眉,我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吃些东西。
像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似的,齐文鸢兴奋的点点头,努力的咽回即将流下的唾液。
在包子铺旁停下来,白生生的包子,可爱的躺在蒸笼之上,像是专门等人来享用。
目不转睛的望着,齐文鸢甚至忘了孟君浩在身旁这件事,摩拳擦掌起来。
店小二见他们二人,着装不凡,神态举止,像是新婚的夫妇。
急忙迎上前,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乐呵呵的道:“公子,您瞧您家夫人应该是饿了,来几个包子吧。”
夫人。齐文鸢连连摆手,想要辩解,瞥见孟君浩的神色,勉强的咽了回去。
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同行总之是不太妥,倒不如假扮了夫妻。
店小二一头雾水,更努力的赔着笑容,双手用力扇去蒸腾起来的热气,让包子的形态显得更清晰些。
“恩。来几个。”回答着,孟君浩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轻松和愉悦。
齐文鸢不敢置信的望了望师兄,只见他气定神闲,全然没有丝毫的尴尬。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吐了吐舌头,有些悻悻的低下头来。
店小二乐呵呵的挑选了几个,小心的用纸包好。欢欣雀跃的递过去:“公子,拿好了。您和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啧啧的一番称赞,其实是发自内心。长这么大以来,今日,他头一次见到如此倾城的女子。
“不用找了。”孟君浩含笑接过包子。将一锭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中。
他素来讨厌阿谀奉承之人。但店小二的话,此刻听在他心中,无比的受用。
大跨步的转身离去。带走了一阵风,留下满脸愕然的齐文鸢。
“喂,师兄,等等我。”小跑着跟了上去。齐文鸢气喘吁吁,不明白师兄的抛弃行为。
孟君浩的神色依然的平静。像是一泓清泉,没有半点的波澜。
试过包子的温度,确认不会烫到齐文鸢,抬起右手。将包子举起来:“呐,你要不要吃。”
在饥饿面前,连淑女形象也顾不得维持。生怕师兄有所反悔,一把抓了过来。
包子肉多汁美。香而不腻。大口大口的咬着,齐文鸢忽然觉得人生也美好起来。一连吃了两三个,才觉得饥饿感的离去,心中无比的踏实。
“师兄,那个,那个,糖葫芦看起来也不错,能不能……”解决了温饱问题,齐文鸢有了进一步的追求。
指着远处的糖葫芦,齐文鸢含糊不清的说着,不敢抬头去看师兄的表情。
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楚,她“啊”的一声,条件反射的捂住了头。
“你呀,怎么胃口这样大。刚才的几个包子,不是已经命丧你手,你不会,不会连糖葫芦也不放过吧。”
孟君浩宠溺的拿手敲了下齐文鸢的头,蹙了蹙眉头,调侃道。
师妹还真是不做作,真性情,这表情,这表现,哪里像个大家闺秀了。他在心中暗暗的偷笑着,心情无比的舒畅起来。
昂起头,齐文鸢凝望着师兄琥珀色的眼睛,微一沉吟,严肃的点了点头。
孟君浩无奈的笑笑,摊开双手,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赢了。”
欢呼雀跃的拉着师兄来到卖糖葫芦的商摊前,齐文鸢连眉头都没皱,特意选了个头最大的。
酸甜可口,入口即化。咬着笑着,偷偷瞄着师兄的表情变化。只见师兄的眼眸里,流淌着一丝宠溺。
心底涌起一阵暖意,齐文鸢把身子往中间微微靠了靠,想感受师兄的气息。
孟君浩嘴角轻轻的上勾,摇摇头,伸手抓去齐文鸢嘴上留下的残渣。
“师兄。我……”急的小脸涨得通红,因为觉得过度的丢脸,齐文鸢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她刚才,刚才就是用这张脸,向着师兄眉目传情。天呐,这堪比灵异事件了。
用双手捂紧了脸,齐文鸢只露出一双眼睛,望着前面的路。
孟君浩抓住她的手,用力牵在一起,凑在她耳边,温柔的道:“傻丫头,这样子会摔的。”
感觉心脏漏跳了好几拍,齐文鸢愣愣的不敢置信。师兄意料之外的温柔,让她十分怀疑师兄的灵魂是否还在。
孟君浩摇摇头,似乎是对自己的不解。他原是冷峻的如冰山一般的人,不容许别人靠近。
但与齐文鸢在一起时,心脏却情不自禁的柔软下来,像是一块海绵,一床棉被。
岔路口,没有错失。所以,最好的爱情,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若与你相遇,便不愿再放开手,就像这样,一直走。
并肩踏进师门,走过漫长的隧道,因为师兄的相伴,似乎连隧道里的路也变得光明起来。
云雾宗,多神圣的地方,在这里,她遇见了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爱情。
光明照进来,预示着路已至尽头,急忙松开了师兄的手。齐文鸢的脸红红的,往身后躲开了几步。
在师门公然公开恋情的话,定是一番血雨腥风,还是有个见序渐进的过程好的多。
少女雪白的脸颊上泛着几朵嫣红,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鲜嫩。
孟君浩的心头一动,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了心绪。长出了一口气。从洞口踏出。
阳光十分刺眼,照的他睁不开眼来,回过头。凝望着身后跟随的师妹,心中漾起阵阵暖意。
以前,在云雾宗,虽然有师父的照拂。扶苏的关心,其他师兄弟的尊敬。但从未有一个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除了齐文鸢。就像打开一扇门,豁然开朗之后,找到家的温暖。
泉水叮咚,假山上风景如画。池中的几尾鲤鱼。探出身子,安然的吐着气泡。
如若不是草地的荒芜,便会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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