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移花宫的侍女,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倘若惹恼了这妇人,挥手间便可将自家斩杀于当场,又找何人说理去。
“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铁杖姥姥放下了警惕之心,淡淡的开口问道。
“在下包文正,如今在这城郭镇外的捧月坡暂时落脚。”包文正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铁杖姥姥蹙眉望着包文正,而后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说道:“既然住在捧月坡,那你就待在捧月坡吧。”
“花奴,你带着他去捧月坡,没有老身的吩咐,不许他离开一步。”
有一身穿宫装的妙龄女子侧身施礼,应允了下来,而后冷冷的望着包文正,说道:“请吧!”
铁杖姥姥满意的点了点头,率领其他几名侍女,径自前去采购移花宫的吃穿用度,唯有花奴和包文正留在了孟家酒肆。
包文正心中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老妇人命令这花奴将自家禁足在捧月坡,到底意欲何为,但是反正勾搭不上邀月宫主和怜星公主,也不过三年就要被系统抹杀,在这两眼一抹黑的江湖之中,早死和晚死也没有多大分别,毕竟是对完成任务迈开了最重要的一步,于是也不再此事过多费神。
上前要拿起纹银,却发现这纹银陷入桌数分之深,清晰的留下了纹银的痕迹,不由的大为诧异,而后露出淡淡的笑意朝花奴说道:“捧月坡也没有什么吃食了,不如先购置一些,再随姑娘返回如何?”
“你以为有商量的余地吗?”花奴冷冷的望着包文正,柔荑却按在了剑柄上,眉宇间一股淡淡的杀气萦绕其间。
包文正无奈的摇头叹息一声,转身便朝城郭镇外的捧月坡走去,对于移花宫这群女疯子又多了一份认知,完全是冰冷无情的石头人,且看到了捧月坡之后,这冰冷的花奴,就不需要睡觉和果腹吗?
捧月坡位于城郭镇二十余里之遥,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之后,包文正和花奴才眼见捧月坡的茅草屋,孤零零的一栋茅草屋耸立在山坡上,屋外斜插的竹竿上还晾着衣衫,随着轻风而摇曳着。
包文正径自走了过去,将衣衫收敛了起来后,走到了茅草屋内与床榻上落座,眼前这花奴依旧冰冷的神色,心知多说也是无意,于是便将肉脯放在火堆上熏烤,心中开始揣测这花奴的心思。
移花宫禁止欢笑,一旦被邀月宫主听闻,便是掌毙当场,因此这花奴长久以来习惯使然,但是女子天性只是被硬生生的压抑住了,只要能打破外表的这层“硬壳”,这个时代的女子心思应该是单纯的。
“花奴,我给你讲的故事吧?”包文正面带淡淡的笑意,望着面戴轻纱的花奴,开口问道。
也不待花奴回道,包文正便自顾自的说道:“从前有一个女子,像你这样的喜欢把感情放在心底,从来不笑也不哭,有一天有个人跟她打赌,说能用一句话令她笑,又能用一句话令她生气。”
余光看到这面戴轻纱的花奴,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包文正也不在意,反正这花奴又不是聋子,总归是听得到的。
“这个人走到了一条狗的身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喊了一声爹!”
“眼见这个女子露出了笑容,这人又走到女人的身前,再次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喊了一声娘!”
“这女子顿时气急!”
花奴转首冷冷的撇了一眼包文正,随即蹙眉质问道:“这就是你的故事,你还是闭嘴吧!”
包文正心中一凉,这移花宫的侍女都是木头不成,怎么完全没有一点应有的反应,出于渣男的本能,还是赞叹的说道:“花奴,你的声音真好听。”
“再多言,我就割了你的舌头!”花奴身形一晃,手指如风连点包文正胸前几处穴道,而后柔荑轻盈一推,就将包文正推到了床榻之上,随即手掌一拂,一道掌风将一块青石的灰尘拂散,而后落座在其上,闭目运动调息起来。
包文正手脚不能动弹,连带嘴巴也无法发出声音,唯有暗自狠狠的咒骂,这花奴简直是一块木头,而后联想到移花宫的两个宫主,更是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这群活该一辈子老处女的女人,完全是缺乏男人的滋润。
“也可能是我的方法不对,油嘴滑舌总是让女人觉得不踏实,或许应该学学温文尔雅的书生,又不能过于迂腐。”包文正躺在床榻之上,依旧在煞费苦心的思索着其他的办法,而后脑海中将昔日看过的偶像片逐一筛检。
花奴的内力并非十分深厚,也或许是考虑到包文正只是文弱书生,所以穴道在半个时辰之后就自动解除了,包文正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之后,便将火堆上略有些焦黑的肉脯以匕首割开,将鲜嫩的肉脯奉在了花奴的面前,而后自家将焦黑的那部分吃掉,然后漫步走出了屋外,取出洞箫继续吹奏起来。
一连三日过去了,捧月坡内的肉脯早就吃完了,饥肠辘辘的包文正既然拿定了主意,也不再向花奴开口多言,饿得厉害就去喝一些溪水,而后或是吹奏洞箫,或是躺在床榻上入睡。
003:移花宫主探端倪()
移花宫内四季如春,咤紫嫣红的奇花异草竞相开放,正殿更是雕梁画壁,犹如宫阙一般奢华无双,以白玉铺设的前厅演武场上,一名身穿白色衣衫的少年正在演练武功,只见其腾挪之间迅捷轻快,却又不带一点烟火气息,双掌挥舞之间犹如一朵白莲在风中摇曳着身姿,却若“中通外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正是移花宫的绝学……莲静掌。
演武场旁,站立着绝世美人,气质变幻万千。
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
她气质变幻万千,虽然娇靥甜美,更胜春花,灵活的眼波中非但充满了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也充满了稚气,她的语声灵巧、活泼,仿佛带着种天真的稚气,容易让人产生怜惜之心。
怜星公主纤细而窈窕的身形下,左臂和左腿有着宫装罗裙无法遮掩的畸形,这是年少时与长姐邀月宫主在树上抢桃子时,被邀月宫主从树上推下来摔伤所致,因移花宫内无人敢为怜星公主接骨,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江枫,花无缺。。。。。。”怜星公主望着花无缺施展莲静掌的清淡雅致,却是想起了昔年的负心人江枫,慢慢的两个身形竟然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委实因为这花无缺的相貌与江枫有七八分相似。
“花无缺,你修炼的功夫越高,日后杀了你同胞兄弟的希望就越大,真期待看到你们手足相残,而后痛苦和绝望的表情,江枫,这是你欠我们的!”怜星公主眼神转为凌厉起来,想起负心人江枫竟然与花月奴私奔的情景,不由得心中再次怒火翻腾。
因爱成恨,虽然说江枫即便是留在移花宫,邀月也绝不会与自家共侍一夫,但是这江枫却甘愿为了花月奴而辜负自家姐妹的情谊,这等莫大的羞辱又岂能轻易释怀。
移花宫大殿之上,一朵黑色的梅花镶嵌在其上,以鎏金古篆上书移花宫三个大字,迈步走入大殿之内,只见中间一条道路上更是镶嵌美玉珠宝,道路两旁则是两泉碧波,其上有青色莲叶平铺其间莲叶下锦鲤畅游嬉戏,而位于宫阙的上首则是以翠玉为墙,其上有高超工匠雕刻栩栩如生的奇花异草,那纤细的花瓣在立地蟠龙烛台的照耀下,尽显奢华的素雅之气。
邀月宫主一袭白色的宫装,落坐在碧玉雕砌而成的床撵上,面色清冷犹如万载寒冰。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又有着自己独特的空灵与秀美,身上还飘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
铁杖姥姥恭敬的俯身叩拜之后,这才将前几日在城郭镇上偶遇说书人的事情,详细禀告给了邀月宫主。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
邀月宫主作为天下首屈一指的绝世高手,对于武学一道的领悟自不是铁杖姥姥可以望其项背,听闻这一番歌诀之后,顿时若有所思,狐疑的望着铁杖姥姥的面颊,而后淡声问道:“那人如今在何处?”
“启禀宫主,如今在绣玉谷外的捧月坡。”铁杖姥姥恭敬的回答道。
“退下吧。”邀月宫主拂袖示意,随即闭目运转内力温养经脉,自从明玉功修炼到第八重之后,再也难以寸进。
只有两个渠道可晋升到明玉功的第九重境界,其一便是燕南天重出江湖,与其一决高下之际有望撼动瓶颈,明玉功和嫁衣神功乃是并驾齐驱的功法,而燕南天的手中长剑更是凌厉无匹;其二便是以他山之石攻玉,触类旁通之际或可松动瓶颈。
当然,燕南天自从进了昆仑山恶人谷后已经沦为了废人,再也不是昔年挥斥方遒的南天神剑,便是仗着第八重的明玉功已经是所向睥睨,天下之大无人能与其相抗。
“花无缺,江小鱼,你们的兄弟之战我已经苦苦等了十几年了,想到你们兄弟相残,真是令我期盼啊!”邀月宫主忍不住发出欣喜难耐的笑声,那双眸之间的疯狂和怨恨,令人不寒而栗。
入夜之后,邀月宫主依旧是一袭白的宫装,推开了紫檀打造的房门,犹如一道残影掠过了宫阙,径自朝捧月坡而去。
月朗星稀的夜色中,轻风吹拂着宫装的衣袂,宛如仙女一般的窈窕身姿漫步在虚空之中,瞬息便是百丈之外,不过盏茶功夫便来到了茅草屋前,双耳中传来一粗一轻两道呼吸声,便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吩咐花奴退下,而后邀月宫主迈步走进了茅草屋内。
邀月宫主功参造化,与黑暗之中也可清晰可辨,眼见这铁杖姥姥所言的说书人正在沉睡,腹内不时传来饥肠辘辘的声响,也不以为意,待瞧见包文正浓眉大眼,且面色有些蜡黄,身手虚擒,便将包文正的身形抓了起来,身躯一晃便来到了溪水之旁,随即将其抛在了溪水之中。
“咳咳!”包文正熟睡之中突然被扔进了冰冷的溪水之中,顿时醒转了过来,心中压抑住愤怒的神色,抬眼朝不远处白色的身形望了过去,却是模糊不清。
形势比人强,包文正叹了口气,挣扎着从溪水中站了起来,略微擦拭面颊上的水珠,长身而立尽显卓尔不群的风度,也不开口说话,走到了溪水的边缘。
凝神朝身前的白衣女子望了过去,借着月朗星稀的黯淡光线,总算是瞧出了几分仪容,而后拱手施礼说道:“请问姑娘所为何来?”
“太极拳是哪个门派的武功?”邀月宫主声音清冷,却如百灵鸟一般的悦耳,透着冰冷的质问语气。
包文正淡然说道:“我只是个说书人,太极拳是我杜撰而来。”
“你不通晓武功,何以能说出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为一贯。”邀月宫主冷声质问道。
包文正叹息说道:“周易之中,道德经之中,皆有这天地万物的至理,不需通晓武功,也能以偏概全。”
“哼,那你就再说几个道理。”邀月宫主以不容反驳的强硬口吻说道。
“既然姑娘问了,在下便妄言一二。”包文正被轻风吹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开口说道:“天下武功,应该是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常人习武或是从虎豹走兽模仿而来,当属华佗的五禽戏为鼻祖。”
“但走兽也不过是畜生而已,不过是依仗天生的利爪和尖牙捕猎,因为在下认为武功练到最后,当与这万物之理,阴晴圆缺相彼此印证。”
“若人用剑,能与那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令人难以估测落点,便是占了一个奇字。”
“若人用掌,可将情绪融入功法之内,或可更为高深。”
“盲人摸象,一家所言,还望姑娘莫要见笑。”
邀月宫主狐疑的望着包文正那不惜作伪的神情,沉默了良久之后,随即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004:夜半初进移花宫()
捧月坡地势略高,白日于山坡上可纵观周遭美景,青草萋萋如绿毯铺满,溪水潺潺与阳光的折射下更显淙淙,但是夜间却无树冠所遮挡,因此浑身湿透的长袍经夜风吹拂,刺骨的寒意令文弱的身躯有些发颤。
包文正缓步走到了茅草屋中,擦拭了双手上的水渍之后,用火折子点燃了火堆,换上了干爽的衣衫后,蹲在火堆旁取暖,摇曳的火光将背影投射在墙壁上,而与此同时身穿宫装的移花宫侍女,花奴也迈步走了进来。
花奴略显惊奇的打量着包文正,对于能够在邀月宫主造访后,还能侥幸活命不由得大感诧异,心中却是巴不得包文正横尸当场,便不用在捧月坡上看守,此地简陋至极,又怎及得上雕梁画柱的移花宫中。
移花宫中侍女众多,大多是自小被收养长大,共分“风。花。雪。月”四苑,寻常的侍女皆无姓名,便以“奴”字为名,花奴隶属于“花苑”,待修为渐长之后,通过院中姥姥的考较之后,才能按照宫中规矩,有名字赐下。
“你所说的太极拳,到底有何深意?”花奴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
这说书人包文正,就是因为说了一段书,这才有铁杖姥姥转身落座在孟家酒肆,而后令自家将其看守在捧月坡,今日邀月宫主更是亲自来此,不用揣测便可知也是为了这一段书而来。
包文正抬眼望了花奴,而后起身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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