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白无常谢必安身后,则是满面怒容的黑无常范无救,矮小之极却又身宽体胖,肤色之黑犹如黑炭一般,乍一看彷如粗瓷水缸一般,那高尖的长帽与黑衣浑然一色,也以人血上书“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二位神君,钟馗今日到此,乃有要事相商!”钟馗面色之肃穆未曾转圜,近前来拱手施礼说道。
“不知所为何事?”白无常谢必安心如明镜,却老神自在的淡声说道:“钟天师受玉帝敕封,乃是威风八面的伏魔大将军,我兄弟二人何德何能”
这语调不乏讥讽之意,自从这天师钟馗入地府之后,便是扰了清净,明知如今天道有缺真身不能降临凡尘,却是一意孤行数次与阳世九幽涧铩羽而归,也令黑白无常与十殿阎罗处受了瓜落,焉能轻易释怀。
“钟馗,可是再征九幽涧?”
黑无常范无救瓮声瓮气的说道,身居阴曹地府无常神君之名,与这阴曹地府之中早已不知岁月几何,焉能不知今日钟馗所为何来。
“八弟,此言差矣,钟天师乃是玉帝敕封的伏魔大将军”
白无常谢必安刻意咬重了“玉帝敕封”这四字,而后不乏揶揄之色,却是不愿与这天师钟馗来往过密。
黑无常范无救与白无常谢必安相伴数千载,早已是默契之极,闻言也是面色沉重的闭口不言。
“二位神君,钟馗只认天规戒律”
钟馗再次拱手施礼,另有所指的朗声说道。
白无常谢必安沉吟不语,良久才叹息一声,言道:“天道有缺,本就是那位”
白无常指了头顶,示意那凌霄宝殿之上,而后接着说道:“只要未曾尘埃落定,我等皆需小心行事”
“七哥,此事既有阎君之令,你我兄弟职责所在”黑无常范无救叹息说道:“便随钟馗走上一遭吧”
白无常谢必安颔首笑道:“那是自然!”
“好!多谢神君!”
钟馗拱手行礼,神色复杂的欲言又止,终究是未曾入了无常殿,与这殿外得此一言后,便转身径自离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8:九幽涧风云再起(二)()
中元节将近之时,九幽涧的万千厉鬼皆是披坚执锐,与统领左疏影的驱策下,为防地府阴兵突如其来,“万鬼跗骨大阵”与这黑暗之花下早就枕戈待旦。
两道流光溢彩自深渊之中乍起,与浮空之中夭娆飞舞,瞬息远去不见了踪影,而后轻盈的与那千里之外的山巅之上驻足。
左月素一袭素白色罗裙亭亭而立,纤腰裹素更是盈盈一握,三尺白发与秀美绝伦的面颊之上萦绕,回眸嫣然一笑的说道:“官人,此剑可还使得?”
九幽白骨剑,长二尺六寸,通体森白更有丝丝裂纹形成诡异的符文,乃是左月素亲取自家遗骸的一节,以神通“九幽白骨火”熔炼而成,是以与戾气萦绕之中更有缕缕红光,更是蕴含了神通之妙。
包文正掐动剑诀,将那“九幽白骨剑”归入剑鞘之内,牵着左月素冰冷的柔荑,更是泛起款款深情,柔声说道:“失之东偶,得之桑隅,此剑论御剑之速,较那峨眉仙门的“青鸾祁仙剑”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左月素凝望着那丰神俊逸的翩翩少年,与清风徐来之时生了些许的感慨,孑然一身与这阳世千载,从未曾有人与大劫将起之时,依旧相伴与身侧。
“官人,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战又太过于凶险”左月素心中犹豫不决,蹙眉叹息说道:“你去春三十娘处暂避吧”
与这九幽涧中数月以来,左月素心中的快活也是日益见长,与包文正那诙谐风趣的谈吐之中更是笑靥常展,虽然至今不曾同床共枕,但偶尔有之的耳鬓厮磨却也不再生厌。
“娘子何出此言?”包文正故作惊愕之色,双手紧握住那冰冷的柔荑,犹自不信的端详着左月素,更有丝丝不悦浮现与眉梢之上,一字字的沉声说道:“你我本是夫妻”
左月素凝望着包文正那不悦的神色,心中反而有些庆幸和欢喜,美目盼兮自是风情万种,与这山巅之上衣袂飘飘,更是惊艳之极。
“是的”
“我们是缔结了冥婚的夫妻”
左月素泛起了释然的笑容,动情的凝望着包文正,那清澈的眼眸之中涌现了柔情蜜意,语调虽是平淡犹如波澜不惊,却是正色的说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包文正伸出手臂揽住左月素的腰肢,与那耳垂边轻声说道,那相懦以沫的款款深情,自是不容置疑。
走?
何尝不想走!
只是,不能走罢了!
与这阴阳交割的山巅之上,一对璧人与那清风徐来之时,衣袂飘飘更仿若神仙眷侣,并肩而立细说这九幽涧的“万鬼跗骨大阵”
位于百莽山的绝高之巅,便是云彩也只与山腰处漂浮,竟是不敢与那宫殿比肩,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袅袅的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阙,檀香木雕刻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石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雕砌的墙板,镶嵌着碗口大小的璀璨明珠,尽显奢华。
“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充盈着戾气与杀机的冷冽言词,与这大殿之内响起,那红衣女子秀美绝伦的面颊上笼罩着怒意,妖气萦绕之时罗裙翻飞,一双白皙的美腿更是显露,充满了妖异的气息。
春三十娘缓缓的起身,一双眼眸之中隐现红光,三尺青丝与肩后飘摇,俯视着跪倒在地的蛛女香草,柔荑之中已有妖气凝聚,大有将其当场斩杀之意。
“娘娘,奴婢不敢妄言”
蛛女香草面色惨白,磕头如捣蒜,胆战心惊的怯懦说道,深为这孟浪之语而惶恐不安。
“你如果有半字虚言,便将你剥皮抽筋,熬制成灯油”
春三十娘美目含煞,银牙咯咯做响,逼视着蛛女香草,语调更是森寒之极,问道:“你可是亲眼看见,左月素与他在九幽涧中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你可是亲耳听到,这对狗男女以夫妻相称?”
狼女水雾一袭罗裙罩体,纤弱的身躯与明珠的辉映下也是面色惨白,心知若是这蛛女香草再出言无状,杀身之祸也势必牵连到自身。
“娘娘莫要听信这贱婢之言!”
水雾走上前来侧身行礼,而后一记耳光狠狠括在了蛛女香草的面颊之上,义愤填膺的说道:“公子前往九幽涧中,寻那左月素前来,便是为了娘娘与黑山老妖日后的一场大战!”
“公子两次暂别百莽山皆是依依不舍,也饮过幽昙灵酒,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也势必不会辜负娘娘”
春三十娘闻言之下细思过往,那双眸之中的红光渐渐平复下去,心中的烦躁和不安却依旧激荡,俯视着蛛女香草再次问道:“你可曾亲眼得见,亲耳听闻?”
“奴婢昔日奉娘娘之命,与五仙门和九幽涧中皆安插了眼线,此事虽不曾亲眼目睹,但应不会有假”
蛛女香草几乎瘫软与地面之上,娇躯瑟瑟发抖更是惊恐万分,但此刻已然全无退路,唯有据实相报说道。
“这变化之妙,非是我百莽山妖族所独擅”
狼女水雾巧舌如簧,心思急转之下便言之凿凿的说道:“娘娘昔日曾提及,便是亲眼得见也未必是真,香草这贱婢的道行刚至百年,焉能辨别是真是假!”
狼女水雾这一席话倒并非是空穴来风,“亲眼得见也未必是真”这一句话更是春三十娘数百年前亲口所言。
自春三十娘登上百莽山妖王之尊后,便设宴赏麾下万妖饮用幽昙灵酒,随后更有精与变化妖魔暗中搬弄是非,若不是六尾狐妖梅绛雪识破,春三十娘当机立断斩杀此獠,险些与根基未稳之时再生波澜。
“不错!”
“亲眼得见也未必是真”
春三十娘蹙眉冷声说来,与那撵床之上落座之后,戾气与杀意平复下去,冷眼的打量着蛛女香草,言道:“此事押后暂且不谈,九幽涧如今局势如何?”
蛛女香草劫后余生心神稍定,忙叩首谢过娘娘教诲,接着说道:“九幽涧已经披坚执锐,摆下了万鬼跗骨大阵”
“五仙门这群宵小之辈,近况如何?”春三十娘打断了蛛女香草,开口问道。
“启禀娘娘,惠静与圆空已然陨落在凰鸾山,黑山老妖与衡山仙门的诸圣瞻礼大阵外闹腾了多日,此刻已然不知所踪”
“青城的苍澜,峨眉的吕三娘与衡山柳清风,此刻还在衡山仙门之中”
春三十娘面颊浮现了揶揄之色,不屑的睡到:“一群跳梁小丑,若不是依仗阵法自保,焉能活到今日!”
“吕三娘,待我杀了黑山老妖后,再去一试你南明离火之威”
柔荑翻转之际,随着妖气的萦绕,一块古朴的令牌凭空出现,这非金非玉令牌不过巴掌大小,篆刻着诡异的纹路,升腾着一股荒凉的气息。
“传三十六洞妖王与百莽山下听令!”
春三十娘拂袖而去,有冷冽的言辞远远传来。
蛛女香草恭敬接过令牌,怨毒的瞥了狼女水雾一眼,而后轻抬莲步走出了妖王大殿。
狼女水雾目送着蛛女香草远去的身形,唇角也泛起了丝丝冷笑之意,抬步便朝寝宫之内走去。
昔日与娘娘闭关之时,水雾便随侍与包文正身侧多日,更曾助包文正图谋燕赤霞的功法,论起相熟除却娘娘外,狼女水雾便是首当其冲,若是包文正当真与九幽娘娘左月素有了私情,水雾势必也讨不了好。
春三十娘端坐与铜镜之前,拿起了梳篦与青丝之上划过,那优雅的举止却是说不出的仪态万千。
轻捻指尖,那梳篦化为齑粉从玉指的缝隙中滑落,霍然起身之际已然是胸荡层云,更是睥睨天下的绝世妖王风采。
秀美绝伦的面颊之上浮现了冷漠的笑意,美目盼兮更是煞意萦绕,瞥了一眼那极北之地九幽涧的方向,淡声说道:“左月素,你若是找死,我便成全你!”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19:九幽涧风云再起(三)()
皓月当空遍撒百莽山中,为这崇山峻岭批上了一层皎洁的月华,时值炎炎夏日蚊虫自是极多,与这篝火熊熊燃烧之侧嗡声不断。
妖王大殿之内气氛凝重之极,便是性喜喧闹者也是不敢多言,虎背熊腰的三十六洞妖王皆是面目丑陋之极,身材魁梧犹如铁塔一般,身穿甲胄难以遮掩那犹如老树盘根的身躯,五颜六色的大氅与身后飘摇,长戈在手自是杀气重重,静候着妖王春三十娘出现。
一道黑烟滚滚而来,瞬息便与妖王大殿处消散,与此同时那大殿的上首之处便突兀的浮现了一道身形,身着红衣的女子负手而立,美目含煞的俯视着麾下的众妖。
三十六洞妖王与殿前分列数排,因甲胄在身不便全礼,故抱拳行礼朗声呼道:“拜见娘娘!”
声音远远回荡开来,那语调或是尖锐仿若利刃撞击,或是沉闷作息犹如锣鼓齐鸣,或是高亢犹如虎啸狼嚎,一股肃杀的荒凉气息冲天而起。
“阴曹地府意欲与中元鬼节征剿九幽涧,九幽娘娘亲至百莽山相求,望我百莽山万妖齐出,挟持十万生灵陈兵九幽涧”
春三十娘那语调虽是清灵却是各自萦绕在众妖王的耳侧,冷漠的说道:“我百莽山不插手地府与九幽涧之战,若事不可为便抽身离去。”
“娘娘,我们兴师动众的挟持十万生灵,那阴曹地府便能罢手不成?那九幽娘娘又当如何相报?”
青狼妖王乃是百莽山的肱骨之臣,赤胆忠心自是不虚,于此上前一步恭声说道。
“哼!”
“那十殿阎罗素来受百姓香火供奉,麾下所属的阴司正神,又岂能视十万生灵的生死与不顾”
苍鹫妖王乃是自锦绣心肠梅绛雪之后,深得春三十娘倚重的智囊,上前一步与青狼妖王并列,那丑陋的面颊之上流露出讥嘲之色,随即正色的说道:“只是此计未免有些思虑不周,我百莽山平白交恶了阴曹地府,倘若九幽娘娘日后食言而肥,难不成还要兴兵再去征剿九幽涧?”
“是了!”苍鹫妖王眼中一亮,满面谄媚的笑容,拱手施礼笑道:“只要我百莽山以一纸冥文告知地府,愿合力征剿九幽涧”
“娘娘深谋远虑,小妖远不及矣”
这百莽山三十六洞妖王皆是数百年道行,哪个不是老谋深算杀伐果断之辈,焉能不知这苍鹫妖王乃是刻意奉承,但生死受制与春三十娘“幽昙灵酒”,故而大多皆是故作恍然大悟,心中却是鄙夷之极。
“苍鹫,白虎,青狼,黑蛇!”
“挟持十万生灵一事便交由尔等去操办!”
春三十娘面色肃穆,俯视着麾下三十六洞妖王,冷声喝道:“中元节鬼门开之日,那九幽涧的十万生灵只可多,不可少!”
“喏!”
苍鹫妖王,白虎妖王,青狼妖王和黑蛇妖王皆是沉声应下,而后回转与阵营之中。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春三十娘与尸山血海之中问鼎百莽山妖王之尊,更以“幽昙灵酒”驱策麾下万妖,那积威早非一日,此刻与妖王大殿之中发号施令,虽是身躯看似娇弱,谁人不知千年蜘蛛精的恣意阴毒,那睥睨天下的风采更是无人敢直视。
“西山九妖王!”
“尔等把守百莽山,若有五仙门及黑山老妖来犯,以“万妖噬魂阵”拒敌,不容有失!”
那媚姿艳逸的身形与妖王大殿内发号施令,美目含煞自是说不尽的肃杀之色,与西山九妖王领命退下之后,接着言道:“余者随我前往九幽涧!”
“喏!”
众妖王领命之后,与这妖王大殿之内拱手相送,直待春三十娘远去之后,这才御驾妖风各自离去
衡山苍苍入紫冥,下看南极老人星。
回飙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
衡山之内遍布古木森森,仙门之内飞檐楼阁数之不尽,雕梁画栋更是美轮美奂,那御碑亭前的石龟以青石雕刻而成,引颈张目历经风雨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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