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鸟摇头晃脑摆脱不掉疯狂乱飞,七公主焦急的呼喝着,对它不起任何作用。
灰衣道人见状不对,立即调转飞剑,瞬息之间便来到失控的赤尾鸟上方,轻易便将它制服。
落地后苏沐仇视的看了她一眼。
七公主百口莫辩。
苏沐无力坐在沙滩,两腿一会卷缩一会平放,始终无法平复颤抖。
一只只雄健的赤尾鸟划过天空,金黄色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绚丽无比,只留下沙滩上一片片的灰色云朵,
赤尾猪则惬意的走在海边,步伐沉稳矫健,两只前腿一颠一颠的掩不住兴奋。小尾巴甩来甩去,践踏着一地云朵。
它玩累了便窝在苏沐身边,猪鼻子在沙子里一个劲拱着,一会儿就拱出一个大坑。
苏沐失落的看着它,唉声叹气道:“你不会飞,跑的又慢,就知道吃,要你什么用?”
赤尾猪哼哼两声,尖叫一声张嘴吐出一个拳头大呼啸声风的火球,一眨眼就掠过两箭之地,轰一声在沙滩上炸开!
灰衣道人闻听动静而来,略带喜色的告诉他,你的猪悟了!从此已是灵兽!
苏沐听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自己养的猪都悟了他还没悟,以后还怎么拿这张脸见人!
“你也配入道?”苏沐离谱的看着它。
赤尾猪谄媚的蹭蹭他的腿。
外门弟子知道了这件事更是惊诧,他们的赤尾鸟还没动静,竟让一头猪抢了先!
这些天每次一到室外课,别人都在天上飞,苏沐无所事事,便越发喜欢去十楼看书。每天都能碰到很多老者,他们自愿放弃飞行课程,来天一阁的目的虽然不排除期望进入内门。可也知道天命所限。反倒对于这些民间难得一见的藏书大感兴趣。求知**被挑起,每日孜孜不倦的阅读。
苏沐静静的来到一个老者面前,恭声道:“同学,你是本届生吗?”
老者和气的笑道:“我来了三十年了。”
苏沐道:“我每次来都看到你,你只是为了读书吗?”
“老朽自入门那日便了无牵挂,万千世界,形形色色,各有追求。你为名奔波,他为利满足,老朽为书沉醉,都是一个目的,一个道理。”
“什么目的?什么道理?”
“满足心中渴求。”
老者看了看窗外,神秘的自顾一笑,自语道:“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
老者不理会他,打开窗户,开始入息吐纳。
苏沐见他衣服无风自动,大吃一惊。这人太厉害了,连自己什么时候入道都知道。
他怅然若失的坐在地上一整夜。反复思量老者悟道的过程。
三月过去,又有五人入道。七公主霸刚都在其中。
这日清晨,苏沐趴在沙滩上睡着了。他昨夜在此再次进入古灯,仍是一无所获,百无聊懒的在沙滩上呆了一夜,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
醒来便看到一艘有法力加持的巨船贴着海面驶来,刚看到船帆,船头就到眼前了,看着那个巨大的锋利的金属船头,以这等速度驶来,不知要撞死多少海兽。
他们是舞央宫的人,近年来强势崛起,甚至有赶超天一阁的势头。
他们这次来是受天一阁之邀商谈往魔域增派人手的事。
苏沐不觉有些好奇,先前还以为是本门弟子,直到看到旗幡上舞央宫的字号才醒悟不对,又见他们来势汹汹,简直一副要入侵的模样,当先下来的那道人更是满脸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调转内息凝天地元气朝古小树袭去。
苏沐自然看不到空气中的变化,只是忽然觉得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包围,重重的压倒在地。
苏沐不知厉害,硬要起来,全身血压随即上涨,顿时头昏脑胀,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
看着那道人得意的目光,方才明白是他搞的鬼,不由得怨愤的看了他一眼。
船上一个中年人呵斥道人停止施法,却并不理会被打的苏沐。
须臾,几个内门弟子在外门教授的引领下脚步匆匆的赶来,将这些贵客迎进岛上。小白兔赫然在列。
苏沐装作没看到她,揉着胸口往一旁走去。
对于他这样一个空旷之地上的存在小白兔当然不会看不到,当即舍了众人,冲天辫一翘一翘的走来,道:“大早上你猫在这儿作甚?你也知道舞央宫要来人,所以来看热闹?”
她吃吃一笑,微嘲道:“瞧这模样热闹没看成倒赚了顿揍,活该,这就叫做我揍不了伯仁自有人来揍,哈哈。”
苏沐在她面前已经没有逞强的资本,也不怕被她奚落,刚刚受到的重压太过霸道,体内五脏仍在翻江倒海,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般喘不上气,好好站着都已累得不行,干脆一屁股歇在地上,道:“师姐,他们所为何来?”
小白兔装作没听见,瞄了眼天色,两手支在耳轮上,道;“今儿日头没跑歪啊,这是怎么了,谁叫我师姐呢?”
看着她两手招风,更加像个兔子了。苏沐尽量使自己淡忘曾经她对他肆无忌惮的下流偷袭与折磨,面色平和的溜须拍马道:“连师姐这等品学兼优的人都亲来接迎,这些人在舞央宫的地位非同小可吧?”
小白兔还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扬了扬脑门,道:“那可不,能够得上本师姐下山相迎,放眼修仙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苏沐不想和她废话太多,道:“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吧?”
小白兔不屑道:“你一个外门弟子,连我一根指头都打不过,关心这么多有用吗?”
苏沐不以为然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身为仙门弟子,岂能只修一己之身,自要眼界宽阔,何况事关本门,我若没有渠道也罢了,现如今有师姐这样一位启明星在此指导,安能错过?”
小白兔一阵受用,轻飘飘的道:“言之有理。那就告诉你把,魔域又出事了。”
苏沐道:“魔域是哪?出什么事了?”
小白兔道:“魔域就是魔域。那里的罡气红雾破了一个缺口,防御禁制就快守不住了,天一阁要求众仙门出一份力,共同维护法阵。”(未完待续。。)
394 九门
“守不住会怎样?”
小白兔皱皱眉,道:“大批魔兽霍乱人间,天一阁自然有自保能力,可是那些老百姓怎么办?掌门向道心诚,将天下危难独揽肩头,但是独木难支,只有号召同道中人同舟共济了。内门已经有好些弟子前往魔域了。”
苏沐道:“你怎么不去?那些弟子修为都比你高吧?”
“去咧!本师姐堂堂真元后期境界,乃内门弟子翘楚,修为比我高的怎么可能那么多?”
苏沐鄙夷一笑,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摸样,整天就知道吹牛,他早已听人说过,在内门弟子中,真元后期境的修士根本排不上名号。不知道好好为师门效力,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他好奇的问道:“师姐,当初你是怎么进入内门的?”
“小时候我不喜欢天一阁,听说知问书院出才女我就去了那里,八岁那年我在河边玩泥巴玩出了艺术,我能将稀软的泥巴搭成一座城堡,亭台楼榭错落有致,我爷爷见了说我兰心蕙质,可以参道。他给我一本入道初解,然后我就入道了。”
“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苏沐听了一阵晕眩,这个傻丫头竟与他一般大,自己与她真是天囊之别,而今连入道都难的抓耳挠腮没头没脑浑浑噩噩不知头绪在哪里,而她已经是真元境界!什么时候能赶上啊?难道要一直被她欺负?
舞央宫只是个前奏,三日内陆续登岛的门派有十二个之多,可谓热闹非凡。与天人阁齐名的三大仙门的都有人来。连长老带弟子共有三百余人。然而有资格在正殿商议分派事务的只有六十余人。其余算是出门长见识的。
天人阁长老秉着大派风范。友好待人,允许他们随意在岛内游览。
便有几人来到外门,趁着他们室外课的空档在一众女弟子面前耍威风,其中就有那个用法术将苏沐压倒在地的道士。
苏沐偶尔看他一眼,面无表情。
他们在海边利用法术捕鱼,几人合力将海水煮沸,鱼儿受热不住纷纷跳起,惹得女弟子们拍手欢叫。
苏沐随意的坐在沙滩。怔怔的看着海面,忘情忘我。
纳兰坐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看海。
她以为他是在深恨那个舞央宫的家伙,他正一脸得意的为女同学讲解法术的原理,众女生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好不欢愉,相比少爷现在这份落寞处境,他心中一定不是滋味。
但是她的确想错了少爷的想法,苏沐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是看着大海回想自己一生,怅惘的发现这一生毫无成就。说白了就是没有诚意的一生。
玩火的老大曾对他说过,人生弹指而逝。怎能虚度?想做什么就去做,想成为人上人就努力攀爬,莫等白了少年头,唏嘘结愁!他知道为人生做阶段性总结时一无所成的挫败感,那种愁苦让人绝望,他不想愁苦,害怕绝望,他的人生永远是奋进的,这一点不会改变。
有诚意的人生是怎样的?
应该是追求吧?追求梦想的人生应该是诚意十足了吧?
既然来了天一阁便不能在浑浑噩噩度日了,他要成仙!
立下这个梦想后他紧了紧眉尖,似乎有点大了,灰衣道人说过朝阳大陆几千年没有出过飞升仙界的修士了,目今修为最高的是盘踞在东海某座岛屿上的罗汉尊者,听说他遇到了瓶颈,始终无法突破,全天下修士都在期盼着他早日进入大劫境,而后飞升为天下做个表率。
这样一个不世出的天才都被卡在罗汉境多年,可见成仙之难难于上青天。
他不过是个一腔热血的青葱,何时才能成长为那般参天?
但是再难也不能犹豫,教授讲的第八堂课就是即行,有梦想就要立即行动,总是望山叹高,永远也无所收获。
他面朝大海,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天。
夜幕降临,海水附着着日光余温侵润着沙滩,一只横脚将军缓缓爬过,背上的水珠藏着一个瑰丽世界。
直到它消失无踪,天地的颜色也一并褪去,古小树眼前一片昏暗。
民间传说他八岁入玩火,九岁单刀行走,沾染血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是他们心中的魔头。
其实他的故事不是这样,第一次杀人也不是九岁,而是连刀都举不起来的六岁那年,那是一个比今晚漆黑的多的夜,村头张寡妇的财和命被偷来的汉子给偷了。
他喜欢张寡妇。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烂货,在他心中她是朵圣洁的花。
从小他无人教养,是她教会他认识第一个字,那个字叫雪。她喜欢雪,喜欢它洁白冰冷的美。
他怎么能忘了幼小的他饿得满脑门金星乱冒一家家乞讨一家家被驱赶出来的时候忽然对她伸出来的一双手,那双手那么洁白,手心里的包子那么香醇。
从那天起他就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下来,张寡妇说,不差你那一副碗筷。
她的女儿叫张金洁,脸上一天到晚挂着泪珠,好似做什么都受委屈似的。
他叫她小泪人。
张寡妇被害的那晚,两个小孩正在别房里念书写字,一声惨叫之后小泪人吓得浑身一缩,苏沐则冲了出去。
他看到张寡妇洁白的身体躺在鲜红的血泊里,情绪立刻陷入疯狂,满脸青筋暴涨,愤怒的无法遏制,死死抱住那个凶手,张嘴就咬断了他的脖子。
张寡妇生前苏沐从未对他跪过,那晚他跪了一夜。
小泪人被她大爷收养,苏沐背起行囊继续流浪。走的时候小泪人好似再次失去亲人,没命的哭。怎么也不肯放手让他离开。她要和他一起走。他说他养不活她,等他能养她了就来找她。
他离开村庄,在一个小镇上因盗取寺庙里供奉神灵的水果而被吊在庙前的树上,山野小庙,贪欲愈重,早没了佛家慈悲,对于民间供奉看的比什么都重,不将他送官。非要私自行刑,抽打了半个时辰还不解恨。
和尚见那小孩始终不求饶,这一通打得毫无成就感,反而累的气喘吁吁,不禁大怒,从铜鼎中拔出一根粗香,叫骂着要在他身上烫出十个八个窟窿。
笛声悠扬的响起,从庙旁小路上走来一个中年男子。
和尚见有人经过,连忙收敛凶态,对那人行了佛礼。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看着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苏沐道:“我放你下来。你愿意杀死这个和尚吗?”
苏沐道:“愿意。”
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中年男子满意的笑了。
自古民间就有传颂,僧道一流皆有仙佛保佑,不可亵渎,不单民间,就连朝廷以及江湖人士对于僧道也是大加避讳,他们犯法并不与庶民同罪。
中年男子来自一个叫做玩火的组织,手下很多人对此持默认态度,为此他损失过几笔买卖,他一直想培养一个对此没有顾忌的人。
于是他带走了苏沐。
两年后苏沐加入玩火,成为一名杀手。
几年后他洗手不干。这个过程在他看来很纯粹,为了杀人而杀人的杀手是不纯粹的,他杀人是为了信念,这个误区就好比为了结果而做,和为了做而做,常人总认为后者纯粹,其实不然。
玩火老大得知他的执念之后,让他歇了半年之久,发给他的酬金越来越少,他不止一次的告诉他,玩火舍不得他离开。
但他终究是要离开,因为他有能力养活小泪人了。
其后生活变得有些漫无目的,直到他心爱的姑娘死去。
……
就是这些俗世过往,令他沉浸其中回想了一夜。
若一生只爱一个人,一生只追求一件事,该是一个多么纯粹的人生。
他看到了朝阳从海的尽头升起,金芒四射,照耀得天地间一片生机勃勃。
他微阖双目,张开双臂,缓缓的,深深的呼吸,笑容在脸上绽放。
《入道初解》上灵窍开通时体内的变化与他此时感受到的别无二致,全身每个毛孔都会呼吸似的无比舒坦,他入道了。
晚上他和纳兰在海边庆祝,纳兰想起少爷这些天的遭遇,没有一天是高兴的,所有人都仇视他,还有个蛮横无知的师姐时不时来欺负,前天又被那个舞央宫的家伙打得重伤,虽然他嘴上说没什么,但他一向骄傲,这种羞辱一定不好受。她高兴的哭了,比她自己进了内门还高兴。
苏沐走前将身上银子都给了小球儿。内门不需要银子。
终于站在那条断崖上,前方深渊上有座没入云雾中的吊桥,看不清路有多长,前途有多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