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予言和王南虎说了要喊的内容,“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一定办好。”王南虎领了自己第一个任务,兴致匆匆就去找嗓门大的人了。不多时就找来了五个人,高矮胖瘦各占一个,还有一个是随军的伙食大妈,膀大腰圆,胸口肉至少有半斤。
“这些人嗓门大?”张予言确认地问了一下。
那大妈拍了拍胸口的半斤肉,声音洪亮,“道爷您放心,我三姑的嗓门远近闻名,能从这山脚喊到那山顶上去,还能拐个弯回来。”其余四人也纷纷表示自己的声音绝对是赛过铜锣的。
张予言满意的点点头,对王南虎说:“南虎啊,这事办的不错,带他们去吧。”
王南虎一听张予言夸奖自己,喜上眉梢,带着五人就到了路障旁,自己身先士卒就要喊起来。张予言打断他:“慢着,等等,各位先把耳朵堵上,不要误伤友军。”
张予言自己就有狮吼功,知道这声波攻击的厉害的,虽然王南虎他们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不间断播放还是能起到些效果的。
等到大家都堵好耳朵,张予言示意王南虎可以开始了。王南虎拿着书卷起了的扩音器,猛吸一口气,大喊:“对面的贼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投降,既往不咎,若不投降,杀了喂羊。“声音震天,众人堵上耳朵都能听到,张予言点点头,示意继续。
对面听到,老二不解地问:”羊不是吃草的吗?“
老大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重点,他们想干什么?“
一共六个人,每人喊几句,就休息一下,轮流播放,一开始对面还不予理会,过了一会儿声音还没听,山贼们就开始叫唤起来了:”对面的,你们有完没完,吵死了!“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投降,既往不咎,若不投降,杀了喂羊。“
”还吵!“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投降,既往不咎,若不投降,杀了喂羊。“
。。。。。。
任凭山贼怎么回应,这边始终重复这句话。
老罗笑着走过来拍拍张予言肩膀,”行啊,小伙子,广告洗脑都用上了。不过待会山贼们反应过来,像我们一样,把耳朵一堵,不就没用了吗?“
张予言给老罗腾了个位子,“我也没想叫多久,看看时间也差不多。”
张予言挥手叫来王南虎:“今天就到此为止,让兄弟们休息会,干的不错。”
“这就停了吗,我们还能叫几个时辰。”王南虎不解地问。
“差不多了,意思表达到了,多叫也无益。你过来,我再给你个任务。”张予言在王南虎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王南虎听完后竖起大拇指,“道长真乃神人也,我这就去办。”说完转头骑了匹马就向县城方向走去。
老罗不解,“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等着吧,晚上就知道了。”张予言神秘地看了看山头。
老罗看着张予言装神秘一脸不爽,但还是别过头去不继续问了,心想,你不说我不问,就不给你表现的机会。
牛头岭那边听见声音总算听了,长舒一口气。
“奶奶的,这声音听得老子烦死了,要知道是谁叫的,有机会老子第一个扒了他的皮。”牛老三一脸忿忿,显然是被声音恶心到了。有过晚上睡觉被蚊子嗡嗡声打扰的人就知道,有时候这种噪音能严重影响人的心情。
忙活了一天,太阳赶忙下班了,营地里点亮一根根火把,牛头岭上也灯火通明。眼前对峙虽说没有什么争斗,但两方都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怕对方来个出其不意的偷袭。
张予言看了看时间,寻思着王南虎应该也差不多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远处出现了王南虎的身影,身后还跟着几辆车。王南虎赶到张予言面前,“道长,您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人都给您带来了。您让传达给清儿姑娘的话已经传到了,她现在正在办,预计明天下午可以赶来。”
张予言点点头,“好的,时间差不多了,你带他们过去吧。”
王南虎回头一招呼,一队拿着各种乐器的唱板子就跟了上来,王南虎笑道:“这可是我们南山县有名的唱班,我经常去那听曲子,可好听了。”
张予言对唱班的众人说:“各位师傅,今天请你们来是为了剿匪的,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山县的百姓,此次回去,如果剿匪成功,你们可就是南山县的恩人。请各位务必把压箱底的功夫拿出来,把曲子表演好。”
众人一听是这么光宗耀祖的事,连连应下,班主说:“放心吧道长,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各位,跟我来。”说着到了路障旁,找位子坐好。
一声凄婉的二胡嘶鸣开场,紧接着笛声循来,其他乐器也跟着演奏。
曲声婉转动人,这是南山县本地的一首有名的小曲——南山南,已经流传几十年了,妇孺皆知,就是描述南山县闲适平常的生活的,唱班也做了些改编,让它更贴切当前生活。
”今早儿娘亲问我,
笼中鸡又生了几个,
阿黄的叫声在说,
几个也不嫌多。
门口的街道,
阿娇在笑,
昨天她告诉我,
将来要和我生活。
杨柳树,石板桥,
水里静悄悄,
阿爸帮我折柳梢,
左一挑右一削,
一圈春色送阿娇,
阿娇比花俏。
南山南,摇一摇,
舟中睡一觉,
醒来月上梢。
。。。。。。。“
第36章 思家()
其实这牛头岭上大部分人就来自于南山县,也许是因为家中变故,也许是因为想挣点快钱,也许是因为得罪了些人,才不得已跑到这山上落草为寇。
山上的生活确实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打劫来的东西也能让一票山贼吃好喝好,以前不敢想象的漂亮姑娘在这都有可能睡到。不过,时间一长了,人就会迷失,迷失过后就是迷茫,酒肉虽在,却总感觉吃不出从前的味道了,美女在怀,却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那个羞涩地把吃食送到你手上然后跑开的姑娘。
母亲的叮嘱萦绕耳边,父亲的身影闪烁眼前。如果家国安好,日子也能滋润,衣食无忧,谁想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谁又不想好好地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耕一片地,足一家温饱。
歌声在安静的夜里慢悠悠地回荡,清淡,平缓,和每一天的日子一样,和每一个春夏秋冬一样。牛头岭此时意外地没有了叫骂声,这声音不像白天一样令人讨厌。这一众爷们里面,总有那么几个,真的真的曾经有这么个家。家门前的野花不知道今年开了没,院子里的树上是不是还有好听的鸟叫。笼中的鸡今天又下了几个蛋,隔壁的阿娇是否早就嫁作人妇。母亲的腰腿是否健朗,父亲的手是不是还能够着那么高。桥下的青苔有没有爬到我的船上,忽而来去的风是否还能吹进我的梦中。
总有几个外表坚强的汉子别过头去,躲避大家的目光,偷偷地挤一点眼泪,然后又快速拭去,还要假装拧点鼻涕,掩饰鼻头紧塞的声音。装过头来,把头埋下,不想让人发现红着的眼眶。这一夜,曲声虽然只演奏了半个时辰,但许多牛头岭的山贼们,在梦里依然反复聆听着,有些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落在怀中的刀柄上。
清早,虫声渐弱,鸟声渐起,大家的梦又被持续的喊叫吵醒,还是昨天那几人,还是原来不变的台词。
”对面的贼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只要投降,既往不咎,若不投降,杀了喂羊。“
相比于昨天的叫骂不止,今天山贼们的声音少了很多,有些人已经在嘴里默默回顾这句话,思绪不知道飞向了何方。
牛老大找来老二老三,”你说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以为凭这点手段就能够骗我们兄弟去投降。也不想想,来这里当山贼的多是受了官府欺凌,很多在当地都有命案,哪有那么简单。“说着说着,声音却笑了很多。
老二一脸忧色:”可是队伍里还有一些人没什么案底,如果真像对面喊的可以既往不咎,我怕他们。。。。。。“
”他们敢!“老三瞪大眼睛,露出凶恶的表情。
老大点点头,”传话下去,如果发现有叛逃之心的,一律杀了。“
昨天一天的努力不是没有成果的,有几个山贼明显蠢蠢欲动,但是介于牛老大的死命令,也不敢做出什么撞刀口子的事情。
老罗问张予言:”你觉得这样能行吗,山贼中没什么后顾之忧的,铁石心肠的人可不少,你这样收效甚微啊。“
”我不需要他们全都中招,只要有几个,就已经成功撼动山上的局势了。“张予言回话。其实,听着昨天的歌,不止山上的山贼有感触,张予言和老罗也都心生感慨。
张予言离开原来的地方已经快半个月了,不知道家里的亲人是不是已经担心地寝室难安了。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可别因为担心出什么岔子,父亲平时不着家,他也是个苦命人,张予言小时候常常看见他背着大家在抹眼泪,张予言一走进,他就把手挡在额头上装睡。
生活很重,不是所有人都有一身好力气。有的人一个手指就能挑起来的东西,有的人却要弯腰驼背,步履蹒跚。
眼下,山贼的家很近,张予言的家却很远。
老罗虽然没说什么,但张予言的听声辩位何其灵敏,老罗藏在手臂下的眼泪,和偷偷夹进呼吸的抽泣他听地一清二楚。男人间的默契让他们对此事都统一保持沉默,不去提及。
一上午又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两边吵着吵着,有些无聊地都开始聊起家常来了。
山贼那边问:”县城里的红花院的柳青清是不是还没赎身啊,那身段,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边衙役回答:”没呢,兄弟好眼光,这柳青清长的可水灵了,我要是有钱,一准赎回家去。哈哈。“
”柳青清哪有红儿好看,就是不知道现在嫁人没有。“山贼那边又传来声音。
”是东边许家的许红姑娘吗,还没呢,人家去提亲也不答应,说是在等什么人。“
那边声音弱了下去,不过叹气声还是传入了张予言的耳朵。
。。。。。。
众人你言我一语,和对山歌一样欢快,牛老大见势不妙,又下令,再发现与对面交流者,按通敌论处。有些没问到话的山贼只能把话憋进肚子里。不过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下午刚吃完饭,张予言让王南虎他们又喊了一会儿,等差不多了就停下,两拨人在午后的阳光下对峙着。山贼那边不敢乱说话,怕不小心就违背了禁令。衙役们这边却聊得很开心,而且在张予言授意下聊得很大声。
一些竖着耳朵仔细去听,想去找着有没有自己想知道的事。
到了半下午,清儿来了,这一次带来的不是唱班,也不是其他的,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百姓。
老罗纳闷,问张予言:“这些人有什么特别吗?”
张予言指了指清儿,“那你要问清儿姑娘了。”
老罗腆着脸看向清儿,张予言这个喜欢卖关子的他已经受不了,希望清儿没有被传染吧。
清儿看到老罗的样子,捂着嘴一笑,说:“我在山上待过些年头,也知道山上的一些人和事,这些人都是我找来和山上有关联的。你看,那个是许红,是山上一个叫老八的未婚妻,老八和人斗殴杀了人,临走前让许红找个好人家嫁了,自己便到牛头岭上跟了山贼。还有那,那是王大娘,年纪大了,腿脚本来不灵光,一听这事求着我来了,说是要带她儿子回去。还有那。。。。。。”
清儿简单介绍了一下,都是些和山上山贼有渊源的人。
第37章 思亲()
等到风吹起,等到云散开,挑了最好的阳光,张予言让许红上前,一步步向前,走到两处防御措施的中间,走到山贼的眼皮子底下。许红生得算是标致,脸上干净,身材有凸有翘,头发别在后面,象征着未出阁。似乎是有些害怕,许红每一步都很慢,但每一步都很坚定。
老八挤到路障头上,看着许红在阳光下的样子,一下子又回到了3年前。
那时候老八母亲健在,父亲在小时候去世了,许红是父亲好友的女儿,两家家门靠家门,打小两人就一起玩,许红父亲怜惜老八父亲死的早,平日里经常接济母子两,还把女儿许给了老八。
奈何时运不济造化弄人,老八的母亲得了重病,老八送母亲去看大夫的路上被小偷顺了银子。老八一时心切,没有注意到,等到了大夫那,没银子不给治。老八跪着求大夫,大夫最终也只是给开了点缓解的药,非要等老八取来银子才给看。
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老八也就没有再求下去。都是邻里乡亲,谁家手脚不干净老八心中有数,回家取了把镰刀就直冲那偷儿家去。
那偷儿名唤五蛋,在街坊里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仗着自己学过两手三脚猫功夫,就是不承认偷了钱,还挑衅地让老八砍他。老八急的不行,扑通给五蛋跪下了,“五蛋哥,您就行行好吧,我母亲重病等着这钱治病呢,您要是拿了,求您了,还给我吧。”
五蛋看老八跪下,一阵大笑,把银袋拿出来,“你小子看好了,可不是我五蛋拿了你的银子,看你可怜,我五蛋慷慨解囊帮你一回。”老八识得那钱袋分明是自己的,不过如果拿回来了就算让五蛋占点口头便宜也没什么,连声感谢。
谁知那五蛋不饶人,硬是让老八给自己磕三个响头才把钱给他,老八没办法,照做了。三声响声一声比一声响,为了尽快回去救母亲,老八舍了命地磕头,头上渗了一片血印子。在穷苦人家,尊严是奢侈品,拿来换温饱不算什么,拿来换母亲性命就更值了。
五蛋听着响声,满意地点点头,在老八希冀的眼神里,从钱袋子拿出一个铜板,扔到老八脚下。
老八面色通红,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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