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通天峰不能说对报仇之事日思夜想,可只要想起当日恨苍生仗着修为欺辱自己的场景,他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将这老怪物生吞活剥。
华青囊趁云毅思虑的功夫,施术将老疯子放了出来,他虽一直被长生藤困住动弹不得,可外面的事情却看的一清二楚。
老疯子刚一出来,就瞧见恨苍生不忿云毅瞪着他而冷哼了一声,不由怒道:“臭斗篷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我打你。”
他正欲动手,忽然看见一道身影挡在自己身前,却是云毅,他抬起的拳头也不由停在空中,急道:“师父你拦我干嘛?”
华青囊怔了怔,察觉出云毅的心意,猜测道:“你不想动手?”
云毅点了点头,叹道:“这群邪魔外道纵是可恶,可我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趁火打劫,否则以五十步笑百步,和这世上的小人伪君子又有什么区别?”
华青囊大跌眼镜,他委实不敢相信世上竟还有人能拒绝名利。要知道这些异族高手与东汉可是世仇,你一刀将他们宰了,东汉仙林的人也不会说乘人之危,只会夸你除魔卫道。
不过若是他知道云毅与恨苍生有一箭之仇,只怕连下巴也要合不上了。
云毅傲然的望了眼恨苍生,纵声道:“真要是哪日容不下这群人,云某自会手持三尺青锋剑,和他们光明正大、真刀真枪的打个痛快,那才不负仙侠之名。”
第十九章 事了拂衣别夜寒()
恨苍生知道云毅指桑骂槐,面色一寒,冷哼声纵然不大,可却清晰无误的递送到每个人的耳中。
其余几位魔道高手面露讶色,不由的对恨苍生高看两眼。
要知道这些高手哪个不是久经生死、刀口舔血的活过来的。
对他们来说,生死之事早已如成仙渡劫,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面对之时即使心怀忐忑,可却绝不会望而却步,可谓百年苦修早已看透生死命数。
而如厉氏兄弟这种魔教凶顽,可以乎华青囊的威胁,大不了临死之前拼命一搏,输也输的轰轰烈烈,死得其所。
可他们若不明不白的折在云毅这种无名小卒的手上,实在是有些冤天屈地。
这就好比一头野性十足的狼,输给虎豹之流并不丢人,可若哪天有人说一头狼被兔子咬伤了,多半会让世人笑掉大牙。
是故云毅这话说完,这些魔道高手虽然心思各异,可顾忌声名之下,谁也不愿顶风上的触霉头。
这倒不是说他们怕了云毅,实在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赌上自己百多年拼打出来的名声,太不值得了。
华青囊不知恨苍生与云毅的私怨,只当是这勾魂令主脾气使然,嘿嘿冷笑道:“鬼圣门下倒也真有几个硬骨头。”
他说完这话,睥睨天空上的一众高手,道:“今天算你们运气好,逃过一劫。不过若下次还这样不识好歹,休怪老夫大开杀戒。”
华青囊说完这话,漫天的长生藤倏然化成绿色的萤光漫天飞舞,青碧色的光芒照得夜光有如白昼,璀璨明丽,光艳动人。
文公子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等技不如人,拜日山庄也无颜再强留二位,还请华神医与这位小兄弟自便吧!”
他这话说的隐晦,可云毅却听出其中暗喻,皱眉道:“不成,这老疯子也要和我们一起离开。”
老疯子见文公子和这些邪魔外道已经身中剧毒,足不能动,竟还敢打自己的主意,怒道:“你们还敢狐假虎威,信不信我师父教我变戏法,烧死你们这帮王八羔子?”
段珪一声苦笑,也不理会他,转首冲华青囊喊道:“华神医应知这是帝尊陛下钦点的人,地位非比寻常。若是他出了纰漏差错,怕是我段氏满门皆有灭族之祸。”
他话音稍落,倏然运起真气,冷声道:“如果华神医执意与咱们为难,想带这疯子离开,段某说不得今日只能杀身成仁,拼死搏命了。”
段珪这话说完,华青囊竟出奇的沉默起来,他低着脑袋默然不语,云毅瞧出不对劲,正自疑惑时,猛然瞥见山下灯火通明,层层云雾下,血色的红光时隐时现。
“血元煞阵!”云毅心中顿时凉了半截,这专破仙家真气的血浣砂箭矢排列成阵,在山下蓄势待发,怕是只要段珪一声令,铺天盖地的血网就会瞬间罩笼整个山峭。
云毅本以为华青囊会打退堂鼓的时候,就听他寒声道:“不自量力,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能拦下老夫?”
段珪摇头道:“华神医的手段,老夫自是一清二楚。不过我东汉血卫也绝非徒有虚名之辈!拜日山庄宁可拼尽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会让神医带此人离开。”
云毅见段珪似是铁了心的要留下老疯子,不由暗暗皱眉,心中对老疯子的来历更加大惑不解。
“天底下有什么人能仅以一招挫败天宗返虚境的高手?什么人能让天陆五帝之首的灵帝钦点照管?又有什么人、什么病能让中原三大神医之一的神农老怪徒叹奈何?”
种种疑惑如潮如涌般浮现,此刻别说是云毅,就连天空上正全力运功驱毒的五大魔道高手也禁不住瞩目打量起这老疯子,各有揣测臆想。
老疯子斜靠在一棵古树后,五色斑斓的脸庞被照的阴森恐怖,浑然不觉自己已成为众人焦点,他冲着云毅叫嚷道:“师父,咱们什么时候学变戏法?”
云毅苦笑一声,他这便宜徒弟虽然收的有些阴差阳错,可好歹也一声一声的“师父”叫着,自己又如何忍心将他弃之不顾?
华青囊沉吟许久,倏然冲段珪冷笑道:“段庄主既蒙圣命看管此人,那老夫也不便强人所难,这疯子留给你就是。不过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我治这疯子的病,早就给他下了十余种剧毒之物!”
“老夫敢打赌,他若无解药调缓身体,任他修为再高,用不上三日,拜日山庄就要为他准备丧事了。”
段珪闻言一震,天陆中人哪个不知道神农老怪是出了名的毒医,光看那老疯子五色斑斓的脸庞,就知道他服下的毒药绝不会比吃的饭少多少。
他心知华青囊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双眸闪动间似是犹豫不决,这时旁边一名心腹低声劝诫道:“疯子是帝尊钦点救治之人,如果莫名其妙的死了,怕是大人也不好交代。”
段珪点了点头,转首冲文公子问道:“文兄以为如何?”
文公子没有马上回答,思付足有半盏茶的时间,终究摇了摇头道:“灼焚之日降临在即,又赶多事之秋,实在不易再竖强敌,徒增烦恼。”
段珪缓缓的点了点头,他与文公子已下决断,旁边的五大魔道高手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神色各异中,只见他提气洪声道:“华神医既然晓得这疯子在帝尊眼中的地位,那老夫也不多说什么了。”
“您医德盖世,料想也不会难为这走火入魔的病人。老夫厚颜请华老先生妥为照管他几日,待灼焚之日事了,段某必携厚礼往神农顶亲谢神医。”
段珪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且隐隐有威胁之意,连云毅都听出不少,华青囊人老成精,焉能不知这其中警告的意味?
他不以为意道:“老夫在神农顶恭候诸位大驾!”说着,他望了眼云毅示意离开。
云毅急忙拽起老疯子,可哪想这老疯子竟御力震开他的手臂,抬着头,大手一挥冲文公子说道:“拿来!”
第二十章 长叹天地如流水()
文公子愣了愣,费解道:“拿什么?”
老疯子挣开云毅的手臂,挺胸抬头,极为得意的说道:“适才我都听到了!你有阿旁宫的地图,拿来给我一份。”
云毅这时才蓦然想起这至关的宝物,不由的对他这便宜徒弟高看两眼。
本来云毅也无意和这群邪魔外道一样,觊觎阿旁宫里的那份四神云气图残卷,这地图对他来说算是可有可无。
可如今灼焚之日降临在即,太平天尚有十数万的信徒祸福难料,自己既已受马元义临终之托,当忠其之遗愿,竭尽全力的完成所托。
黑山老人张燕他没能找到,如今唯有寄希望于自己的“准师父”东狂祢衡。
可他纵然知道祢衡和死相士十有八九也到了咸阳旧址附近,可这二人具体栖身在何处他却不知,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故自己说不得也要在灼焚之日阿旁宫,借此缩小范围,总好过他在诺大的陇右地区如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
不过云毅实在有些太过高看老疯子的智商了,只见他自得道:“我知道这份地图对你们举足轻重,你们若是敢反悔欺负我,我就把这地图抄个百八十份人都知道。”
文公子苦笑一声,他深知这疯子跳脱古怪,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是与其讨价还价,保不准对方会马上翻脸动手。
他稍一犹豫,就从袖口取出一卷青色竹简,陡然化成一束光芒,准确无误的落在老疯子手里。
老疯子咧嘴一笑,急忙走到云毅旁边,道:“师父你快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云毅哪里见过阿旁宫的地图,他将青色竹简平摊在左手上,登时漆黑如墨的浩荡山河映入眼帘,上面清晰标记着渭水、樊川两河以及各处亭楼阁宇、城院宫殿。
华青囊在旁随意瞥了一眼,点点头道:“这图是真的。”
老疯子闻言顿时神纠纠气昂昂,望着文公子哼了声道:“谅你也不敢骗我。”
云毅瞥见天空上的一众魔道高手,见他们有意无意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地图,故意慢条斯理的将它收在怀中,嘿嘿笑道:“看什么看,这地图又不是你们的。”
他这话说的没错,这地图原也是太平天,后来其叛徒被天宗之人擒下,这才辗转到了文公子手上,如今云毅马元义临终所托奔波天陆,这地图也算是物归原主,冥冥天定。
寒风夜冷,老疯子扯着嗓子叫嚣道:“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
华青囊心知“人面不知何处去”最多毒效不过两个时辰,且这里又与长安城不远,万一惊动了朝廷其他人马,多半又要徒增变数。
他拄着百草神杖,率先朝后山崖走去,头也不回道:“走吧。”
云毅嘴上对这老怪物说是不服,可心中却知道今夜若不是华青囊出手驰援,自己多半要命陨在拜日山庄。
这说来虽是三招为限的赌约所至,可自己打心眼里对他由衷的敬佩三分。
云毅神色深深的望了眼天空上的恨苍生,这一箭之仇自己说什么也要找这老鬼讨回来,可绝不是在他人中毒时而趁机落井下石。
报仇,就要光明正大,且问心无愧。
念及至此,云毅和老疯子相继御风追上华青囊,几乎眨眼的功夫,就消逝在后崖山峭上,只剩下寒冷的凄风吹拂在目眦欲裂的各大高手脸上。
文公子和段珪互望一眼,深邃的瞳孔不知暗中交谈了多少讯息,许久之后,文公子蓦然打出一道破天光束,朝着远方的黑夜疾驰飞掠。
恨苍生默然的望着云毅消逝的方向,杀意凛然无穷,几不可闻的自语道:“小畜生!”
…………
云毅与老疯子二人御风追上华青囊,他们心知拜日山庄附近十里尽是朝廷的鹰犬耳目,也不敢在此多说闲话,尽都闷头疾驰赶路,向南方奔走。
几人身法急快,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走出三十余里,灯火通明的拜日山庄亦渐行渐远的消逝在茫茫夜色中。
云毅借着月色向四周望去,见附近沉沙戈壁,冷风凄凄,明亮的月夜照的星光璀璨,远天外北斗南移,七星皆盛。
老疯子脚下遁光收起,坐在沙漠上连连摆手,气喘吁吁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华青囊拄着百草神杖,见沙瀑如海,已是离了长安城有近百里之远,再往南就是秦都旧址的咸阳了。
他略作思量的点点头,寻了一处戈壁残垣,又借着长生藤的法术点起一堆篝火。
刚一坐下,华青囊开口道:“你会一式留神。东狂是你什么人?”
其实他早已察觉出云毅功法路数,只是在拜日山庄时朝廷与天宗的高手具皆在侧,他实在不好道出云毅的来历,以免为其引来仇家麻烦。
云毅在篝火前坐下,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又好奇道:“你为什么帮我?”
华青囊瞥了他一眼,居然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云毅知道他意有所指,已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二人皆属“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之人,遇事行事皆有自己的原则,“三招为限”是赌约也是承诺。
华青囊帮自己的原因,与自己放过五大魔道高手一样,堂堂正正,问心无愧。
云毅深知这老怪物生性高傲,眼高于顶,如果自己向他道谢报恩,反倒是会令他生气,当即也不多言,只是暗下决心,来日若有机会说什么也要偿还今日恩情。
华青囊背对着他一声不吭,也不知他正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他忽然问道:“你即是东狂门下,通天峰好好待着,来西北荒漠做什么?”
华青囊与祢衡虽是泛泛之交,可也知道东狂为人桀傲护短,他再怎么惦记四神云气图,也不会让个修为才明心境的小弟子孤身潜入拜日山庄。
且华青囊见云毅脾气狂傲直追乃师当年,委实是一个胆大妄为的小东狂,是故他无论如何也不信云毅会和五大魔道是高手一样是四神云气图而来,潜入拜日山庄怕也多半是云毅自己的主意。
云毅不知道自己来此的因素已被眼前这老怪物猜的七七八八,他思付片刻,想起华青囊自己不惜和天宗与朝廷翻脸,自己若再对他搪塞隐瞒,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当即长话短说,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始末道出。
哪知华青囊听完这话后,摇头长叹道:“来不及了!”
第二十一章 天下时局无易事()
华青囊悠悠道:“拜日山庄与文公子等人也不过是朝廷实力的冰山一角而已。据老夫所知,灵帝早已在阿旁宫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大将军何进奉命调动百战地数万精锐之师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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