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百战地数万精锐之师待命于咸阳外围,”
“十常侍也于陇右各处网罗天南海北的魔道高手,并许以利害,只待天公真人张角现身,就可以瓮中捉鳖。所以莫说是东狂插手,就是天陆九怪齐聚,怕也无力回天。”
云毅怔了怔,想不到灼焚之日如此棘手,老疯子躺在篝火另侧,望着天上的星空,漫不经心道:“这事儿我也偷听他们说过。”
云毅心知老疯子既然知道拜日山庄的暗门密道,应该不是第一次去那里,说不准之前还真听过什么有用的讯息,忙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老疯子一转身子看向云毅,得意道:“大坏人说过,他们对付太平天的道士就是逼天公真人现身,届时小白脸得四神云气图,大坏人要这老道士的命,两家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云毅知道大坏人是指段珪,小白脸则是文公子,他叹了口气,道:“太平天的道长在尘世颇有慈惠善名,为何灵帝要一意跟这帮方外之人过不去呢?”
华青囊活了一百十七多岁,似是早已司空见惯,默然的往篝火里加了一些藤蔓树枝,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云毅默念了几遍这句话,似是无法理解其中含义,费解道:“就玄圣留下的那卷四神云气图?这和太平天的道士有什么关系?”
他感怀当年天公真人的救助之恩,又被马元义慨然舍生的赴义感动,对太平天的众道士也是爱屋及乌,心中极为敬重这些虚怀如谷,悬壶济世的道士。
华青囊转首看了眼云毅,问道:“谁告诉你灵帝对付太平天是四神云气图了?”
云毅怔了怔,道:“灵帝不为神卷那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不遗余力的拉拢天宗?难不成是就制衡儒门史侯刘辨有机会日后登基?”
史侯刘辨乃是天宗六神之一史神游的弟子,若是刘辨日后称帝,那朝廷与天宗自此可谓荣辱与共,息息相关了。
华青囊摇头道:“一代天骄无愧是,奈何生在帝王家。灵帝所做的一切,其目的皆是稳固东汉风雨飘摇的政权。”
“就拿儒门四大家族为例,如今满朝官宦上至公卿大夫,下到郡县小吏,其十之六七皆出自四大家族的门第,连御尊袁遗都在汝南称四世三公,可见声名尤在其上的掌尊董太师是何等的权倾朝野。”
“董太师即便是灵帝的亲娘舅,可灵帝对其忌惮提防之心也绝不会少到哪去,推此即彼,董太后抚养长大的董侯刘协,怕是灵帝这个做老子的一样不放心。”
华青囊抬头望着星空,感慨道:“灵帝连自己的亲娘舅、亲儿子都留心防范,就更别提太平天的道士了!这几年天公、地公、人公三位真人在天陆十三州广纳数十万黎民教众,已然威胁到皇室,你说灵帝哪有不下手的道理?”
云毅听华青囊娓娓道来,心中不少疑问豁然开朗,他蓦然想起时幽冥等魔道高手,好奇道:“天宗与朝廷联手已是十拿九稳的事,为何文公子和段珪还要请来那些邪魔外道?”
夜冷风寒,月起云霜,老疯子插话道:“小白脸说了,天宗不会对付太平天,他们只要四神云气图。”
云毅愣了愣道:“这是为何?”
华青囊低声道:“中原五大道宗纵然理念各不相同,可毕竟也是道宗同脉,天宗如果罔顾同气连枝之情,对太平天暗下毒手,蜀山、玄机岛、无为道派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说完嘿嘿笑道:“所以天宗意在四神云气图,灵帝旨在剿灭太平天,两家没什么利益冲突,那适当请来一些邪魔外道以供驱策,也是情理之中。”
云毅缓缓的点了点头,又不解道:“不对啊!时幽冥、厉氏兄弟摆明了也是为夺神卷而来,文公子又为何要拿出阿旁宫的地图,岂非养虎为患?”
华青囊神色不屑,轻蔑道:“就那群不入流的邪魔外道,也配在天宗面前称虎称敌?你别忘了,雍州可是天宗的一亩三分地,现在虽然被死相士闹来的各路高手堵住家门口,可谁敢小瞧这天下第一宗?”
云毅想起适才在暗门听到文公子与五大高手的密语,被老疯子的一个屁打断了,无奈叹道:“可惜我没能听到文公子要杀的人是谁,否则阿旁宫之行心中总能多出几分底气来。”
华青囊伸了个拦腰,站起身子回望拜日山庄的方向,嘿嘿笑道:“今日你小子碰上老夫,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造化!”
云毅听他意有所指,似是知道什么,忙起身追问道:“你知道他们要杀谁?”
华青囊摇了摇脑袋,道:“那倒不知。”见云毅笑容敛起,他话锋一转,复又得意道:“可是老夫活了一百七十多年,救过的人比你吃的饭还多,这里面的鬼门道倒也能猜出几分来!”
云毅望着华青囊的背影,就听他悠悠道:“太史公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文公子与段珪不惜拿出阿旁宫的地图,也要请动五大魔道高手助阵,所图谋之事必是对这二人有天大的好处。”
云毅忽然想起之前在暗门时的推测,低声道:“这二人皆与史侯刘辨关系匪浅,莫非……”
华青囊点点头道:“刘辨最大的障碍无非同父异母的董侯刘协,而刘协最大的靠山就是以掌尊为首的儒门四大世家。只要能拔出儒门这块眼中钉,自己的皇位就十拿九稳。”
“偏偏这次四神云气图之事,灵帝又无意让儒门掺和进来,可如此神卷四大世家岂会失之交臂?到时儒门高手不请自来,刘辨又岂有不好好‘招待’一翻的道理?”
云毅内心豁然,道门与儒门乃是中原两大中流砥柱,天宗再如何看四大世家不顺眼,在顾忌三邪一凶等魔道圣地的情况下,也不会与儒门撕破脸皮。
几乎是同样的道理,灵帝再如何忌惮董太师,那也是自己的亲娘舅。即使不看这层关系,东汉十三州的江山社稷,他也只会掣肘平衡儒门,而不会痛下毒手。
刘辨在自己的两大强援无法借力的情况下,冒险请来这些邪魔外道对付儒门,也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华青囊感叹道:“刘辩此举委实一石二鸟,高明之极。若这些邪魔外道杀了四大世家的人,儒门必损伤些元气,则何大将军与董太师的博弈就小胜一场,且事后更可将罪责推到这些邪魔外道的头上,如若因此与外族战事再起,则何大将军的军方势力将更受灵帝青睐。”
“反观天宗也是一样这些邪魔外道与儒门之人拼杀,他们正可坐山观虎斗,不费吹灰之力的剪除四神云气图的强敌,何乐而不为呢!”
云毅哪里想得到一卷四神云气图竟衍生出如此多的阴谋诡计,若不是眼前这老怪物活得太久到了人老成精的程度,自己又如何能知道这波谲云诡的咸阳局势,当即惊骇道:“皇室之人好深的算谋啊!”
华青囊闻言轻笑道:“嘿嘿,老夫知你有意趟阿旁宫的浑水,就大发善心的再提醒你几句,千万不要小看你的敌人,记住一句话,你聪明别人也不傻。”
第二十二章 六道长空生虚神()
云毅始知咸阳局势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得多,可无论是天宗还是朝廷,甚至暗中搞鬼的刘辨,以及尚未现身的儒门四大世家,这些势力可都是兵锋直指太平天的天公真人,与自己是敌非友。
等到灼焚之日降临那天,阿旁宫内必会风起云涌的聚集这些三教九流的各路高手,到时鱼龙混杂,波涛汹涌,又岂是自己一介名不见经传的仙林后辈就可以力挽狂澜的?
不过云毅天生傲性,又是受人临终所托,哪里会因此望而却步?当即抖擞精神,望着寂静的星空长舒了口气。
他见远处天边云卷云舒,夜风清冷如沐,多日疲惫的神情也稍微放松,心情顿觉几分畅快惬意。
老疯子不知何时站起身子,也许是华青囊与云毅的谈话对他来说太过枯燥,他背对着二人,双手不时这拍拍,那碰碰,竟是蹲在一旁玩起了沙子。
起初云毅还未察觉什么,可时间一久却发现碎沙如流水般缓缓流淌,淡淡暗黄色的流沙逐渐在老疯子身前,如风逝无痕的戈壁,在时光的洗涤下堆出岁月的沧桑。
华青囊好似见怪不怪,从腰间取出酒葫芦,淡淡的青灵酒香四溢,他缓缓的品尝了几口,可双眸紧紧的盯着老疯子的背影,不离分毫。
云毅心下奇怪,他缓步走向老疯子跟前,就见前方三尺处的地方,细沙腾空飞旋,如龙卷风暴般化成半人高的小型风柱。
老疯子两手停在龙卷风一尺开外的地方,淡淡的灵光扶在风柱周围,一道道淡金色的小剑如萤光火屑,围绕在云柱周围,“嘶嘶”剑鸣声隐隐破空响彻。
老疯子神情专注,似是也没察觉到身旁的云毅,他两只枯瘦的手仿佛在揉打着一团气浪,而气浪周围,常人拇指大小的金色小剑飞旋低颤。
云毅神色一奇,也学着老疯子依样画葫芦的玩了起来,他眼疾手快,伸手从脚下抓起一把沙子,体内真气运转,骤然间沙暴猛涨,也幻化出一道如龙卷风样的风柱。
他的风柱远要比老疯子的大的多,气势也惊人的多,可所谓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己挑担累弯腰。
云毅模仿着老疯子的手势极力控制住眼前的风柱,可双手却不知为何,好似扶在海浪上汹涌狂涛,不仅无法弭平跌宕起伏的风浪,连自身体内真气也跟着风柱摇晃不止。
终于他体内真气跟不上飞旋的风柱,双手忽然失控,真气断开,风柱无力为继的情况下,顿时爆出万千气流,飞沙走石的射向四周。
华青囊冷眼旁观,似是早有所料,弹指射出两道真气光罩护住自己和老疯子,却唯独空下云毅,他嘿嘿笑道:“笨蛋,枉你还学过东狂的一式留神,怎么连个疯子都不如?”
云毅距离风柱最近,被这股飞沙吹的灰头土脸,他抹了抹脸庞,听华青囊嘲讽自己,心下傲性激起,哼了一声以作回应,旋即又提起真气凝聚出一道风柱。
他心知这风柱成型容易,难就难在风柱的平衡与运转上。
这就好比战场上排兵布阵,上万的人马调动不仅需要各营队相互配合,保证军队的日常运作,且遭遇战事时如何互补互助军队不至于溃不成军,皆需要极强的统筹能力。
云毅的真气就好像军队的粮草,这粮草少了,风柱的维持难以为继,可粮草多了吧,又会导致运转过快,自己控制不住。
偏偏这西北荒漠大风不断,云毅的风柱又不时“遇袭”,前半截的沙石被堵住,后面的总要减少速度,否则前后飞沙撞到一起,这风柱又要像刚才一样爆开。
而这些皆需云毅体内的真气的加以运转控制,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重重。
毕竟他在通天峰寒潭每日修习的,乃是如何抓捕金色娃娃鱼,说白了就是“一静一动”的本事,静如流水,动如迅风,哪怕是一式留神也旨在“气凝丹田,一贯长虹”。
云毅在这两极潜修日久,性子也潜移默化中变得“静则思动”,何时有这种近乎中庸的运持方法,勉强支撑半盏茶的时间后,他体内真气稍快了些,霎时风柱向四周激散。
华青囊抿了一口酒,暗自摇了摇头,风沙肆虐中,老疯子淡淡的望了眼云毅,手中风柱却如泰山屹立巍然不动,一柄柄真气凝聚出的金色小剑绕转如常。
华青囊冷眼旁观,嘿嘿坏笑道:“这六道虚神剑的本事,你要是能一晚上学会,我也和老疯子一样拜你为师!”
云毅心下惊奇,骇然道:“这就是六道虚神剑?”
其时天陆正派,无论是儒门四大世家还是道门五大门派,十之六七的仙家高手都以剑为尊,其中之佼佼者当以儒门九剑以及道门蜀山七子的剑阵名头最为响亮。
可儒道两大势力,十数家门派宗流,数以千计的用剑高手,懂得六道虚神剑这种御剑之术的,绝对是堪称凤毛麟角,不会超过五指之术。
这倒不是说虚空剑的剑谱有多么稀奇珍贵,反倒是稍有些名气的宗门经阁皆有典藏,甚至祢衡的通天峰也珍藏着一卷相关的竹简文书,只是莫说是云毅,连祢衡自己也没练过。
这六道虚神剑乃是以丹田真元凝练出的气剑,其剑诀关窍在于凝气化剑,气而不散,就要求修习者要有极高的仙家修为底蕴,可谓门槛极高。
先不说这六道虚神剑至少需要通幽境以上的修为才可以修习,单单是其中消耗的时间,没有二三十年苦修根本无法小成。
虚空剑的修行过程也是极为枯燥难耐,几可与云毅的“一式留神”相提并论,每日所必须修行的功课就是操练真气,保证随时可以真气凝化成剑,辛苦异常。
而到了通幽境的高手,哪个不是竭尽全力的想要早日提升境界,以期得望天道,谁又会浪费二三十年的宝贵时间去修行这“虚无缥缈”的剑诀,反不如去寻些仙器法宝要来的省事。
不过六道虚神剑的威力也是极为诱人,一旦练成,其威力睥睨四海八荒,乃是可以堪比“一式留神”的绝世神通。
云毅轻疑一声,疑色更浓,想不到老疯子连六道虚神剑这种绝学精通,心中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瞥了眼兀自操控风柱的老疯子,转首缓缓看向华青囊,沉声道:“他究竟是谁?”
第二十三章 夜别神农云又起()
茫茫夜色中,华青囊哑然失笑,他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仰着脖子将最后几滴玉液琼浆也倒进嘴里后,才意犹未尽的感叹道:“老夫不能说。”
这老怪物若直接矢口否认说自己不知道,云毅也就打住好奇心了。而现在却是他明明知道又不肯告诉自己云毅越发的心痒难耐。
可人家不愿说,云毅也不能死皮赖脸的追着问,他当即别过头去,有意轻哼道:“我看你也不知道吧!”
他说着话,双眼死死盯住老疯子的背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祢衡曾说于自己听的天陆各大高手的容貌,可一一对照下,竟无半点所获。
说来也是,但凡天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