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这青丹堂堂主应改便是李氏一族的后裔,待得名震洛山帝国的父亲仙逝之后,自己便顶起大梁,接管这偌大的一个青丹堂。
崔克笑道:“大名鼎鼎的青丹堂,在洛山帝国的药房当中,能排进前三的强大药方,就连韩老也曾向他们购买过疗伤药,帝国的药师都以青丹堂为荣。我本以为这青丹堂是个庄重大气的地方,真没想到,这里竟如市井闹市一般。”
南阁上前对药童道:“麻烦通报你们的堂主,就说南阁来了。”
那小药童光着脑袋,怔怔地看了南阁一会,忽然笑了,道:“你是南阁姐姐,稍候,我这就去告诉堂主。”
小药童一阵开心的呼喊声,冲进庭院。
不一会,小药童嘻嘻哈哈奔了出来,对二人道:“堂主叫你们进去,他在里面。”
庭院内生了许多桃树、梅树,地上更有各色姿态的花卉,琳琅满目。
女孩子最爱花,南阁见庭院开满鲜艳欲滴色泽不一的花朵,忍不住驻足略作观赏。
崔克道:“我只道他们成天炼药治病,只与那粗鄙丑陋的草药为伴,不想还在庭院中栽有这般繁多的花卉怡情。”
又道:“梅是花中君子,菊是花中隐士,这一君子一隐士,竟然被一群‘小人’给团团围住,却是何道理?”
只见庭院里栽种寥寥几株菊花、梅花,悠然淡雅之香,周围却是缤纷颜色的茉莉花,花瓣如抹凝霜,似涂脂粉,美得不可方物。
南阁轻笑道:“杨巽斋的浴罢临妆,王庭的梦中所爱,不都是茉莉花么?这玉宇熏风,翠中晴雪,我倒觉得很美。且炼药行医之人大多心怀慈悲,与这不出尘世的花卉,倒很是相宜。”
庭院当中摆了一口巨大的炼药鼎,高二丈有余,宽八尺,通体黑金,显得极为大气。
鼎内空无一物,鼎身镌了一行字,因年代久远,字迹已极难辨认。
过了庭院,穿过几道女墙,一座丹塔般的建筑,占地极广,丹塔总高九级,其中房间甚多,挤满了人,丹塔之中热闹非常,每个人都穿着灰色布衣,面前摆一口大鼎,他们精神,细细盯鼎内草药淬炼程度,一只手拿着新鲜的药材,另一手拿各类辅助炼药的器具,随时准备将炼成的丹药取出。
有人的鼎内冒出青色光芒,那人眼睛一亮,十分的欣喜,将手中最后的药材扔了进去,霎时火光冲天,那火焰似盛开的花朵一般唯美,仅持续一秒不到,便熄灭,鼎内只剩下一枚圆溜溜的青色丹药。
那人将捧在手心,那丹药通体光滑,带着些余热。
另有几口鼎内也是爆出红色光芒,随之而来却是一声震耳的轰鸣,顷刻间,鼎内宝贵药材,化为乌有。
所幸没被爆炸波及自身,那炼药弟子神色惊恐,茫然望着这一切。
崔克道:“青丹堂李堂主门徒不少啊。”
除去炼药的弟子,丹塔下练武场中,还有不少弟子互拼拳脚,与外院新学员不同,青丹堂弟子均能开启斗气法门!拳脚之中有了斗气的加持,劲力更加刚猛嚣张,进攻者招招均不留情,防守之人身法灵活,将那拳掌攻击完美避开。
崔克看着这些弟子互相喂招,暗中度量这些人的实力。
这边二人以一套掌法相斗,那掌法其势恢宏,一掌力量未出,后一掌已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接踵而来,二人武境全开,斗气法门的力量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势均力敌,都在武师战体八重,斗气法门九重!虽然清楚这只是同门之间的切磋比武,但看那二人相斗激烈,若是一方稍有不慎,都会吃下劲力非凡的一掌,不死也得重伤!
那边三人席地打坐,他们紧闭双目,手中印法变幻,实则在比拼斗气法门的功力,远远地就能看到,在他三人周身萦绕一道蓝色、两道红色的斗气能量,颜色暗淡,可这斗气能量乃是自人体内激发而来,照理应在经脉之中,才能以意念之力随意操控,但此三子竟然已经达到斗气外放的境地!那一道蓝色斗气较另两道红色斗气更为浑厚,似是以一人之力,与他二人对抗。崔克心中称赞不已,果然不愧是西璇之门边域战士,要守护西璇之门数十年间平安无事,当有此实力才行!
一个男子目光朝向崔克、南阁二人的方向,面露柔和之色,朝二人走来。
南阁微笑看着那男子,对崔克悄声道:“他就是李玄鹤。”
李玄鹤看着南阁,眼中尽是爱怜,道:“这几日还好么?我这青丹堂内事务繁忙,无暇顾及你。”
南阁面上一红,李玄鹤这般说来,反倒像是自己寂寞难耐,对李玄鹤日夜思念而不得,这才终于来青丹堂找人。
南阁将崔克拉在身边,道:“他是我的……我的同门师弟,受伤极重,烦你代为炼制一道丹药,”
崔克打量着眼前之人,李玄鹤年纪不大,比崔克虚长三岁,身长七尺,相貌普通,目光炯炯,颇有些凌然正气,一看下来,却也是个很平凡的人,丝毫看不出名震洛山帝国的李氏药师世家传人,一方炼药大家,竟然是这般不起眼的模样,暂且看不出他实力如何,只是……
崔克眼神往下,此人长了一双奇大无比的手掌,手掌手背皆布满老茧人称奇。
想来他所修炼的斗气法门,一定和炼药之术密切相关,战斗招式定然以拳掌为主。
李玄鹤也盯着崔克看了一会,忽道:“你是‘葬’的人?”
崔克一惊,随即便想,“葬”被一举歼灭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洛山帝国,李玄鹤看过自己的画像,也不奇怪,便不掩饰,道:“正是,在下崔克。”
李玄鹤双眼眯缝,脑中思绪电转,两天前,西璇之门破天荒召集院内手握权力之人,就“葬”成员崔克送来的情报信,商议应对皇权势力之策。
那日他便对这个年轻大胆的少年有些好感,只是不知道,自己倾慕已久的南阁,也和“葬”组织有着莫大的关系。
李玄鹤本就是修为极深的药师,崔克的身体状况,他大致度量一番,心中已经有了五六分明白。
李玄鹤手掌一台,衣袖中急速掠出一条红绳,绳子朝着崔克暴射而来,崔克条件反射,伸出右手抵挡,那红绳似乎有灵性一般,在崔克右手手腕处缠绕三圈。
李玄鹤手中握着红绳另一头,神情默然道:“别动。”
崔克这才明白,这手法叫“窃绳听脉”,医师把脉时,避免与病人的肢体接触,开创了这手把脉之式,脉象通过特质的绳子,传入医师指尖,也能达到亲手把脉的效果。
青丹堂弟子却是许久没见堂主使用这一招,当下暗中连声叫好。
李玄鹤眉头渐渐皱了起来,道:“这脉象,果然是雀啄脉么……竟然伤得这么重,比我想象的还要糟,要想完全恢复,少说也得花去半年时间。”
众弟子不明所以,只道连堂主也要花一年时间才能治好的人,那得是多么严重的伤势?
崔克一笑,解开红绳,心中对李玄鹤这手法也是极为佩服。
自怀里取出一张药方。
在茅草屋内,崔克就只能找到一些皱巴巴的纸张,崔克无暇顾及相关礼节,就在那纸上随意将药方写下了,这时便取了出来。
只听得人群中一声哂笑,接着便是几声嘲弄般的叹息声,隐隐听得人群中人说道。
“那张是什么意思,他来戏弄我们的么?”
“我看他不像是西璇之门的人呢。”
“堂主的身份,怎么可能接受他那低级的药方,可笑。”
南阁听到这般议论之声,再一看崔克手中的药方,脸色唰得红了。她熟知炼药门道,药师同道之间交流之时,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她也很清楚。
对于罕见的高品药方,药师通常将它以各种形式,当作至宝一般的保存起来。
南阁道:“李……堂主,这药方是崔克的,能以一品药材为基础,炼制出二品级的丹药,你,一定要看看。”
南阁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均有变化,毕竟这跨越品级的炼药之法,当真是闻所未闻。
先前出言不逊的几人,此时面色也很是变化复杂,他们知道,堂主李玄鹤炼药实力之强,只怕当世无人能敌,却也数次挑战过使用低品级的药材炼制高品级的丹药。
最终都是失败。
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少年,手上拿着一张破败的纸,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这就是能够跨越品级的药方?
李玄鹤惊诧之余,忙问道:“此话当真?”
接过药方,攥在手中仔细研读,不时点头,嘴里发出:“嗯嗯,原来如此。”之类的声音,看得出,他对这药方很是满意。
阅毕,李玄鹤道:“不只是提取药力,也不仅仅凝聚药力,而是融合药性么,这天马行空的手法,连我也是未曾试过,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南阁道:“这药方确实是行得通,我先前已经成功炼制出络灵膏,只是,我那边药材所剩不多,此番想要借用青丹堂贮存的优质药材。”
李玄鹤神色犹豫,崔克心中暗自一笑,手掌一翻,另三张皱巴巴的宣纸忽然出现,纸上写满了字迹,一眼看去,全是些古怪的药材名称。
崔克笑吟吟地道:“李堂主,我这里还有一道四品丹药的药方,我不懂炼药之法,留之无用,若是赠予李堂主,想来才能发挥它们的作用。”
只见那药方上赫然写着:南冥融血散。
众人眼神发直,惊呼:“南冥融血散,这不是堂主一直都想要的……”
“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堂主日思夜想的南冥融血散,在洛山帝国出价千金也难买到,他尽然……就这么将药方写在纸上了?”
一时间,众人皆哭笑不得,像崔克这般莽撞的外行人,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李玄鹤怔怔地看着南冥融血散五个字,心中五味杂陈,没有说话。的,、、,,、、
第十五章:情报()
情报
南冥融血散,自西域流传而来,是以三、四品级药材,加上毒虫、腐尸之类污秽之物,炼制而成,用法罕见,可将一人之血,换入另一人体内。
这是西域族人,为救治身中剧毒之人所用,将中毒之人的血液抽干,同时不断注入另一人的血液,这样虽能救人,但必须杀掉另一人,其实有悖医道济世救人之理。
南冥融血散的药方,传入洛山帝国之始,立即被胸怀正气的医师拒之门外,也将流落帝国之中尚未流传开的药方,全部寻到之后,销毁干净。
这南冥融血散在洛山帝国医师之间名称极坏,为人所不齿,不知什么原因,李玄鹤却是求知若渴,花费金银财宝,想要在帝国中找寻这药方的下落,也曾数次劳师动众,想要将这南冥融血散强行炼制出来,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这药方距离自己近在咫尺,只需自己帮助这个“葬”的少年,炼制出一道二品丹药即可。
崔克本不知这南冥融血散究竟有何妙用,但他眼神细腻,见李玄鹤原本犹豫,但见南冥融血散的药方时,竟是那般的殷切渴求,才知道自己胡乱写了一道四品药方,今日却派上用场了。
众弟子先前还道崔克以低劣纸张,随意写出的这些药方,乃是无知者所为的蠢事,但见到“南冥融血散”五个字的时候,皆是闭上了嘴。
堂堂李玄鹤,位居天下第二大势力西璇之门青丹堂堂主,承其先祖衣钵,炼药凝丹手法独树一帜,功力深厚无可匹敌,其父更是跻身“帝国三大医师”之列,名震古今。
凡医师所求之物,必有人前来供奉。能和强大的医师搞好关系,保不定那天自己被奸人所伤,这医师还能念在旧情,施展绝世医术救自己一名。
如此看来,李玄鹤近几年来,无论多么珍贵的光珠宝玉、多么稀罕的仙草灵药,但凡所求之物,势必有人前来殷勤相送。
但李玄鹤已然是这般的执着一道药方,传闻之中,这道药方早已在帝国失传,若要寻到,只能去西域境内求助,兴许有了些奇遇,还能从西域医师手中探到那药方的消息,那药方便正是南冥融血散。
但东方洛山帝国子民,李玄鹤大好男儿,焉能受得那西域毒人的好处?
以至近几年李玄鹤求“方”若渴,花了无数金银,费尽千万人力,依然寻不到那药方所在。
今日,这被众人所不齿的少年,手中竟尔握着那药方,这怎能不令人吃惊?
“竟然有南冥融血散!”
“这个小子是哪来的?怎么连堂主都寻不到的药方,他竟会有?”
“他是‘葬’的人,听说那个‘葬’门下弟子,不但功夫厉害,且行事诡谲,时长偷抢一些珍奇罕物,难不成,这药方也是他们从西域偷来?”
“可……这药方若是真的,他怎会如此随意地写在草纸上?”
“还有还有,他还有一道跨越药材品级的药方,叫什么络灵膏?一品药材能炼出二品丹药,天下怎会有这种事?”
众弟子悄声相告,一言一语听在李玄鹤耳中。
李玄鹤望着崔克道:“你的伤,可不是这么一道二品药方就能治好的,还有,这南冥融血散我固然想要,可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
又神色严峻,厉声问道:“就我所知,南冥融血散的药方本是西域族人所创,在洛山帝国消失已久,你又是怎么得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崔克道:“我姓崔,单名为克,这南冥融血散的药方,是否在帝国早已经失传,其实我并未听闻,但要问我得到这药方的方法,实在不便相告。李堂主若有疑心,大可将这药方拿去,照着如上所记录的炼制手法,一试便知。”
崔克笑着道:“在下虽不懂炼药之术,但我得这药方却与那西域没有丝毫关系。堂主说这药方本是西域,我便有些疑惑,那西域之人,又是以什么为依据,创造出这药方的呢?”
李玄鹤心道:当世炼药医术,皆从上古几道医药典籍诸如《黄帝内经》、《伤寒论》、《千金翼要典》、《铜人图经》等,演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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