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寻到了小日本停在一里地外的四辆卡车,用绳索串到了一起,吱吱嘎嘎,左晃右摆,万般艰难地开回了二郎山。
之所以要用绳索串在一起,是因为弟兄们中只有叶途飞会开车。
之所以吱吱嘎嘎左晃右摆,是因为另外三辆车也得有人把方向盘,被选中的三个人,张罗辉邓有福和李忠云在此方面的能力均接近白痴。
弟兄们回到营地,对夜间发生的事只字未提,一个个都默不出声地随便洗了把脸便上床补觉去了,只有叶途飞还硬撑着,他叫来了刘大力,在连连哈欠的间隙中,说道:“我答应过给你整辆小轿车的,但这事还得再等等,先给你弄几辆卡车玩玩,哦,咱们的汽油不多,省着点玩。”
刘大力因为上次刘奎的事情而内疚,担心从此不会再被六爷器重,一直郁郁寡欢,这会一看六爷对他仍像当初,还把四辆卡车一并教给他来处理,那种归属感顿时充满了浑身,甚至要从汗毛孔中喷射出来。
他含着泪水向叶途飞做了保证:“六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带出几名合格的卡车司机。”
说完这句话,再看叶途飞,竟然发现叶途飞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一睡就是好几个时辰,在椅子上睡累了,又迷迷瞪瞪地爬到了床上继续,一直睡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十多个小时,固庄庄口躺着百十具小日本尸体的消息终于传播开来。
最早发现这件事的是一个货郎,他是个外乡人,不知道这几天固庄发生的事情,像往常一样,他顺道去了趟固庄,于是,便发现了这个诡异的景象。
一传十,十传百。
十多个小时内,这消息就像是闹蝗灾一样,在方圆几十里地之间传播开来。到了傍晚,这消息终于传进了二郎山。
那几名固庄投过来的兄弟听说了此事,先是嚎啕大哭了一场,然后约在一起,向着固庄的方向磕了数个响头,随后又来到了叶途飞的房门口,跪成一排,任他人如何劝阻,就是不肯起身,也不许其他兄弟叫嚷,吵醒了叶六爷。
就这么跪了将近一个小时,直到叶途飞因为腹中饥饿,醒过来准备出门弄点吃的。
为首的一位年龄稍长的兄弟见到了叶途飞,立即将头磕在了地上。
叶途飞赶紧上前,想将那几名兄弟扶起身来。
那几名兄弟执意不肯,为首的那兄弟流着泪,又坚持给叶途飞磕了几个头,才开口说道:“六爷,俺们几个是代表固庄三百多亲人给您磕头的,他们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他们会一直惦记着六爷的大恩大德,是六爷帮俺们固庄亲人报的仇,六爷,您就让俺们再多给您磕几个头吧!”
此时,好多新入伙的弟兄都围了过来,其中有一人和固庄有些亲戚关系,此刻也按捺不住情绪,向前走了两步,噗通跪倒在那几名固庄兄弟的身后:“六爷,俺姨家也是固庄的,俺姨家一家五口都被小日本给杀了,六爷,俺替俺姨,替俺姨夫,替俺那几个还没成年的老表,给您磕头了!”
这兄弟之后,又有十数名跪倒在原地,紧接着,围观的上百名兄弟全都跪下了。
叶途飞有些慌乱,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次义气之举,竟然有如此反响。
那固庄年长的兄弟又哭道:“六爷,俺们这辈子就认六爷您了,俺们啥也不想了,就跟着六爷一起杀小日本,俺们这几个兄弟的命以后就是六爷您的了。”
其后的上百名兄弟也跟着喊道:“以后俺们的命也是六爷您的了!”
叶途飞控制不住了,掀起了衣衫,擦拭了一下眼角,看着面前这片跪倒在地的弟兄们,无不感动地说道:“都起来吧!兄弟们,我懂你们的心情,能有你们这些兄弟跟着我一块跟小日本干仗,是我叶途飞的荣幸,好了,兄弟们,咱们起来去吃饭,吃饱了饭好好训练,练出一身本领,好跟着我叶途飞一起杀小日本!”
众弟兄这才愿意起身,缓缓散去。
叶途飞在几名固庄兄弟的簇拥下,向伙房走去。刚走出不远,迎面又过来一群人,走进了才看清,原来是一群刚迁进山没多久的农家佃户。
这群人的手中都拿着东西,有的是一个麻袋,有的是一只竹篮,还有的干脆牵着一只羊或是一头猪。
一名花甲老者将叶途飞拦了下来:“请问这位小哥,怎么才能找到叶六爷?”
叶途飞忍不住一笑,问道:“老人家,你找叶六爷有什么事情?”
那花甲老者道:“俺们要来感谢叶六爷,感谢他为固庄百姓报仇雪恨,俺们还要感谢他能敞开这山门,让俺们这些穷人家能种上自己的地。”
叶途飞笑道:“是这样啊!老人家,那你还是带着乡亲们回去吧,叶六爷说了,他做这些事都是分内之事,不需要你们感谢他!”
那花甲老者顿时拉长了脸,斥道:“你这后生说的是啥话?你怎么能代表了叶六爷?俺们今天非得见了叶六爷才心甘。”
那群农家佃户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对叶途飞嚷开了。
那几名固庄兄弟赶紧解释,说你们面前的这位就是叶六爷。
众人谁信?
叶六爷挥挥手动动嘴,一颗子弹都没用,就让那股屠杀固庄的小日本们乖乖地回到了固庄去受死,若是身上没有大神附体,又岂能做到这般奇迹之事?
眼前这后生,既无关二爷之威,又无张翼德之猛,说他是叶六爷,哼!骗小孩的不是?
任凭那几名固庄兄弟如何解释,这群农家佃户们就是不信。
那场面,就像是一起群众事件,眼看就要发展成武力殴斗了。
这时,刚好闫希文赶来了。
闫希文是夜间一点多钟得知叶途飞的行动计划的,闫希文之所以能得知这些,还是因为卫向东熬不住所谓的组织纪律的影响。
卫向东按照叶途飞的指令,对那奸细进行跟踪监视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在床上翻腾了快一个小时,终究还是没能挺得住,跑到了闫希文那里,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闫希文听完卫向东的汇报,当时就惊呆了,他只恨自己为什么如此愚蠢,只想着日军的强大,就没有想到叶途飞的智慧,以至于他就这样白白地浪费了一次过瘾的机会。
待到叶途飞等人回到山里时,没等闫希文赶过来,便一个个都去补觉了,闫希文也不忍心打搅,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他怎么也忍不下去了,决定去找叶途飞,哪怕只是听听叶途飞说一说这过程,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闫希文赶到叶途飞的房间时,叶途飞已经出来了,于是他一路小跑,终于追了上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军统逼宫()
见到前面乱成了一锅粥,闫希文赶紧上前,找到了叶途飞,三言两语问清楚了情况,于是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乡亲们!不要吵,听我说两句!”
乡亲们一看说话人的这副模样,就知道是个当官的,于是便顺从地安静了下来。
“我叫闫希文,是咱们二郎山战日土匪营的军师,你们相信我吗?”
那花甲老者打量了一番,道:“嗯,你倒是有几分英雄气概,像是个军师。”
闫希文像那老者作了个揖,笑道:“跟我们叶六爷相比,闫某也就是个凡夫俗子,啥也算不上。”
那花甲老者微微颔首,道:“此言虽说谦虚,但也有些道理。”
闫希文又作了个揖,道:“老人家说的对,说得好!是这样啊,乡亲们,叶六爷累了,得需要休息,咱们可不好打搅叶六爷休息,是不是啊乡亲们?”
一众农家佃户都频频点头。
“你们这些心情我代表叶六爷收下,啊,乡亲们,你们带来的这些物品,我也代表叶六爷收下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去,等叶六爷有时间了,我会安排他跟乡亲们见见面,你们说好不好?”
那花甲老者倒也通情达理,点了点头,同意了闫希文的意见,招呼身旁乡亲,把带来的慰问物品留了下来,然后开开心心地去了。
待乡亲们离开后,叶途飞在闫希文身后突然道:“我是谁?闫大军师,我问你呢,我是谁?”
闫希文笑道:“你当然是叶途飞叶六爷了!”
叶途飞点了点头,道:“哦,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闫希文率先没能忍住,笑了起来,几名固庄兄弟也跟着笑了。
笑声中,叶途飞道:“我就纳闷了,那老家伙怎么看你倒觉得有几分英雄气概,看我就是一普通后生呢?”
闫希文笑道:“你叶六爷内功深厚,能做到锋芒内敛,我闫希文修行不到,有点啥都挂到了脸上,这才有了这么个结果,叶六爷,我这么解释,您还满意吗?”
叶途飞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搂过闫希文的肩膀,与其耳边悄声道:“这马屁拍的真让人舒服,以后可得发扬光大,啊?”
。。。
这件事情的效应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减弱,却持续发酵起来。
不单是老百姓反应强烈,前来入伙及迁徙进山的大大增加,就连四周的大户人家也纷纷派人进山,向土匪营示好,主动表示要向土匪营按期交纳保护费。
有些投靠了日本人但没怎么做坏事的汉奸也频频向二郎山传递信息,愿意暗地里帮助土匪营,传个情报送点弹药啥的尽管土匪营开口。
但是,那些为祸乡邻无恶不作的铁杆汉奸和走狗们坐不住了,他们很清楚,想脚踏两只船,日本人土匪营两不得罪的希望根本就不存在,因此只得向主子诉苦,祈求主子发威,把土匪营给收拾了。
可是,这些汉奸走狗的大主子山下敬吾却迟迟不肯表态。驻防日军一个中队一夜之间被反日武装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像样的战斗都没发生,一百二十人便全部玉碎,这在整个华北派遣军序列中还是第一次。
高桥信很恼火,山下敬吾也很恼火,师团长更加恼火。
他们最恼火的还不是这个窝囊废一般的川岛中队,而是他们师团的那个像肥猪一般的参谋长。
师团长有意将此事捂住,仅限于徐州地区不必像华北总部汇报,可参谋长却‘无意间’走漏了风声。
据说,事情已经闹到了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多田骏处,只是多田骏尚未来及做出指示而已。
这种情况下,师团长不敢造次,只能按兵不动。
汉奸走狗们见状,只能夹着尾巴跑的远远的,一时间,二郎山周边干净无比。
这件事还发酵到了邢万礼身上。
此刻,他跟着渔农先生派来的特派员一起呆在韩鸿勋的驻地。
韩鸿勋是个外粗内细的性格,在决定以武器弹药来报答当初在贾家汪一战中的救命之恩的时候,就曾经考虑过后果,为此,他专门跟重庆的后台老板陈诚做了汇报,是在得到了陈诚首肯后方才做出的行动。
当军统特派员和邢万礼宋玉龙出现在他面前,而且向他展示了陈诚的手令后,韩鸿勋很痛快地接受了军统方面的建议,装作已经被软禁控制的样子。
韩鸿勋对军统的计划能否实现一点也不关心。实现了,叶途飞归了他,那么他韩鸿勋将是如虎添翼,只有好没有坏。若是失败了,那就把责任往军统身上一推,自己甩了个干干净净,一点损失也没有。
当叶途飞不费一枪一弹就干掉小日本一个中队的消息传到三百里外韩鸿勋的军营时,韩鸿勋更加放松了,他主动找到了邢万礼,刺激他要赶紧行动,以免被**得了先手占了上风。
对邢万礼来说,此刻的压力是别人无法体会的。他是向渔农先生立了军令状的,当着特派员的面,把胸脯拍得梆梆响。
三天前,叶途飞方面来了一个叫邓有福的人,邓有福到的时候,邢万礼跟特派员也刚到了不到半天时间,当时他还很是得意,认为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的事情。
可是,邓有福回去了之后,一连三天毫无音讯,是叶途飞根本没把韩鸿勋放在心里?又或是叶途飞已经跟**走到了一起?
邢万礼没少焦虑。
当他知道,这几天原来叶途飞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的时候,这种焦虑才稍稍有所缓解,但是,他再也等不及了,根本不需要韩鸿勋的刺激,他已经决定了,带着宋玉龙,进一趟二郎山。
第二天一早,邢万礼带着宋玉龙,开了辆美式吉普,一路风尘仆仆,与中午时分赶到了二郎山。
山口值哨的弟兄认得宋玉龙,直接将此二人送到了叶途飞面前。
一见到宋玉龙,叶途飞心里咯噔一下,直呼要死,竟然把老韩哥这档子事给忘记了。
但见这二人的脸色并无恶意,又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叶途飞断定,此二人定是来同自己讲条件的,他们手中的筹码便是韩鸿勋通共的罪名。
也好,就先听听此二人如何开价吧。
果然,几句寒暄之后,邢万礼直奔了主题。
“叶六爷,韩鸿勋师长的事情你想必已经知晓了,你也是局内人,有些事我还是跟你讲清楚为好。韩师长通共罪名坐实,不日即将押送回重庆,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现在虽说是国共合作时期,但军队上还是不允许和共党有所联系,而韩师长所做所为,又恰是最严重的通共行为。叶六爷,此事因你而起,韩师长何去何从,主动权也掌握在你手中,不知叶六爷如何打算?”
叶途飞心知这是邢万礼在施展谈判技巧,先渲染一下自己手中筹码的严重性,引发对方的担心和焦虑,从而做出大幅度退让。
这就像是买卖双方,谁先开价谁就被动,因此,叶途飞决定装傻,来试探邢万礼的心理价位:“邢先生,叶某乃草莽一个,实在是悟性极差,您说主动权掌握在我手中,我还真没搞明白,我怎么能掌握了这件事的主动权呢?”
宋玉龙接道:“六爷,您真是怀揣明白装糊涂啊,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兑现了你曾经的诺言,归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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