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途飞哪里听说过什么樊双枪樊双刀的,但是从那人的说话中可以判定出这伙人确实是苏北新四军领导的游击队,那么,只要老木回来了,误会就一定会消除。
叶途飞简单地跟铃木川商量了下,然后决定以柔克刚,先稳住这伙人,等待老木回来再说。
拿定了主意,叶途飞和肖忠河独孤玉三人痛快地将手枪扔到了船头甲板上。
“好了,既然你们也是苏北四爷的人,那咱们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自家人了!”叶途飞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老木的行程,按道理,这会子老木也该回来了。
船只停靠的地方水面不深,那伙人便趟着水靠近了船只,为首那人在队友的掩护下,登上了船,将叶途飞他们扔在船头的枪支收了起来。
“你们是老木的朋友?”为首那人将自己的长枪背在了身上,将其中两把驳壳枪插在了腰间,手中惦着着另一把驳壳枪,向叶途飞问道:“那老木去哪里了?”
叶途飞答道:“老木说去找他们的人去了,这两船货总得弄几辆大车来才能拉的走啊!”
那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喃喃道:“我怎么就没遇见他呢?”沉思了片刻,那人又向叶途飞问道:“既然你说你们是老木的朋友,那你跟我说说,这老木长啥样?”
叶途飞粗略地描述了。
那人听了呵呵大笑起来,然后将手中和腰间的驳壳枪还了回来,笑着嚷道:“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还真是自家兄弟啊!我姓朱,是高邮县大队第三分队的分队长,老木要找的人就是我,看来我们跟老木走岔了。”
说着,那个自称姓朱的分队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布包来。油布包得很严实,虽然外面浸了水,但里面包裹的东西却完好无损。
是一张盖着高邮县大队公章的身份证明。
“我跟我们樊大队长说用不着这么麻烦,我跟老木又不是外人,我们哥俩都认识好多年了,大队长却非得让我带上这个,看来还是大队长经验丰富啊,你看,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身份对上了,气氛也就融洽了,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大伙一合计,就干脆不等老木回来了,先把货物装了车,运到安全地再说。
“放心吧,叶老板,老木是本地人,对这一带熟悉的很,能找到我们的。”
这个变故,其中还是有不少漏洞的,一是老木为什么会和朱队长走岔了,是事先的约定不清楚,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二是就算老木没能和朱队长如期接上头,那老木为什么不及时返回,向叶途飞他们说明一下情况呢?再有就是朱队长和叶途飞他们明确了身份之后,为什么不派人去寻找老木,而是一心地想把人和货赶紧带走。
这些漏洞都是很明显的,即便铃木川的水平看不出来,但以叶途飞的缜密,又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忽略了这些痕迹呢?
肖忠河和独孤玉是已经养成了动手自己上动脑六爷来的习惯,他们俩见叶途飞没起疑心,自己也就全然放了心。
叶途飞不是真的忽略了这些,这些问题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局面对自己一直不利,而且他也想看一看老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所以便揣着明白装糊涂,任由朱队长引领着事情的发展。
天色一点一点黑了下来,天公也不作美,停了寒风却飘起了冬雨,走的路原本就不怎么平坦,这一下雨,便更加泥泞难走。
艰难跋涉了两三个小时,众人才隐隐看到前方似乎有个小镇。
朱队长向前赶了两步,吆喝道:“兄弟们加把劲,咱们这就到家了。”
众人打起了精神,脚底下加了劲道,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
进了镇,朱队长带着叶途飞等人和那几辆大车进了一个大院落,安顿好那几辆大车后,朱队长把叶途飞等人请到了堂屋中来。
“我们这里条件比较艰苦,热水澡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凑合凑合烧点热水让几位擦擦身子,换身干爽的衣服。”
朱队长说着,又叫来了两个队员,吩咐下去赶紧烧点热水。
半个小时后,叶途飞等人换了干爽的衣服在那两名队员的引领下回到了这间堂屋。
按照其他几个人的思维惯性,这时堂屋的桌上应该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才是,即便没有传说中的高邮湖野鸭,即便没有令人垂涎的咸鸭蛋,一碗热汤再加上两只馒头总是应该的吧。
可是,堂屋中冷冷清清,出了桌面上的几只空茶碗,就找不到任何的跟吃喝有关的东西来。
独孤玉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那两位引路的弟兄,问道:“你不会是带错了路?你们朱队长安排我们在哪吃饭啊?”
那俩带路的一脸严肃,对独孤玉的问话是充耳不闻。
肖忠河笑着接道:“独孤,你上辈子是不是被饿死的?除了吃你还能关系什么?”
独孤玉反犟道:“你肖老六就不关心吃?听你那肚子,叫唤地多欢腾啊!”
铃木川此时也感觉到了异样,他颇为紧张地看着叶途飞,小声问道:“叶六爷,老木他唱的到底是哪出啊?”
还没等叶途飞作答,门口就传来了朱队长的声音:“唱的是哪出?问得好啊!没想到你这个小日本的中国话学的还挺地道的!”
铃木川被揭穿了身份,自然一惊,下意识地向叶途飞的身后躲了躲。
朱队长大踏步地进了屋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数名游击队员,个个是荷枪实弹,一进屋便用枪口逼住了叶途飞等人。
叶途飞耸了耸肩膀,笑道:“你们**就这样对待帮助你们的朋友的?”
朱队长呸了一口,骂道:“呸!朋友?你们也算是朋友?一个不折不扣的汉奸走狗,另一个是如假包换的日本畜生,我们**什么时候有你们这种朋友了?”
事情的进展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叶途飞的估计。
叶途飞在观察到这场变故中的几个漏洞的时候,原以为是老木故意而为,目的是为了能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说些事情。但眼下,朱队长的这种做法显然不是这个目的,而且,老木还一直躲着不见人。
叶途飞冷哼了一声,回敬道:“是不是朋友你说了不算,你能知道什么?去把老木找来,我要当面和他对质!”
朱队长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事情已经很分明了,叶途飞,我来问你,在上海验货的那天夜里,你跟这个日本人一块做了些什么?”
不等叶途飞作答,朱队长紧接着又说道:“你不用狡辩,我来告诉你吧!你跟这个日本人用另外一批货把验过的货物掉了包!虽然时间来不及,老木他无法验证那批用来掉包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但想都不用想就可以断定,你叶途飞一定是心怀鬼胎!”
此时,叶途飞恍然大悟。
那晚对货物掉包的时候,老木是装着喝大了熟睡的,他看到了整个掉包的过程,那一刻,老木一定是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哼!你们没想到吧,老木他就在你们以为事情很顺利而安心回去的时候,又偷偷地把货物调换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第二次被关()
也就是说,老木看到了自己的掉包行为,但是他骗过了所有人,趁着众人离去的那点空挡,他一个人又把那两批货调换了过来。
上百只重达几十斤的木箱,要调换过来,也真不知道老木的力气有多少。叶途飞回忆到他们过来装船的时候,老木似乎有些疲惫,当时还以为老木是宿醉未醒,现在看来还是自己疏忽了。
既然事情的起因就在老木身上,叶途飞也没啥好说的了,这种事越解释越不清楚,尤其是铃木川还在身边。
解释不清就干脆闭上嘴,叶途飞对朱队长的叫嚷回了个充耳不闻。
朱队长冷哼了一声,招呼手下游击队员过来将叶途飞等人绑上了。
“呸!狗汉奸!呸!小日本!算你们命好,还能多活几个时辰,等老木和樊队长回来,你们就等着上路去吧!”
朱队长骂够了,挥了挥手,令手下将叶途飞等人关押了起来。
叶途飞、铃木川、肖忠河、独孤玉等四人属于危险人物,被单独关押在了一间特意加固了的房间,而船老大和他的船上伙计们,则被看押在了另一个房间里。
虽然是五花大绑,虽然口中都被塞了东西而无法说话交流,但这些对叶途飞等人来说都不是个事。不能说话便用眼神交流,叶途飞告诉肖忠河和独孤玉,不要轻举妄动。
挨到了后半夜,叶途飞估计门口的卫兵此刻也开始犯困了,这才开始了活动。
五花大绑看上去绑的很结实,可实际上却也只是个花活,对叶途飞来说,自行松绑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早在朱队长安排众人擦身换衣服的时候,叶途飞就做了准备,将肖忠河贴身携带的一柄短刀藏在了袖中,再加上被绑的时候有意识地涨起骨架来,这会缩起了身子也就得到了活动的空间。
几分钟后,叶途飞解除了身上的束缚,揉了揉稍有酸胀的臂膀,然后过去给肖忠河独孤玉二人解开了绳索。
“嘘!别出声!”叶途飞来到铃木川的身旁,将铃木川口中塞着的破布拽了出来。
铃木川已经几近绝望,又累又饿的情况下,正半昏半睡地睡着,突见叶途飞行动自如地到了自己身边,忍不住还是惊呼了一声。
好在叶途飞早有准备,一只手将铃木川的口鼻捂得结结实实:“别出声,外面有人看着呢!”
铃木川一声惊呼后也知道了不对,在叶途飞说完话之后,眨了眨眼睛,向叶途飞表示了歉意。
“好了,铃木君,我们这就开溜,记住,千万不要出声,跟紧了我!”
铃木川扑朔着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时,独孤玉已经帮铃木川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六爷,咱们是……”独孤玉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门。
那意思是问,咱们是在屋顶上开个洞走,还是从门口冲出去。
叶途飞已经被搞得是满肚子怨气,这会子只想着发泄一通,于是他指了指门,并示意独孤玉,不单是要大模大样地从屋门冲出去,还要痛痛快快地教训教训这帮泥腿子。
铃木川也看明白了叶途飞的肢体语言,他连忙对独孤玉摆了摆手,拉着叶途飞到了屋角。
“六爷,万万使不得啊!他们人多,中国不是有句古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吗?”
叶途飞摇了摇头,道:“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教训他们一下而已。”
铃木川严肃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若是人在出现意外,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一听到铃木川提及了任务,叶途飞的心头陡然一惊,若是这么回去了,到了江边仓库一查,仓库里存放的那批药同样是真药,这事情也就等于败露了。
“任务失败?铃木君,你也太高看老木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木他做不了黄雀,最多也就是只螳螂而已。”
铃木川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懂叶途飞的话意,问道:“听你这么说,老木他们拿到的还是假药?”
叶途飞此时真是恨不得老木他们拿到的真的就是假药!但气归气,这边铃木川还是得骗下去:“装船的时候,老木他可是闲着的。我在那两批货中安放了只有我自己才会发现的记号。老木以为他的第二次掉包把我们给瞒住了,可有怎能想得到我叶途飞又做了第三次掉包!”
装船的时候,不光是老木在一边闲着,铃木川也没能插上手,大家都以为把握在手,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来。唯独叶途飞,他却躲不了懒,因为船是他借来的,船上的伙计们也是他找来的,活该怎么干,他总得给个交代。
铃木川喜道:“你是说你当时已经发现了老木的问题,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陷入现在的危险中了。”
叶途飞笑道:“早点告诉了你,确实不会发生今晚这种事。可是,那老木同样也会感觉到异样,若是他起了疑心,对那批药再一次检测的话,我们岂非不是前功尽弃了?”
铃木川琢磨了一下,认为叶途飞说的很有道理。
在这个过程中,叶途飞的表现一直很淡定,像是一种早有预料的样子,而且,在朱队长安排大伙用热水擦身换衣的时候,实际上就是在检查他们身上携带的物品,这种情况下,叶途飞还能够藏下来一把短刀,这说明叶途飞确实是早有准备。
铃木川对叶途飞的说辞是坚信不疑。
“既然是这样,那我认为更加不应该和他们发生冲突。”铃木川抿着嘴唇,锁着眉头,认真地分析起来:“现在,他们是认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中,是在惩治我们,假如我们要教训了他们,是不是在情理上显得有些冲突呢?我认为,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做出一副心虚的样子,畏罪潜逃,这样子的话,他们就更能相信现在的结论。”
铃木川的分析不无道理,经过这番对话,叶途飞心中的怒火也消退了不少。若是真的去教训教训他们这伙人的话,只怕弄不好会弄出人命来。老木的做法虽然有些不耻,但换位思考,却也是合情合理。至于朱队长这只游击队,则更是无辜。
留下他们吧!留下他们去跟小日本血拼去。
叶途飞打定了主意:“好吧,听你的,咱们就畏罪潜逃好了!”
一间房屋,可以加固门窗,但很难加固房顶。肖忠河双手一垫,独孤玉借力一窜,很轻松地就攀上了房梁,没几下就在屋顶上掏出了一个洞来。
肖忠河将绑人的四条绳索连接了起来,扔给了独孤玉,然后顺着绳索攀上了房梁。
二人以人梯的方式将独孤玉送上了屋顶,然后将绳索垂了下来。
先是肖忠河,然后是铃木川,最后才是叶途飞,四个人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屋顶。
雨已经转变成了雪,屋顶之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
“小心脚底啊!太滑了!”独孤玉刚上到屋顶的时候,差一点被滑倒,所以每个人上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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