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途飞摆了摆手,劝阻大伙:“让他们走吧!纪先生吩咐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群浪人灰溜溜地离去之后,赌场中忽然变得很安静,然后其中有一名赌客率先拍起了巴掌,再接着就是又有几人跟着拍起了巴掌,最后是所有人一起热烈地鼓起掌来。
掌声中,青帮弟兄们很兴奋,将叶途飞围在了中间,郑大勇提议,要高抛叶途飞,以表示大伙对他的感谢。
抛完了叶途飞,大伙又围住了独孤玉和肖忠河。
这俩货在叶途飞被抛的时候就预料到自己定然也会被抛,于是就想躲到一边去,可是肖忠河却担心这一躲恐怕就把说好的宵夜给躲没了,一提到宵夜,独孤玉也来了勇气,说了声:“为了宵夜,那咱俩就让他们折腾折腾呗!”
庆祝完了,那边也早有弟兄将结果汇报给了纪筱海,这时,纪筱海乐呵呵地出现在大伙的面前。
“小飞啊,干得漂亮,走啦,纪叔请你们哥几个宵夜去!咱们去租界的最好的馆子,你们说,是想吃西餐还是想吃中餐?”
叶途飞已经好多年没有吃到正宗的法国菜了,正想问纪筱海这个时间点那家巴黎餐厅还有没有的吃的时候,肖忠河和独孤玉已经异口同声的嚷了起来:“当然是吃中国菜了!”
纪筱海笑了笑,看了眼手下弟兄们,道:“也好!这么多人,还真没哪家西餐厅能接待的下来。”
青帮众弟兄听到纪筱海这句话,都明白过来纪老板是准备把大伙全都带上,于是又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在租界的一家绍兴餐馆中,纪筱海陪着叶途飞肖忠河独孤玉三人坐在了主桌,其余弟兄们分散在其他桌上。纪筱海是这家绍兴餐馆的老主顾,餐馆老板识得纪筱海是租界里有脸面的人物,索性把餐馆打出了不再接客的牌子,专心服侍纪筱海这单大生意。
那晚,众人见识了独孤玉的酒量。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好酒而无量!独孤玉便属于这种人,菜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酒便喝多了,弟兄们猜拳行酒令,玩得不亦乐乎,而独孤玉却早早地歪倒在一边,睡得是鼾声阵阵。
席间,纪筱海问起叶途飞的近况,叶途飞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但又不肯对纪筱海说谎,只能捡一些无关紧要的回答了。
纪筱海听了,显得很不高兴,陪了叶途飞一个酒之后,嚷道:“在家商行做事?为啥不过来帮你纪叔?”
叶途飞赶忙解释道:“纪叔可别误会,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小飞欠了人家的人情呢?”叶途飞把当年将聂恒资弄到了日本人基地中呆了一个多月,这一次聂恒资又是如何待他的事情给纪筱海说了,最后道:“纪叔,那家商行也是聂家的,聂恒资要我帮忙打理,你说,我怎么好推辞呢?”
叶途飞说的是实情,只不过那家商行并非是聂家的产物,而是聂恒资送给自己一个相好的舞女的生日礼物。那舞女哪里会打理商行,聂恒资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手,于是便赖到了叶途飞的身上。
纪筱海叹了口气,道:“那也确实不好推辞!小飞啊,你纪叔老了,照顾这一摊子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叶途飞明白纪筱海的话意,笑着接话道:“纪叔,你可以多观察一下大勇,这兄弟很能干,人也厚道。”
纪筱海笑了。
叶途飞看的不错,郑大勇的确是他可以培养的接班人,只是叶途飞回来了,和叶途飞相比,郑大勇的分量还是轻了许多。
一提到郑大勇,郑大勇立即出现在叶途飞的面前,他端着酒杯,拎着酒瓶,坐到了叶途飞身边。
“飞哥,大勇今晚要好好地敬你几杯酒!”
敬了第一杯酒之后,郑大勇道:“飞哥,你还是回来吧,有你带着弟兄们,弟兄们心里踏实啊!”
叶途飞笑着回道:“刚跟纪叔说到你呢!大勇,纪叔很看好你,你要努力哦,别让纪叔失望了。”
郑大勇吃吃笑着,对叶途飞说道:“纪先生是瘸子里面挑将军,我郑大勇哪是那块料?飞哥,今晚要不是你来了,可能大勇我已经……”说着话,郑大勇的双眼中竟然涌出了泪花。
此时,又过来了一位弟兄,这弟兄也是几年前跟着叶途飞的老兄弟,名叫章辉。
章辉一把扯开上衣,露出了腰间捆绑着的一排**。
“纪先生,飞哥,我跟大勇哥是商量好了的,若是今晚打不过这帮浪人,就跟他们拼了!”
纪筱海一瞪眼,喝道:“胡闹!还不赶紧把那玩意给解下来扔了?”
郑大勇笑道:“自打见到飞哥的时候,我就这知道这玩意没用了,可我跟辉子在准备的时候,把这玩意栓得太紧,一时半会不好解开,后来一紧张就给忘记了。不过引线已经被我们去除了,纪先生,飞哥,别担心,这玩意没了引线就是个垃圾。”
叶途飞笑了笑,道:“还是听纪叔的,把那玩意赶紧扔了,别影响咱们弟兄们喝酒。”
第一百九十九章 栽赃()
在这个世上,人心是最为复杂的,而人性,则是最容易发生改变的。
就像郑大勇和章辉。
叶途飞不愿意否认他们两个的初衷,为了纪筱海,同时也是为了他们这个组织,这哥俩是真的打算过和日本浪人同归于尽。
但是,当叶途飞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纪筱海不再需要他们哥俩的英勇和忠诚,纪筱海有了一个叶途飞就足够了。郑大勇和章辉虽然对叶途飞是打心里的服气和尊敬,但是对这种现实却产生了莫大的失落感。
所以,他们两个借着酒劲向纪筱海和叶途飞展露了捆绑在腰间的**炸药。
当着叶途飞的面向纪筱海表示忠诚,这期间包含的内容太多,是对是错,也很难在一时间能够做出定论。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这种做法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纪筱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叶途飞看到了纪筱海的情绪变化,连忙为郑大勇和章辉作掩护:“走啦,陪飞哥转一圈,跟弟兄们喝上几杯!”
那晚,叶途飞喝了不少,到后来,连走路都走不稳当了。独孤玉更是不行,叫都叫不醒。只有肖忠河还算正常。
这倒不是说肖忠河的酒量有多好,而是肖忠河根本不恋酒,他恋的是一桌子的美味。俗话说的好,被打死的都是练拳的,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醉死的也都是那些爱喝酒的。可是,不爱喝酒的肖忠河虽然没喝多,但日子也不好过,这伙计光顾着吃,一不小心吃撑着了,饱嗝声连连不断。
纪筱海也是喝大了,临散场时还跟叶途飞发生了争执。叶途飞要自己叫辆黄包车回去,而纪筱海坚持要开自己的车子送叶途飞回去。
最后叶途飞没能拗得过纪筱海,只能顺从了他。
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叶途飞才从睡梦中醒来,一醒来,就听到了楼下客厅传来的电话铃声。
叶途飞连忙奔下楼,接了电话。
是连方打过来的。电话中,连方的声音显得很兴奋:“叶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哦,我按你名片上的电话打到你工作的商行了,他们说你今天没来上班,我好不容易才央求他们答应帮我找你其他的联系方式。打这个电话前,我都没抱多大希望哩!”
叶途飞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嘶哑,但难言欢喜之情:“让你受累了,连队长,其实你可以给商行的人留个话,等我到了商行,自然会跟你联络的。”
连方笑道:“那怎么能行?赵先生还等着见你呢!”
刚一接电话,叶途飞就听出是连方,又听到连方的声音很兴奋,就已经意识到应该是赵铭接受了连方的建议,准备启用自己。
但此时叶途飞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在电话中疑问道:“赵先生要见我?他什么时间有空闲啊?”
连方笑道:“上午他一起床就吩咐我联系你,说今天怎么着也要见到你。”
叶途飞道:“哦,那你告诉我赵先生的地址,我这就叫辆黄包车赶过去。”
连方笑道:“叶大哥,你就不要动了,告诉我你的地址,我开车去接你。”
一个小时后,叶途飞坐到了赵铭的对面。
时隔一年,赵铭再次见到了叶途飞,显得很高兴,并吩咐连方接下来他谁也不会见,就算天皇老子来也要挡在门外。
“这一年你过的还好吧?哦,小连把你的情况粗略地跟我说了,说实话,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要是我能早一点关注你一下,或许你就不会跟日本人闹得这么僵了!”赵铭还记得叶途飞的习惯,抽雪茄而不抽烟,所以,他为叶途飞准备了一盒上好的雪茄,递给了叶途飞:“在我这你用不着拘谨,想抽就抽吧!”
叶途飞打开了那盒雪茄,捡出一支来放到了鼻子下嗅着香味,回应赵铭道:“这事也怪我,轻信了高桥信这个王八蛋,真是没想到,他为了那些财宝,竟然如此对我。”
“财宝?你说高桥信对付你是为了财宝?”赵铭的双眼闪出光亮来。
叶途飞在跟连方述说高桥信和他的矛盾的时候说得很含糊,现在,当着赵铭的面,叶途飞说出了具体的原因。这原因却大大出乎了赵铭的预料。
高桥信调到南京之后,出任南京新政府的安全顾问一职,这个假日本人在其职位上比起真日本人来还要嚣张高调,惹恼了不少新政府的要员。赵铭的很多老部下都受不了这个安全顾问,纷纷向赵铭投诉,希望赵铭能出手教训一下这个高桥信,好让他收敛一些。
可是,赵铭却一直拿高桥信没办法。
按理说,高桥信是个聪明人,不应该有如此的表现,阴险之人往往在表面上会做的很圆滑很世故。
但是,高桥信也是身不由已,他必须按照自己的主子的意图行事。
土肥原贤二凭借‘满洲国’的策划,一举成为了日本国特务机关的头号人物,可是,三年前,一个叫影佐帧昭的年轻人凭借着‘重光堂密谈’的成功而平步青云,现在,‘重光堂’即将落地开花,那个叫影佐帧昭的年轻人大有一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趋势。土肥原贤二并不是容不下后辈,但是,若是这后浪欲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的话,那么他就要反击了。
尤其是在这个因‘重光堂’而诞生的中国新政府中,土肥原贤二的分量和影佐帧昭相比几乎可以忽略,这是土肥原贤二最不能接受的。他必须要对这个新政府施加他的影响力,他要告诉这个新政府,不要以为有了影佐帧昭的支持就可以放自己于不顾。
高桥信便是土肥原贤二对新政府施加影响力计划中的一个棋子。
他安排高桥信担任新政府的安全顾问,要求高桥信在工作中尽可能去刺激新政府中的中国人,让那些受到刺激的中国人找影佐帧昭告状去。
影佐帧昭要是顾及自己而对高桥信无动于衷的话,那么新政府的这些人精们就会意识到他土肥原贤二的重要性。若是影佐敢对高桥信动手的话,那么他就会从中找到影佐的破绽,予以打击。
然而在这场争斗中的另一个主角影佐帧昭也不是个善茬。影佐帧昭很清楚,在这场权利角逐的游戏中,他绝对不能软弱,对土肥原贤二的步步紧逼,他只能针锋相对寸土不让。土肥原贤二是前辈,有着高明的政治手腕以及在军政两界中超高的影响力,只要影佐帧昭稍有不慎,自重光堂会谈以来,这么多年来的心血便有可能付之东流。
影佐帧昭同样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跟土肥原贤二对抗,他需要寻找一个契机,和土肥原贤二达成和解,然后韬光养晦,培育自己的势力。
但是,土肥原贤二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而且还利用高桥信这颗棋子,处处刁难与他。
在这场明争暗斗中,赵铭是显然站在影佐帧昭这一边的。他和影佐帧昭的友谊和相互信任是几年前从重光堂开始就建立起来的。
影佐帧昭不光是赵铭的朋友,而且还是他的政治盟友,他必须帮助影佐帧昭。
所以,当叶途飞说出高桥信是为了财宝才会对他下黑手的时候,赵铭敏感地嗅到了他希望嗅到的气味。
“小叶啊,这件事,事关重大,它关系到你的前途,能详细告知我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这可是对高桥信的栽赃,倘若栽的好,那么高桥信就将背定黑锅,叶途飞就此便可以在赵铭身边站住脚,甚至还可以就此扳倒高桥信。若是没栽好,栽出个大勺子出来,莫说扳倒高桥信,恐怕自己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好在这套栽赃的说辞叶途飞已经演练了许多遍,而且反复论证过,确定了毫无漏洞。
“去年比这个时候稍早一些的时候,高桥信把我调到了贾家汪,当时对我说二郎山境内有一座汉代的古墓,要我带着几个据说是考古专家的人在二郎山寻找这座古墓。我带着那几个专家找了一个多月,一点进展也没有,后来,高桥信又突然让我放下寻找古墓的事,去了香港。哦,在香港的过程赵先生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
等我回到贾家汪的时候,差不多刚好快要过年,高桥信把我叫了过去,说是已经找到了那座古墓,并把古墓里面的宝贝都挖了出来。我想去看看那座古墓的位置,可是,高桥信却不肯,说古墓又被封上了。”
赵铭此时点头插话道:“这件事我多少听说过一些,是高桥信故弄玄虚,搞了个古墓计划,就是利用所谓的宝藏来引诱徐州周边地区的抗日武装,从而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
叶途飞愤慨道:“那是高桥信的谎言!赵先生,高桥信的确弄了一批假宝藏来引诱那些**国民党,他还想利用我来向外界传递信息。但是,那座古墓也同样真实存在,真宝藏也确实被高桥信给挖了出来,他只是借用了所谓的古墓计划来掩盖住自己真正获得的宝藏而已。”
赵铭微微蹙起了眉头,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或者说,你还有其他证人没有?”
叶途飞默然摇头,回道:“这件事高桥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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