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了我渔农的一个情!当初你为了自己几百弟兄的性命,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救下了赵铭,心中知错,才会认为欠了我的。”
喝完了第三碗酒,渔农又端起了第四碗来:“最后这碗酒,我敬你叶途飞心里还装着国家装着人民,远的不说,就说你身旁的伍志坚,若不是你,伍志坚下定不了决心去说服薛将军,薛将军若没有得到伍志坚的作战思维,也断然不敢违背最高统帅部的意见,那么这场长沙战役最终也只能以放弃长沙为结果。运筹于帐前,决胜于千里,叶途飞,你做到了!”
长沙战役的结果,叶途飞似乎已经清楚,但是,那毕竟只是自己的残存记忆,叶途飞并不敢过于相信。此时,渔农提到了长沙战役,勾起了叶途飞的兴趣,他陪着渔农喝干了第四碗酒,然后岔开了话题:“不知长沙战况如何?哦,伍大哥能有清闲到咱们这儿,想必长沙那边的情况应该还不错?”
伍志坚没有作答,而是渔农代为回答了:“何止一个不错?若不是前期因为密码泄露造成一定的被动,恐怕这一次小日本就要血本无归了!即便如此,薛将军也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扬眉吐气了!”
待渔农说完了,伍志坚才开口道:“算下来,薛将军的天炉已经建好了,今天凌晨应该开始点火烤肉,按三弟你的计策,咱们把新墙河至捞刀河一带的道路全都给破坏了,小日本的坦克战车全都陷入在泥泞之中,莫说进攻速度,现在就算是补给也很难维系。等着吧,用不了三天,结果就会出来,小日本不会有好结果的。”
渔农此时笑了笑,道:“叶途飞,别岔开话题,听我说,行么?”
被渔农直截了当地揭穿了自己想岔开话题的企图,叶途飞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向渔农歉意地笑了下,道:“只是对长沙一战过于关注,一时心痒。渔农先生,你接着说,途飞洗耳恭听。”
渔农的酒量似乎也很不错,四碗酒,往少里说,那也是将近半斤的量,渔农喝了半斤的高度白酒,似乎毫无酒意。
“在香港,你我交手,我输了个一塌糊涂体无完肤,说我不恨你不想报复你,那是假话,那段日子,我时时刻刻不惦记着你,就算把你碎尸万段了也难解我心头只恨。”
渔农说着,又端起了酒碗,只是这一次他仅仅是抿了一小口。
“但是,我输了第一次,就绝对不能在输给你第二次,所以,我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开始来研究你,琢磨你,想尽了一切办法来试探你。为了我的这个目的,韩师长也跟着受了不少的委屈,还搭上了我的一员大将邢万礼。不过也值了,若是我今天能揭过你我之间的这道梁子,你叶途飞若是能答应为我们这个羸弱的国家我们这个多难的民族做点事的话,我想,老邢他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
渔农这番话显然是给叶途飞下了个套,就等着叶途飞主动把脖子伸进来。
叶途飞心知肚明,但不得不按照渔农的意图主动钻进这个套中来。因为,渔农所说的是为这个国家,是为自己的同胞而做些事情。
或许,叶途飞还有理由拒绝渔农,比如可以说他现在带着二郎山的弟兄们正在跟小日本死磕,这也是在为国家为民族做贡献,又或者干脆跟渔农把话挑明了,说他现在已经加入了**的阵营,无法再为军统局做事。
但是,若是这么说的话,那叶途飞就不是叶途飞了,渔农调查研究了他一年半,早已经吃透了叶途飞的性格。
为兄弟尚可两肋插刀,更何况是为了国家和民族。
沉吟了片刻,叶途飞端起酒碗,对渔农道:“这碗酒我敬你,敬你渔农先生好气节好度量!”喝干了碗中酒,叶途飞又道:“说吧!渔农先生,只要我叶途飞能做到的,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定将万死不辞!”
一直算是平静镇定的渔农激动了,他一把抓过酒坛,给叶途飞和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喝道:“早闻叶老弟海量,今天我渔农舍命陪君子,还有你老伍老韩,咱们兄弟四个今天不醉不罢休!”
叶途飞一句承诺说出后,心情也放开了,指着那坛酒道:“就这么一坛子,怎么够?”
渔农抚掌大笑,喊道:“来人啊,把那一坛酒也拿来!”
酒桌上不谈正事,四人只顾着把酒言欢。
韩鸿勋是地主,当仁不让。伍志坚是渔农请来的陪客,此时任务已经完成,有如此美酒,自然不会放过。
叶途飞和渔农心里都清楚,这酒喝完了就该谈正事了,所以还真不能放开量喝个痛快。不过,叶途飞是海量,渔农的酒量也不差,这二人即便是收着量喝酒,跟伍志坚韩鸿勋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两坛酒在欢声笑语中见了底。
四人虽都有了程度不一的酒意,但神智都还清楚。伍志坚拉起了韩鸿勋,对渔农和叶途飞笑道:“你们说你们的事情吧,我跟老韩到门口给你们站岗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渔农和叶途飞二人。
渔农起身给叶途飞添满了茶水:“你我实际上都是直白性格,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说任务。”
叶途飞整理了下坐姿,道:“渔农先生请吩咐。”
渔农摆了摆手,道:“你以后还是管我叫余大哥吧!我知道,虽然你与我军统虽有一文手续,但毕竟在你心里从未认定你是军统的人,我也不敢强求。这项任务仅仅是我以朋友的身份,请叶老弟出手相助。所以啊,你叫我一声余大哥,我听了会更舒服一些。”
叶途飞笑了笑,道:“你年长于我,本就该叫你一声大哥,只是怕高攀不起呢!”
渔农笑道:“老弟说笑了!好了,闲话咱们就不说了,还是说正事吧!”
“叶老弟,你也知道,咱们国家跟小日本相比弱了很多,这两年,若不是前线将士殊死相搏,若不是统帅部的以空间换时间打持久战消耗战的战略方针,恐怕这个国家真的坚持不到今天。哎,即便如此,我们若是得不到外部支援的话,也是撑不了多久啊!
我们必须寻求国际社会的支援!目前对我们支援最为有力的两个国家,北边的苏联和大洋彼岸的美国,近期也因为种种原因而减少了对华援助,他们在观望,他们要权衡利弊。老弟啊,这些列强只是把我们中国当成了一个筹码,需要的时候,利益符合的时候,他们会高调支持你跟小日本去战斗,但是,当风向不对,利益不符的时候,他们立即变得支支吾吾。
我们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打入汪伪政权内部,借此渗透到小日本的高层,唆使小日本做出扩大战争的决定,把苏联,或是美国,尽早地拖下水。”
叶途飞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渔农所说的计划和数日前彭友明提及的想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处,相比之下,渔农的计划更为大胆,不管是把苏联还是美国拖下水,那么,这场战争就不是单纯的中日之战了,那可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世界大战。
对于世界大战这个名词,叶途飞并不陌生,在彭友明向他提出那个想法的时候,叶途飞就曾回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进程,他知道,小日本最终确实是把美国给拖下水了的,那个事件叶途飞记得很清楚,是一个叫山本五十六的日军海军大将偷袭了美国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只是这具体时间,叶途飞有些记不清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两个疑问()
假若叶途飞可以弄清楚这些记忆片段的来源,并确定这些记忆片段的可信度,那么,无论是彭友明的想法亦或是渔农的计划,都将毫无价值。但问题是,叶途飞对自己的这些记忆片段也是很迷茫,虽然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这些记忆片段反复被证明是可信的,叶途飞仍旧不敢完全信任并依赖。
就像眼下的长沙战役一样,叶途飞似乎对这场战役的发展过程了如指掌,对战役结果更是清楚明白,可就是放不下心来,担心万一出现差池的极端发生。
这种情况下,叶途飞对任务本身便不怎么担心了,或许在渔农的心里会认为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但对叶途飞来说,只是这结果到来的时间早晚而已。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该如何混进汪伪政府。
对这个问题,渔农早有计划:“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你和小日本所发生的战斗可以全部归纳到你和高桥信之间的私人恩怨之上,最初是他搞了个古墓计划,要把你连带一块给干掉,你不甘灭亡,自然会奋起反击。这个说法是站得住脚的,因为这一年多时间里,除了那次炸茅村编组站的战斗之外,你们几乎没有主动向小日本挑衅过。哦,我这么说只是基于客观,老弟千万不要见怪!
就算是茅村一战,你也可以把责任扣在高桥信头上,因为他是小日本那次行动的幕后指挥,打击他的计划就等于打击他个人。高桥信以前之所以嚣张,那是因为他身后有个武器专家的义父和土肥原这两座靠山,现在,他义父在本土失势了,土肥原对这个高桥信也不再以心腹相看,到时候,高桥信辩驳起来一定是苍白乏力的。
而你,对赵铭有着救命之恩。这个人还是颇有些江湖习性,他是一定会站到你这边说话的,当然,你还得再制造一些投靠他的理由,比如说队伍被**策反了,地盘被人家给占了,实在是混不下去了,等等。”
叶途飞禁不住笑了,道:“渔农先生的情报很得力嘛!今天上午的事情,你晚上就知道了。”
渔农笑了笑,道:“苏月是一个很优秀的特工,而你又给了她足够的空间,我自然是很清楚你那边的动态了。我想要的是你,而不是你的队伍和二郎山那块地盘,否则的话,我只要把你曾经加入军统的那纸手续泄露给**,呵呵,你叶途飞还能跟**做得了朋友?不过这样也好,顺理成章了,省下了许多功夫,而且还经得起调查。”
叶途飞道:“经得起调查?这要是真的调查起来,不就清楚我是主动的了吗?”
渔农笑道:“你真是大事聪明小事糊涂,你跟**扯扯连连的不就是因为一个叫欧阳雪萍女医生吗?后来,你又认识了一个苏月,**害怕你移情别恋,于是先下手为强,把你的队伍给策反了,把你给抓起来了,你可是因为身边有着几个铁杆弟兄,才侥幸逃出来的。”
叶途飞叹了口气,跟渔农开了个玩笑:“经常听到有人说老奸巨猾,我今天算是真的领教什么是老奸巨猾了!”
渔农知道叶途飞是玩笑话,这个老奸巨猾一词非但没有贬义,相反,还充满了敬意。
二人相视一笑,叶途飞又接着说道:“余大哥,如此缜密细致的计划安排,想必花了你不少的心血,你能为国家和民族而呕心沥血,我叶途飞也心甘情愿身背汉奸骂名,赴汤蹈火。”
叶途飞这番话表明了他已经接受了渔农的整体计划。
渔农很高兴,以茶代酒,敬了叶途飞:“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边的事情办好了之后,你可以先去上海,赵铭现在就在上海,我们会安排机会让你和赵铭巧遇。不然的话,你贸然去找赵铭,怕是会引起小日本的警觉。”
叶途飞若有所思。
几年前,他离开贾家汪之后前去了上海,在那里,他还认识了一个女人。后来,他护送赵铭再次来到了上海,那几天,他曾经想过去见见那个女人,只是时间仓促,没能来得及。
那么,这一次他会见到那个女人么?
正想着,又听到渔农的话音:“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老弟啊!这是一项绝密的计划,除了我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你只能是孤军奋战。说实话,老哥我把你推向这个漩涡也是于心不忍啊!”
叶途飞笑了笑,道:“我懂你的意思,放心吧余大哥,就看你这面相,至少能活个九十九,呵呵,你担心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渔农的话外之意是万一他不幸了,那么这个计划将会无人得知,叶途飞投靠汪伪政府的行为便成了彻彻底底的投敌卖国。
而这个担心对叶途飞来说倒不是多大事,因为他身后还有个彭友明。万一渔农遭遇了不幸,彭友明也会成为另一个证人。
谈完这些事,时间也很晚了,叶途飞起身告辞。
渔农伍志坚和韩鸿勋三人将叶途飞送出了军营,韩鸿勋安排了他的贴身警卫开车把叶途飞送回了二郎山。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过了零时,叶途飞原以为这个时间大家都已经睡了,可没想到彭友明竟然等在了他的房间。
彭友明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一见到叶途飞回来,还没说话,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叶途飞猜测他是因为自己失踪了大半天才专门等着自己的,于是便装傻跟彭友明开起了玩笑:“怎么啦?心事重重的样子?谁欠你钱不还了?”
彭友明深吸了两口气,道:“你去韩鸿勋那里了?”
叶途飞清楚,想必这彭友明是调查过了,自己虽然吩咐过哨卡的弟兄不要说出去,但是那哨卡弟兄多单纯,能顶挡住彭友明这种老江湖的盘问?
叶途飞干脆坦然承认了:“嗯,去了他那里喝了场酒。”
彭友明又是一声长叹,道:“老弟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现在已经是革命队伍中的一员了,而且还是这支革命武装的最主要的领导人,怎么能不遵守部队纪律呢?你这么做,被其他人知道了,以后该怎么约束队伍呢?”
叶途飞笑道:“听你这么说,也就是其他人现在还不知道,是不?彭书记,彭老哥,现在已经不早了,咱们先洗洗睡,有事明天再说,好么?”
彭友明严肃道:“你正经一点,是,我是把这件事给瞒下来了,我能理解你跟韩鸿勋之间的感情,但是,你想过没有,胡小舟他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他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想?”
叶途飞在回来的路上盘算该如何跟彭友明谈论这事的时候,想起了这两天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