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安道全一屁股坐到地上,没想到这人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听起来万分的匪夷所思,却又让人感觉他仿佛身临其境过一般,直叫安道全心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尊驾……尊驾会治疗此症?”安道全声音颤抖道,只是他自己也不相信前来求医之人怎可能会是医术比自己还要高明的大夫。
王伦的回答果然叫安道全猜中了,只是却听王伦接着又道:“我虽不会此术,却也对此切肠术有所耳闻,神医若有疑问时,小可是知无不言!”
只见安道全脑袋此时飞速运转,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直问向王伦,王伦将自己所知的细节全部告知于他,就这么一问一答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安道全面色越来越坚毅,此时只见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想是心中打定了主意,便要取刀为浑家搏一搏命。
这时郝思文从外面走进来,对王伦道:“哥哥,天色不早了,此地不宜久留,若是城中官兵寻来了,这安神医贤夫妻怕是处境不妙!”
安道全闻言一惊,刚才受到的震撼太大,几乎忘了自己已是杀人犯的事实,这时他无助的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这个给他很大震动的书生,只见此人也正望着自己,突然开口道:“安神医且定定神,莫要惊慌,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把要用到的药品、刀具、桑皮线等物带齐,你先随我等一起先出了城去,再作计较!不然尊夫人即便是动了刀,也受不得颠簸!这里有顶软轿,先将尊夫人抬上去罢!”(未完待续。。)
。。。
第一二零章 开创日后手术史的一刀()
安道全能取得今日之成就,自然不是个糊涂人。眼见王伦说得在理,哪怕就是此时万幸动刀成功了,难不成再架着浑家逃命?若是城门一闭,岂不是叫人瓮中捉鳖了去?
待他想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便也不再迟疑,只是满怀感激的朝着这位给了自己莫大启发的白衣书生一拜到底。
在被对方扶起后,安道全复去拿凉水洗了把脸,随即进屋,麻利的收拾东西去了。
王伦见状也不打搅他,等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只见安道全大包小包的往外提着包裹,都在客厅内候着他的好汉们见状惊讶道:“搬家麽?”
安道全见说苦笑了一声,道:“此乃我毕生的积攒,它们的价值远远在我这条性命之上!”
众人见说都笑,王伦也不废话,直叫大家将包裹绑到马上,安道全见状回房去了,不一会便背着浑家出来。还好此时是初秋时节,天气并不寒冷,不需要多费周章额外加盖些被褥之类。
这时龙虎熊蛟四将不用王伦吩咐便自发去抬了轿子,阮小七见状,望这安道全笑道:“太医,尊夫人得我这四个豪杰抬轿,那是福气不浅的,定然还要活个四五十年才对得起我这四个兄弟头一回做轿夫!”
安道全闻言拱手道:“便借这位官人吉言!”看来他心中得了救浑家性命的法子,现在情绪似是稳定多了。
龙虎熊蛟四兄弟见说也不多言,只是哈哈一笑,抬起轿子就走,王伦牵过一匹马来,问道:“太医会骑马否?”
安道全连连点头,王伦便将马缰交予他,待他上马之后,自己也翻身上马。追着前面行走如风的软轿去了。此时焦挺、阮小七也都上了马,郝思文殿后锁了门,大家弃了这处建康府内头一号的医疗圣地,只留下满院昏迷不醒的通判府家人不题。
话说这一行人走在繁华的城市中,那安道全望着这片熟悉的街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伤感,昔日自己还是这城中高门大户的座上之宾,如今却已是背负人命官司的逃亡罪人,这种身份的巨大转变直叫他心中悲戚不已,他长叹了一口气。叹道:也许,此生再无还乡之时了罢。
望着前面白衣书生的背影,唏嘘不已的安道全乍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过这书生的名号。想自己身陷囫囵,神志模糊,眼见这书生处处为自己着想,下意识里直把他当成多年的老友一般,当时还不觉甚么,只是待此时回过味来,他才想起这位书生与自己素未平生。安道全心中暗道了一声“惭愧”,随即催马上前道:“还未请教官人大名!”
王伦见他此时神志清醒了,压低声音道:“此地不是说话处,且出了城再说不迟!太医若是信得过我时。只顾跟着我走!只是莫要害怕,我等没有恶意!”
安道全闻言连连点头,口中直道:“信得过,信得过!”
两人正说时。忽见一个汉子身手敏捷,直在熙熙融融的人群中穿插躲闪,却并不沾到别人半点衣衫。此人一路飞奔而来,却不是活闪婆王定六还有谁?
待这王定六来到队伍前,只朝王伦点了点头,王伦便知他事情办妥了,也不多问,只朝他笑着点头,权作回应。两人眨眼间这番眼神交流,只叫王定六觉得与王伦有了默契,心中如同饮蜜一般,他此时也不赘言,只紧紧跟着王伦身边。见他这般,王伦笑问道:“兄弟会骑马否?”
王定六赧颜道:“小人家贫,哪里去习得此术?”
阮小七对他父子俩颇有好感,笑道:“这马却是好学,日后我去帮你挑一匹好马,包你三五日学会!”
王定六闻言大喜,朝王伦和阮小七抱拳道:“多谢两位兄长抬举!”
待王定六一回头,这才发现了王伦身后的安道全,心中暗喜,寻思道:“哥哥好生厉害,竟然真将这位神医请动了!日后老爹年岁大了,山里面有个神医驻寨,岂不是万无一失!”想到这里,他心中欢喜,又见郝思文一人牵着三匹空马,连忙赶上去帮忙,郝思文见状一笑,跳下马来,便分了一匹空马给他牵着,一路走便一路跟他讲授起骑马要诀来。
众人疾走一阵,终于出了城,安道全长出了一口气,却见同行的几人各个都是面色如常,暗暗在心中赞赏了一番,只见他催了催马,又随着众人赶出了几里地去,不多时便看到江边一片树林边上立着一个村店,这店子独门独户,旁边也没有其他邻居,正自看时,忽听王伦对他道:“太医,且在此处暂歇,此乃我兄弟的住处,十分安全!”安道全见说点头不已,连声称谢。
此时众人来到店前,都下了马,王老丈在里面听到动静,急忙出来迎接,眼见一位满脸沧桑的中年儒士夹杂在队伍中,又不好相问,只是暗暗猜测,此人不会就是自己家乡神医安道全罢?
王定六见父亲这个样子,哪里猜不到他心中所想,连忙上前介绍了,王老丈大喜,拉着这位传闻中的神医说长道短,王伦一笑,把众人都请进店中,王老丈早就准备好了酒饭,就进去端菜去了。王定六自带着安道全去把他浑家安顿了,这时王伦跟进内室来,与安道全商议道:“我有一艘大船停泊在不远处,太医是在此处动刀,之后抬尊夫人上船,还是先上船,再在船上动刀?又或者我等连夜赶水路下到扬州,便在城郊寻一处民居住着,然后再说?”
安道全见说,心中也没主意,只是上前拿了拿浑家的脉,摇头道:“怕真是不能再拖了!”
王伦点点头,道:“如此便在此处动刀罢!我叫几个兄弟去将大船唤来,停泊在岸边,再叫人四处放风,若是寻常捕快来时,我等也不惧他!”
安道全急忙起身谢了,便去取药箱,恨不得立马动刀,王伦拦住他道:“须得先将尊夫人唤醒,问清楚压指时最疼处位置,方好下刀!神医不知,这溃烂之处长在各人身上位置不同,形状不一,有人直有两指之长,有人却又只有指甲大小,若是下刀位置不对时,便是寻上一个时辰也不见得找得出来!”
安道全闻言大惊,心中一凉,颓然坐在床榻之上,王伦见状叫王定六先出去准备滚水、烈酒等物,随即又坐在安道全身边道:“吉人自有天佑,说不定太医一下刀,那溃烂之处便睁眼可见,此物因人而异,太医切莫沮丧,如今尊夫人的性命,都系在你的身上!勿要做好万分准备,才好下刀!”
作为过来人,王伦十分清楚,即便是在现代,也有医生割阑尾时,还会错把输卵管、脂肪垂等当作阑尾割掉,这种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外科界直有“不好做的阑尾赶不上做一个胃大部切除术省事”的说法。王伦为防初次上阵的安道全动刀途中有甚么闪失,只好叫他先有些心理准备。
不多时,王定六捧着滚水进来,王伦拍了拍安道全肩膀,随即出去与众人交待晚上的安排。众人见王伦出来,都围了上来,只听王伦道:“待用过饭,先着一位兄弟先去将船唤来此处停靠,再着两位兄弟去把那截江鬼和油里鳅这两个水贼结果了!”
阮小七见说大笑道:“这两个水贼哪里用得着两个人,只我去便结果了他们,也好还这扬子江上的冤魂一个清白!”
王伦见说想了想,道:“小七不知路径,还是着王定六与你同去,有他带路我也放心一些!”
阮小七见王伦开口了,也不再多说,直道:“如此便依哥哥的,只叫他随我去罢!”
这时龙虎熊蛟四人都道:“师父去结果那**,我等也不敢相争,直我们去唤那大船过来此间罢!”
王伦摆了摆手,道:“留在此处责任更重,我还要四位兄弟出去放风,安神医马上就要替他浑家动刀,若叫官府的捕快摸来却是不妙!”
四人见说这才不争了,都道:“那些不争气的贼厮,我兄弟四个隔着十里远就能闻着他们的味儿,哥哥勿忧,我等这便出去!”这四人都是爽利之人,话一说完,饭都不吃了,就要出去放哨,王伦见状取了荷叶,将桌上的牛肉都包了,四人哈哈大笑的接过,朝王伦行了一礼,都上马四散而去了。
送他们走了,郝思文上前道:“报讯的事便叫小弟去,骑上宝马也就是来回半个时辰的事,哥哥和焦挺兄弟在此,万万小心!”
王伦见说又嘱咐了他几句,直送他上马去了,回头对阮小七道:“且莫托大,干完事速回!”阮小七连连点头,只道:“哥哥放心,便瞧兄弟的手段!”说完回去叫了王定六,两人也不骑马,只是一路走去。
王伦叫焦挺在门口守着,自己进房去了,安道全见王伦进来,连忙拉住他道:“还望尊驾助我一臂之力,有你在此守着,也叫我心中有底!”
王伦不想神医安道全竟然也有这般忐忑的时候,看来真是关心则乱啊!不过王伦好歹也是从张青、孙二娘的人肉作坊里全须全尾走出来的人物,自不怕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只是安慰他道:“勿忧!我便候在太医身边!”
安道全长出了一口气,向王伦用力的点了点头,便朝刚刚苏醒却又重新麻醉后的浑家走去。只见这位神医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在那闪烁不定的烛光映照下,不想那只救人无数的医手此时竟然不停的微微颤抖。(未完待续。。)
。。。
第一二一章 截江鬼江心害母子()
话说阮小七见王定六不会骑马,只是带他步行去除那两个水贼,看这两条好汉的样子,似是全然没把那两个要死的贼人放在眼中,只见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边走边聊。
只听此时王定六道:“小七哥哥,我看安神医他浑家病的不轻,连那安神医都是心神不宁,只是不住的请教哥哥,莫不是哥哥也懂医术?”
阮小七闻言一笑,道:“我家哥哥就没他不懂的事!你不知道,我山寨有个闻军师,那叫一个博学多才,可在哥哥面前,他总是自称不如,见今心甘情愿的辅佐着哥哥,我们下山便是他在家里守寨。兄弟,你听我跟你讲,我这哥哥当真了不得!当日他不嫌弃我兄弟三人出身低微,亲自到村中请我们时,山寨水军才不到一百人,你看现在,不到一年,水军已经是四千之数了!你不知当日我兄弟为报哥哥大恩,回村里拉人,费尽心机凑了四五百人,心里都还美滋滋的,只觉这回可以交差了罢?你道哥哥当时怎么说?”
“哥哥怎么说?”王定六听得入迷,见阮小七卖关子,只是连忙催问道。
“他说你等莫要偷懒,五百人算甚么?将来还会有五千人五万人!我兄弟三个当时心中还不信哩,只当哥哥是在说笑,可你看现下怎地?稳稳的四千汉子!直如你一般,各个都是精壮后生!认真说来,如今水军只我兄弟三人还真是照看不过来!哥哥知人善任,路上收了费保他们四个兄弟,这不,在此间又遇上了你,如今我水军好算也有八个头领了,就是跟马军、步军的头领们吵起架来,声音也大一些不是?”说到后来,只听阮小七哈哈大笑。
“吵架?”王定六听得满面春风。只是听到阮小七说甚么马军步军头领,顿时一愣。
“你还当真了!”阮小七见说爽声大笑,道:“我们山寨的头领,各个是义气豪杰,割头换颈的交情!吵架算甚么,马军步军的那些头领没事还抄家伙呢,你看你又当真了!他们是在比试手脚!”说到这里,却见快言快语的阮小七极其难见的长叹了一声,喃喃道:“也只有哥哥这般的人,才能把这么多好汉聚在一起快活!”
王定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寻思道:“就是我这般没本事的人,哥哥也不嫌弃,直拿心来交结,叫人怎不钦服?”想到这里,他也叹了一声,只恨不得把这许多年来积攒在心中的郁郁之气一口吐出。
阮小七见他这般,道:“兄弟,却是怎么了?”
王定六道:“想我这般没本事的,还蒙哥哥厚看。真怕辜负了他!”
阮小七哈哈一笑,道:“这扬子江这般湍急,你都能来去自如,还说甚么没本事?照你这般说。我阮小七不也是个没本事的?兄弟,我那哥哥常说,英雄不问出身,你在这江边卖酒。我阮小七当时还不是在湖里弄鱼?你且把心放肚子里,若嫌自己不识字,日后可以去求教闻军师。你若嫌自己不会使棒,便去寻林教头指教,这些小事也不用跟哥哥说了,我阮小七便去替你找人!”
王定六闻言大喜,就要拜谢,阮小七也不扶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