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让自己心仪,荷包又承担得起的美味。
就在这时,街面上走来几个浑身痞气的汉子,为首那人摇着竹扇,敞着黝黑的肚皮,一张布满麻斑的虎脸上目光不定,十分轻佻的左顾右盼着。食客们见了这几个,都是低头躲避,甚至不敢与其对视。店铺中忙碌的商家们见了这伙,脸上都露出尴尬、讨好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打着招呼:“麻爷!”
“就这家了!小二,老规矩!”麻爷大马金刀的坐在临街一张坐头上,翘起二郎腿,百无聊赖的望着街景,他身旁正在用餐的食客猝不及防,一时来不及起身避让。直被麻爷的跟班一把揪起,当场便扇了两个耳光,恶狠狠道:“小子,瞎了你的狗眼!”
被打的食客不敢说话,自认惹不起这些人,捂着脸走了,小二暗叫了一声苦,端着满满一托盘的肉羹,肉饼。大葱,蘸酱,上前赔笑道:“麻爷,莫动气。恁请用!”
“生意不错嘛!小二,跟你们掌柜说说,若是一个铺面忙不下来,多盘两处便是!钱不够。只管跟麻爷开口!”麻爷倒是没给小二脸色看,此时颇为和颜悦色,但是他脸上的刀疤无时不提醒对方。此人绝不是善类。
“不敢劳烦麻爷,小人的东家乃是小本经营,场面大了怕照应不过来!”小二面上十分讨好,肚里已经骂开了,借你的钱,光利息只怕八辈子都还不过来。
“照应不过来,不是有我么?”麻爷笑了笑,忽面色一紧,道:“跟你们提个醒,最近官府出兵征剿贼寇,用钱的地方多,摊派在我们弟兄身上的担子也重了,所以,从下个月起,这条街上每个铺子每月份子钱上调三成,麻爷我先跟你们把招呼打在前面,到时候莫说我不讲规矩!”
“啊!”小二闻言一愣,这不是明抢吗?应付完了官府公人,还得应付这些刮地皮的流氓,还让不让人活了!只是他忽见麻爷脸色变了,连忙道:“小人这就去跟东家说!”
麻爷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端起小二送上的肉羹,美美的喝上了一口,对身边跟班感叹道:“要我说,咱青州城的肉羹,还属这家的味道最地道!”
“那是,咱们跟着麻爷,吃遍全城,确实没遇见过比这家再好吃的肉羹了!”跟班们拍着马屁道。
麻爷嘿嘿一笑,准备伸手去取大葱沾酱吃,不防这时忽然有一人从背后撞在他的身上,直叫那盘酱料泼得手下某个倒霉鬼一身,麻爷不由大怒,口里骂骂咧咧的回头揪住这不长眼的,正待教训他,忽被眼前发生的异常一幕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此时,由北门大街处,匆匆跑来上百惊慌失措的百姓,好似身后有大虫追赶一般,只听那小儿的哭闹声和妇人的尖叫声,充斥在这条原本繁闹的大街上,这种反常景象让尚不知情的百姓们大为纳闷,这时别说食客和商贩了,连这几个泼皮都不禁纷纷起身观看。
“麻……麻爷,小人瞎了眼,瞎了狗眼,恁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回!”那路人见自己撞上的是这街市上头一个无耐,顿时吓坏了。
“你这厮们发甚么疯?一大早晨的闹鬼!”麻爷指着鸡飞狗跳的街景,骂道。
被这麻爷揪住这汉慌不择言,实话实说道:“城、城池破了!有上百人突然亮出刀子,从城内杀了守门的官兵,放好多骑马的兵进城来了!马上,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正挽着袖子要上前报复泼皮,见说吃了一惊,也顾不上满身蘸酱,直道:“上百人亮刀子砍官军,不是我辈的勾当啊!难道是二龙山的宋江打来了?”
要说宋江在青州地面上实在比晁盖有名多了。想他屡次带人下山打破县城,“曝光”程度不知胜过“|窝”在山寨不出的正牌大哥多少倍。是以青州官府发下的悬赏榜文上宋江比晁盖要“贵”,也不全然是庞毅的反间计。
这麻爷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当即一脚踹开这路人,也顾不上再对其拳脚相向,直对同伙道:“不好,快走!”
闲汉们见老大这个反应,不禁都郁闷道:“麻爷,宋江来了岂不正好?咱们在城里受尽慕容那厮勒肯盘剥,索性投了宋江去,也好弄个头目当当,将来说不定还能招安,混个官儿当当哩!”
麻爷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你们知道个屁!现如今二龙山早不是宋江掌权了,数月前他已经逃离了青州。此时晁盖已经带着人投了梁山!”
得知真相的众闲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都叫道:“梁山?!那书生可是个狠角色,他一坐大,济、郓二州的同道都没得混了,咱们听麻爷的,且避一避!”
地方上的“黑”道向来和绿林脱不开干系,君不见晁盖的私商买卖做不下去了,就会往绿林中逼,但作为绿林魁首梁山泊偏偏是这些为害乡里的地痞流氓的死对头,每每梁山破城。便会替百姓除害,而这些人多会得到严惩。当初韩世忠在大名府对这些人大开杀戒,至此各地州府的泼皮们,对梁山泊便已失去了那种作为“同道”的亲切感。反倒是普通百姓,对绿林中这个高举“替天行道”大旗的团体,抱着莫大的期待。
躲在一旁偷听的小二听到这些“道上”之人的谈话,心中不由一喜,正要回去告知掌柜的,哪知麻三去而复返。急急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也不问多少,直丢在坐头上。
小二对麻三的这个举动大感意外,哪里敢拿这钱。却听麻三叫道:“今日的,从前的,一并付清了,俺可不是吃白食的人!”
店小二闻言顿时扬眉吐气了。喜滋滋的收了银子,跑到掌柜身边,递上银子道:“咱们别收了。是梁山好汉们来了,连麻三都怕了,端的不是他们的饭钱?”
掌柜接过小二手上那锭银子,抛了抛,咬牙切齿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梁山一来,立马就报!天可怜见,世上不平之事,终有人肯来磨平它!小二,你休辞劳苦,且与我去打听一番,看那入城的,到底是不是梁山的兵马!”
“掌柜的,是梁山怎样,不是梁山又怎样?”小二不解道。
“若是梁山,那便是麻三这刮地皮的报应到了!若不是梁山……”掌柜的叹了口气,脸色变得黯然起来,道:“这银子还得加倍还给麻三,咱们还得忍气吞声!”
小二见说感同身受,这些人屡屡滋扰百姓,报官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说,事后还会被麻三这样的人报复。每每泼皮和官府一勾结,老百姓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逆来顺受,只能在心中虚构出一个救苦救难的神佛来,而新近两年崛起的梁山泊,渐渐有取代这种叫不应,显不灵的虚构神灵的倾向,成为任人鱼肉的百姓们日盼夜盼的救星。
掌柜的把这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上,跟他耳语几句,最后道“记住,若是别处草寇,你赶紧逃,顾着自己性命要紧!”小二闻言,重重的点着头。
所幸人是不禁念叨的,掌柜和小二的期盼终于没有落空,不久之前发生在北门边上的那一幕,“里应”杀退城门守兵的,乃是朱贵潜伏在青州的暗线,而“外合”入城的,正是梁山泊先锋大将霹雳火秦明,这位也算是青州百姓的老熟人了。
面对着门洞大开的青州城,旧地重游的霹雳火感慨万千,想当初以保守此城为己任的是他,现如今咬碎牙关也要打破这座城池的还是他,而之所以这一切乾坤颠倒,全都拜知州府里那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所赐。
身下的宝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怒气,,此时迎风长嘶,等秦明落下时,便听他踌躇满志的声音传来:“兄弟!你在此处接应鲁和尚入城,本将亲自寻慕容老贼去也!”
“恩官且慢!”黄信忽阻住秦明,道:“恩官身为主将,理当坐镇中军,捉慕容的事,还是交给小弟去办罢!”
不说黄信义气过人,就说他办事,也是十分的谨慎可靠,且自从当初在青州黄信救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后,秦明便没有驳过这个徒弟的意思,当下想了想,道:“也罢!他们都笑话本将性子急切,只会冲锋陷阵,作个猛将便算到头了,今日我偏偏冷静一回叫他们看”
黄信闻言去了,只是走之前频频回顾秦明,像是有话又不好说的样子,秦明本是个粗犷的人,此时又沉浸在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中,哪里注意得到黄信的异常,只是催他速去攻占州衙,生擒慕容彦达。
黄信暗暗叹了口气,带着五百骑兵先行入城而去。想他原本是此处的兵马都监,路径熟悉得很,正在马上出神,只听路边有识得他的人叫道:“是黄都监,黄都监回来了!入城的不是二龙山贼人,是梁山好汉!”
黄信见喊也没当一回事,这种情况在他上梁山后渐渐习以为常了,哪知有个小厮在路边哭拜,叫着甚么“黄都监救命!”、“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之类的话。
黄信原本已经走远的人,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只听这时黄信背后裨将追赶着大叫道,“哥哥,若是在此处耽搁了,叫慕容那厮闻风逃了,如何跟秦明哥哥交待?他有冤情,等我们先干了正经事,再回头处置不迟!”
黄信闻言迟疑片刻,并没有采纳部下的劝诫,而是纵马来到这小厮跟前,问道:
“刚才是你叫救命?”(……)
第六零一章 出人意料的黄信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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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青州北门居中调度的秦明没等多久,花和尚鲁智深便带着大队人马前来会合。大军乍一入城,发现秦明居然还在门口俄延,鲁智深大感意外,只听大和尚惊讶道:“怎地是你在门口接应?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秦明早料到来人会如此作想,不由哈哈大笑,得意道:“我此处把住城门,这城里还有近千残兵,若是叫这厮们反扑过来,堵了门怎处?”
“早知如此,小弟便和秦总管争一争这先锋官的差事了!”却听武松出言笑道。大家都知道秦明寻慕容彦达报仇心切,眼下城中兵力又十分薄弱,在秦明一营骑兵面前根本谈不上威胁,是以战前,武松和杨志都十分默契的没有与秦明争这个先锋的位置。
秦明哈哈一笑,并不答话,只是望着鲁智深问道:“鲁和尚,怎地姗姗来迟?”
“这须怪不得洒家!刚刚接到哥哥信使,这才延误片刻!不过好饭不怕晚,洒家这便随你捉那慕容彦达去!”鲁智深解释一句,就要调拨人马,准备入城。
“若是等你们来了再下手时,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黄信兄弟已叫我差去了,活捉慕容那狗贼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莫急!且与我说说,哥哥连夜派人过来,都说了甚么!”
这位霹雳火此时大局在握,心里也没把城内那点残兵放在眼里,此时反劝鲁智深不要急躁,直叫众头领都在心中暗笑。
“你今天却是反常!”鲁智深见说不禁摇头,向秦明通报道:“哥哥给咱们弟兄升官了!即日起,山寨各野战营头领皆有了名分,诸营正将皆授‘都统制’官衔,副将则领‘统制’职务!”
这兵马“统制”就是秦明昔日在青州的旧职,地位还在都监黄信之上。那夜王伦在任命朱仝为济州岛兵马都监之后,就考虑要把野战营和地方守军区分开来关胜、宣赞等人不再挂都监、团练使之类的地方职务类似于军分区大校司令员,再说目前梁山实际也没控制如此之多州府,不可能照顾到每个带兵的头领。所以经过和许贯忠的一番商量,干脆统一为都统制、统制类似野战军少将军长、副军长。
如果说对朱仝的任命好似为二龙山原班头领注入的一针强心剂,那么本寨这班野战营头领的新职,就是王伦为梁山老兄弟们竖起的标杆。
向上之心人皆有之,两世为人的王伦更是深有体会,眼下水都涨了,船身的高度自然会相应提高。
韩滔见秦明一脸惊讶,拿着自己的新任命开起玩笑道:“小弟算是窜到了秦总管当年的水准,说来,竟要多谢高俅这厮!真是世事难预料!”
“韩兄弟要谢高俅,那我不是也要谢慕容这厮?现在想想,甚是无趣!从前做甚么官却都一样,好歹当年我也是堂堂统制官,可慕容彦达要害我,连朝廷都不曾禀报,动动嘴皮就叫老子万劫不复了!若不是黄信兄弟一身豪气,直差点叫这老贼闪得我家破人亡!还是在梁山上跟恁般多同心同德的弟兄们在一起,惬意舒坦多了,至于头上顶个甚么名位,倒是次要的!”
秦明少有的大发了一通感叹,叫众人听来多少有些感同身受,韩滔叹道:“秦明哥哥说得甚是,寨主给咱们定了如此高的起点,便把命卖给山寨也值了!”
武松虽没有这些旧日禁军军官对官职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敏感,不过此时也接了一句,道:“哥哥仁义,我等必不负这份仁义!”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在如此浑浊世道好容易碰上个知人善任的好上级,再加前途一片光明,谁会嫌自己命太好?众人又感慨的说了几句,此时秦明见大军还没集结完毕,又问道:“哥哥那里还有甚么其他消息?”
“别的倒也没有甚么大事,就是还有三个人的调动:晁保正手下的朱仝调任济州岛兵马都监,雷横养马去了,接了邓飞兄弟的旧职。邓飞兄弟则调回来镇守二龙山,负责京东河北辖下齐、淄、青、潍、莱、登、滨、棣、德、凌等十州诸般事宜!”
“到底还是老兄弟贴心些!二龙山交到邓飞手上,直感觉亲切多了,不然就是碰巧路过,也要绕着走!”此处也没外人,只听秦明直言道。他言语中虽没提对朱仝、雷横职务的看法,却明显透着一丝不屑。
“关胜、縻貹这五个兄弟,将来都要派上用场的,老窝在济州岛上,岂不浪费了人才?哥哥这是在为高丽用兵提前作着谋划啊!不过听说朱仝这次死守二龙山,拼得只剩八十一条汉子,甚得哥哥褒奖,所以才将其派驻济州岛,负责岛上的安全,也算人尽其才!”杨志出言道。
“这仗打得恁般惨烈?凭庞毅这厮一人恐怕是干不来的!对了,那剩下这些弟兄怎么安排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