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小儿女状,徒然叫这个兄弟揪心。
林冲豪爽一笑,道:“既如此,莫叫凌副使久等。还是速速回山罢!”
凌振还沉浸在徐宁无意中所言的那句话中,是啊!活在这浊世之中,想干点事情,真的很难。自己千辛万苦来到京东。却被强人所阻,就是侥幸下山,得了那份火药方子,真能叫上面重视,而顺利用于实战吗?
他心里没有底。
就这么糊里糊涂跟林冲上了船,又下了船,凌振才发觉自己已经踏上传说中神秘的梁山巨岛之上。
时下虽是寒冬,可是这岛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火热一片。
凌振目带歉意的望了老焦一眼,正好焦挺也在看他,见状笑道:“看甚么,似我这样的人。到了这里,感觉像回了家哩!你莫怕,谁还能吃了你不曾?”
凌振苦笑一声,感觉这老焦的气质还真配得上此地氛围,当即摇摇头,暗道:“惭愧,这汉子莫因我送到贼窝了!”
“这里是山前三关。过了三关,就到了聚义厅,有一位东京故人,正在上面等着凌副使!”杨志回头介绍道。
“杨制使,到底哪位故人?”凌振想破头来,也想不出自己有哪位故交在山寨落了草。说实话他在东京属于默默无闻的人物,社交圈子极窄,昔日在东京连有名的豹子头林冲和青面兽杨志都没见过,徐宁虽然见过几面,但是毫无交道可言。
“上去就知道了!”杨志还是那句话。丝毫不肯透露。
凌振没法,自己好赖是落到对方手上,对方能以礼相待、不动刀枪就算是礼数周全了,还能指望百问百答?
三人中领头的林冲见状,当即加快脚下步伐,带着这位满心疑惑的炮手急匆匆的往山寨赶去,这几人都不是爱说话的类型,故而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
“凌副使进!”到了聚义厅前,林冲将门打开凌振入内。
“你们不进去?”凌振意外道。
“故人相见,我们就不打搅了!”林冲笑着点点头,朝徐宁和杨志做了个手势,三人转身退去。这时背后传来杨志不解的声音道:“闹不明白,哥哥真要请他过来做些烟花爆竹?”
“哥哥自有他的考量,咱们趁着有时间,还是多操练操练弟兄们,这个年过完了,只怕朝廷的大军就到了!”林冲出言道。
徐宁和杨志都是点头,徐宁道:“既是关君侯之后,唐斌和郝思文以及卢员外都是盛夸此人,定然有些本事!”
“再硬的骨头硬得过牙去?那便看是咱们牙硬,还是这蒲东关胜的骨头硬!”杨志笑道。
“走罢,凌副使!他们都走远了,咱们也该进去了!”焦挺提醒怔怔发呆的凌振道。
“老焦,你没有必要过来趟这趟浑水!杨志的话你也听了,他们这是存心要留我落草,不然怎么会派鼎鼎有名的林冲、徐宁、杨志来接我?听我的,你还是下山去吧,这事跟你没关系!”凌振突然道。
焦挺瞪大眼睛,看了凌振一回,忽然摇了摇头,伸手将他一推,凌振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踉踉跄跄撞入屋内,正猜不出焦挺的用意时,忽听厅中传来一个声音道:“凌副使,咱们又见面了!”
凌振闻言一怔,旋即望向厅中头把交椅上那人,懊恼道:“我怎地猜不出来?你那日一袭白衣,袭庆府又在梁山左近,这老焦又一身的江湖气……”
王伦起身,走到凌振身旁,拱手道:“凌副使,还请恕罪!”
“那老军的事情都是假的了?”凌振苦笑道。
王伦摇头道:“亦假,亦不假!人虽没这个人,但事却有这个事!开山裂石还是小样,等你真正看到此物的威力时,定然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配方你知道?”凌振失惊道。
“知道,就在这里!”王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凌振,我看你这人心思不坏,实话与你说了!我家哥哥乃是真心诚意邀请你上山坐一把交椅,我老焦可以保证!只要你愿意上山,那劳什子你要的配方,哥哥绝对会告诉你的!”焦挺在后面叫道。
“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上山落草是罢?”凌振苦笑连连,对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无非都是一个目的。
“王伦。这个火药方子既然你自己知道,为什么还要拉上我这个闲人?如果我说我不愿落草,宁愿守在我那个甲仗库里终老,你还敢把你那个开山裂石的火药方子告诉我么?”
凌振说完。昂头望向王伦,不想对方笑了笑,回道:“我做的一切,经得起时间的检验,也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凌振哂笑一声,道:“阁下在东京诓我,叫我来到这梁山水泊,还能心安理得,说甚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小可真算是开眼了!”
“你是为火药方子而来。对吧?”王伦肃然道。
“怎么?你敢告诉我么?”凌振颇为玩味的望着王伦,回道。“我若不是为方子而来,怎会站在此处?一路上还像个傻子……”
凌振还没说完,只见王伦上前两步,在他耳边飞快的说出了硫黄、硝石、木炭的配药。凌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梁山匪首,心乱如麻。以他对火药的了解,此时听到的这个,叫他似乎抓到甚么,却又屡不清头绪。
“既然我当初以方子请动阁下,如今方子已然告知于你。我该算有心安理得的权利了罢!”王伦语气平淡道。
“这……这是真的?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到底要做甚么?”凌振此时已经彻底搞不清对方葫芦里卖的甚么药了,如果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的话,那么到了此时,还虚构这么一个不存在的方子还有甚么意义?假使自己因此而留下,日后真相大白,说明这个方子是假的。那对方这种手段岂不太过拙劣?若自己最终还是要走,他为全自己脸面,肯放自己走了,这岂不是成了一场毫无意义的闹剧?
“圆阁下一个夙愿!同时也想看看,有没有机缘圆在下一个夙愿!”王伦望着凌振眼睛道。
“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给官家制造烟花炮竹添些喧闹气氛的闲人,一个丢在甲仗库里无所事事混沌度日的混子,你从哪里知道有我这个人?又为何将我拖到这漩涡之中?”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凌振想象,不得不叫他微微失控。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没人赏识也罢了,对这世道我也认了!王首领,我多谢、感谢、感激你对我的坦诚,我也愿意相信你告诉我的这个火药方子是真的,只是我的心真的寒了,如果你还是我印象中那个可以沟通的坦率书生,那我告诉你我心中真实的想法,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只想平静的度过这一生,还请阁下高抬贵手,放我回东京去罢!你的这个方子,承蒙你的信赖告之于我,但我不会告诉人,这一生便烂在我心里了!”
见这个性格内敛的汉子突然发狂,焦挺楞了半晌,急得想要说些甚么挽留这个心道很好的汉子,却又不知说甚么,只是频频回头看向王伦,哪知自家哥哥只是面色肃穆的望着凌振,目光中包含的那种理解和体谅,连他都看得出来。
“若不信我,王首领只管在我背后放支冷箭,希望射得准一些,叫我没时间作出丑态!”凌振咬咬牙,朝王伦鞠了一躬,起身时说了最后一句话:“谢了,故人!”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步伐坚定而沉稳。
“哥哥,这就叫他走了?”焦挺焦急的回头望向王伦道,话说忙活了这么久,又是自己带他过来,又是林冲等人下山迎接,难道就换来这个结局?
“我不是他的故人!”王伦没头脑的说了一句,只是望着凌振的背影,不再说话。
凌振闻言一怔,心道终于是图穷匕见了,嘴角边露出一丝凄凉的苦笑,只是脚步不停,朝着门外那一抹生命中最后的光明走去。
忽然间这抹光亮叫一个高大身影挡住,凌振望着那人,原本凄然赴死的神情变作惊骇,浑身肌肉因为激动而颤颤发抖,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这时只听一个浑厚而熟悉的男声道,“凌振,是甚么你这么累?”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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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五章 凌振落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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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 “恩、恩官!?”
凌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这位在军中一力提携自己的恩人,对他此时现身在这梁山泊上,实在深感意外。'本文来自。'在愣了半晌之后,凌振急忙向此人行礼,最后道出心中疑惑:
“当年恩官被高俅所害,不是去了老种经略相公处投军?怎会在这梁山上!”
“我就是别人巴结高俅的垫脚石,天下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沙门岛上我挨了数年,幸亏……”这大汉指着凌振身后之人,道:“幸亏得他搭救,侥幸捡回这条性命,如今母子团圆,人伦之大幸!”
凌振不可思议的回头望向王伦,只听那大汉又道:“凌振,到底是甚么让你心都寒了?当年的你可不是这般模样!”
“恩官知道的,小人祖籍燕陵,常为人所疑,又不知变通,不肯曲意逢迎,以至在军中无人赏识,若不是恩官提携,哪里有今日地位!自恩官得罪奸人,去职戍边,小人便冷了心肠,绝了上进的心思,随波逐流,得过且过。”在这大汉面前,凌振身上倔强之意顿时化作无形,坦然道:
“我初时还给禁军配置火药火器,供给各州禁军,后来他们说我监工时,大手大脚,太过靡费材料,连这个差事都不让我做了。如今我每天饱食终日,只有过年时才给官家配些烟花爆竹,添增些盛世气象,只有这个的分量他们不敢减少克扣,才敢放心让我配置!”
凌振说话的语气虽是淡淡,但眼前大汉听得出他心中的委屈和不甘,只见那大汉叹了口气,道:“我此时若叫你留下,你留吗?”
“留!”凌振毫不犹豫道。自打见了此人起,迷茫中的凌振就如看到一盏明灯,似恩官那般英雄的人物尚且在此间落脚。自己再回那个尔虞我诈的东京官场,还能心静如水的混日子吗?
见此离奇的转折就发生在顷刻之间,焦挺心中有气,暗道:“干!我哥哥叫你留你不留,王教头问你一句你便留,直把我山寨当成甚么地方了!”原本就要发作,只是碍于王伦没有说话,是以只有兀自忍耐。
殊不知此时王伦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此时已经远不是两年前,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由他一手缔造的新梁山早已根基稳固。无论凌振是看在谁的面上留在山寨,这都不,的是他只要能心甘情愿的留在山寨,并能在将来积极的发挥自己的作用,王伦的目的就达到了。毕竟作为一寨之主,用人不能只局限于自己的小圈子,眼光要放在五湖四海。
王进叹了口气,拍拍凌振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不知道此时让你留下是对是错。但是我想,将来你至少不会怨我!”
“恩官落脚处,便是小人落脚处!”凌振抱拳道,“朝廷大军不日即将征伐梁山泊。还请恩官早作准备!”
王进点了点头,将凌振拉到王伦面前,道:“我这个兄弟深通武艺,弓马熟娴。更兼深悉火器使用,刚才对哥哥有冒犯处,还请见谅!不过他为人最有义气。此时说定,绝不会再三心二意,哥哥尽情放心!”
王伦闻言朝王进微微颔首,王进此时话里虽说的是凌振,何尝又不是说的自己?这位教头现在是一次比一次热心,看来是真把自己彻底融入山寨了。想起当日王进上山的情景,两相对比下来,直让王伦有些感慨。只是此时凌振还在跟前,王伦收回思绪,对凌振道:
“这方子确是真的,你若要试验,一定少配些分量,我总不能将你家眷请来,却见不上你一面!”
凌振慨然一叹,此时不提家小私事,只是剖白道:“寨主肯以真方示人,足见坦荡,小人无话可说,将来若有用小人处,定不敢懈怠!”
凌振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意,只见王伦并不答话,只是回顾焦挺道:“待会请凌兄弟写一份家书,飞鸽送至京城,叫乐和派得力人手沿途护送上山,来日转送济州岛安置!”
焦挺点点头,却望着凌振哼了一声,凌振正想着济州岛是何处,忽见焦挺情状,叹了口气,心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怕是得罪了这个人,当下却也并不解释。王进见状打起圆场道:“这位焦头领最是性直,你一路与他同行怕也有些了解,日后大家都是兄弟,大家把话说开就好!都莫见怪!”
“哥哥叫你留你不留,王教头叫你留你便留,这叫甚么?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心里不爽利,你须陪我喝一顿酒再说!”焦挺想了想,出言相激道。他不是不明理的人,凌振此时已经上山,自己对他再有气,好歹也属山寨内部矛盾,若靠拳脚解决太不现实,只有在酒桌上出气了。
“喝酒!?”凌振一愣,旋即道:“喝便喝,都是一张嘴,谁怕谁?”
“喝酒?那哪里能少得了俺!”这时门外探出一个黑头来,人还未至声音先至。
“这是咱们山寨步军头领黑旋风李逵!”王进给凌振介绍来人道,旋即想起一事,问王伦道:“哥哥,若是我这兄弟没好去处,不如便去小徒处相帮协助?”
“教头,凌振是你发掘的人才,总不会不知他的长处罢?”王伦望着王进笑道。
王进脸庞浮现一丝微笑,拱手道:“那便听哥哥安排!”
“山寨新设一个火药局,日后就由凌振兄弟主管,若缺工匠,可去汤隆兄弟处调人。至于这火药局将来具体做甚么,我这两日会抽时间和凌振兄弟谈谈的!今晚大摆筵席,给凌振兄弟接风,凌头领也可借这个机会也跟大家熟悉熟悉!看看咱们山寨气象比那死气沉沉的朝廷如何!”王伦对凌振道。
“恭敬不如从命!”凌振拱手谢道。
“凌兄弟初来乍到,万事都不熟悉,有劳王教头陪他一陪,顺便找一找杜迁兄弟!”王伦点点头,对王进道。
“分内之事,哥哥勿忧!”王进自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