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不知道原本轨迹中宋江兵临大名城下是一种甚么感觉,但他现在却有一种……一种彻底从幕后走上台前的感觉。毕竟眼前这样一座无比的城市,在大宋立国后就没有失陷过,也许今晚过后,自己就算是彻底了朝廷的视野吧。
和宋江为解晁天王的政治遗言,并趁机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的主动性不同,如果有其他的选择,王伦此时更情愿闷声发展,可惜没有!不破大名就不出卢俊义,不破大名就解决不了山寨眼下的财务危机。
“亏得当初留了一条后路!”王伦感慨道。虽然攻打大名的报复便是关胜兴兵来讨,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因为自己的到来,有了不小改变,比如候发便挤掉了陈文昭的位置,程万里知了袭庆府。谁知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叫朝廷兴起大兵征剿?
凭着现在山寨这四万人马,王伦有信心同梁山众英雄们一起拼出个明天来,却没有狂妄到深信自己能够在此时此刻取大宋而代之,并一口吞掉包括二三十万西军在内的大宋百万禁军。
打下这座大名府,仅仅表示,自己的路,显然才只是刚刚开始。
许贯忠微微一笑,听懂了王伦言语的意思,笑问道:“哥哥若是没有济州岛做后路时,还会不会兴兵来打大名府?”
王伦莞尔一笑,望着许贯忠道:“我若告诉你,我自打上了梁山以后,侥幸没给人火并掉,便感觉我未来会攻打大名府,你信不信?”
许贯忠摇头浅笑,直道王伦风趣,须不知眼前那人说的却是字字血泪,在花费了无数心血之后,才扳正命运的轨迹。
许贯忠显然没有把过多的精力放在王伦这句“玩笑话”上,此时他想的却是梁山的后路济州岛。可以说这座岛承载了梁山人的精神寄托,虽然它远在海外,但是同时也是叫朝廷鞭长莫及的所在。听萧嘉穗说,从梁山到此岛,顺利的话大半月间便可来个往返,如此说来又不算太远。若是走陆路,大半个月能赶多少路?换做徒步,连沧州都到不了。
如此到那岛上,却也算不得有多远。听说梁山泊正在大规模往此岛移民,到时候预计有三五万百姓的规模,生活在这样一个岛上,入耳都是乡音,眼见都是熟人,跟生活在大宋有甚么区别?
怪不得自己观察到的,但凡所见的山寨头领,都对王伦十分信服,因为王伦实实在在替他们着想,既为草莽出身的弟兄找到一条可以延续现在这种生活方式的路子,又给朝廷军官出身的头领找到一条能够建功立业的新路,故而无论是叫他印象颇深的草莽好汉杨林,还是军官出身的将门之后杨志,都能融入梁山这个大家庭中,并能看到出路,看到希望,看到梦想。
将来凭着这伙儿精兵强将,打下一片基业真的不是有多难的事情。当年商朝遗臣箕子率五千商朝遗民东迁至高丽,立下一国,前后绵延近九百年,难道如今的梁山泊还不如古人?世事难料,有白衣王伦这样的领头人,谁敢说将来梁山军就没有问鼎中原的一天。
火把已经被下令熄灭很久了,黑暗中王伦看不到许贯忠的脸色,见他无声无息,王伦也陷入遐思之中。此时他心中装着的东西,比世人沉重多了。此事呼延庆可能多少知道一些史称其精通番话,包括女真话,但他也不可能意识到在黑水白山间崛起的女直人能够强大到一口气灭掉当今世上最大的两个强国,一个被他赶到西边沙漠戈壁边上建立西辽,一个被他逼到只剩偏安一隅,史称南宋。
像女直人这样从一无到建国称帝,从破衣烂衫到锦衣玉食,这都是战争带给他们的甜头,只要他们觉得没有抢够,而你又护不住自家的财富时,即便你不去惹他,他也会来找你。
王伦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现在最想的,只是稳扎稳打,发展自己的力量,也许在灭国之灾来临之时,不至于手忙脚乱,或许还能尽到自己一个炎黄子孙的义务与责任。
“哥哥,军师,火堆燃起了!”这时林冲忽然快步走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通报着城中消息。
“弟兄们都起来了?”王伦问道,刚才快到三更时,便传令大家起来准备,此时既然得了城中信,一刻也不容耽误。
林冲点了点头,道:“直等哥哥军令!”
“杨志、唐斌在前,兄长和我居中策应,张清殿后!事不宜迟,速速出发!”王伦下令道。
“哥哥,无论你愿不愿意,今晚以后,只怕你便要扬名天下了!”许贯忠翻身上马时,忽然回头一笑。(。。)
第三一二章 监牢困兽()
当唐斌率众突入城洞大开的西门时,夺门的伏虎营将士放声高呼,手提两把长刀正在城边与守城禁军性命相搏武松见状,放声大喊道:“大军入城,降者免死!”
这时守备西门的步司振武营正在拼死抵抗,毕竟大名府不是一般州府,若是失城,没人能有好下场。且说这伙人又算是河北禁军中的精锐劲卒,颇有些心气,尽管被武松率领士卒压着打,也不肯就这般认输,城楼上的厢军见状,被他们的举止带动,都是把守城用的大木炮石亡命价的打下来,给武松的伏虎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腌臜泼才,安敢逞强!”唐斌带着大队突入,眼见伏虎营吃了城上守军的大亏,大叫道:“都给我取弓,朝城上覆盖射击!”
论起射术,唐斌的部众绝对是梁山军弓法最强的一营,其他几营马军,都是隔三差五过来“挖”人,其中以不善箭术的秦明、黄信来得最勤,搞得唐斌又恼怒又自豪,不过饶是如此,唐斌营中还是不缺乏好射手。
此时众人听了唐斌命里,都是将枪一放,取箭怒射,伏虎营外围的一部分将士见了,自觉持刀的守护在弓手身旁,防着敌军步卒偷袭。
伏虎营因为要抢城,多是带的近身格斗兵器,很少带远距离压制武器,只有燕青一人拿着川弩,在城下点射。这时不分单体目标的一轮覆盖射击,直把燕青看得呆了,只见几百上千只弓矢密密麻麻的钉在城楼方寸之地上,再无一个守城的士卒敢伸头做靶。蔡福和蔡庆悲哀的对视一眼,自己带来的一百多狱卒只怕都交待在此处。
“振武营!?认得杨志否!”杨志带人紧随唐斌突入,一见被伏虎营逼到墙角的老部下,当即出声大叫道。
在这危急时刻,遇上老上司。那现任指挥使见状大喊道:“杨指挥使,都是曾经跟过你的弟兄,放他们一条生路罢!”
武松见说,将手一摆,止住部下,也不上前紧逼,只是警惕的瞪着这些人。杨志想了想,道:“你们回去,怎么跟梁中书交待?若是肯随我上山,还能替你们求情!”
那指挥使闻言。踌躇半晌,忽把刀一丢,道:“罢了,弃械!”
武松见状,道:“杨制使,这些人就交给你了,我上城去肃清残敌!”说完将手一挥,带着伏虎营的汉子杀上城去。
和振武营厮杀那是面对面,刀对刀。光明磊落,虽死无憾,但是楼上的这厮们却趁机在背后捅刀子,这种行径。叫武松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掩护伏虎营的弟兄,有把握再射!哪个射歪了,射到自己人身上,回去棍子伺候!”见武松上城了。唐斌大叫道。众人哄笑着应了,刚才伏虎营的弟兄自发上前掩护之情,各人都记在心里。
等王伦和林冲带着亲卫营和磐石营入城时。城门已经得到有效的控制,燕青赶上前来见礼,拜下道:“王头领,救命大恩,小乙永世不忘!只是小人主人还陷在大牢之中,望王头领速速发兵去救啊!”
许贯忠跳下马来,将燕青扶起,道:“小乙勿慌,哥哥自有安排!”
“林教头去留守司擒拿梁世杰和王万苍;武松兄弟在此守护西门,并看守俘虏;杨志、张清、唐斌三营,前去夺了东门,放萧军师和鲁提辖进来,得手后请鲁提辖守护东门,三位前去攻占南、北两门,并派遣史进和李逵各带本部人马分守两门!”王伦下令道。
众人见说,大声领喏,各自分头去了,王伦下马对燕青道:“我和你去大牢,救卢员外和我那刘唐兄弟!”
燕青闻言拜倒,伏地大哭,王伦上前将他扶起,好言劝慰,许贯忠去牵了一匹马来,交给燕青,燕青急不可耐,就要上前带路,忽停住道:“小人和武都头捉住大名府的押牢节级蔡福和他兄弟蔡庆,这两人是本地狱霸,带着他们可以方便许多!”
“你两个可愿意与我叫开牢门?”王伦望着这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污吏道。
“愿效犬马之劳!”蔡福忙道,梁山军的威势他们算是亲眼所见了,自己带来的一百多手下,怕是此时都见了阎王爷,哪里敢再和王伦讨价还价。
“与他们两匹马,前面带路!若是顺利救得人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只是全得看你们表现了!”王伦撂出话来。
得了王伦这句话,这哥俩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不敢怠慢,上马便在前面带路,王伦看着这两个“带路党”,心中实无好感,于路无话,只是带着焦挺、韩世忠、吕方、燕青往大牢赶去。
“开门,开门!是我!留守相公有令,要拉卢俊义去留守司,快快打开大门!”蔡庆一到牢门口,便大叫道。
“城里到处闹哄哄的,泼皮们三五成群,四处打砸!小人没得节级大人命令,实不敢开门!”里面一个声音回道,他们虽然平日里对蔡庆是小节级小节级的叫,但有几个是真心服他?到了这关键时刻终于袒露真相。
蔡庆大怒,就要开骂,把蔡福拉开,嗓子里发出一个十分威严的声音道:“是我,开门!”
许是蔡福的积威甚深,那门马上就被打开了,一个满脸堆满笑容的头颅刚伸出来,便挨了蔡福一大耳刮子,里面狱卒还没搞明白甚么事情,便见蔡氏哥俩上前把大门敞开,指着麾下警告道:“若是想死的,便给我闹腾!”
见众人都被唬住,蔡福讨好的到王伦面前道:“大王,都安顿好了,这便请进!”
见蔡福一脸谄媚,王伦心道他倒能放下脸来,此人去年在翠云楼也曾见过他一面,那副小官僚的派头不知多足,哪知他此时也真做得出来,看来他能在这大名府里混出来,怕也不是什么偶然。
只是这样的人,大多是人前一张脸,人后一张脸,对怕他的人一张脸,对他怕的人又是一张脸,估计自己现在享受的是梁中书和王太守的待遇罢?
王伦在心中哂笑一声,却没有理会蔡福,只是回身下令道,“都绑了!”
韩世忠和吕方见说就要带人去绑人,王伦叫住韩世忠,道:“良臣,你刚才也见了,街面上多是趁火打劫的泼皮!等把这厮们都绑缚了,你带三百马军上街弹压,不用我交代你怎么做罢!”
韩世忠见说把胸脯一拍,道:“这厮们也不看看现在是甚么时候!居然在我梁山泊攻打大名府时冒头残害百姓,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放心罢哥哥,小弟知道分寸!”
王伦很是放心的点了点头,正要进去,忽见一边有人惨叫一声,众人都望去时,只见蔡福一脚踢翻一个狱卒,对众人大吼道:“若想活命,都乖乖听话!有谁不想活,自己站出来,别背地里想歪心思,连累其他人垫背!”
有了蔡福这一番歇斯底里的表演,局面顿时轻松多了,狱卒们都被捆了手脚,系成一条条的长串,靠在墙边,被亲卫营的士卒看住,王伦朝韩世忠示意,便见他带着三百马军上街弹压暴民泼皮去了,王伦叫吕方守了大门,和焦挺、燕青进去。
自然少不了蔡氏兄弟在前带路,众人轻车熟路的来到大牢深处,只见此处只有两个牢房中有人,里面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燕青一见其中一人,恨不得直扑上去,蔡庆连忙道:“小乙哥稍等,我来开锁!”
蔡福还记得刘唐口口声声自称王伦是他哥哥,当下不敢怠慢,寻着钥匙,来放刘唐。
“刘唐哥哥,你端的莫不是要把咱大宋四百座军州的大牢都要坐个遍才好?”焦挺一进来便看到狱中熟客赤发鬼,忍不住叫道。
刘唐哈哈大笑,却不回焦挺话,只是扒着牢柱,望对面道:“卢员外,我说得没错罢?咱们二龙山既然要请人上山,自然会安排好后路,这不我家王伦哥哥领着梁山好汉来救你了!这回肯跟我上二龙山了罢!”
卢俊义本来默然无语,一听刘唐言语,猛的站了起来,骂道:“我上你大爷的二龙山!”骂完犹愤愤不平,望着人群怒吼道:“果真是梁山和二龙山密谋害的我!?”
燕青见状,忙上前扶住卢俊义,好言劝慰道:“梁山泊王伦哥哥名满天下,就算识得二龙山的头领,也不为奇,主人息怒,此事与他定无干系!”
燕青话虽说得明白,可惜卢俊义心头憋着一股怎么也熄灭不了的怒火,此时哪里听得进燕青的良言去。眼下巨万的家私没了,受人尊敬的社会地位也没了,打生下来便是人上人的他此时沦为阶下囚不说,最让他心疼的,却是娘子和人私通,竟然还作证陷他,这等于是往他心窝里捅了一刀。这个曾经无比自信的男子汉,此时精神极度失常。(。。)
第三一三章 浪子麒麟归梁山()
见刘唐几句话把场面弄僵,许贯忠眉头微皱,望着这个鬓边生有朱砂记的汉子道:“为着卢员外的事情,梁山泊上万人马千里迢迢赶到大名,两边死伤何止千百人!这位兄弟,现下三方人马都在此处,此事原委,终究如何,还请告知!”
刘唐闻言一怔,望着王伦道:“哥哥,真是如此?梁山上的弟兄伤亡不小?”
王伦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刘唐道:“这是我山寨新拜的军师,姓许,名贯忠!”
刘唐见说,心中一禀,能被王伦哥哥拜为军师者,一定是了不起的人物,只见他忙朝许贯忠抱拳行礼,许贯忠点头回应,示意他把事情原委当面说出来,刘唐是个直肠子,在王伦面前也不愿隐瞒甚么,直言道:
“都怪宋江那厮,前不久连着拉了李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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