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僵冷,会谈陷入死局。
水霓裳沉默了半晌:“各位都表个态吧。”
“晚辈受法宗宗皇委托,参加兴龙帝国慕容一心皇帝加冕仪式。临时接到宗皇的教令前来拜会各位前辈,晚辈没有表态的资格。但这次临行前宗皇再三叮嘱,我法宗不希望看到天剑门灭门的惨剧再次发生。”法宗圣门长老悼行谦逊的表明了法宗的态度。
“晚辈受我教教主委托参加这次十二老会谈和慕容一心皇帝的加冕仪式。虽然我拜日教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拜日教相信百里乾坤长老的为人和天剑门五千年的声誉。”拜日教先贤堂使者贺兰威恭敬的说道。
“晚辈受天地宗宗主委托,我天地宗会支持天剑门重建。”天地宗少宗主樱念白简单的说道,表明了支持天剑门百里乾坤的态度。
“月虎妖皇你的意见呢?”水霓裳语气有些沉重。
“我认为百里长老确实已经破坏了地仙之约,但既然已成事实,我也不想形势继续恶化。所以只要百里长老不彻底将穷奇解封,我妖族不会干预人族的事。”
“司马庄主?”水霓裳依次问道。
“我司马山庄只负责客观历史的传承,向来不参与任何斗争。”
“公输谷主?”水霓裳叹了口气,向公输烬问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不想说。”公输烬有些气恼的说道。
“我等忠诚信守的地仙之约原来只是个笑话!各位的老谋深算,明哲保身,沈傲领教了。”沈傲突然笑起来。
“沈傲!胆敢无理!”百里乾坤拍案而起。
“地仙之约本来就是为了约束我等。如今百里乾坤长老破坏约定已成事实,各位居然都不愿意按照约定施以惩戒,那么这个地仙之约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我飘叶决定退出地仙誓约。”贺瑄说着也站了起来。
“贺瑄!你能代表飘叶?”百里乾坤双手按在桌子上,将头伸向对面的贺瑄,烛光中一双霸气的鹰眼紧盯着贺瑄,流出无尽的杀气。
“贺瑄,不要冲动!”水霓裳说着也拍案而起,话是对贺瑄说的,但是双目却死死的盯着百里乾坤。
“百年的地仙之约毁于一旦,其中的猫腻想必各位比我贺瑄了解的更透彻。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能毁约,我又如何不能退约?”贺瑄双手也按在了桌子上,眼中的威势迎着百里乾坤的杀气,极具挑衅意味。
“贺瑄,莫要激动。你我都是晚辈,你怎么能这样跟百里长老说话?”天地宗的少宗主樱念白语气平缓的打着圆场。
“你闭嘴!我师父要我带句话给你家万鬼!七月初七,我师父会亲上明光圣池归剑还书,顺便讨债!”贺瑄突然伸出右手,指着樱念白狠狠的说道。
那双眼却未离开百里乾坤的目光。
“贺瑄你飘叶退约在先,蛮横在后,就不怕与全天下为敌么?”百里乾坤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怕?我飘叶何时怕过?百里乾坤,你龟缩这么多年,选择现在动手,是觊觎慕容家的四色法旗吧。”贺瑄也笑了起来,只是眼神依然犀利如刀。
“黄口小儿,含血喷人!贺瑄既然要退约,就说明飘叶以后是咱们的敌人!各位还不将贺瑄拿下?”百里乾坤说着浑身真炁燃烧,黑色的暗火覆盖了他的半边脸。
法宗悼行、拜日教贺兰威、天地宗樱念白听到百里乾坤的话,纷纷起身,将贺瑄围在中央。
“各位不要动怒。这地仙之约如果有一方退出,就再无效力。贺瑄你可是考虑清楚了?要不要问问你师父再做决定?”水霓裳说着站到了贺瑄的身旁。
贺瑄仰天大笑:“看来敢背约的不止百里老狐狸一个,几位是要对我动手吗?”
“贺瑄,我沈傲今天退出无忧谷,加入飘叶!今晚如有一战,我愿与你并肩,就算战死也好过与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同流合污。”门口站着的沈傲说完准备迈步进入大殿。
可是沈傲却发现自己抬不起脚来,
一只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一股极为强大而又温暖的真炁从这只手输入了他的身体。
沈傲回头一看。
月光皎洁,院白如覆雪。
一个身着白衣高大的男子站在他身后。
月光拉长他的身影,面部轮廓清晰可见。
这人右手拿着一具烛台,左手轻轻的拍着沈傲的肩膀。
“根葬黑土雨复生,叶蔓白云天有藤。”
男子口中念着诗句。
突然间他的身后出现了数十个拿着烛台的人,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接着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传来,海神庙院门外亮了起来。
远处的群山也亮了起来。
无数点亮光,盈盈闪动,如星。
无数盏烛光,汇聚一起,若日。
男子白衣无华,右眼下有一棱形疤痕,气质英武,不怒自威。
百里乾坤看清白衣男子之后,气势全无,缓缓的坐倒在椅子上。
悼行三个低下了头,默默的退到了海神庙大殿的角落。
“各位,来迟了。盟约已毁,从此叶漫长空。贺瑄,走吧。”白衣男子说完缓缓转身,贺瑄走出大殿紧随其后。
“王路!等一等。”
第59章 暗夜再遇()
紫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很多条线索,连接起来,却只能看到一片迷雾。
因为老头子是自己唯一亲人的缘故,所以自己才相信他说的每句话的吗?
老头子难道不是一个很神秘的人吗?
为什么在重栖山上,莫呼洛迦会注意到这枚玉佩,还有莫呼洛迦对自己的态度?
“我第一次去灵山的时候,谢老头还是个看门童子。”
如果老头子没有吹牛,那么按理说他应该和王路是同一时期的人,而且绝不是个普通人。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贺瑄就是王路,那么老头子说不定知道贺瑄在什么地方?
可是话又说回来,自己为什么会对王路这么感兴趣?
为什么那个冬天,当老头子伸出手的时候,自己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和生涩,有的仅仅是亲切和温暖?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被人收养的感激吗?
王路是谁?老头子又是谁?
想到这里,紫晴从床上爬起,走出客栈。
脚下的路。
去时叫离,来时叫归。
夜凉如水,如同墨汁倾泻而下的漆黑将整座城抹去。
紫晴裹紧了衣衫。
有月无光,街清巷冷,空城疲惫而压抑。
饱食而归的黑鸦。
一群群,站在夜色中小城的每一个屋顶。
深邃的乌眼对着月。
忽地一声鸣叫,干涩、发哑、沉闷。
飞上天空。
空荡荡的街,紫晴有些失魂落魄。
矮矮的城楼挂着弯弯的月牙,城楼下居然有一个人影。
紫晴愣在原地,心中十分害怕。
那道身影也发现了紫晴。
两个人一动不动,远远的互相看着。
“紫晴姑娘?”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没胳膊的大叔?”紫晴思索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嗯!”那道身影向紫晴走来。
紫晴长出了一口气。借着月光,她仔细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身影,两只袖子居然全是空的。
“大叔,你的胳膊!”紫晴有些震惊,惋惜的情绪瞬间取代了因为手记所带来的困惑和莫名的失落。
“嗯,两只都没了。”言秀缓缓的走到紫晴身旁。
“大叔,大半夜你去哪里?”紫晴看着言秀,头发凌乱,满脸胡茬,比在重栖山相见时沧桑了不少。
“有人要我在这里等紫晴姑娘。”风吹起言秀空空的袖管。
“谁?”紫晴一惊。
“一片叫做贺瑄的叶。”言秀平淡的说道。
“叶?贺瑄老爷爷?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叫你等我做什么?”紫晴更加吃惊。
“贺瑄前辈叫我在这里等你,跟你一起去青叶草庐找老头子前辈。”言秀怅然的顿了顿,接着说道:
“他说,老头子前辈能够治好我的胳膊。”言秀苦笑着。
京都南门,言秀带着慕容一辉的遗孤慕容宇突围后不久,便被希远的大队人马包围。
言秀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带着慕容宇奋力拼杀,准备和希远同归于尽。
大丈夫死不足惜,只是有负慕容一辉和韩慧王妃的托付,让言秀心有不甘。
希远的刀落下的一刻,言秀闭上了眼睛。
为武而痴,为义而战,为友而死,也不枉此生。
但希远的刀没能落下来,一片叶挡在了刀前。
很快希远的大部队从言秀身旁撤退,就像从未看见过言秀和慕容宇一样。
救他的老者微微一笑:“飘叶贺瑄。”
飘叶不是一个流浪文人组织吗?
接下来的路异乎寻常的顺利,贺瑄带着他和慕容宇一路向南,跨过天南海峡到达星落群岛的无忧谷。
贺瑄告诉他,无忧谷有禁令,除谷中人至亲外,修仙境以下的人不得入谷。
在谷外,言秀见到了武林神话沈傲,亲手将慕容宇交给了他。
沈傲牵着慕容宇走回谷中。
慕容宇满是泪痕,不住的回头看着言秀。
终于完成了挚友的托付,言秀感到心安。
有了沈傲的保护,慕容宇以后应该不会有事。
欣慰之余,言秀心空神空,一阵软弱无力。
一种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人身心枯竭。
废物一个的自己,从此何去何从?
杀回京都!杀去紫禁城!杀上紫微殿!
即便是残废的自己不能为挚友兼徒弟的四海王报仇,也好过在这世间苟延残喘。
武道,曾是自己的全部。
双臂尽失,活着再无意义。
“你应该见过一位叫紫晴的姑娘。”贺瑄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莫非仙人真的能洞悉世间一切事?
“京都去平安邑的路上有个叫武门镇的地方,去那里等紫晴。让她带你去落霞山青叶林草庐。她家老头子能治好你。现在你被兴龙通缉,霸刀门也将你逐出。断臂治好后,若无处可去,就来飘叶。”
贺瑄的话给言秀带来的除了震撼,还有无尽的希望。
阴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一缕曙光。
“言秀大叔,你莫要开玩笑!就算老头子医术高明,可你两条胳膊都没了,他怎么能医好你。”紫晴无法相信言秀说的话。
“如果换做以前我也不信,但是现在我信。因为我信飘叶。如果飘叶真的是王路建立的。”言秀目光坚毅的看着城上的弯月,黑云飘过,但月光依然皎洁。
“王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言秀大叔。”突然又听到这个名字,紫晴轻轻的问道。
“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虽然言秀对于王路的过去所知甚少,但是从以往前辈们的只言片语中,他还是能确定王路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大叔,我可以带你回草庐。至于是否能治好你的胳膊,我不敢保证。”紫晴叹了口气。
四王之战,言秀的勇敢和正义,让紫晴对言秀颇有好感。
“这个请紫晴姑娘放心。对于未来,我早有觉悟。”言秀目光真挚的看着紫晴。
“大叔,如果能治好断臂,我有个请求。”紫晴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
“我现在是废物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成紫晴姑娘所托。紫晴姑娘但讲无妨。”言秀神色有些落寞。
“如果能治好断臂,我想你带我去找贺瑄。”紫晴坚定的说道。
第60章 无臂的刀和阴雨的晴()
从武门镇到落霞山青叶林只半天的距离。
紫晴和言秀各有心事,所以走的很快。
天蒙蒙亮,远远的已经能够看见落霞山。
清晨的太阳,发涩的红,迎面走来了一队出殡的队伍。
黑棺白孝,哭天喊地。
棺前一位披麻戴孝的女子爬在泥土里,嘶哑的声音哭嚎着。
紫晴和言秀让到一边,目送着出殡的队伍。
生离死别时的压抑氛围,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紫晴清了清嗓子,可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堵住了喉咙,憋得人喘不过气。
“女儿啊!”已经走远的送葬队伍中突然传出一阵撕裂般的哀嚎。送葬队伍停了下来。
紫晴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殉情了。”言秀说着叹了口气。
刚刚扶着棺,爬在泥土中痛哭的女子一头撞死在了棺木上。黑木赤血,就如同这天边的色彩。
“言秀大叔,你有爱人吗?”被震撼到的紫晴微微颤抖着向言秀问道。
“没有。”言秀面无表情回了一句转过身。
“走吧,紫晴姑娘。”
“言秀大叔,感情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殉情?”紫晴不舍的转过头,又回头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但有曾经有个女子对我这么说,当你离开一个人,满脑子却都是他,闭上眼睛是他,睡觉也会梦到他。那么这个人就是你爱的人。”言秀迈开大步向前。
紫晴小跑着跟了上去。
离开他,满心却想着他,这样的人就是所爱的人吗?
太阳缓缓升起,天亮却很快又暗了下来。
微雨和着风,扯着长长的雨线,变成阴雨,进而瓢泼。
紫晴从腰袋中拿出了红色的油纸伞,上面有白色流云的图案。
这是老头子送给她的。
雨淋透了言秀,雨从他黝黑的皮肤坚实的肌肉缓缓滑落。
紫晴有些犹豫的递过伞,言秀摇摇头,加快步伐走在了前面。
眼前雨雾蒙蒙,青色的竹叶,青色的草庐。
言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十年前我来过这里,但是没有看到有这样的草庐。”
“大叔,你搞错了。我都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紫晴笑着说完,突然愣住了。
是因为自己一直把老头子当做唯一的亲人,所以才相信他的每句话。
也许言秀才是对的,他来过这里,但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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