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笑话,无冤无仇?你我之间的仇更甚生死,只有杀了你,夺了你的气运,我才能扶摇直上,才能有望更上一层楼!”陈浩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为了这一刻,他准备了太多太多,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缺。
更是为了万无一失,布下这天地大阵,只为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对方,然后……
算算时间,……也快要到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我名断玄。”毫无征兆的,断玄平淡开口,就像是在向陌生人介绍自己一般。
“断玄,我知道你是断玄,我还知道你曾经化名续真,甚至于,我还知道,你就是那镇国侯府的二公子!人称废魂之体的断二公子!”陈浩然脸上满是肆意的满足,想要在断玄脸上看到一丝惊慌,只是,他注定失望了。这,让他心里很不舒坦。
于是,他接着开口,“可怜啊,可悲啊,可叹啊!你与那杨远义一直为敌,还将其斩于剑下,却不知道,其实,他根本……就死不了!”
“死不了?”想到杨远义临死前的复杂,断玄忍不住皱起眉头,隐隐有种感觉,陈浩然说的似乎是真话。
“怎么样,怕了吧?一个人,居然连死都死不了,那该是怎样的悲哀?”陈浩然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悲天悯人的同情,只是那双眼,分外疯狂,不似常人。
“的确……很悲哀!”断玄看着眼前的少年,神色复杂,从很早之前,他就感觉隐隐有一双手在幕后操控着什么,让人寝食难安。本以为已经躲开这双手的控制,现在看来,一切仍在棋局中。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自己是棋子,杨远义是棋子,还有谁是棋子?镇国侯?太师?白鹏?高深莫测的醉道人?
谁……又是幕后的棋手?
他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多想,只因为,这天空的阴霾太重,已经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静的开口:“这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哈哈哈哈……”陈浩然伸出手,指着断玄,仿佛听到了普天之下最好笑的笑话,捧着肚子毫无形象的大笑,肆无忌惮,甚至于放松了戒备。
只因为,他实在太想笑了。在他看来,断玄的话,就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好一会儿,少年才笑完,叹了口气:“哎,你真是可怜,如果我是你,还不如抹去意识,做个活死人。”
说着,陈浩然抬头看了看天,眉梢难言喜色,接着开口:“我让你做个活死人,也是为了你好,要知道,你现在,就是想死,恐怕都死不掉了。”
断玄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查地挪了挪脚步。
“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说的话句句肺腑。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陈浩然摆出一副诲人不倦的态度,“奥,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太师有一个儿子,不过不叫杨远义。”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眼神说不住的挑衅,就差开口逼迫断玄追问了。
……
望江楼畔,一众武者看着天空正在交谈的两人,神色不定。断玄与陈浩然深处高空之上,而且动用了隐蔽手段,哪怕是江老等人,也听不到片言只语。
“这两人在干嘛?怎么刚开始打就停了?”有武者恨不得两人大战三百回合,让众人一饱眼福,埋怨道。
“该不会两人改变了主意,想要以物易物吧?”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断玄就动手了。
嗡嗡嗡!
“玄水分道!”断玄左手掐动玄诀,右手长剑轻挑,这一挑,如同落入水面的涟漪,荡起了一阵波纹。这股波纹以剑尖为中心,若水波一般,迅速辐射开来。这乃是天门剑法中的剑诀,暗合北方星辰,属水行之属。这剑诀算不上极强,却胜在范围广阔。
就是覆盖天空的乌云,也不是难事。
一股股水行气息暗藏其中,如同一道道河流,仿佛一瞬间来到了波澜壮阔的海面之上,轻柔的,仿佛海啸来临前的平静。
一瞬间,就连空中的乌云都成为了涟漪的背景,为其增添了几分沉重的压抑。
“水行气息,没想到你的水行亲和力居然如此之强,倒是小瞧了你。”陈浩然脸色微变,随即长枪一横,双手轮转。
“大风起兮,云飞扬!尘土八方!”无声无息的,他的面前刮起了一阵风,长枪轮转,烈风阵阵,凭空刮出了八团漆黑如墨的浑浊土块。这些土块翻滚着,如同狂风中的沙丘一般,不断变更着形状。待得涟漪靠近时,形成了八只漆黑的宝塔,分立在四周,组成一个淡黑色的光罩。
轰隆隆!
涟漪撞击在光罩之上,如同海水撞上了堤坝,轰鸣不断。也不知这光罩是何组成,任凭涟漪冲击,不动分毫。
“没用的,我这八座宝塔乃是采用万年粘土炼制而成,品质更是到了王兵,莫说你这幻化的玄水,就是真正的海水,也不能动摇半分!”陈浩然持枪而立,神色满是倨傲,丝毫不着急,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这一战,他不仅要胜,而且要胜得漂漂亮亮,乐得让断玄使出诸多手段。只有如此,才能彻底击败对手,夺取更多的气运!
“滴水尚能穿石,更何况是流水与土?你如何认为一定不会成功?”断玄轻笑一声,长剑再转,周围的涟漪不断扩大,覆盖了周围的大半个天空,从地面看去,就好像空中形成一道水面,模糊了两人的身影,颇为奇特。
“雨落!”一声低语,天空中,断玄和陈浩然的上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沙沙!沙沙!……
如同入春之后,悄悄潜入夜的细雨,轻柔飘摇。雨水漫无目的的下着,有的落到了宝塔形成的光罩上,有的落到了断玄身旁,有的落在颇远的边角之处。
不管这些雨水落在何方,最终都会汇入水面之中,缓缓飘荡着,肉眼可见的,水面的宽度从最开始的不足一尺,很快就到了一丈左右,而且依旧还在增高。
哗啦啦!
断玄脚踏水面之上,身后的水面一阵阵翻腾,从中钻出来一个两丈来高的水巨人。巨人通体淡蓝,五官看不真切,居然有四只手臂。四溅的浪花飞舞在水巨人四周,形成一个个活泼的小水花,如同精灵一般。
“奥,居然是水行造物,倒也算难得了……”陈浩然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无论怎么看,断玄这么做都是舍近求远,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只有动用最强手段与自己硬碰硬的战上一场,才有一丝胜算。
“既然你乐意如此,也好,八方守灵,出!”八座宝塔散发出强烈的黑光,这股光很稠,不断交融,形成了一团扭动不止的大土块。这个土块直接冲出护照的范围,化为了一具通体漆黑的土人。
土人披盔带甲,手持长枪,临空而立,就气势而言,比水巨人更甚三分。
眼见如此一幕,断玄看似无意的扫了扫天。
哗啦啦!
水巨人四只手一招,凝聚出四把水波粼粼的长枪,分别持在手中。
嗖!嗖!嗖!嗖!
四把长枪脱手而出,风驰电掣!紧随其后,水巨人托起断玄,杀机凛然。
“哼,来得好!”陈浩然冷哼一声,踏步向前,长枪气势不断升腾,打算一鼓作气将断玄斩下!至于那四根水行长枪,有八方守灵在,不足畏惧。
噗嗤!噗嗤!噗嗤!噗嗤!
如同利刃刺入了破布一般,接连响了四声。八方守灵如同纸片一般直接被撕裂开来,连带着八座宝塔形成的光罩迅速破裂。
这股攻击之强,与先前的落雨形成了天壤之别,让他毛骨悚然!
“这,怎么可能?”陈浩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断玄居然能够这么强?这还是魂师中期?简直是胡扯!再也顾不得修为的压制,拼命后退!可是,水行长枪的速度太快,而且越来越快,饶是放开修为,也无法躲开!只能牙关紧咬,翻手拿出一枚纽扣,狠狠的捏碎。
居然是捏碎了百丈烟纽扣。
直到此时,他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可惜缓和刚刚出现,就再次化成了惊恐!
因为,那雨……一直在下!
第三十七章 活着,不只是为了活着()
落雨的范围很广,在这片范围内,随着雨水的飞落,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干扰,这股干扰很细微,却真实存在着。
当陈浩然捏碎胭脂扣的那一刻,由于这股干扰的存在,传送被禁止了。如果是精通空间之道的强者,自然不在乎这些细微,可惜,他还没有做到那一步,所以,胭脂扣失效了。
他,无处可逃。
“罗睺解体!”罗睺解体乃是拼命的法门,激发速度极快,每施展一次,需要折寿十载,乃是以生命力换取暂时的强大。
时间已经不容他再想,所以,他只能拼。
陈浩然也是个狠辣角色,哪怕知道很多其他的激发之法,依旧毫不犹豫的施展了出来。瞬息充溢的强大战力让其心胸舒畅,隐隐有着错觉,就是魂王站在面前,都可以将其斩于抢下!
“你是在找死!”长枪划空,挽出一个枪花,挑向最前的一只长枪。
当!
一声巨响,震得空中的水面一阵阵颤动,当先的长枪坚持了片刻,碎裂开来,化为了水花。
嗖!
陈浩然的身形借着巨大的撞击力一退再退,同时枪花四起,点在另外的三只长枪上。
当!当!当!
接连三声巨响,三只水行长枪碎裂开来,化为了水花,落入水面之中,直到此时,他才稍微喘了一口气,杀气腾腾的扫向前方。
这一看,让他刚刚平息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
“人呢?人怎么不在了?”刚刚千钧一发之际,断玄与水巨人明明紧跟在长枪之后,现在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什么障眼法?陈浩然眉头紧锁,凝神探查,不敢有半分放松。
……
“罗睺解体之法吗?”罗睺府的这门功法断玄了解过,施法者透支十年的寿命,便可以发挥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实力!现在的陈浩然,就是一个普通的魂王初期,恐怕都不是其对手了!
好在经过望江楼的奇遇,漫天的落雨不仅可以干扰空间,还可以让无形无相更甚一层,于漫天落雨之中瞒过陈浩然的探查,不难。
“可惜,阵法之灵的加持不能持久,必须要速战速决!”想到这儿,断玄不再停留,与身后的水巨人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是穿上了一件盔甲。
“落星!”
断玄持剑而立,一道神魂冲天而起,与冥冥之中的北方星辰获得了联系。瞬息,大量的星辰之力凭空降下,直接灌注在这一方天地之上!
哪怕乌云依旧盖天,落雨之中泛起了点点光芒,这些光芒与水面的晶莹融合在一起,让人目眩神迷。
嗡!……
以断玄为中心,周围瞬息安静了下来,这股安静来得悄无声息,连带着翻腾的水花、惊疑的陈浩然都定格在了其中,成为了一张色彩斑斓的画卷。
然后,断玄出剑!
直指陈浩然眉心!
这一剑,瞬息划过彼此之间的间隔,快如闪电,在阵法之灵的加持下,就是陈浩然清醒之时,也难以抵挡!
所以,他注定无能为力,哪怕隐隐意识到了不妥,哪怕剑芒已经刺破了额头,可惜意识被冻结在落星之中,只能空自着急,只剩下最后的那丝求生的本能,在不断祈祷着。
祈祷着,不要死去。
然后,他果真……没有死去。
似乎有人听到了他的祈祷,做出了回应。
一只巨大的金钟,直接从乌云之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了断玄的剑,更准确的说,是撞飞了断玄!
金钟飞驰而出,什么乌云,什么落雨,什么水面,通通消散。只余下这只金钟孤零零的悬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将陈浩然笼罩其中。
断玄看了看那只金钟,擦去嘴角的血迹,叹了口气,没有多少不甘,反而是有些意料之中的猜测。
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金钟之前。
那个人影年纪不大,与断玄不相上下,身着紫金色飞云衫,头束发髻,双眼微微向内凹陷,眉毛高高挑起。挑起的双眉没有多少阴狠,反而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豁达与洒脱。
少年双手背后,金钟化为拳头大小漂浮在身体前方,简简单单的站立,仿佛千万年冲刷的鹅卵石,圆滑如玉。
“好久不见。”看着眼前的身影,断玄神色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的话语都变成了多余,只剩下简简单单的,如同久别重逢一般的问候——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眼前的人影苦涩的笑了笑,有缅怀,有无奈,隐隐夹杂着几分同命相连。刚刚最终出手的那一刻,他已经尽可能的拖延,恨不得陈浩然毙命当场。可是,他明白,不管自己出不出手,陈浩然都不会死,反而,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楚。
他不怕痛楚,在他看来,活着,就是最大的痛楚。可是他有他的傲气,作为一个人,一个曾经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哪怕知悉了一切,那股傲气依旧支撑着一直活着。没有人知道,这几月来他经历了什么,又承受了什么。如果不是诸多难以想象的宝物加身,哪怕还活着,也早已经变成了白痴。
对于他来说,活着,并不是只为了活着,本身就需要巨大的勇气。这份勇气,他原来或许没有,可惜被不断强加于身,渐渐地,几乎化为了本能。
“杨远义,给我杀了他,立刻杀了他!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陈浩然从那股生死危机中缓了过来,难掩惊恐,刚刚的一刹那,那股入骨入髓的死亡气息填满了心头,让他本就透支的生命更加虚弱。现在看到断玄都有一些畏惧,只能怂恿身前的少年出手。
“陈浩然,这恐怕是你应该做的事,不应该由我代劳吧?”杨远义翻手收起金钟,嘴角轻扬,有些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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