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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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第8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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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通天?”

    “你捣毁了部洲与卢洲的阵法,还敢质问老夫?”

    “我……”

    无咎分明是问罪而来,应该底气十足,而随着对话的深入,竟渐渐的理屈词穷。不管是话语、还是气势,玉虚子都强压他一头。或者说便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教训一位莽撞无知的晚辈。

    “我毁去阵法,是不愿你挟持天下!”

    “此话怎讲?”

    “你手中的《无量天经》,乃是一篇预测天运劫数的天书。如今大限之日临近,你试图借助阵法躲开那场浩劫。原界的仙人,或能随你逃出生天。而卢洲、贺洲、部洲、神洲,却要灭亡殆尽。你却高高在上、蒙骗四方,岂非就是挟持天下,而让万千生灵,为你的一己私欲陪葬!”

    “年轻人,无知无畏啊!”

    玉虚子拈须摇头,出声感叹,却并未反驳,而是饶有兴趣道:“无咎,你也听说过《无量天经》?”

    “我神洲仙门的师长,曾得到过一篇残缺的经文,历经千年的推测,断定元会量劫的存在。如今想来,那篇经文便是《无量天经》。”

    “你的师长,远在神洲,耳目闭塞,想必也不知晓经文的名称。应该有人告知,他是谁呀?”

    “莫非前辈之外,没人知晓《无量天经》?”

    “呵呵,也罢……”

    玉虚子似乎颇为在意经文名称的由来,无咎却含糊其辞、避而不答。他倒是颇为宽容,温和笑道:“有关《无量天经》,你又知晓几何呀?”

    无咎默然片刻,轻声道:“元会数尽,神归于极,万古长夜,日月混沌,子会开天,丑会辟地,寅会生人,纪元复始。”

    “哦?”

    玉虚子微微愕然,忖思不语……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元会当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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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玉高台之上,三十六座石兽的环绕之间,涟漪般起伏的云雾两端,一位老者与一位年轻人相对而坐。

    老者,自称玉虚子。

    一位存在于传说中的绝世高人,突然现身了,却没有睥睨四方的威势,反而如同山野老翁般的温和随意,并耐心的讲述着大道理。此时,他在拈须忖思。或者刚刚听到的一段话,令其疑惑不解。

    年轻人,便是无咎。

    他虽然脸上镇定,且言辞犀利而针锋相对,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愈发的忐忑不安。

    他看不透玉虚子的修为,也弄不清对方的真实用意。便好像陷入一片缥缈的云雾之中,让他难以自拔而又无所适从。

    “无咎……”

    只见玉虚子沉吟片刻,出声道:“你方才所说,并非《无量天经》的经文,应是一段来自于卢洲的谶语,而彼此又略有不同。你能否告知它的来处呢?”

    无咎的神情尴尬。

    方才所说,当然与《无量天经》没有关系,而是来自于月族,被他拿来试探玉虚子。也果不其然,那位高人好像无所不知,非但看破了他的伎俩,而且趁势逼问。

    无咎稍作迟疑,如实答道:“地下蟾宫。”

    “嗯!”

    玉虚子竟然没有惊讶,而是颔首道:“地下有蟾宫,深居离乱人。上古传说,果然不假。老夫多方找寻,怎奈机缘未至啊……”

    “哦,前辈离开过原界?”

    “千多年前,老夫的足迹遍布天下。”

    “你也曾前往神洲?”

    “呵呵……”

    玉虚子的笑声,似乎透着莫名的沧桑,而他却避开神洲不提,笑着又道:“你逃出神洲,又辗转贺洲、部洲、卢洲,最终来到原界,来到昆仑之虚。你如此执着,所欲为何呢?”

    双方交谈的话题,再次回到起始,回到无咎的来意,而不待回应,自问自答声响起——

    “为神洲同道报仇?非也!你一路上杀伐不断,祸乱四方,多少无辜者,因你而惨遭不幸。莫说是鬼妖二族之过,如今你与鬼妖合为一体、不分彼此。也莫说玉神殿之错,你连杀数位祭司,玉神殿并未大动干戈,反倒是你殃及同道而浑不自知。为了打开神洲结界?既然结界能够挡住天劫,挡住天灾,换来神洲的风调雨顺,又为何毁了它呢?”

    玉虚子缓了一缓,又道:“你并非为了天地道义,亦非拯救神洲,而是为了个人的生死,为了《无量天经》,为了那场浩劫而来。”

    无咎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

    坚守至今的信念,只为打开结界,返回故土家园,拯救神洲仙门。如今怎么了,难道错了?

    神洲仙门虽然没落,神洲的凡俗却也安然无恙。照此说来,竟是结界之功?

    便如玉虚子所说,不知从何时起,他无咎更为关注那场天劫的存在,并不择手段想要弄清天书、或《无量天经》的真相。而他在乎的只是个人生死……

    “今日有缘,老夫不妨为你释疑解惑!”

    玉虚子继续说道:“此处,便是昆仑虚的日宫。那土貉、日兔、月狐、火虎、水豹、木犴,以及青龙、白虎等石像,为星宿守护之兽。四周的三十六根石柱,为天罡所在。再加上日晷、月晷,以及三十六座星宫。相互彼此为阵,支撑起整个昆仑之虚。而日宫为阵法中枢,自有玄机莫测。”

    他依然如同一位慈祥和善的长者,不厌其烦的讲述着昆仑虚的阵法由来。

    “据传上古年代,浩劫降临,奈何蒙气笼罩,即便是仙人也无路可逃。故而,便打造了昆仑仙境而以求自保。却徒劳无功,仙境还是随同上昆洲沉入大海……”

    无咎也放下心思,凝神聆听。

    “蒙气?”

    “嗯,天上的结界,便是蒙气所在;蒙气之外,为罡风环绕。即使修仙高人,也难以穿越。”

    “而上古仙人,又是如何知晓浩劫的降临?”

    “当然是《无量天经》,一篇预测天运的经文,称之为天书也不为过,奈何早已失传……”

    “我听说那篇天书,便在前辈的手里……”

    “听谁说的,何以为证?”

    “元会当临,天劫注定,五洲沉沦,破界飞升。”

    “呵呵,老夫手里的经文,也仅是残缺的半篇……”

    如此对话,似乎轻松随意,却又好像暗藏杀机,使得无咎有些心惊胆战。偏偏他无从猜测,只能暗暗戒备。玉虚子倒是云淡风轻,自顾说道——

    “你是否知晓昆仑之虚的用处?”

    “躲避天劫。”

    “呵呵,不仅于此。昆仑之虚的星宿阵法,是要冲破天地结界,穿越蒙气而飞抵九天。”

    “带着偌大的仙境飞越星宇?”

    “是不是异想天开?”

    “纵然是异想天开,也令人敬佩。不过,此地并未见到几具仙人的遗骸……”

    “功亏一篑,只能另行设法。”

    “据传,还是有人飞天而去?”

    “天外仙人,与你我无关。你且说说看,老夫为何来到此地?”

    “这个……”

    玉虚子虽然谈吐随意,却话语飘忽,使得无咎难以捉摸,心念一阵急转。

    “呵呵,日宫既为阵法的中枢所在,少不了两样东西。”

    “哦?”

    “一是玄天经纬图,为昆仑虚辨明星宇路径。一是《无量天经》,指示缥缈行程的吉凶祸福。”

    无咎暗暗一怔。

    他身上便有玄天经纬图的图简,莫非那宝物来自昆仑虚?不,或许只是巧合。

    “宝物何在?”

    “便是此处!”

    只见玉虚子挥袖一指,远处的日晷、月晷突然射出两道光芒。金色的光芒与银色的光芒隔空相会的瞬间,竟双双消失。与之刹那,石兽环绕的百丈所在,淡淡的雾气之中,突然有云光闪烁……

    无咎凝神看去。

    玉虚子又是掐动法诀,抬手一指。

    闪烁的云光,从中往外,缓缓翻卷,随之呈现出一片浩瀚的星空。而星空竟在变化、移动,并不断闪现出璀璨的星云,与大小各异的星体。继而又是两个相互环绕的星体出现,渐渐变大……

    “此乃地星、尾星,是否眼熟?呵呵,地星便是你我的居住之地。地尾星,俗称明月,或月亮。”

    无咎听着玉虚子的解说,瞪大了双眼。

    亦曾于天上俯瞰,所在地星自然眼熟。而不消片刻,一切变得陌生起来。陌生的城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高楼,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战车,还有陌生的飞行法器……眨眼之间,又出现幽静的山谷,与踏空飞行的仙人,总算是找到几分熟悉的场景,却又顷刻间湮没在烈焰洪流之中,山河顿然崩溃而大地一片荒芜……死寂过后,有幸存者挣扎,赤身裸体,披荆斩棘。其中有凡俗,也有修仙者……不知几年过去,荒凉焕发生机,凡俗繁衍生息,仙者翱翔宇内。而当城镇渐趋恢复往日的繁华富庶,恐怖的烈焰洪流再一次降临……

    “唉,生灵不易啊!”

    玉虚子观望着云光中的场景变迁,轻声叹道:“日月盈亏,天运有损,生死更替,之所谓量劫。”

    无咎也仿佛触动神魂,惶惶然道:“天地万物相争,谓之劫;因果爆发各异,谓之量劫。劫难有大有小,每一元有一大劫,无数个元会之后,将有无量量劫。”

    玉虚子伸手拈须,微微颔首道:“三十年为一世,三百六十年为一运,一万八百年为一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其间大小劫难不断,各有定数。而五万个元会之后,天地便将迎来无量量劫……”

    无咎禁不住抬头看去。

    日宫的阵法之中,没有玄天经纬图与传说中的《无量天经》。而那位高人的元会量劫之说,倒是与当年的祁散人如出一辙。不妨就此断定他手中的《无量天经》,便是祁老道穷极一生所参悟的未解之谜。

    玉虚子也冲着他投来淡淡一瞥,随即挥袖一甩,诸多变幻的场景,与浩瀚的星空渐渐消失,却又从中缓缓浮现出九点光芒。其中一点闪耀生辉,余下的八点便如流星盘旋而煞是诡异。

    无咎不明所以,继续观望。

    玉虚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竟双手掐诀,屈指弹出九点精血。精血倏然飞去,恰好而又精准的飞入光芒之中。与之刹那,九点光芒腾空而起,飞快盘旋,随即“砰、砰”炸开,相继呈现出一个个晦涩难辨的古体字符。

    无咎始料不及,只觉得眼花缭乱。

    而玉虚子竟然能够认出古体字符,一字一顿道——

    “元……会……当……临……岁……在……甲……哎呀……”

    他仅仅辨认出七个字,闪烁的光芒已寂然消失。他惊讶一声,急道:“无咎,有没有记下最后一个字?”

    无咎耸耸肩头,神色歉然。

    “嗯,不是甲戌,便是甲申、或甲午。”

    玉虚子并未介意,如此猜测,却又微微摇头,惋惜道:“老夫祭出本命精血,方才占卜出大限之日,怎奈古阵的余威殆尽,紧要关头只差一字……”

    无咎的心头莫名一紧,幽幽问道——

    “若真如此,岂非是说,浩劫降临的期限,短则十余年,长则不过三十余年?”

    玉虚子挥动双袖,散去的云雾再次汇聚弥漫。他伸手拈须,默默点了点头。

    “今日承蒙赐教,小子感激不尽。而前辈如此厚爱,又是为了那般?”

    不知为何,无咎对于《无量天经》,以及所谓的浩劫,突然没了兴趣。他轻轻挪动着屁股,眸子里闪过一丝焦虑之色。

    “呵呵!”

    透过云雾看去,玉虚子的神情有些模糊不清,而他的笑声,依然清晰传来——

    “无咎,你是个明白人……”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苦海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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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前有个愿望,便是前往玉神界,寻找玉神尊者,痛斥他的霸凌与蛮横,并为了神洲以及天下的同道讨个说法。

    而今日此时,竟然遇到了那位高人。

    即使他的相貌寻常,话语温和,依然令人敬畏,而不敢有丝毫的轻忽与莽撞。于是被他逼着坐下,陪着他谈古论今。一切看似轻松随意,却又令人胆战心惊。

    一位高人中的高人,称之为天下至尊也不为过。卢洲、贺洲、部洲,以及神洲,亦均在他的掌控之下。也正是他派出祭司,监管神洲仙门,杀了当年的苍起,又逼得他无咎亡命天涯。

    而便是那位玉神尊者,玉虚子,他面对质问,仅用了简短的几句话,轻松摆脱了干系。好像他与玉神殿,乃是维护正义与天道秩序的存在。反倒是他无咎,成了祸乱四方的罪人。

    而他却说自己是个明白人?

    一直糊涂呢,又明白什么?

    哦,明白了他手中的《无量天经》,便是祁散人师徒所得到的残缺经文?明白了元会量劫的大限之日,便在十年、或三十年之内?还明白了他不会打开神洲结界,而他本人也依旧是不容挑战的至尊与必然的存在?或是明白了玉神殿才是天下的救世主,他无咎唯有悔过自新而俯首听命?

    “前辈!”

    无咎看着百丈之隔的模糊人影,摇了摇头道:“浩劫降临之时,这天下又将怎样?”

    “天地万物,有生有死。”

    “谁生,谁死?”

    “无论生死,自有定数。”

    “而那通天阵法,又有何用呢?你与你的玉神殿,不会束手待毙吧?”

    “呵呵,不出老夫所料,你果然是个明白人。老夫试图借助阵法,抵挡浩劫,而以人力胜天,又谈何容易。且竭尽所能,但求无悔。至于结果如何,唯有听天由命。”

    玉虚子的话语中,多了些许悲壮之意。他便是一位心系天下的得道高人,只为拯救苍生而竭尽所能。哪怕是天威莫测,他也无怨无悔。而他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语重心长——

    “天运如此,无人能够幸免于难。无咎啊,何不舍弃纷争,收起杀念,跟随老夫,肩负道义,救济天下呢?”

    无咎的神色怔怔,默然无语。

    此时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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