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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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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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宿伸出去的手臂还没放下来,正想指认贼人,谁料那诡异的小子竟然大摇大摆逃走了,他忙看向门主与两位长老。有长辈在此,不容他自作主张。

    “抓住他——”

    权文重与申匕根本不作迟疑,双双飞身出了石亭,脚踏剑光,倏然而上,随即又急急盘旋掠下,直奔回廊之间的门道冲去。

    姜元子则是长舒了口气,依然难以置信的模样。随其法诀掐动,山谷上方又是光芒闪动。此前防御剑潭的阵法只是开启了一道门户,如今终于全部敞开。或许从此以后,这阵法再也没了用处。他不慌不忙踏着剑光悠悠而起,转眼间越过山峰。

    只见下方的山谷的十余里外,早已聚集了数百弟子。权文重与申匕已抢先拦住了去路,那道仓惶的人影已然是无处可逃。

    他左袖子一甩背在身后,抬起右手拈着长须,踏着剑光缓缓往前飞去,好像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自若,而眼光中却依然是惊讶与疑惑的神色在交替闪现不停。

    无咎撒脚狂奔,却一步只有三五丈。不是不想跑快,而是灵力已所剩无几,俨然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只是凭着求生的欲念在做最后的挣扎。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跑出多远。前方黑压压站着数百修士,一个个剑光闪烁而躁动不休。且两道御剑的人影贴着头皮掠过,瞬间一左一右拦在十余丈外。

    他踉跄着慢慢停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环顾四周,禁不住昂首向天,深深闭上双眼。

    所在的山谷,分明就是苍龙谷的出口。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又回到了原地。且数百道神识伴随着杀气汹涌交错,直叫人惶恐至极而无所适从。

    唉!最为倒霉的人生,便是拼死拼活之后,依然在原地兜着圈子,任凭着命运的嘲笑与捉弄。若有下辈子,再不这样过了,真……真的不公平……

    片刻之后,山谷安静下来。

    权文重与申匕落下剑光,悬空数丈而立。两人的身后,是数百弟子。还有匆匆赶来的褚远,他在龙涎湾追踪无果,随即返回,恰见仇家从剑潭方向现身,禁不住恨得咬牙切齿。

    百丈之外,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踏剑悬空。他的脚下,则是摩拳擦掌的郑宿。

    当间的空地上则是孤单单的一道人影,已然是身陷重围而在劫难逃。

    权文重冲着远处的姜元子遥遥拱手,迫不及待道:“小子,你混入古剑山苍龙谷不说,还擅闯禁地,并毁去了镇山剑石,真是好大的胆子……”

    谁料姜元子更是没了耐心,张口打断道:“小辈,交出九星神剑!”

    权文重与申匕换了个眼色,转而厉声道:“交出神剑……”

    两人身后顿时嗡嗡声一片,数百弟子群情激奋。

    神剑?

    传说中的镇山神剑竟然被人抢去了,天呐……

    无咎缓缓睁开双眼,绝望之后,反倒是一脸的坦然与轻松。他前后张望着,耸耸肩头,苦涩道:“我恰好路过而已,并无恶意,却屡遭追杀,直至难以收场,奈何……”

    权文重叱道:“休得啰嗦……”

    姜元子适时又道:“老夫再说一次,交出神剑!”他话语声不大,却暗含威势而响彻四方。

    山谷中顿时为之一静,便是权文重与申匕也不敢多嘴。

    无咎转过身来,稍加端详,举手道:“前辈是……”

    姜元子脚下剑光闪烁,整个人悬在半空,衣袂飘飘,神色莫测。他淡淡瞥了无咎一眼,沉声道:“老夫姜元子,乃古剑山门主。不管你来自何方,又是如何窥破剑石的玄机,只要交出神剑,道出其中的原委,老夫答应不杀你……”

    这位老者的为人不错,他答应不杀自己。不过,我哪里知晓什么剑石的玄机。至于神剑?更说不清楚啊!

    无咎欠欠身子,无奈道:“在下尚且懵懂,不妨日后再与前辈一起探讨如何……”

    他倒不是存心欺瞒,而是先想着保命,谁料人家早已将他视作刀俎下的鱼肉,根本不容半句的辩解。

    姜元子一甩长袖,不容置疑道:“拿下贼人!要活的……”

    无咎顿时一愣,连忙摆手。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而不等他出声求饶,一道剑光呼啸而来。

    人群中冲出一位中年修士,正是蓄势以待的褚远。与其看来,那小子已是山穷水尽,趁机拿下,既报了私仇,又能在门主门前立下一功,何乐而不为呢!

    无咎没有躲避,也无力躲避。而面对筑基道人的悍然一击,站着只能等死。他默默站在原地,满脸的悲哀与无奈,像是接受了既定的命运,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抬眼掠向四周。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柳儿、黄奇,有何天成与褚方,还有两位御剑的长老,而无论彼此,均在冷眼旁观。或许在众人看来,褚远乃是筑基的前辈,有他出手对付贼人,必将手到擒来!

    不过,当凌厉的剑光到了三丈之外,无咎的两眼中忽而寒光闪动,抬手摸出一张兽皮临风拍去。

    与其瞬间,一道耀眼的剑光突然破空而出,威势之盛,竟发出一声震耳的风暴声。随着“轰”的一声,恰如晴空落下一道霹雳,一道十余丈的剑光奔雷而去。继而又是“砰”的巨响,袭来的飞剑顿时崩溃,首当其冲的褚远不及躲避,被直接横碾而过,霎时血肉迸溅……

    一个束手待毙的贼人,站都站不稳了,已然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在眨眼之间,杀了一个筑基修为的高手?

    在场的数百弟子,惊愕当场。

    权文重、申匕两人再顾不得长老的身份,一个抬手凌空便抓,与一个挥袖祭出剑光,俨然是大敌当前而全力以赴的架势。

    无咎被迫祭出剑符杀了褚远,没有任何的侥幸,反倒是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闷哼了声,法诀加持,单手一指。那所向披靡的剑光豁然回转,直奔权文重与申匕横劈而去。对方就在十余丈外,攻防瞬息相接。

    “轰——”

    一声巨响震彻四方,山谷中顿起狂飙。

    围观的弟子们“哗啦”往后躲闪,一个个唯恐遭致池鱼之殃。

    而权文重与申匕所祭出的法力与飞剑尚未显威,便在那道诡异而又强大的剑光下溃不成形。两人被迫后退,已是双双神色大变。

    无咎是得势不饶人,催动剑光随后左右横劈着碾压过去,只是他的身形在摇晃,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而空旷的山谷中,他独擎巨剑面对数百之众的场景,或也悲壮,倒也气冠云霄。

    姜元子犹在远处踏剑观望,目睹混乱的山谷,禁不住愕然失声:“剑符?堪比人仙后期的剑符……”他单手一托,掌心光芒盈动,旋即挥袖一甩,一道小巧的剑光倏然而去,竟是扯起阵阵刺耳的风裂声。才去刹那,霍然化作一道数丈的剑芒而杀气浩荡。

    无咎尚自驱动剑符往前,忽而察觉身后一寒,心知不妙,双手掐诀猛然转身。其所操持的剑光呼啸倒转,而尚未撞上来袭的剑芒,却凭空骤闪,竟化作一张兽皮而“砰”的炸成碎屑。他脚下一顿,愕然失神。

    祁散人,你害我啊!

    剑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耗尽了法力,若有相见之日,与你没完……

    不过闪念之间,那道数丈的剑光已轰然到了面前。

    无咎剑眉耸动,两眼中寒意更浓,手上再次抓出一张兽皮符箓,狠狠拍在身上。而剑光来势惊人,犹在数尺之外,凶猛的杀气,便已横扫而至。他惨哼了一声,直接横飞了出去,张口热血狂飙,却咬牙切齿抬手一指,周身霎时光芒闪动,随即化作一道流星冲天而起。

    权文重与申匕随即御剑腾空,随后紧追……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零三章 从天而降() 
感谢:曾饮沧海、o老吉o、天中胜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苍龙剑潭所在的山谷之中,数百古剑山的弟子,无不仰首远望,而又一个个诧异不已。

    那个潜入古剑山、混入苍龙谷、擅闯剑潭禁地、毁去镇山剑石,并最终抢走神剑的贼人,在力抗门主与两位长老之后,于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姜元子冲着空荡荡的天空默然良久,长吁了下,自言自语道:“又是人仙的剑符,又是人仙的遁符,想必是有备而来,他究竟何人……”

    郑宿迟疑了下,应声道:“那是个四处游历的散修,名无咎……”

    姜元子回过头来:“无咎?他若是无咎,谁人有过……”

    郑宿不知如何作答。

    远处的人群中挤出一个绿裙女子,躬身道:“禀门主知晓,那人自称灵霞山玄玉……”

    姜元子稍稍意外,沉吟道:“来自灵霞山便好……”他无意多说,转而沉声命道:“人仙遁符,一遁五百里。两位长老,未必追得上贼人。各峰的筑基弟子悉数下山巡查,不得放过方圆两千里内的一草一木。但有所见,生死勿论!”

    众人领命,各自散去。

    片刻之后,姜元子返回剑潭。

    他看着那空荡荡的水面,又是痛惜,又是无奈,又是疑惑,禁不住长舒了一口闷气。

    守护了数百年的剑石,就这么没了?那个年轻的小子,是否已得到了九星神剑?

    起初还以为他与神洲使有关,顾忌之余便要留下活口。谁料他竟然来自灵霞山,着实大出所料。不管真假如何,都不能就此罢休。妙源、妙山两位道友,若是你灵霞山真敢惹到我古剑山的头上,就莫怪我姜元子翻脸无情……

    ……

    在南陵国与火沙国交界的地方,有片莽原。

    此处草木茂盛,溪流纵横,更有平坦的大道四通八达,乃是两国来往的必经之地。

    这日的午后,大道旁的树荫下,三辆马车正在歇息。赶车的车把式,加上货主,共有六七人,有的躺在草地上假寐,有的给牲口喂食着清水,有的收拾行囊准备赶路,还有人蹲在草丛里撅着屁股。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一个年纪半百的老汉从树荫下站起身来,招呼道:“此处距丽水村尚有三十里,切莫错过宿头,动身赶路啦……”

    随着一声吆喝,众人忙碌起来。

    老汉拾起一条兽皮褡裢拴在腰间,挥手拍了拍,脚尖一勾,地上跳起一把带鞘的短刀,被他伸手抓起插在背后。他又冲着掌心啐了一口,抹了把灰白参半的络腮胡子,摇晃着走向就近的大车,忽而又两眼一瞪,张口骂道:“宁二,你狗日的一泡屎尿要拉到天黑不成,还不滚回来驾车……”

    他骂声未落,四周响起嬉笑声。

    一个长脸、黑瘦的中年汉子坐在车前,将手中的鞭子甩了一声脆响,笑道:“那小子昨晚吃生鱼吃坏了肚子,今儿就没消停过!”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放好了饮水的皮囊,抬脚跳上了大车,矮敦的身子颇为灵活,跟着笑道:“马爷,你不妨给他一脚,省得他拉脱了力提不起裤腰……”

    叫作马爷的老汉哼哼着,满脸威严的样子。

    几丈外的草丛里适时伸出一个脑袋,讨饶道:“马爷休要动怒!容我擦下屁股……”

    那拉屎的汉子,便是宁二,二三十岁的年纪,塌鼻子、红眼圈,笑嘻嘻的没个正经。他就手扯下几片草叶,便要擦拭一番。

    恰于此时,半空中忽而响起一阵隐隐的隆隆声,听着极为遥远,却似乎又近在耳边。

    他抬头好奇道:“青天白日的,何来雷声……”

    马爷与随行的几个汉子也抬头看去,但见晴空万里,和风习习,根本不是打雷的时节。

    不过刹那,一道闪光从天而降,随即“砰”的一声闷响,竟直直砸落在宁二的不远处,顿时草屑泥土飞溅,方圆数十丈内一阵晃动。便是拉车的驽马也被惊得连声嘶鸣,马蹄踢踏不停。

    宁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嘴里喃喃道:“我没干坏事呀,缘何要挨雷劈……爹娘抱怨……劈歪了……”他两眼翻白,斜斜着歪倒下去。

    马爷与一众汉子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见数丈外的大道旁,多了一个老大的土坑。而土坑中,竟然倒竖着两条人腿……

    约莫过了半晌的工夫,众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马爷看向同行的几位伙伴,伸手将短刀抽出鞘,又冲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再狠狠踩上一脚,这才壮着胆子慢慢往前。而几位伙伴也纷纷下车,操鞭子的,拎木棍的,一个个小心翼翼而有满眼的疑惑。

    晴天落雷不稀罕,稀罕的是落下一个人。

    而好一会儿过去,那两条人腿兀自刺拉拉冲天再无动静。

    走近土坑,看得清楚。竟是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半截身子没入土里,只剩下两条腿,显得颇为怪异。

    马爷站在土坑边,瞪大双眼。少顷,他伸出短刀便要试探。

    瘦脸汉子失声道:“哎哟,莫非是天上的神仙,一失脚摔个倒栽葱……”

    马爷吓得手一哆嗦,气得回头瞪眼,悄声骂道:“你个该死的大郎,有见过神仙这般杵在地上?”

    瘦脸汉子叫作大郎,后退一步,心虚赔笑,又煞有其事道:“若非神仙,怎会从天而降呢?牛夯,你说是也不是……”

    身材矮敦的男子叫作牛夯,两手横着木棍,脑袋直晃,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旁边站着一个另外一个老汉,一身的破旧布衣,须发凌乱,常年风雨在外的模样,手里还拎着一把菜刀,颇有见识道:“且看是死是活!若是死人,或为五鬼搬运所致。若是活人,或为神仙失脚跌落也犹未可知!”

    牛夯惊奇道:“洪老爹,你连五鬼搬运都懂得,啧啧……”

    被称作洪老爹的汉子抽动着鼻子,胡须颤抖着,哼道:“岂止五鬼搬运?赶尸请仙、点石成金、缩地成寸、洒豆成兵、起死回生、飞天遁地等诸多神通,老爹我无一不晓!”

    “都给我闭嘴!”

    随着一声呵斥,土坑边的众人收声不语。只见马爷再次以短刀碰了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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