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人的烟尘,仍在洞穴中弥漫。原本宽敞、幽静的所在,堆满了坍塌崩碎的乱石,几无立足之地。
归元与阿年已是飞剑在手,神色戒备。
“人呢”
“前辈的神通一出手,那二人吓破了胆子”
“前辈,此事不能罢休”
“不能罢休,分明是我兄弟被人欺负了”
无咎挥袖逐去烟尘,没有理会兄弟俩的叫嚷,而是四下张望,随即俯身捡起一物。
应是残存的箭矢,两三寸长,拇指粗细,似银似铁,坚硬非常,摸起来依然有些滚烫,且刻画着符阵,并散发着浓重的烈焰烧灼的气味。
“前辈,您老人亲眼所见,欺人太甚”
“哦,或许灵脉失窃,故而迁怒于你我。没道理啊,我兄弟冤枉!”
“阿年你闭嘴,前辈乃是高人,即使窃取灵脉,也是道义所在”
“放屁!”
“当啷——”
无咎骂了一句,随手扔了箭矢。
坚硬的箭矢落在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无咎叱道:“窃取灵脉,毫无道义可言!不过”
他撇了撇嘴,又道:“我乃无心之举,岂能说是窃取呢。何况我本想道歉,也不容我说话啊!”
归元与阿年连连点头,却又不知如何附和。
眼前的这位前辈,虽然年轻,而古怪的性情,却难以捉摸。倘若言语差错,说不定又要挨骂。
“愣着作甚?”
果不其然,叱呵声再次响起、
归元与阿年,有些茫然无措。
却见无咎挥袖一甩,凛然道:“挨打不还手,没有这个道理。走,找那两人算账去!”
归元以为没听清楚,兀自神色怔怔。而眼前光芒一闪,某人的身影没了。
他顿时大喜过望,急忙追了过去。
“前辈,由我兄弟二人带路——”
阿年也不禁挥舞飞剑,杀气腾腾吼道——
“哼,算账去、报仇去——”
第九百一十五章 上昆古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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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还是那个山谷。
山脚下的乱石堆,也依然如故。满地的碎石与残存的气机,显然是箭矢轰击所致。
只不过,曾经的女子,以及老者与中年汉子,皆不见了踪影。
此时,暮色朦胧。
乱石堆前,三人犹在东张西望。
“前辈,我与阿年,便于此处遭到伏击”
“归兄所言,千真万确。而人呢,莫非已逃远了”
“哼,只可惜大仇未报,真是可恨”
“我也恨啊”
归元与阿年分说之余,各自挥动着手中的飞剑,似乎只为报仇而来,依然面带杀气而恨恨不已。
而无咎冲着转过身来,继续凝神观望。
所在的山谷,足有数十里的方圆,且林木参天而高山环绕,显得颇为的幽静。置身此间,四方阻隔,彷如远离尘世,而来到另外一片天地之中。
所担心的尾介子,并未追来。
也正如归元与阿年所说,数百里内见不到人烟。
而既然如此,之前的老者与中年汉子,又去了哪里?若是逃走了,凭借那二人的修为,也不该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莫非,另有藏身之处?
无咎踏空而起,却并未高飞,而是掠着树梢,在山谷中悠悠盘旋。
归元与阿年顿时心领神会,随后踏起剑光,跟着寻觅起来,不肯放过山谷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片刻之后,果然有所发现。
“咦,山洞”
“还是没人”
三、四十里外,山谷的另一侧的峭壁下,丛林遮掩之中,隐隐约约露出一个洞口。若非就近查看,极易疏忽错过。
三人穿过丛林的缝隙,相继落地。
山洞就在眼前,两丈大小,三五丈的深浅,空空荡荡一览无余。
“此地没有禁制,也无法力,且另行找寻”
“这山谷的四周,均为高山,若是躲藏,难以找寻呢”
归元与阿年大失所望,便想着转身离开。
而无咎却带着一丝疑惑的神情,背着双手,缓缓抬步,走到了山洞之中。
兄弟俩换了个眼色,只得随后跟了过去。
正如所见,神识所及,并未察觉禁制与法力的存在,就是一个再也寻常不过的山洞而已。
而无咎走到山洞的尽头,俯身查看。地上有块石头,尺余见方,微微凸出地面三寸,看起来并无出奇之处。
归元与阿年凑到近前,很是不解。
“前辈,这是”
“小小的石头罢了,总不会藏着活人”
无咎冲着左右一瞥,轻声示意道:“洞内四周,灰尘堆积。而唯独洞口至此,以及这块石头上,不着一丝灰尘,难道不觉古怪吗?”
归元与阿年恍然大悟。
“是啊”
“古怪”
无咎伸出一只脚,踏向石头。
随之瞬间,近旁的石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竟无声无息
归元与阿年急忙后退两步,已是飞剑在手。
“咦,暗道”
“原来藏在此处,滚出来——”
石壁裂开的缝隙,足有丈五高,三尺多宽,从中呈现出一个洞口,却黝黑莫测。
归元与阿年虽然大声叫嚷,却又面面相觑而一时进退不定。
“此乃凡俗的暗道机关,甚为巧妙,且没有禁制法力,即使仙道高手打此经过,只怕也不易察觉其中的玄机!”
无咎倒是轻松一笑,自言自语道:“至于有没有人藏于此处,唯有亲眼所见方能知晓!”
他冲着虚张声势的兄弟俩摆了摆手,径自走进洞口。
“前辈,小心”
“归兄,你我不如在此等待?”
“阿年,我没你这个兄弟。此时此刻,岂能让前辈独自冒险呢,还想不想报仇了?”
“嗯,我来断后”
“休得啰嗦,跟着前辈,我来断后”
进了洞口,便是一条狭长的山洞,像是人工开凿的甬道,足有十余丈之长。
转瞬之间,四周豁然开朗。
一个二、三十丈方圆的洞穴,呈现眼前,却依然黑暗一片,且空旷无物,而散开神识看去,石壁间又多了四个洞口,皆去向不明而又更加显得神秘。
归元与阿年,停下脚步。
无咎则是打量着四个洞口,奔着其中一个走了过去。而他刚刚走到洞穴的当间,四周突然响起一阵脆响,紧接着四道银色的光芒,从四个洞口中怒射而出。
又见伏击!
原来这个洞穴,乃是一个陷阱!
归元与阿年吓得脸色大变,转身奔着来路逃去,只听“砰”的闷响,山洞尽头的出口竟被巨石封堵。两人急忙挥剑劈砍,又试图施展遁法,却禁制闪烁,俨如置身牢笼而再无出路
而此时的无咎,更加危急。眨眼之间,他已陷入四道箭矢的围攻之中。那禁锢的威势,凌厉的杀机,根本不容躲避,也不容他有所侥幸。
他抬手一挥,紫、青、白、金四道剑光霍然而出,分别迎向四道箭矢,霎时炸开四团火光而轰鸣大作。而与此刹那,他闪遁疾去,瞬间冲向一个洞口,并掐动法诀而手指一点——
“夺——”
洞内站着一位老者,一手举着长弓,一手抓着十余支箭矢就要连珠射出,却不料诡异的法力当头罩下,倏然将其禁锢其中。紧接着长弓与箭矢被劈手夺去,继而又是铁钩般的五指死死抓住他的脖颈,随之一声不容置疑的叱呵声响起——
“若想活命,都给我住手——”
一切快如电光石火,却攻守逆转而形势突变。
叱呵声仍在回响,四色剑光仍在盘旋,狂乱的杀机与呛人的烟尘仍在弥漫,而除此之外洞穴内再无箭矢射出,黑暗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寂。
不过瞬间,话语声又起——
“归元、阿年,你二人莫要轻举妄动!而老头,你给我出来——”
只见无咎的一手抓着弓箭,一手抓着一位老者,从洞口中走了出来。禁锢的法力,虽然仅仅维持几个喘息的工夫便悄然崩溃,而老者却被封住经脉,根本动弹不能也挣扎不得。
与其同时,另外几个洞口中,相继冒出归元与阿年,以及两位壮汉,与一个年轻男子。前者是惊喜不已,举起飞剑跃跃欲试;后者依然手持长弓,却神色慌乱而出声怒斥——
“快快放人,否则玉石俱焚!”
“我季家与世无争,何故相欺?”
“放了族叔”
两位中年汉子与年轻男子,均为修仙者,分别有着人仙与筑基的修为。而被无咎生擒的老者,修为最高,人仙八层的境界,显然是位长辈人物。
“季家?”
无咎对于要挟无动于衷,却看向被他抓着的老者。。。
“此乃荒山野岭,怎会有修仙家族?”
老者瞪着双眼,满脸怒容。
“哦,本人并无恶意!”
无咎松开手指,又道:“即使有所冒犯,也该容人道歉啊,如此二话不说,便打打杀杀。幸亏遇到本人,否则诸位焉有命在!”
老者有些意外,后退两步,待气息稍稍顺畅,诧异出声:“你你并非为了我季家而来?”
“本人与两位同伴,途经此地而已,突遭围攻,当然要上门讨还公道!至于你家是谁,与本人毫不相干!”
无咎分说之余,看向手中的弓箭。
长弓有四、五尺长,通体黝黑,像是玄铁打造,极为的坚硬沉重,弓弦则有小指粗细,似为兽筋炼制。而银色的箭矢,三尺有余,如同利刺,而箭簇却裹着个鸟卵大小的银珠,上面刻画着符文,颇显诡异不凡。
两位汉子与年轻人见老者摆脱束缚,急忙举起长弓,便要弯弓射箭,再次发动攻势。
“不得造次!”
老者出声喝止,转而看向无咎,稍作迟疑,试探道:“道友,能否还我神弓?”
“神弓?”
无咎查看着长弓,又琢磨起箭镞上的银珠。而他尚自兴趣盎然,却不得不停下来。
“你这若是神弓,我的又算什么?”
无咎将弓箭扔给老者,又将四道剑光收归体内,继而转身挥臂,光芒闪烁,他的手上已多了张人骨大弓。那莹白的弓臂,金色的龙筋弓弦,以及森然的威势,顿时使得四周的气机为之一滞而令人胆战心惊。
老者蓦然变色,失声道:“上古神器”
无咎的撼天神弓只是稍稍闪现,便被他收入夔骨神戒。他就势原地踱了两步,“啪”的甩动大袖而背起双手,微微笑道:“季家主,你总该信我了吧?”
不待应声,他带着随和的口吻继续分说道:“本人遭致仇人的追杀,便与两位同伴躲在此地歇息,却不想惊扰了诸位。彼此皆有误会,又何妨各退一步而海阔天空呢。倘若季家主不肯宽恕,这便告辞!”
无咎作势欲走,而老者却突然阻拦。
“且慢!”
归元与阿年趁机跑到近前,各自高举飞剑而气势汹汹。
“哼,无前辈他要走,谁敢阻拦”
“惹恼了无前辈,他杀人不眨眼”
“此前伏击我兄弟,旧账未清,眼下又怎样,莫要不识抬举”
“是啊,赔礼道歉”
兄弟俩虽然胆小,却擅长审时度势。难得扬眉吐气,当然得势不饶人。
那两位汉子与年轻男子,也是不甘示弱,急忙收起长弓、抓出飞剑,摆出拼命的阵势。
老者连连摆手,恳切道:“上昆古境难得有贵客到访,便让季某便略尽地主之谊!”
“上昆古境?若不见外,唤我无先生!”
“无先生,不知您意下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这三位如何称呼哎,归元、阿年,莫要添乱,收起飞剑”
“季海、季江、季潭,拜见无先生”
第九百一十六章 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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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强大的修为,莫测的神通,随和的性情,清秀的相貌,坦荡的话语,尤其是持有诡异的人骨大弓。如此一位年轻的地仙高人,着实令人又敬又畏、而又不敢得罪半分。
季姓的老者,终于放下猜疑,诚意挽留客人,要略尽地主之谊。
而无咎只道是盛情难却,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双方摈弃前嫌,执礼相见,又在老者的带领下,穿过狭长的山洞,来到了另外一个洞穴之中。
五六丈方圆的洞穴,好像石头屋子,方方正正,仅有一道石门,且四周的墙壁乌黑厚重,浑似铁打的一般而显得坚不可摧。
据说,这是会客的静室。
静室四壁空空,而当间的地上,铺着草席,摆放着木几等物。乍一见,倒也像个静修的所在。
被称为季海的中年汉子,将一个玉壶与四个玉杯,以及一个水晶状、拳头大小的圆珠摆放在木几之上。圆珠稍加擦拭,竟发出耀眼的光芒,使得黑暗的静室,顿时亮如白昼。之后他带着凝重的神情退了出去,并顺手“砰”的关闭了石门。
明亮的珠光下,宾主席地而坐。
“此乃古法酿制的果酒,倒也饮得!”
老者自称季渊,果然是季家的家主。他执壶斟酒,挥袖轻拂。斟满果酒的玉杯,缓缓落在三位客人的面前。随即他又举起酒杯,笑道:“薄酒一杯,不成敬意,请——”
无咎坐在季渊的对面,彼此相隔两丈。他端起酒杯致谢,却又放了下来,歉然笑道:“本人有伤在身而不宜饮酒,季家主莫怪!”
归元与阿年,分坐两旁。突然置身于封闭的静室之中,兄弟俩全无作客的轻松,反而左右张望,有些忐忑不安。而两人正要品尝古法酿制的美酒,忽又连连摆手。
“归某戒酒多年,多谢季家主盛情”
“阿年也戒酒了”
“呵呵!”
季渊并未介意,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拈须笑道:“无先生与两位道友有所猜疑,也是难免。而我季家,为何隐居于此呢?”
“愿闻其详!”
无咎与归元、阿年,均是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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