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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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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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瑞祥尚在半空,再次挥动大袖,横卷四方的威势倏然倒卷,旋即化作一道十余丈的剑光而猛地往上劈去。恰逢一道黑色闪电急冲直下,却被“轰”的撞开,狂怒的威势依旧所向披靡,又是“轰”的一声,竟冲开漫天的云雾而天光乍泄。

    “玉神殿的祭司,又奈我何——”

    瑞祥大吼一声,直奔天上冲去。

    一道青衫人影试图阻拦,为时已晚,随后紧追,并发出冷哼:“哼,瑞祥老儿,想不到你已半步踏入飞仙境界,倒是小瞧了你……”

    泰信与冯宗紧随其后,同样怒吼不已:“元天门弟子,冲出金吒峰——”

    与之瞬间,一道道御剑人影拔地而起。

    无咎尚自目瞪口呆,猛一激灵,便要借机离去,却又咬牙转身而接连疾遁不止。数百丈外的山谷角落里,一高大、一矮小两道人影犹在混乱中不知所措,他飞身扑了过去,一手抓着一个,旋即化作一道光芒急蹿而去。

    云雾破碎,风声呼啸。千丈山谷,转瞬即出。

    但见十余里方圆的山谷之上,雾气翻腾之中,一道道人影相继冒了出来,继而又剑光闪烁而你追我杀不断。

    无咎抓着两人,不敢停顿,也来不及看清四周的情形,只管祭起冥行术,直奔遥远的空旷处。

    须臾,千里之外。

    一片山顶平坦,远近无遮无拦。

    无咎就势落下,并松开双手。

    “无咎,多亏了你当机立断,真是凶险……”

    “天呐,元天门羽士弟子,仅逃出我一人?”

    “无暇多顾啊……”

    “众多师兄师弟,岂不是难逃一死?”

    “唉……”

    “怎会这样子呢?”

    “我也不知道啊……咦,何至于哭泣……”

    “没……没有,只是心里难受,不知以后如何……”

    “唉……”

    师侄俩侥幸脱困,顾不得侥幸,顾不得歇息,各自在山顶上来回徘徊。其中的阿三,大眼睛泛红,便好似最后的梦境坍塌,伤心难耐之余,竟给他挤出两滴泪水。阿胜则是垂头丧气,一脸的茫然。

    本想远赴异域,修行历练,十年期满,便可回转仙门。谁料部洲之行,却是一场死劫。即使瑞祥门主,也遭到追杀而不知去向。余下的同门,更是折损殆尽。如今伶仃飘摇,直叫人心灰意懒。

    “无咎……”

    阿胜徘徊片刻,转过身来。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出自他门下的弟子,成了他的倚仗。或者说,唯一的倚仗。不过,他此时有些心慌。因为那个熟悉的弟子,似乎愈发陌生而难以捉摸。

    “师兄……”

    阿三渐渐恢复了常态,自然而然想起了他的师兄:“此地不宜久留,金吒峰的高手随时都将追来……”

    无咎抱着臂膀,独自面对着来时的方向。衣摆随风,乱发飘扬。他依然眯着双眼,默默凝神不语。当两位同伴走到身旁,他这才幽幽问道:“两位是否听说过玉神殿,以及玉神殿的祭司?”

    “不曾听说。”

    “也不知晓。”

    阿胜与阿三,回答得很干脆。他二人身份低微,所知晓的仅限于贺洲仙门的各种传闻轶事。

    无咎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阿三催促道:“师兄,还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吧。倒不如安稳几日,总好过被人追杀啊。”

    阿胜附和道:“阿三的担忧,不无道理。如今仙门没了,你我成了无根浮萍,唉……”

    无咎撇着嘴角,没有吭声。

    阿胜有所发现,惊咦道:“咦,那是……”

    阿三急道:“糟了,金吒峰的那位河叶长老亲自追来了……”

    此时,天近黄昏。

    几道剑虹,由远而近。不消片刻,半空中现出韦吉等人的身影,令人意外的是,冯田也在其中,由一位筑基弟子带着飞行,而无论彼此,皆行色匆匆。恰好途经山顶,来势稍稍一顿。

    无咎站着没动。

    阿胜与阿三忙着抬手召唤——

    “长老,何去何从,还请示下。”

    “哎呦,冯师兄,只当我一人侥幸,你也运气啊!”

    韦吉居高临下,扬声道:“冯长老有令,即刻赶往扎罗峰。”

    阿胜诧异道:“事已至此,还要赶往扎罗峰?门主他老人家呢?”

    “门主被高人追杀,下落不明。泰信长老为了断后,力拼河叶长老,已身陨道消。如今元天门由冯长老代为执掌,逃生弟子务必赶往扎罗峰而以便重整门户……”

    “幸存同门又有几人?”

    “或有三、四十位……”

    “这个……能否就地歇息两日?”

    “哼,金吒峰虽然自顾不暇,而玄武谷却有高手随后追杀。本人传令已达,尔等好自为之!”

    韦吉分说过罢,无意停留,冲着脚下的白衣人影瞪了一眼,然后带着几位同伴匆匆远去。

    不过,一道人影落在山顶之上。

    “师叔,总算相见,着实侥幸,弟子请求结伴同行!”

    冯田,并未跟随韦吉离去,而是留了下来,他冲着阿胜拱手施礼,又口称师兄、师弟,礼数周到,且不失劫后重逢的欣喜。

    “呵呵,我千慧谷,均为有情有义之辈!”

    阿胜颇感欣慰,又忙询问几句。

    冯田并无隐瞒,只道是同门弟子死伤惨重,唯有前往扎罗峰,远离凶险之后,方能再行修整,等等。他的分说,倒是与韦吉如出一辙。至于他的侥幸脱险,全赖于一位长辈的搭救。

    “扎罗峰相距遥远,途中又该几多凶险,何况仙门已不复存在,如今得罪了星云宗,唉——”

    “师叔,你不必多说,弟子与你的想法,并无二致,却不知师兄他……”

    “无咎,你意下如何?”

    “无咎师兄……”

    无咎依然抱着膀子,手托下巴,凝望着韦吉等人远去身影,一个人默默的出神。少顷,他收回眼光,冲着意外到来的冯田上下打量,并报以微笑,转而又看向阿胜与阿三,咂巴着嘴道:“奈何乱像纷呈,倒也不急于一时……”

第六百七十五章 何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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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纷呈的乱象,使人眼花缭乱,以致于模糊了过往,也看不清了去路。

    而位于部洲之南的扎罗峰,更是遥远莫测。

    既然乱象不明,又何必急于奔赴前程。不过,玄武谷的高手,随时都将追来。且边走边歇,边走边想。至于能否想得明白,谁又知道呢……

    夜色下,两道剑虹划过半空。

    恰是新月如钩,四方静谧。而踏着剑虹的四道人影,却是行色匆匆。

    此举也是无奈,尚未远离金吒峰,便也没有远离凶险,为了避免不测,只有连夜赶路。待找个安稳的所在,再慢慢计较也不迟。而所去的方向,一路往南。

    长夜过去,又是一日。

    黄昏时分,前方有山林成片,溪水环绕,谷地幽静。

    四人从天而降,缓缓落在山谷之中的溪水岸边。

    面对潺潺溪水,脚踏柔软草地,阵阵晚风送爽,远山层峦叠嶂。置身此间,顿然使人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

    阿三径自扑倒在草地上,翻了个滚,舒坦四肢,呻吟道:“累死我了……”

    冯田则是走到溪边,伸手撩水擦了把脸,然后环顾四周,摇头道:“你何累之有,师叔与师兄御剑才是辛苦……”

    “哎呀、不辛苦!”

    阿胜面带倦色,却故作轻松,就地盘膝坐下,忍不住叹息道:“唉,比起众多罹难的同门,你我已足够幸运!”

    他扭头一瞥:“无咎,不如在此歇息几日,你看如何?”

    与其想来,一日一宿,御剑不停,已然将金吒峰,远远甩在了数千里之外。何况此地极为的僻静,或也远离了凶险。

    无咎在草地上踱着步子,打量着山谷的风景。到了溪边,悠然止步。溪水带着晚霞的粼粼残红,在暮色中缓缓流淌。溪水的对岸,则是幽暗的密林。林子的尽头,有雾霭袅袅而夜色渐浓。

    阿胜显得有些颓丧,叹息道:“唉,眼下这般状况,我真的不愿前往扎罗峰,怎奈冯长老有令……”

    “哼,那又怎样?”

    阿三依然躺在草地上,一双大眼狠狠瞪天:“我昨日便该是个死人,死人自然不用理会长老的饬令。”他愤愤难耐,坐起身来:“数百同门,十不存一啊,门主他老人家也是生死不明,元天门已然没了,如今又要前往扎罗峰,且不说途中凶险,即使抵达扎罗峰,难说再添变数,谁敢妄言侥幸,更休想返回贺洲,哼哼……”

    他哼哼两声,一跳而起:“我阿三从此归隐山林,后会无期,师叔,两位师兄,多多保重!”

    话音未落,人已越过溪水,撒腿跑向密林,竟是一去不回头。

    “哎,你给我站住——”

    阿胜只当阿三发个牢骚,抱怨几句,谁料眨眼之间,那道矮瘦的人影,已连蹦带跳地消失在密林深处。他本想阻拦,唤了一声,却又两眼一闭,独自郁郁难消。

    正如所说,门主生死不明,泰信长老身陨道消,数百同门弟子死伤殆尽,曾经的元天门早已不复存在。即使前往扎罗峰,依然不免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而遭到星云宗的追杀。既然自身难保,又何必苛求于阿三,若是能够闯出一条生路,也算是他的造化。不过,他或许故技重施也未可知。

    对于阿三的离去,无咎与冯田均未理会,他二人的想法与阿胜相仿,只当阿三借口讨便宜,天明时分便将返回……

    夜色渐深,淡淡的月光笼罩山谷。

    无咎虽也疲惫,却并未吐纳调息。他在草地上踱步良久,然后独坐溪水的岸边,拿出他的白玉酒壶,看着溪流缓缓而去,一口、一口酒水下肚。

    曾几何时,他是个调戏风情,纵马寻欢的浪荡子。即使逛一趟酒楼,也要闹个鸡飞狗跳。如今却没人说笑,亦没心思苦中作乐。因为他有一肚子的困惑,偏偏无从分解。长夜寂寞,唯壶酒相伴……

    “师兄……”

    冯田从静坐中睁开双眼,他看着身旁的阿胜,转而看向那个背对而坐的人影,迟疑道:“时至今日,可有计较?”

    无咎回头一瞥,不声不响又呷了口酒。

    “哦,事关前途安危,故有一问。”

    冯田的为人矜持,颇显老成稳重,说起话来,也是不紧不慢。他稍作沉吟,接着道:“适逢元天门生死存亡之际,你我不敢置身度外。何况冯长老有令,不知你我何时赶往扎罗峰?”

    无咎继续饮酒,耸耸肩头:“重整门户?”

    如之前所言,元天门幸存的弟子,赶往扎罗峰,只为重整门户,等等。莫说他没有当真,便是阿三与阿胜也退缩彷徨起来。想当初的元天门,可谓人多势众,如今不仅与星云宗彻底撕破脸皮,便是门主瑞祥也下落不明。仅凭着寥寥几个幸存的弟子,又要赶往一个莫测未知的所在,并声称重整门户,是否像一场糊弄人的把戏?而再这般糊弄下去,便是自欺欺人。

    “当然!”

    冯田倒是精神一振,分说道:“我元天门幸存的弟子,人数虽少,却百里挑一,仙途不可限量。倘若借助扎罗峰地利之便,就此立足部洲而面向海外。假以时日……”

    “哦,地利之便?”

    无咎念叨一句,摇头道:“元天门,先是背叛星海宗,接着背叛星云宗,并搭上泰信长老与数百弟子的性命,便是门主也生死未卜,如此这般,只为远赴异域而重整门户?”

    “星海宗、星云宗过于强大,此举亦属无奈!”

    冯田辩解道:“而逆境求存,当百折不挠……”

    无咎呷了口酒,话锋一转:“冯老弟,你遍阅典籍,博古知今,能否就玉神殿,指教一二?”

    “这个……”

    冯田始料不及,默然片刻,这才出声道:“本人从未听说过玉神殿,却不知师兄如何得知?”

    “瑞祥长老,亲口所说。”

    无咎再次回过头来,嘴角含笑。

    冯田恍然道:“哦,你是指金吒峰?当时似有耳闻,奈何忙于逃生,未曾留意……”

    “未曾留意?”

    无咎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却不再追问,而是继续面对溪水饮他的苦艾酒。

    或许冯田,真的未曾留意,而他本人,却记得清楚。瑞祥长老惨遭重创,危急关头,施展秘法,终得脱身。而他逆袭之际,愤慨出声。“玉神殿祭司,又奈我何”。也就是说,他的对手,夫道子,十之八九便是玉神殿的祭司,飞仙修为的高人。

    难怪啊!

    前后两回,遇见那个夫道子,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慌,并被他逼得手足无措。原来那位人仙长老,竟是一位隐匿修为的高人。不仅于此,他还是玉神殿的祭司?

    虽然事过多年,而玉神殿这三个字,依然令人讳莫如深,并为之耿耿于怀。却以为相隔甚远,尚无交集。而蓦然发觉,那一切就在眼前……

    无咎禁不住酒气长吁,犹自心绪烦乱。

    还记得观海子说过,他的星海宗之所以覆灭,与苦云子所勾结的高人有关,莫非是说,那位高人就是夫道子?

    而夫道子,若真是玉神殿的祭司,又何苦远赴异域,难道他只是为了对付元天门?或者玉神殿,才是掌控部洲的背后主使?

    遑论如何,所幸他追杀瑞祥而去。否则被他识破自己的真实来历,下场可想而知。

    还有元天门,已不复存在,犹然折腾不已,所为又是那般?

    唉,诸多乱象,扯不清,理又乱……

    当长夜过去,淡淡的晨霭笼罩山谷。慢慢的朝霞初放,又是一日来临了。天地万物,依然那么的生机勃勃。

    阿胜已养足精神,在草地上来回踱步。

    冯田起身伫立,凝神远望。

    无咎依然坐在水边,一手托腮,一手拎着酒壶,两眼半睁半闭,仿佛酒酣未醒而神色迷离。

    “哎呀,天已大亮,阿三他人呢?”

    “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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