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酒倒有几坛,前辈是否畅饮一番?”
“你也知道,我眼下不宜饮酒,且送我几坛,来日再行奉陪如何?”
“嗯,来日再说吧!”
“哼,又变得小气……”
一片云舟穿过雨雾,奔着大海深处疾驰而去……
第六百三十五章 罔顾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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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小的孤岛上,待了不到三日,继续赶路。
一行四人赶往何处,不知道。之所以追随万吉长老,也是权宜之计。而万吉长老所去,又是哪里,同样说不清楚,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方向。最终又能否摆脱玄武谷高手的追杀,还是离不开一个运气。
而所谓的运气,似乎不错。
半日后,疾驰中的云舟,慢了下来。前方的海面上,冒出一片黑影。渐渐近了,竟是海岛。一座真正的海岛,足有十余里方圆,为沙滩环绕,有山林覆盖,虽然还是阴雨密布,却叫人为之两眼一亮。
阿胜已从云舟上站起身来,抬手示意:“此处远离陆地,极难找寻,用来闭关疗伤,堪称一方绝佳的所在啊。阿三、冯田,快快下落——”
随着云舟的降落,风雨之中的海岛变得愈发清晰。
阿胜的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不无感慨道:“无咎,多亏了你的当机立断,这才寻到此处,不然眼下尚在那小岛上忍受煎熬呢!”
无咎盘膝坐在云舟的当间,酒壶不离手。似乎不将所藏的苦艾酒饮个干净,他是不会罢休。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海岛,他并无意外,而是吐着酒气,莫名其妙嘟囔一句:“不是个东西……”
阿胜无暇多想,只管低头俯瞰而神色期待。
不消片刻,海岛迎面而来。
云舟的去势猛然一收,随即缓缓落在一片沙滩之上。
阿胜率先跳下云舟,阿三与冯田也随后登上海岛。
恰于此时,岛上突然冒出三道御剑的男子身影,在半空中稍加盘旋,随即乘风破雨急冲而来。转瞬之间,三人落在沙滩尽头的山坡上,各自神情古怪,为首的前辈,更是出声叱问:“阿胜,缘何暗中盯梢,尾随而至?”
突然现身的正是此前离去的万吉长老,以及阿峰与阿炳。三人应该尚未安顿下来,依旧是衣衫不整的模样。
阿胜见到三位同门,颇为欣喜,谁料迎头遭到训斥,他顿感错愕:“这个……这个……”
万吉长老却不假颜色,命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
好不易找到了一个能够闭关疗伤的地方,竟然遭到驱赶。而驱赶的并非仇家,而是本门的长辈。
阿胜愣在原地,进退不得。
阿三与冯田,也是神色惶惶而不知所措。
万吉长老的话语声稍稍缓和,郑重又道:“玄武谷的高手,分明冲着我这个长老而来,我身为前辈,不能不为了尔等小辈的安危着想啊!”
他话到此处,眼光一瞥。沙滩上的云舟,依然离地尺余,悠悠空悬,有人端坐其中。他随即摆了摆手,不容置疑道:“无咎,带着三位同门另寻去处!”
阿胜忽而想起还有一位同伴,急忙与阿三、冯田转过身来。
却见无咎从云舟上慢慢站起,拿着酒壶又来了口酒,这才不慌不忙地举目观望,海岛的风光与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在茫茫的大海之上,能够寻到一座真正的海岛,并不容易。且岛上树木茂盛,山石耸立,溪水流淌,颇有几分景色。在海岛的当间,则矗立着百丈石山,或有山泉汇聚,海鸟栖息,风雨笼罩之下,一派生机盎然。
而先到一步的三位修士,则是万吉与阿峰、阿炳。而他三人现身,不是迎接,也无问候,只为驱逐。
曾与万吉长老打过交道,记得他是个人仙五层的高手,为人爽朗随和,颇有前辈高人的风范。此时此刻,却好像换了个人,话语之中闪烁其词,看不出丝毫的善意。
阿峰与阿炳,依然活着。他二人能够接连逃脱巴牛与乐正的追杀,或有过人之处亦也可知。只是那两个家伙,全无操守,至少比起阿威、阿胜,要差远了。
“无咎,你聋了不成?即刻动身,不得耽搁!”
万吉长老,不耐烦了。他见某人踏着云舟,手拿酒壶,浑似看风景的架势,忍不住厉声叱呵。
阿胜是有苦难言,暗叹一声,转身奔着云舟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子,一个是没精打采的阿三,一个是神情凝重的冯田。
既然长老口口声称为了小辈的安危着想,谁又敢辩解呢。至于真假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而没走几步,一道白衣人影落在海滩上,收起酒壶,抬手一招,云舟消失无踪。旋即他又背起双手而下巴一抬,竟迎面挡了三位伙伴的去路:“诸位,去往何处?”
阿胜错愕止步,忙道:“长老吩咐,你这是……”
他话没说完,双手“啪”的一拍,又无力摊开,哭丧着脸道:“去往何处,我也不知啊……”
无咎却是咧开嘴角,淡淡道:“既然无处可去,留下便是!”
万吉站在十余丈外的山坡上,只等着驱走几个弟子了事,谁料转眼之间,他的吩咐竟被当成了耳旁风。
他两眼一瞪:“无咎,你所言何意?”
阿胜依然站在无咎的面前,一脸的凄苦神情。而阿三却与冯田悄悄换了个眼色,竟是有些莫名的振奋。
无咎冲着阿胜点了点头,径自走过海滩。他几步来到了山坡上,面向大海,伸展双臂,神色远眺,很是抒怀惬意。一头随风飞扬的长发,笔直的身躯,更添几分洒脱的气度。而洒脱之中,似乎又多了一种不羁的狂野。
万吉的脸色一沉,怒了:“小辈,回我话来!否则依循门规,我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想想也是,一个筑基弟子,竟敢在人仙长老的面前故作深沉,不,应该是装模作样,简直就是粗蛮无礼。倘若不加以惩治,长辈毫无威严,规矩大乱,仙门亦将不复存在。
“哦……”
无咎好像是看够了风景,终于回过头来:“我说了,不走了!”他嘴角一撇,淡笑又道:“阿胜伤势在身,不宜奔波劳累,我四人便陪着长老,在这海岛之上歇息一段时日!”
“你……”
万吉微微一怔,怒声叱道:“小辈,你敢抗命不从,罔顾善意,岂有此理……”
他身旁的阿峰与阿炳,始终在看热闹,只想此番过后,继续躲在山上闭关歇息。谁料那四位同门,竟然纠缠着不肯离去。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由得愤愤出声——
“你一个新晋的筑基弟子,怎敢顶撞长老呢?”
“速速离去!不然玄武谷高手追来,尔等休想活命!”
而两人不凑热闹也罢,话刚出口,隔着老远,一声叱骂便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狗东西,给我闭嘴!”
阿峰与阿炳始料不及,错愕难耐——
“他……他辱骂同门?”
“嗯,以下犯上,蓄意作乱!”
“大逆不道啊,罪当严惩!”
“长老,还请发话,我师兄弟断然不能容他……”
他二人忙着告状,又一声叱骂传来——
“放屁!”
只见无咎的笑容变冷,竟挽起袖子,抬手一指,扬声又道:“我一行原本躲在地下闭关,安然无恙,却被你二人招来祸端,致使阿威与阿雅惨死。而你两个狗东西,竟敢信口雌黄,嫁祸于我,想要讨打不成?”
“砰——”
他话音未落,翻手抓出玄铁剑插在山坡上,旋即又晃动拳头,周身筋骨“噼啪”脆响,邪狂的气势沛然而出,接着下巴一抬而傲然出声:“且联手放马过来,我一并收拾!今日不将你二人的狗腿砸断,难消我心头之恶气!”
他要打架,并以一敌二,并声称打断对方的狗腿,很霸道,很凶残。
而他的挑战,在阿峰与阿炳看来,很狂妄,很无知,也很可笑。
阿峰与阿炳,乃筑基七、八层的高手,能够历经凶险,活到今日,绝非泛泛之辈。两人不由得目露凶光,却又看向万吉长老而显得极为愤怒的样子。有长辈在场,他二人颇为懂得进退之道。
“放肆!”
果不其然,万吉长老更加显得震怒,竟抬手召出飞剑:“如此野蛮之徒,岂容你胡作非为,竟敢挑起内斗,不妨冲着我来……”
冯田愕然,悄悄退后。
阿三吓得转身就跑,却“扑通、扑通”落入海水之中。见无路可去,他禁不住暗暗叫苦。
我的师兄,你也太不识好歹了,岂敢冒犯本门长辈呢,不可理喻啊!
阿胜也是目瞪口呆,后退两步,慌忙摆手,连声劝阻:“不可、不可,长老息怒……”
无咎依然岔开双脚杵在山坡上,全无半分惧色,随即双眉倒竖,周身“砰”的炸开一层水雾,衣摆长发更是随风激荡而气势飞扬。与之瞬间,他两手横展,一紫一青两道剑光缓缓而出,森然莫测的杀机随之横溢四方。
阿胜吃禁不住逼迫而来的威势,继续踉跄后退,“扑通”坐在沙滩上,急得大喊:“哎呀,快快赔礼道歉……”
无咎却不领情,嘴角冷哂:“给谁赔礼,为谁道歉?”
阿胜只当阻拦不得,绝望道:“万万不可动手啊,否则大祸酿成,后悔已晚……”
万吉长老虽然怒不可遏,却并未动手。
几丈外那个年轻弟子所展现出来的杀气,似乎让他很意外。他见左右的阿峰、阿炳也抓出飞剑而跃跃欲试,转而两眼眯缝,严厉的口吻,也突然变得阴沉莫测起来:“无咎,你说阿威与阿雅,双双遭难,而这便是你以下犯上,背叛师门的缘由?”
第六百三十六章 强人多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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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涛拍岸,风雨漫卷。
七道人影,站在海边。彼此虽为同门,再次重逢,却无重逢的喜悦,分明一个对峙的场面。
万吉脸上的怒气未消,神情阴沉,他抄在背后的衣袖中,一道剑光隐隐闪烁。
阿峰与阿炳,皆神色不善,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而各自的眼光中又透着杀气。
阿三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惶惶不安。他矮瘦的身子,随着海浪的起伏来回摇晃,而他的一双大眼兀自紧紧盯着海滩上的情形,唯恐稍有不慎而惹来滔天的大祸。
冯田微微皱眉,始终默不吭声。只是他惯有的矜持漠然,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阿胜依然坐在地上,伸着两手,又是窘迫狼狈,又是无奈绝望。
众所关注之下,但见长发白衫随风飞扬,一道身影孑然不群,孤傲气势沛然四方。他的两手之中,更是剑芒吞吐。再加上面前的玄铁重剑,邪狂而又彪悍的杀气令人窒息。而便于此时,他突然出声——
“不问缘由,先给我安上一个背叛的罪名?呵呵——”
无咎扬声反诘,随即又呵呵冷笑:“看来想要成为前辈人物,除了高强的修为之外,恃强凌弱与玩弄心计的手段,也是不可或缺呢!”
他好像在自我调侃,嘲讽意浓。却分明在嘲笑万吉,嘲笑一个人仙前辈。而他笑声未落,沉声又道:“万吉长老,我且问你……”
方才的话语,虽然难听,却也含糊隐晦,尚且顾忌几分情面。而转眼之间,指名道姓,如同一巴掌扇到脸上,再无回旋的余地。
万吉强抑怒火,两眼眯缝,只等把柄在手,来个后发制人。谁料一个晚辈弟子,竟敢如此的无法无天。他顿时忍无可忍,几欲暴跳而起。
不过,他若是知道那个年轻人,曾将偌大的神洲仙门搅得天翻地覆,并将众多的人仙高手折腾的死去活来,他一定会为了今日的莽撞无知而悔恨不已。
无咎既然出声,便不容有人发作:“阿峰、阿炳祸害同门,你缘何置之不理?我不惜生死,帮你脱困,你身为前辈何曾有过半句褒奖,或是感恩的话语?如此倒也罢了,我再问你——”
他“啪”的一卷长袖,所持剑光消失,继而背抄双手而凛然叱道:“你口口声称为了弟子安危着想,却为何要让我四人盲目乱闯?一旦撞见玄武谷高手,是否便能帮着三位又挡去一劫?倘若你怕我成为累赘,招来祸端,不妨明讲,如此三番两次欺诈,所图又为哪般?”
一连串的叱问,咄咄逼人,且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无咎并未作罢,继续不依不饶:“如此虚伪之举,令人寒心,来日遇见师门长辈,相信自有公道!”
万吉的两眼不再眯缝,而是圆睁,胸口起伏,欲怒无言。他神情挣扎片刻,猛然发出一声咆哮:“满口胡言!我岂能如你所说的不堪,枉我用心良苦,你……你……”
“哦,是我冤枉了长老?”
无咎突然神态一敛,话语急转,不再多说,回头冲着身后的三位同伴示意:“诸位,何妨在此盘桓几日呢,岛上风景不错呦——”
方才还是凶悍霸道,拼命的架势,转瞬之间,又成了没事人一般。
他抓起长剑扛在肩上,大步奔着岛上走去。
万吉始料不及,神色迟疑。
阿峰与阿炳急了——
“长老,人多醒目……”
“岂能由他放肆,门规何在……”
“闭嘴,我自有分寸!”
万吉更加恼怒,张口打断二人。至于有何分寸,他也说不清楚。他冲着那离去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转而厉声喝道:“阿胜,此前发生何事,给我从实说来……”
阿胜犹自惊魂未定,而情形的逆转又让他眼花缭乱。
“长老,弟子再不用另寻去处?”
“不用。否则被人借口嫁祸,我便成了戕害弟子的罪人!”
“长老息怒,他素来狂妄……”
“哼,我岂能与小辈一般见识!不过,他也过于狂妄……”
“长老你有所不知,玄武谷的巴牛长老,亦曾被他尽情羞辱,并追杀一日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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