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山中藏洞,且躲入其中,避避风头。再者说了……”他抬手指向阿威,又道:“阿威前辈伤重,亟待修养,我没工夫与你啰嗦,快、快——”
提及阿威的伤势,阿雅再不迟疑:“阿胜,便如无咎所言,阿猿,冯田,搀扶师叔……”
众人急忙动身,相继进入山洞。
阿胜前后张望,神色有些尴尬。
却不料嚷嚷声又起:“愣着作甚……”
阿胜不敢逗留,匆忙走向洞口。
而洞口却有人悄悄回头,一双大眼透着凄绝哀怨之色:“师叔,瞧见没?修为高了,性情大变。假以时日,又该怎样的骄横跋扈啊!啧啧,真的难以想象哦……”
阿胜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阿三,你也不必多想。实话说了吧,你该感到幸运才是啊!”
无咎将阿三的鬼祟看在眼里,随声道:“搁在往日,你的一双小细腿,早已被我打断无数回!”
“师兄残忍,为何打我?”
“谁让你嘴贱呢!”
“哼,缘何我安然无恙?”
“人贱无敌啊!”
“师叔,此言何解?”
“嗯,很高深……”
叔侄俩磨磨蹭蹭走入山洞,峡谷中只剩下了无咎一人。
他抬起头来,默默凝望着那朦胧的天光与飘摇的雨雾。少顷,他嘴角一撇,面带苦笑,转身跳入山洞,并顺势拂袖一甩。洞外的石头随即飞起,“砰”的封死了洞口。他又打出几道禁制加以禁锢,这才慢慢抬脚往前。
峡谷的石壁之中,藏着天然的山洞,所幸石壁不是太厚,稍加留意便有发现。
洞内潮湿阴暗,坑洼不平,且洞洞相连,层层通往地下。
阿猿背着阿威,冯田拿出两粒明珠照亮,阿雅与阿胜、阿三则是四下张望。而遑论彼此,皆站在原地而止步不前。
“何故停留?”
“师兄,等你发号施令呢!你如今厉害了,哦?”
“放屁……”
而骂声刚刚出口,一道熟悉的身影到了面前,竟微微喘息,异样的清香令人陶醉:“无咎,此行安危,皆系于你一身,尽管吩咐便是……”
彼此差点相撞,旖旎遐想无限。
无咎急忙后退两步,所幸阿雅转身离去。只是那女子转身之际,竟撩起发梢,抛下一个暧昧的眼神,并带着赞赏的口吻传音道:“血性霸道,方为男儿汉。如今的你,让我刮目相看……”
莫名其妙之间,突然来了一段传音?
这金发美女不仅瞒过了在场的众人,还瞒过了心胸狭窄的阿威,只为留下一段悄悄话,说她对我刮目相看?
沧海难得遇知音,天涯陌路有佳人?
无咎愣在原地,犹然清香萦绕而心绪荡漾,旋即又是咧嘴傻笑,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神色。
这该寂寞多久了啊,稍不留神便蠢蠢欲动。却不知红颜骷髅一场梦,花开万朵只为春。自己终究是个俗人,少不得俗人俗念……
“诸位,莫要耽搁,只管寻宽阔处去,寻地下深处去!”
无咎胡思乱想片刻,转瞬已恢复常态。
随着一声吩咐,众人顺着洞口往前。
山洞相连,崎岖拐弯。
不知穿过几个山洞,地势沉降,且愈发潮湿阴暗,渐渐的溪水声响,转而四周豁然开朗。
“果不其然,地下有河!”
约莫百丈深处,一条数尺宽的地下暗河,从山洞之间横穿而过。
“此间四通八达,倒不虞被人围攻!若遇不测,随处可去!”
河边有片空地,几丈方圆,倒也平坦,左右则是相连的山洞,在黑暗中看不到尽头,只有一条河水在流淌不息。
“诸位,请自便!”
无咎招呼一声,顺着河流查看起来。
“师兄,你不能独自逃走……”
“是啊,你不该抛下同门……”
“无咎……多加保重!”
众人就此停下,却并未歇息,而是齐齐看向那走向河边的人影,各自的神色中透着担忧与焦虑。阿猿与冯田,素来话少。阿威,自顾不暇。而阿三与阿胜、阿雅,则是先后出声,虽话语不通,而用意只有一个。
“我找个地方歇息而已,嘿!”
无咎回头一乐,抬脚踏向河水,瞬间便已没了半个身子,却上下清爽而滴水不沾。少顷,他又顺流查看。暗河的一端来自地上,另一端去向不明。他在十余丈外上岸,扬声又道:“我在此处闭关!”
随即剑光闪烁,石屑纷飞。片刻之后,人影没了。而十余丈外的河边的石壁上,却多了一个禁制封闭的洞口。
众人依然守在河边的空地上,似乎都是松了口气。
“呵呵,我千慧谷出来的弟子,绝非薄情寡义之辈!他修为再高又如何,还不是由我一手带出来的弟子?”
阿胜颇感欣慰,抬手一指:“阿威师兄,安心闭关疗伤!”他分说过罢,继续吩咐:“阿猿、冯田、阿三,帮着两位师叔找个安歇之所。此地隐秘,倒不怕玄武谷寻来!”
又是剑光闪烁,一通忙碌。
须臾之后,河边已没了人影,唯有河水流淌,黑暗寂静如旧……
与之同时,天上风雨正急。
一位中年男子踏剑而行,却在半空中来回徘徊,并不时凝神远望,转而又低头俯瞰。而除了纷乱的雨雾,便是莽莽山林。除此之外,并未见到异常。
不消片刻,又是几道剑虹穿透雨雾而来。
竟是四位筑基的高手,皆行色匆匆。
其中一个汉子拱手道:“长老,弟子奉命赶到此处,而千里方圆之内,始终不见元天门弟子的踪迹!”
余下的三人纷纷附和——
“你我理当守在去往金吒峰的要道之上,方能截住无咎与他的同门……”
“说不定他已逃了……”
“巴牛长老,何妨另行决断……”
这位中年男子,正是雷火门的长老,巴牛。他赤红的脸色与阴沉的神情,还是老样子,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正如象垓长老所料,倘若无咎独自一人,或许难以对付,而他带着几位同门,此番难以远逃!”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诡秘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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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风雨中赶路,本来不易。倘若再有玄武谷弟子的追杀,必将又添几分变数。
此外,阿威带伤,要累人照顾。阿猿、冯田与阿三的修为不济,难以自保。与其贸然赶路,倒不如躲起来暂避几日。之后探明虚实,再继续赶路不迟。
这也是一个无奈之策。
总不能真的独自逃生,为人者还须善始善终!
再者说了,还想顶着仙门弟子的身份厮混下去。况且阿雅救过自己,与阿猿、阿胜、阿三也熟悉了,彼此即使没有交情,或许还有一分人情吧!且竭尽所能,只求顺利抵达金吒峰……
无咎盘膝而坐,默默出神。
所在的山洞,虽为临时开凿,却借助地势而成,足有三、两丈方圆。且四周平坦,明珠照亮,布下禁制之后,倒是个静修闭关的好地方。
距雨季过去,尚有两个多月。而之后未必就是坦途,或许血雨腥风来的更加猛烈呢!
这段日子里,且好好计较一番……
无咎定了定神,伸出左手。拇指上渐渐隆起一物,正是夔骨指环。还有个新的名称,神戒。随着心念转动,有黑光闪出戒子。
与之瞬间,“砰”的一声。
洞内霍然多了一道粗壮的人影,两脚落地,竟闷响有声,且个头高大,四肢赤裸,通体乌黑,并光着脑袋,身躯僵硬,五官呆滞。看上去似人,又不像人,仿如一截石头柱子,冷冰冰的毫无生机,又透着莫名的威势而煞是怪异。
鬼偶!
这便是差点给忘了的又一个收获!
据冯田所说,古人以阴木、铁精,炼制人偶,借助晶石之力,驱使自如,多为守护墓穴或宝藏之用。故而,又称之为鬼偶。
犹还记得,在埋骨之塔的地下洞穴内,一群仙道高手,被四头鬼偶逼得惊慌失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大无穷,凶神恶煞一样。幸亏当时寻到了破绽而果断出手,否则后果难料。
又是怎样的破绽?
鬼偶的背后,藏着一个神奇的法阵。只要取下法阵中的晶石,凶悍强大的鬼偶顿时便成了一块真正的石头。
遑论如何,上古时期竟有如此神奇之物,足以叫人大开眼界。只可惜四头鬼偶,毁了其三,所幸仅有完好的这一个,被自己抢了过来。若是将其收为己用,岂不是多了一个帮手?
无咎想到此处,兴致盎然,他站起身来,围着鬼偶细细打量。
鬼偶为阴木、铁精打造,浑身上下异常坚硬。其丈二身高,四肢粗壮,且关节处巧设机关,很是灵活自如。尤其眉目五官,栩栩如生。伸手触摸,嘴巴与双眼竟然能动,看起来与真人无疑,只是神色呆滞而稍显迥异。
在鬼偶背后,另有机关,其中内设法阵,极为精巧。
无咎伸手摸出五块耗尽灵气的晶石,正是来自法阵的五色石,他有心尝试,又恐出现意外,便久久凝神琢磨,渐渐的忘却了时辰……
不知觉间,七、八日过去。
封闭的山洞内,依然静静杵着两道人影。
其中的鬼偶,还是石头的模样。而另一个也仿佛成了石头,却是愁眉苦脸。
“唉,想要弄懂鬼偶的玄妙,绝非三、五日之功。而我眼下分身乏术,且留待日后再慢慢琢磨不迟!”
无咎苦思冥想多日,一无所获。他叹息一声,挥袖收起了鬼偶。然后摸出一根百年的黄参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又灌了几口苦艾酒。原地踱步片刻,待精神头稍稍一振,这才缓缓坐了下来,手中却是多了一枚玉简与几个纳物戒子。
神武门,昊日门,同为玄武谷十三家仙门之一,却没有打过交道,故而所知甚少。
而但凡仙门,皆不可小觑!
正如神武门的神武诀,昊日门的蔽日符,均让自己吃了苦头,倘若不懂破解之法,说不定还将重蹈覆辙。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琢磨这两家的功法神通……
……
风雨千丈崖。
三人,临渊而坐。
一道禁制,挡住了风雨,却挡不住天地的苍茫,以及那空旷无边的寂寥。居高远眺,不免触景生情,却又无从寄托,唯默默静坐而感慨莫名。
三人相隔不远,相互之间清清楚楚。
两个老者,一个隆鼻褐眼,红胡子;一个相貌清癯,须发斑白,分别是元天门的长老,或星云宗玄武崖的长老,泰信与冯宗。
另外一个留着黑须的中年男子,则是星云宗长老,夫道子。他头顶的发髻中,依然插着那支古怪的铁簪。
许是久坐烦闷,又或是心绪各异,三人不约而同抬起眼光,旋即又浑若无事般而继续默然无语。
又过片刻,终于有人忍耐不住。
夫道子拈须一笑,仿佛自言自语:“心有困惑,却不知谁来教我,呵呵……”
他的笑声,似乎打破了沉默。
泰信与冯田的眼光一碰,相继出声——
“夫道子,只怪你心境不稳,否则何来的困惑?”
“这般于静坐中参悟天地,甚好!”
夫道子看向两人,摇头道:“放任七、八百弟子闯荡蛮荒,而几位长老却躲在深谷中参悟天地。我想冒昧一问,倘若遇到凶险,岂不是要让弟子们丧尸荒野?”
泰信不以为然,哼道:“夫道子,莫非瑞祥长老还不如你一个晚辈虑事周全?”
冯宗稍作沉吟,附和:“一张一弛,方为道。弟子们远征异域,过多辛劳,放松一二,乃常理所在。何况乞世山已破,并无大患。或有天灾,权当机缘历练!”
“当真没有大患?”
夫道子反问一句,正色道:“倘若弟子内讧,又该如何?”
泰信神色不屑,哼道:“你夫道子的见识,也不过如此。我家门主……我家长老,早有所料,已派出人仙长老加以管束,谁敢叛乱不成?”
“真的不会生乱?我听说玄武谷与玄武崖素来不和,如今弟子分散,难免出现意外,但愿是我多虑了……”
夫道子似乎还是放心不下,转而又问:“我另有一事不明,离开乞世山之后,瑞祥长老便屡屡闭关修炼,岂不辜负了苦云子宗主所托……”
泰信不悦:“夫道子,你管得太宽了吧!长老是否闭关,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多嘴多舌!”
冯宗倒是心平气和,淡淡笑道:“身为仙者,闭关修炼有何不妥?而如今你我扫荡四方,弘法布道,种种作为,岂不正是宗主的交代?”
“宗主的交代?”
夫道子无言以对,尴尬片刻,终于苦笑摇头,叹道:“唉,这又何必呢!”
“此话怎讲?”
“我的身上,另有一道宗主的手令……”
“请明示!”
“我有言在先,唯有抵达金吒峰,方可交出宗主的手令。诸位却反其道行之,无异于叛逆之举啊!”
“一派胡言!宗主不肯信人,便莫怪我等心生怨气……”
“师兄,稍安勿躁!夫道子,念在此行的辛苦之上,能否透露一二,宗主他老人家的手令……”
与此同时,山崖下方的深谷中,封闭的山洞内,一位老者从静坐中蓦然睁开双眼。
老者的胡须斑白,长发披肩,高鼻褐目,身着玄袍,个头粗壮,却脸色淡漠,耷拉眼角,阴沉的神色中透着几分狐疑。片刻之后,他暗哼了一声,低头看向双手,两块五色石已成了粉碎。他拍了拍手,溅落的晶石碎屑已在身旁堆了厚厚一层尘埃。
离开乞世山之后,便接连吸纳了上百块五色石。本想借助仙元之气,有所收获。谁料时至今日,修为依然进境缓慢。
照此下去,不知何时方能修至地仙的圆满。想要修至飞仙的天劫,更是遥遥无期!
而没有飞仙的境界,只能任由苦云子的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