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威道:“漏壶……”
阿三趁机道:“嗯,俗名沙漏,我家传宝物……”
无咎拿出来的,正是此前得到的沙漏。他将沙漏稍稍比划,就手插在法杖之上,竟严丝合缝,浑然一体。他颇感意外,禁不住手上用力而神色一凝。与之瞬间,一度模糊不清的字符,竟依稀可辨,并从法杖的晶石中缓缓浮现。他两眼一亮,默念道:“夺天之命……”
阿三惊讶道:“天呐,原来宝物分为两半,真的不可思议……”
沙漏与法杖,皆来自地下,却并非一处,竟被同一人得到,并将两者结合完整。看似巧合,却又匪夷所思。
冯田却道:“那并非寻常的沙漏,应为王之法杖的符阵所在。其或因变故,致使残缺,如今已然完好,可谓天缘巧合。一旦展现神通,或将惊世骇俗呢,此宝殊为难得,师叔……”
他的话,让人遐想不已。上古遗留的王之法杖,又该展现怎样的神通?是改天逆命,还是再造乾坤?
阿威再也忍受不住,面露凶相,伸手便抓,并大喝一声:“宝物拿来——”
阿三早已心痒难耐,跟着伸胳膊挽袖子。
冯田与阿猿没有动手,却也没有闪开,而是站在原地,静静旁观。
与之同时,无咎犹在凝神辨认着法杖中的字符:“……既寿永昌?”
字符共有八个,乃夺天之命,既寿永昌。而当他刚刚默念最后一个字符,并忖思不解的时候,沙漏,或透明的晶球,其中尚在流转的光芒,突然急剧闪烁。而恰于此刻,一只大手到了面前,并带着修为法力,分明要强行抢夺。岂不说近在咫尺,事发突然,四周都是人,根本无从躲避。
无咎岂肯屈服,顿时眉梢斜挑,隐瞒许久的修为沛然而出,随即脚尖一点而腾空蹿起。
却不想阿威趁势而上,大手猛抓,堪堪触及法杖,借机狠狠扑来。
无咎手上用力,抓着法杖顺势摆脱。不知是口诀所致,还是威势所逼。只听得“砰”的一声,所持的法杖顿然炸成粉碎。他人在半空,微微一怔,心生恼怒,抬手抛开碎屑而拂袖一甩。谁料飘飞的玉屑,再次轰然炸响,竟爆开一团闪烁的光华,隐隐五彩流转而霎时笼罩四方。异变迭起,无暇多顾,他急蹿而去十余丈,而尚未落地又是蓦然一怔。
只见石台之上,为一团四、五丈的光华笼罩。而光华之间,阿威离地三丈,悬空不动,犹自伸着双手,瞪着双眼,模样煞是古怪。而下方的冯田、阿猿,以及阿三,同样的僵立原地,好似陷入一片停滞的时空中,却又各自毫无察觉而恍如梦睡。
而不过转眼之间,五彩光华寂然消散。那诡异的一切,也随之倏然消失。
阿威停滞片刻,继续蹿起,却稍显恍惚,四下张望:“宝物何在……”
冯田与阿猿、阿三亦仿如梦醒,一个个瞠目诧然。
只见十余丈外的台阶上,某人青衣飘飘,仗剑而立,双眉倒竖,神色冷峻。周身上下,更是散发出筑基的威势,却又高深莫测,令人不敢睥睨!
“阿威,你成心毁我宝物,是也不是?”
话语声响起,竟透着隐隐的杀气。且再没了前辈的称呼,而是直呼其名。
阿威蹿起蹿落,再次回到石台之上,禁不住看向左右,愕然道:“宝物毁了?方才出了何事……”
冯田、阿猿与阿三,皆茫然摇头。
那柄法杖,应该毁了。而方才出了何事,谁也说不清楚。
即使通晓古今的冯田,也是懵懂不明。
只觉得光芒一闪,天地顿失,恍惚刹那,又回到了眼前。或许只是幻觉,什么都不曾发生?
无咎虽然站在石台下方,而张扬的气势却是咄咄逼人。他抓起玄铁剑,往上一指,旋即嘴巴一撇,冷冷道:“阿威,念你是位前辈,我屡屡忍让,奈何今日此时,已忍无可忍。来吧,作个了断。你杀了我,权当倒霉。我杀了你,算你活该!”
阿威已然想起法杖被毁的情景,却又是一怔。他愣在当场,愕然道:“你……你要杀我?”
一个曾经的晚辈,动辄叱骂的弟子,如今为了一件宝物,竟然当众向他发出挑战。
无咎沉声道:“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阿猿是个厚道人,连忙摆手劝说:“不得同门相残……”
阿三则是不作多想,转身跳下石台:“天呐,大开杀戒了!他真的杀过筑基高手,还不止一个呢……”
冯田与阿猿使了个眼色,阿猿连连摇头,却又无奈,只得一起往下退去。
真正的筑基高手对决,必然有番大动静。羽士弟子根本劝说不得,及时躲避方为上策。何况阿威师叔有错在前,且看二人如何了断!
石台上,只剩下阿威独自一人。
他愣怔片刻,顿作咆哮:“小子,我毁了法杖又如何,你还敢与我动手不成?你不过筑基六层,莫说我欺负你……”
他抬手一招,飞剑在手。
他如今已是筑基八层的修为,在筑基高手中也是傲视四方的存在,如今竟然被一个曾经的小辈挑衅,着实叫他羞怒交加。再者说了,他原本就不喜欢那小子,趁着师妹不在近前,且将其杀了而以绝后患!
“当初被你欺负,也就罢了,今日还敢猖狂,真是不知所谓!嘿……”
无咎扬声冷笑,满脸狂态,随即抬脚虚踏,竟衣袂飘飘而凌空升起。转瞬离地十余丈,长剑斜指,他沉声又道:“阿威,来岁今朝,便是你的忌日,轮回路上,走好——”
这也太嚣张了!
只不过他双脚悬空,紫青光芒隐隐闪烁,比起地仙高人的架势,又多了几分神异而叫人难辨深浅。
阿威脸色变幻,目露杀机。
曾几何时,遭遇这般的窘迫?试问,究竟是谁忍无可忍?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举起飞剑。
而便于此时,一声叱呵传来:“住手——”
阿威错愕:“师妹……”
只见阿雅的身影,从远处走来,犹自摇摇晃晃,显得极为虚弱,却脚步匆匆,面色焦急,叱道:“师兄,你不念救命之恩,反而毁坏宝物,乃错上加错,此时又与无咎动手,真是好没道理!”
“师妹,你……”
阿威还想辩解,阿雅已到了二、三十丈外,气喘吁吁停下,竟昂起头来拱手施礼:“无咎,我代师兄给你赔罪,恕他莽撞之过……”
无咎依然悬空而立,杀气腾腾。
阿雅转而冲着石塔,已是双目噙泪:“师兄,不管你与无咎,谁生谁死,皆非我之所愿。既然你有错在先,又欠下救命之恩,还不前来赔罪,否则我再不认你这个师兄!”
“师妹,这……”
阿威始料不及,手足无措。他对于他的师妹,再也清楚不过,而师妹今日的举动,与往日判若两人。尤其她双眸噙泪,楚楚动人,再加上柔弱的神态,叫人根本无从拒绝。
“扑——”
阿雅似乎又急又怒,一口热血喷了出来,竟身子摇晃而难以支撑,软软倒在地上。
“无咎,我给你赔罪了,有情后补……”
阿威再不敢迟疑,慌忙收起飞剑,匆匆拱手,而话音未落,人已纵身而去:“师妹——”
无咎犹在半空,盛气凌人,却忽而脸色一转,淡淡微笑:“且罢,下不为例!”
他两脚虚踏,缓缓落向石台,顺势将长剑扛在肩上,又昂着脑袋而默默自语:“夺天之命,既寿永昌……王者之杖,嘿……”
恍惚之间,眼前依然有五彩光华闪烁而玄妙无穷……
第五百九十一章 反制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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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剑拔弩张的时候,阿雅挺身而出。
这个女子,仅凭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危机。或者说,阻止了阿威的莽撞。她知道师兄的为人,也知道师兄对她言听计从。而她所不知道的是,无咎根本没想杀人。因为无咎杀人,从来不会虚张声势。不过,她也有着自家的想法。
经过一番变故之后,洞穴内情形如旧。
无咎找了个类似山丘的地方,盘膝而坐。正面的二、三十丈外,便是那座石台。他静静打量着上面的金棺,一个人若有所思。
犹还记得,法杖崩碎的情景。并非幻觉,而是清清楚楚。那一刻,虽然只有瞬间,却好像时光停滞。不错,就是停滞,五彩光芒笼罩之下,人,物,皆陷入停顿之中,恰如时光中断,天地停摆。
岂非正如那八字真言所说:夺天之命,既寿永昌?
又何为夺天之命?
日升日落,岁月流转,寒暑有时,顺应五行变化,乃天理。生老病死,潮来潮往,昼夜更替,合乎阴阳轮回,乃天道。倘若逆天而行呢,岂不就是夺天之命?
也就是说,曾经的蛮族王者,以法杖神通,阻止时光流逝,试图获得长生而既寿永昌?
嗯,大抵如此!
只不过,法杖神通,或能停滞时光片刻,却没能挡住天地的轮回而留下一堆骸骨成灰!
而遑论怎样,那八字真言,或许才是王之法杖的玄妙所在,一旦有所参悟,是否便能施展出类似的神通?高手较量,只须让对方陷入瞬间的停滞,或稍有恍惚,便能真正的逆转生死呢……
在石台的另一侧,师兄妹相对而坐。
阿雅急切之下,牵动伤势,吞服丹药,继续就地疗伤歇息。
阿威愧疚难当,守在一旁再不敢离开半步。而他的师妹,看似神情虚弱,双目噙泪,片刻之后,竟已恢复了常态,并与他悄悄传音。
“师兄……”
“师妹,伤势如何?”
“皮肉之伤,虽也惨重,却无大碍,慢慢调理便可。我想提醒师兄,切莫惹他……”
“师妹,我会怕他?”
“师兄,我说了,你勿要动怒,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哼,他若是没有飞剑法宝,又能如何……”
“他的来历,绝非寻常!”
“哦,师妹曾经提起,他与星海宗有关……”
“不,已远远超出想象。他不仅身携法宝,擅长各种遁法,还懂得隐匿修为的法门,偏偏又看不出师承。由此推断,他或许来自卢洲……”
“卢洲……他藏形匿迹,所欲何为?”
“我也不知,来日见到师叔,再行禀报!”
“他若是心存歹意……”
“这正是我要提醒师兄的关键所在,他既然救了你我的性命,应无歹意,何况你我也并非没有反制之道!”
“我倒是忘了,师妹高见!”
无咎在静坐冥思,师兄妹在窃窃私语,而余下的三人也没闲着,在洞穴中四下寻觅。 “哈,运气!”
阿三返回鬼蛛的葬身之地,在层层的蛛丝,竟然给他找到一把飞剑,禁不住大呼小叫起来。随后他持剑劈砍石壁上的蛛丝,从死去的玄武谷弟子身上,再次得到两个纳物戒子。阿猿跟着他也是收获不浅,随即两人又攀援石壁,采掘明珠宝石,忙得不亦乐乎。
冯田则是在洞内独自寻觅。他走走停停,显得有些寂寞,而从他不断闪烁的眼光看来,他似乎在想着心事。
“锵、锵——”
阿三与阿猿采掘了大把的明珠、宝石之后,又跑到石塔之上,打起金棺的念头。奈何金棺沉重,且极为坚硬。两人只得放弃,却继续东寻西找而唯恐错过机缘。
在鬼蛛巢穴的旁边,还有一个洞口,被蛛丝封闭,不知通往何方。
一个时辰后,冯田与阿三、阿猿在洞口前碰头。
“两位,收获如何?”
“哈,不值一提!”
“算是小有收获吧,却难寻出路!想要就此脱困,还须三位前辈定夺!”
“什么前辈啊,都是出自千慧谷,谁不知道谁呀,以师兄弟称呼便可,何况你我终有筑基那日,到时候也不至于乱了辈分!”
“我总觉着不妥……”
“哈,听我的没错,师兄他故作风范,何不成全他呢!而所谓的出路,岂不就在眼前?即便没有出路,或有宝藏也未可知呢!”
“不便莽撞,且禀报……”
“嘘!凡事禀报,又该错过好大机缘。且自行探路,若有不虞,再呼救不迟!”
阿三拦住阿猿,与冯田使着眼色,又鬼鬼祟祟回头张望,随即举剑走向那封闭的洞口。
“砰砰”几剑,洞口裂开一道缝隙。而蛛丝极为坚韧,想要彻底铲除,打开通道,势必要费一番周折。
“两位师兄,一起动手啊!”
阿猿想着便宜,心存侥幸,与冯田点了点头,相继祭出飞剑而“砰砰”劈砍起来。
三人齐心合力,事半功倍。
厚厚的蛛丝,被劈得七零八落,丈余粗细的洞口,随之呈现出来。谁料洞口之内,又是蛛丝封堵而层层不断。
阿威与阿雅两位师叔,尚在歇息疗伤。那位无咎师兄,亦在原地默默出神。
阿三见没人关注这边的动静,暗暗窃喜,与两位师兄点头示意,继续忙碌。
“砰、砰——”
剑光闪烁,蛛丝凌乱。
须臾之后,已经深入洞内丈余,依然蛛丝封堵,像堵墙,挡住了山洞的尽头。且四下里雪白一片,浑如坠入雪窟一般,却不见几分阴寒,反倒是腥气逼人。
阿三已累得气喘吁吁,不肯罢休,振奋道:“啧啧,不用多想啊,如此层层守护,必有逆天宝物!”他不忘回头一瞥,压低嗓门道:“趁着那人尚未留意,两位师兄再加把力,快快……”
毋庸讳言,那人就是无咎,一旦遇见好处,没谁抢得过他。
对此,阿三深有体会。
阿猿与冯田也是深以为然,各自举起飞剑,恰于此时,一阵“砰砰”闷响突如其来。
阿三还以为两位师兄抢先动手,却微微一怔。
厚厚的蛛丝墙壁,近在咫尺,却突然发出响声,听得清清楚楚,且微微震动,显得颇为诡异。乍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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