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源长老他管得也太宽了吧,哼!”
无咎哼了一声,走入洞口,跳下玉井,眨眼没了影。
玄玉迟疑片刻,动身追了过去。而他才将跳入玉井,便见阴暗的洞穴内有人在驻足张望。
不远处有个石块堵塞的洞口,还有一层禁制封住了四周。
无咎察觉身后的动静,扭头问道:“这是为何?”
而不待玄玉回话,他转身走向来处,纵身而起,再又脚尖踏着井壁借力,转瞬之间回到了洞外,随即眼光一转,竟直奔前方扑去。
他本想前往那个有过奇遇的地下洞穴看一看,却无路可去。浅而易见,是玉井峰的管事们堵死了洞口。
木申服了丹药,伤势并无大碍,被仲开搀扶到了草棚中坐下,犹自满脸的哀伤并唉声叹气。忽见有人去而复返,他暗感不妙,尚未起身回避,疾风扑面而来,随即一只铁抓般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后脖颈,“啪”的一声被按在木桌上。他吓得魂飞魄散,张口便要呼救。
与此同时,玄玉冲出洞口,厉声喝道:“无咎,你……”
而无咎一脚踏着木凳,一手将木申死死压在木桌上,并俯下身子,凑近对方的耳朵,压低嗓门道:“我且问你几句话,如实答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旁边的仲开嘿嘿一笑。
那位仲管事神情僵硬,有些无所适从。
无咎却是转而看向身后跟来的玄玉,安慰道:“老友重逢,嬉笑打骂亦属寻常!”
他好像是为了证实所言非虚,竟伸手在木申的脸蛋上拍了拍,接着一把将对方扯了起来,就势伸出胳膊架着脖子,全然一个挟持的架势,嘴里又道:“你的修为太低了,便是使坏的本钱都没有!唉,很是无趣啊……”
木申的半个身子,已被强横的法力所禁锢,根本动弹不得,更是无从挣扎。
此时的他,突然有了一种求死的欲念,不为别的,只想摆脱这非人的折磨!
什么叫作使坏的本钱?什么又叫无趣?
这是一种蔑视,一种羞辱;这是强者对待蝼蚁的怜悯,这是一种叫人忍无可忍的肆意欺凌!
他带着可怜的眼神看向玄玉,禁不住悲从心来。那位师父见到自己没有性命之忧,竟然漠视某人的罪恶行径而无动于衷。他心灰意懒,呻吟道:“无……无道友,只求手下留情!”
无咎却不答话,搂着木申并肩坐在桌前的凳子上,旁若无人般地传音问道:“将你万魂谷那个死鬼师父的来历,以及那篇《天刑符经》的用处一一说来。敢有半句隐瞒,便老账新账一起算,嘿嘿!”他带着笑容,像是陪着好兄弟在畅叙别情。
玄玉站在不远处,神色狐疑。仲开、仲管事知道这位新晋的掌门弟子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干脆悄悄躲开。
木申感受着身边的逼人寒意,禁不住微微侧首,又急忙眼光躲闪,转而掠过四周,不无深情地投向山谷上方的那片蔚蓝的天宇,想象着曾经的自由自在,以及满腔的抱负,不由得黯然一叹,忍着肋骨的疼痛,传音道:“我的那位师父,乃天水镇上官家的一位筑基的前辈,因仙缘偶得,与族亲决裂,独自外出修行,最终寿元耗尽,改为鬼修,却又夺舍不成……”
一个时辰之后,无咎拍着木申的肩头,丢下一个和善的微笑,然后循着石阶扬长而去。玄玉冷冷瞥了眼木申与仲开管事,背着双手默默跟随。而木申独自坐在草棚子里,兀自失魂落魄的模样。
越过一道山峰,一片开阔的山谷闯入眼帘。
当无咎与玄玉途经山谷中的那排房舍的时候,一位粗大的壮汉与一位年轻的男子现身相迎。壮汉是戈奇,另外一位则是新晋的管事,陶子。两人以晚辈之礼拜见玄玉,面对无咎却是神情各异。
其中的戈奇尚算坦然,尴尬一笑。而陶子则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无咎见到陶子颇感亲切,还想寒暄两句,顺便询问红女以及古离的近况,随即又索然作罢,径自奔向前山。
玄玉是寸步不离,倒有几分随从的架势。
戈奇看着远去的两道人影,不禁伸手抚着络腮胡子庆幸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幸亏当年我没有得罪他……”
他想起了什么,回头又道:“陶老弟,我记得他与你同年同月进的仙门……”而话没说完,身旁已没了人。他微微一怔,摇头笑道:“老弟又何必自暴自弃,想我玉井峰也是风水宝地,至少出过掌门弟子呢,哈哈……”
无咎穿过山谷,越过丛林小径与林间的那排草棚子。当他寻至曾经的崖石之下,原来的茅草窝棚早已不复存在。他在四周转悠着,感慨不尽道:“弹指三年,物是人非!”
玄玉背着双手站在崖边,讥讽道:“你不过是小人得志,还谈不上衣锦还乡,如今耍够了威风,还在此处作甚?”
“我喜欢念旧,我喜欢抒怀,你管得着吗?”
无咎随声反呛了一句,竟是找了块平坦的地方盘膝而坐。
玄玉顿时不耐烦了,催促道:“传送阵将在申时到来之前关闭,还不速速离开此地?”
无咎眺望着远方的峰峦云霞,怡然自得道:“我要在此静坐一晚,恕不远送!”
玄玉急道:“之前约定,要去红霞峰寻找常先……”
无咎慢慢闭上双眼,摆了摆手:“来日方长,休得啰嗦!”
玄玉恼怒之下,踱了几步,双袖一拂,就地而坐。既然那小子不走了,他索性奉陪到底。
便于此时,一群人影陆续而来。
有人惊喜道:“无师弟……”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分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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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当晨曦初现,霞光普照,四方云海茫茫,天地焕然一新。
无咎坐在崖边的岩石上,兀自托着腮帮子,默默眺望远方,眼光随着那天边的朝霞微微闪烁。
在他身旁的不远处,阖目静坐的一个男子,宗宝,乃是他当初来到玉井峰所结识的第一个好友。宗宝在昨日傍晚收工之后,见到故人,很是欣喜,于是便在一起畅谈了大半宿,直至黎明时分,这才各自歇息。
十余丈外的山崖边,还坐着一道黑衣人影。
那是玄玉,依旧是寸步不离,至于是守护,还是监管,抑或是另有企图,只有他自己清楚。
无咎回到了玉井峰,有两个用意。
一个是玉井地穴中的那根石柱,或者说是其中的乾坤晶石。正是因为那诡异的晶石,让他死里求生,并得以淬炼筋骨,最终吸纳魔剑入体。也就是说,所谓的乾坤晶石很可怕,同样也很神奇。他想再次亲临现场感受一番,或有收获也犹未可知。而那个洞穴被封死了,他不便莽撞,也只得就此放弃。
另外一个用意,则是想见见几位老熟人。
正如所说,他是个念旧的人。至少在玉井峰枯守的几个月里,有人陪着说笑度日,彼此间平等相处,对他来说很是难得。谁料玉井峰弟子的名录之中,只剩下宗宝一人。于是他便等着宗宝收工归来,这才从对方的口中获悉了原委。
骆山,那个十七、八岁,且又志向颇高的年轻人,当年见到无咎突然有了一身修为,并逃出了灵霞山之后,再也不甘寂寞,竟趁机返回玉井地穴寻找缘由。玉井峰的管事受命封堵洞穴,这才发现他躺在地穴深处的石柱旁,早已耗尽了精血与生机,成为了一具枯尸。他根骨、才智俱佳,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只要潜心苦修,应该有番成就,却因一时的莽撞,或是精明,反而送了性命。过犹不及,当如是也!
而田筱青,那个饱经磨难的女子,于去年此时,独自离开了仙门。她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宗宝相送的时候,她如释重负般的笑着自语:不如笑归红尘去,看谁飞花携满袖……
此外,便是想要寻找木申。那家伙本来拜在玄玉的门下,却弄巧成拙,反而遭到了冷落,至今仍在玉井峰当他的管事。对于他来说,这无异于一种惩罚。而自己踢断他两根肋骨,权当是报了旧仇。不过,曾被自己忽略的《天刑符经》,竟然有着匪夷所思的来历,则不能不借机问个清楚!
木申交代,他拜的那个死鬼师父,名叫上官天康,乃是天水镇上官家的一位筑基前辈,若是活到今日,也该是个数百、上千岁的怪物。
据说,上官天康曾经得到过一篇功法,而这篇功法竟然与神洲的一位传奇人物有关,便是古剑山的苍起,人称苍帝。他得到功法之后,唯恐惹来族人的妒忌,便离家出走,发奋苦修,却一无所成,致使修为荒废,最终耗尽寿元,而不得不改为鬼修。谁料他夺舍失败,修为大跌,只得躲在万魂谷中潜修,迟迟不见起色。于是上官天康在无奈之下,收了木申这个弟子,而吸纳修士的精元用来修炼,才是他真正的用意。
木申为了讨得上官天康的欢心,着实祸害了不少修士的性命。而上官天康为了让弟子更加的忠诚卖力,有意无意间道出了《天刑符经》的来历。木申暗暗惊喜,只想着获得无上的功法而一步登天。却不料一位来自于凡俗间的书生,坏了师徒俩的好事。于是乎,便有了后来的一切。木申在无计可施之下,索性便将藏在心底的这桩隐秘转告给了玄玉。
玄玉获悉了《天刑符经》的存在之后,也是欣喜若狂,却又怕惹来灾祸,便嘱咐木申守口如瓶。而他本人,则是暗中寻到了常先,一来询问无咎的去向,二来寻找经文的下落。对方却是一问三不知,结果动起了手,好在两人均有顾忌,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那个陶子,当年便没有交集,如今更不用再去刻意结交,他是如何来到玉井峰,与自己全无干系!只有瞧不起自己的人,才会瞧不起别人!
还有那篇《天刑符经》,不过是一篇晦涩难懂的经文罢了,又有何用处呢……
“无……无道友!”
宗宝从静坐中醒来,轻轻呼唤了一声。他看着不远处那道独自冲着远方眺望的背影,眼光中闪动着几分羡慕与几分释然。
无咎回过头来,恍然道:“哎呀,昨夜只顾着说笑,却是忘了宗兄今晨还要下井。”他站起身来,歉意又道:“这便告辞,来日再会!”
宗宝跟着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不用下井了,我回头便与几位管事禀报一声,即日起离开灵山,返回家园!”他冲着错愕不解的无咎微微一笑,转而冲着四周的云海悠悠远望:“昨夜畅谈,收获匪浅。老弟心性洒脱自如,行事不落窠臼,反而机缘有成,着实叫人自惭形秽啊。而愚兄却在此处执念不改,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他摸着黄瘦的面颊以及稀疏的胡须,感慨又道:“想我相貌或也年轻,却已岁至不惑之年。既然仙道不成,不妨继续修我的人道与孝道。更何况家中老母尚在,朝思暮想着在外的游子。我……该回家了……”
他说到此处,冲着无咎释怀一笑。
无咎打量着宗宝,见对方心志已决,也是颇感欣慰,跟着咧嘴一笑:“宗兄年逾四旬,真是想不到啊!回家之后不耽误娶妻生子,愿你儿孙满堂!”他随手摸出十来块灵石递了过去,分说道:“些许心意,以壮行色!”
宗宝也不推辞,却只捡取了一块灵石收了起来:“灵石虽好,凡人无用,且留一分念想,一分情怀!”
言罢,他退后两步躬身作别。
无咎收起笑容,郑重还礼。
宗宝要去收拾行囊,禀报于管事知晓,并消去弟子名录,尚有一番忙碌。他不再多言,转身冲着玄玉又是一礼,回头摆了摆手,随即一身轻松大步而去。
玄玉早已从静坐中睁开双眼,根本没有理会辞别的宗宝,而是冷冷一瞥,催促道:“你在玉井峰再无故旧好友,何不离去?”
无咎依然在冲着宗宝远去的背影出神,默默自语道:“我也想回家,却已无家可回啊!”他摇了摇头,抬手一挥:“玄玉啊,陪我前往红霞峰!”
如此颐指气使的派头,与使唤随从下人没有两样。
而玄玉算是领教了某人的手段,不再上当动怒,起身道:“你我有言在先,今日寻找常先对质!”
“不,我要见紫烟!”
“你……”
……
红霞峰,方圆两百余里,峰峦俊秀,云雾飘渺,灵气浓郁,堪称修士的洞天福地。
而此处不仅是众多弟子聚集的所在,关键还是紫烟仙子居住的地方。
某人历时三年,几经辗转,终于踏上了神往已久的红霞峰,他本该满腔的喜悦,此时的他却是一脸的忧色。
红霞峰西侧的空地上,无咎匆匆走出八角石亭,根本无意四周的风景,只顾着低头疾行。而他没走几步,回头怒道:“还不头前带路……”
玄玉随后而至,抬手一指:“由此前去三十里,转至后山……”
无咎不等有人将话说完,一步十余丈去势如飞。
与此同时,远处峭壁上的一间洞府门前,有粉衣人影翘首俯瞰,随即蹦蹦跳跳跑了下来,并抢先拦在前方欢呼雀跃:“无兄——”
无咎见是上官巧儿,放缓了去势,诧异道:“你这丫头何故挡道……”
他绕过一旁,便欲继续前行。
谁料那娇小的身影不依不饶,慌忙冲着玄玉举手为礼道了声前辈,然后趁机凑近:“我在此处举目无亲,族兄们又都忙着修炼,一个人着实无趣也,便去寻找无兄玩耍,却被告知不得离开红霞峰,我只得每日守望,果然盼来了无兄。无兄前往何方,小妹陪你哦!”
她一边分说,一边挥舞双手,精致如玉的小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转瞬间又是可怜兮兮并透着委屈。
“哎呀,你既入仙门,理当修炼,岂能这般无所事事!”
无咎懒得纠缠,禁不住教训了几句,却见小丫头撅起嘴巴而神色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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