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原来如此简单啊!
华如仙与孔滨也从榻上落地,整理着着装,拈着山羊胡子笑道:“呵呵!我兄弟二人结识兄长,也是三生有幸!前往灵山的一应首尾,交由小弟料理!”
孔滨附和道:“华兄与上官家的子弟有旧,应该不差。而开启传送阵的费用,却是短缺不得。”
牧羊很是痛快,抓起包裹从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皮囊示意道:“这是我与青女的金子,无老弟的还须问他本人……”他将皮囊塞到华如仙的手中,扭头招呼道:“无老弟,速速醒来,这便动身前往上官家,还请拿出金银……”
青女已然收拾妥当,冲着华如仙、孔滨颔首致意,随即又默默看向牧羊,感激之色溢于言表。而当她的眼光瞥向墙角的那道白衣人影,不由得露出几分嫌弃的神情。此行结识的道友,或沉稳有度,或见识过人,或豪爽敦厚,或是风趣大度,唯独那人惫懒成性,纨绔不改,且举止古怪……
无咎依然躺在榻上,闻声睁眼,慢慢坐起,打着哈欠,两脚落地,懒洋洋走了过来,笑道:“华大哥乃是有钱人,又怎会贪图小弟的金银!”
大哥唤得亲热,而转眼间就是一锭金子的代价。
这是装傻讹人!
华如仙有心辩驳,又暗藏顾忌,佯作大度道:“呵呵,区区一锭金子不在话下!”
而牧羊却是不作多想,大手一挥:“事不宜迟,及早动身……”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八十章 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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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五人,离开了天水客栈。
那四匹健马还是没能卖出去,便拿来抵消吃住的费用。而掌柜的合计一番,有些不乐意。无咎则是二话不说,摆了摆手扬长而去。惹得伙计随后啐了一口,看样子已在肚子里骂了好几回。
旭日初升,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朝晖之下。放眼望去,天地欣然。
此时,半山腰的那座高大的宅院,已是门户大开,有两位劲装男子守在左右。门前的山坡上,则是站着十五、六道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在驻足期待。
无咎一行到了近前,站在人群后观望。
华如仙回头示意了下,直奔大门而去。他与守门的子弟分说了两句,便走入院子。片刻之后,他冒了出来,而身后却是跟着一位中年人,一位妙龄少女,一位白衣公子,还有一位黑矮的胖子。华如仙脚下不停,回到原地,不予多说,而是冲着牧羊、青女连连点头,意思是大事已成。而他面对无咎,却是神色躲闪。
无咎好像没有在意华如仙的异常,只管默默打量着门前的那几道人影。
黑矮的胖子,正是田奇,本来见了就跑的家伙,如今挺胸腆肚站在台阶上,很是有恃无恐的模样;中年修士,三年前见过,乃是上官家的长辈,记得叫作上官义;那位白衣男子也不陌生,去年搭乘老吉两口子的货船返回风华谷的途中有过遭遇,还被自己一脚踢落水中,上官剑的是也;而那位妙龄少女却是不认得,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粉色的丝裙宛若桃花,一张小脸晶白如玉,且脚底软靴、腰系丝带,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整个人出落的娇小秀美。
“四月初一,正当吉日。”
便于此时,台阶上的中年人眼光睥睨,往前一步,拈须出声:“本人上官义,有言在先。族中四位小辈,即日前往灵霞山修炼,为广结仙缘而惠及四方,故而招揽道友同行。而遑论内外亲疏,终归我天水镇一脉。诸位同心同德而守望互助,方为应有之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今日随同前往灵山的修士,都是受了上官家的恩惠,理当马首是瞻而唯命是从。
他话音才落,他身旁的白衣男子跟着往前一步,低头道了声族叔以示敬意,转而扬声说道:“本人上官剑,今日将携族弟上官雄、上官吕与族妹上官巧儿,以及好友田奇共赴仙门。我天水镇一脉另有十位道友前往灵山,还请现身报名一并成行。”
门前的人群顿时左右分开,两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率先跳上台阶躬身施礼,并自称上官熊与上官吕,显然便是两位上官家的子弟。随后的五个二三十岁不等的男子举手致意,分别自称:方安、扁泉、甲玄,黄谷里、洪远山。华如仙急忙冲着身后示意了下,与孔滨走上前去。牧羊与青女不敢怠慢,各自报名现身。
最后轮到无咎,他眼光掠过四周,一边暗暗腹诽,一边慢慢往前两步报上名讳。
如此虚张声势,真是多此一举。此前由华如仙帮着众人缴纳了金子,便已报上姓名字号,如今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来这么一出,无非彰显上官家的地位不凡。
不过,上官剑与田奇明明认得自己,缘何装着没看见?
上官义微微点头,出声道:“人数无误,即刻动身。余下的道友莫要气馁,来日再续仙缘。”他抬手一摆,转身走进院门。上官剑等人随后,一个个神色振奋。其中的田奇忍不住回头一瞥,小眼睛中似乎闪动着一丝得意。而牧羊则是忙着与在场的修士举手作别,欢送的场面倒也热闹。
无咎从一道道羡慕的眼神中穿过,嘴角挂着笑容。至于他心境如何,怕是无人知晓。
仙门好啊,灵气充裕,功法齐全,还有同门师兄弟相互切磋,修炼起来定然事半功倍。若有师父提携,一步登天也犹未可知也。而因年纪、根骨、天赋、机缘的不同,未必人人都能成为仙门弟子。这也是一些人舍弃仙门,而成为散修的缘由。而我无咎则是羁绊不断,这才再次前往仙门。
嗯,想我本来志在山野之乐,情系天地悠然……
一行十五人,在上官义的带领下踏入宅院。
门楣横匾上的“云庭世家”四个金字,还是那么的惹眼。宽阔的院落,清静如昨。接着迎面而来的影壁、假山、泉水、花草营造的园林,依然美轮美奂。循着回廊右行,前方出现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牧羊等人大开眼界,一个个赞不绝口。
无咎默默跟在后头,神色若有所思。
三年以来,生死多回,看似经历多多,却像是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子。如今又回来了,再次踏上同一条路。而比起初上灵山的懵懂茫然有所不同,此番不仅要深入虎穴,面对更强的对手,还要取得神剑,救回祁散人。此外,更想着借机寻找紫烟。想一想,都叫人又是头疼又是忐忑不安。但愿此去顺风顺水,诸事大吉!
须臾,到了小院的门前。
上官义抬手吩咐众人止步,转而扬声道:“传送阵法开启一回,仅限五人,暂且等候,依序而行。”
上官剑与三位族内的子弟以及田奇,率先步入院门。少顷,又是五人。
牧羊与华如仙、孔滨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分享着所见所闻。青女背着包裹静静站在一旁,一声也不吭。而无咎则是独自落在后方,左右张望着两眼闪动不停。
此行共有十五人,以上官剑的羽士五层的修为最高,其次则是四层修为的上官巧儿、上官熊、华如仙、牧羊、田奇等五六人,余下的均为三层修为。在凡俗乡野之间,能够聚集如此众多的修士颇为不易。由此可见,上官家族传承至今的底蕴非同小可。
而今日的情形,有些古怪呢……
无咎尚自胡思乱想,听见上官义在大声呵斥,他只得随后走入院中,许是跟得急了,招来青女回首一瞥,那女子的眼光中竟然透着几分厌恶的神色。
院中同样的白玉铺地,同样的刻画着符文,同样的两个男子守着三丈方圆的阵法,只是此前的十人已然消失不见。
随着一声吩咐,五人踏入阵法。
上官义走到一侧站定,双袖挥展,手指掐动。随着光芒闪动,他祭出一个手诀。所在四周顿时蹿起五色光华,瞬即相连汇聚而直冲半空。
无咎眼睁睁看着阵法启动,莫名松了口气,随即又以法力护体,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而风声呼啸。
记得上官家的阵法已是不比往昔,仅能传至半途。接下来即将抵达大漠中的一个山洞,叫作黄天荡。之后翻越云岭,便是灵霞山……
无咎有过传送的体会,只等着阵法停下的那一刻。而不过转念之间,四周忽而一静。
此次传送怎会如此之快?
不对呀,这并非黄天荡所在的洞穴?
无咎跟在青女等人的身后走出阵法,禁不住一阵迷惑。
眼前虽然还是洞穴,却高大宽阔了许多,竟有百余丈的方圆,且四周嵌满明珠,便是角落里也是亮如白昼。尤其是远处还有门户楼阁,以及亭台案几等物,无不精致异常,而又透着斑驳的古色,俨然一处地下宫殿的模样。
而上官剑与先到一步的十位修士,竟然继续前行并左右分开。华如仙、孔滨带着牧羊与青女也在匆匆躲向两旁,其中的牧羊不明所以,还在回头招手……
便在无咎诧异之际,身后又是光芒闪动。他回头一看,再次错愕不已。
阵法开启关闭,从中走出一位中年人的身影,不是上官义又是谁,他为何跟了过来,要干什么?
上官义有着三四十岁的光景,束髻横簪,三绺黑须,相貌清癯,始终都是一位很普通的中年人模样,而他抬脚走出阵法之后,却是一甩袖子,凛然说道:“诸位既然跟随我上官家的子弟前往灵山,便不能不为了我族中子弟的前途安危着想。故而,启程之前,务必要加以甄别,以免为小人所乘!”
此时,众人都已躲到了四周。只有无咎,还傻愣愣站在洞穴的当间。他看向十余丈外走来的上官义,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真乃金句良言也!
难怪心里不踏实,果然是节外生枝。还以为传送阵开启之后,便无大碍,谁料传送阵法也有假,分明就是人家的欲擒故纵之计。那位上官义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要对付我无先生吗?
与此同时,洞穴内传来一声惊呼——
无咎剑眉一挑,循声看去。
只见一位站在石龛旁边看热闹的男子踉跄退后,口中狂喷热血,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不远处的上官剑怒声叱问:“你缘何害我——”
而上官剑操持法诀,一道剑光倏然回转。那人背后飙出一道血迹,“扑通”跪在地上。他这才催动剑光环绕身前,傲然出声:“你方安滥杀人命,奸**淫民女,罪不容赦,死有余辜!”
叫作方案的男子又惊又怒,嘶声大喊:“你以为你是上官公子便可血口喷人,有何凭证……”而一道火光从天而降,他急忙挣扎,为时已晚,倒地滚动了几下,随即已被烧成灰烬。随着火光消散,一个矮黑胖子恨恨啐道:“方安啊、方安,你死了方能叫人心安。你的种种恶行为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上官兄威武,多谢你为民除害!”
上官剑微微点头,淡淡一笑:“道义所在,责无旁贷!”
而那矮黑胖子犹不作罢,猛地跳了出来,抬手叫嚣:“此处还有一人,他残暴狠毒,滥杀无数,双手沾满鲜血,勾结贼人洗劫村镇,种种恶行罄竹难书。而他祸害西塘集叶家,更是我田奇与华如仙、孔滨两位道友均当场所见,人证物证俱在……”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八十一章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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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众人神情举止各异。
叫作田奇的矮黑胖子,犹在左右跳脚而神色得意。他虽然伸胳膊挽袖子,竭力摆出正义之士的慨然,奈何身材短粗,反倒是丑态毕露。
上官剑的身前依然盘旋着飞剑,他好像对于田奇的指控深以为然,并微微点头,英俊的面庞上杀机隐现。
不远处的粉衣女子,则是小口半张,好像是初识人心的险恶,有点难以置信。她身旁两位家族子弟则是陪护左右,各自义愤填膺的模样。
牧羊连连摇头,很是惋惜不已。与其想来,那位无老弟虽有诸多不堪,无非纨绔习气难改,却还不至于是个坏人,而如今证据确凿,叫人有口难辩!
青女低着头看着足尖,苍白的脸色冷幽如旧。而不知为何,在得悉那位无道友的诸多恶行之后,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暗舒了一口气。
华如仙与孔滨则是神色躲闪,各自似有愧疚。
余下的四位修士尚未从惊魂中醒过神来,一个个犹在惶惶不安。
而无咎独自站在当间的空地上,面对田奇的指责无动于衷,只是眼光掠过四周之后,忍不住感慨自语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啊!”他转而看向上官义,无奈道:“我初到天水镇,便知行踪泄露,本以为相安无事,谁料还是未能幸免。人心叵测,徒呼奈何!”
他话语随意,神态自若,像是在叙说着与己无关的小事,而嘴角却是挂着一抹苦笑,两眼中闪动着揶揄之色。
上官义站在阵法的不远处,凝神打量着十余丈外的那个年轻人,似乎有些意外,拈须摇头道:“我曾将你亲手送往灵霞山,记得你不过是位凡俗的书生,而时过三年,我竟然看不透你的深浅。不过有关你的一句话,却是传遍千里,那就是仙门鬼见愁,人称无先生。如此狂妄,世间罕有。可见我上官侄儿以及田奇对你的指控,并非无缘无故。于是便在你现身天水镇的那一刻起,我上官家便要拿你问罪,你却藏身于客栈之中,而极少现身。为免殃及无辜,这才如此这般。谁料你胆大如斯……”
无咎耸耸肩头,不以为然道:“敢问一句,接下来又将如何待我?”
上官义倒也干脆,沉声道:“树德务滋,除恶务本。”
无咎神色如旧,嗯了声:“那就是除恶务尽的意思,我懂!”
上官义挥袖甩动,一道小巧的剑光滴溜溜滚落下来,旋即光芒一盛,在四周盘旋不止。而他尚未动手,想了想又道:“小辈,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来,或者辩解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