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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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纪-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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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此举,意味着奉上所有,以示虔诚……”

    无咎只得收起玉简,随声看去。

    那三位王族的长辈已走到了土台的最高处,各自放下手中的卷册。土台上摆放着玉石供案与三牲祭物,还有透着熊熊火焰的铜鼎。一人拿着香烛点燃,一人拿着清酒洒下,一人则是手捧着祭文朗读,不外乎:岁在乙亥,正旦春祭,祭拜神灵,万物咸亨,始州无德,怒而举兵,祈求保佑等等。

    片刻之后,姬魃与姬少典走上祭台,在三位老者的带领下,将卷册投入鼎中,接着又是几声炮响,众人叩首祭拜。随之在场的数十万兵士齐齐单膝跪地,举手向天。黑压压的人群同时祭拜的场面颇为壮观。无咎也只得撩起铠甲,尚未跪下,便听一旁的老道在幽幽叹道:“岁在乙亥,又过一年。而天地无咎,一劫万二千;日月无过,三万六千年。其中所云何意,谁来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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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大半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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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道的自言自语有何所指,他不肯多说。

    而数千年前的那桩秘辛又是什么,他干脆来个避而不提。

    不过他答应了,以后如实奉告。而眼下却是:人在红尘中,来去也匆匆,风雨渐迷离,只待月独明!

    正月初六的这一日,有熊国的大军在春祭之后出征了。

    大军出征的时候,没人相送,便是瞧热闹的人影也见不着,只有冰天雪地的陪伴。三十万兵马在原野雪岭中逶迤前行,沉闷的脚步声、激昂的马嘶声,与滚动的车轮声,在凛冽的寒风中交响,再又渐渐远去。

    晓行夜宿,一日三十里。

    行军在外,没了兵营的安逸与舒适。每到晚间,搭起帐篷,点燃篝火,就地歇息。天明时分,再踏着积雪覆盖的大道继续赶路。

    而愈是往北,愈是难走。茫茫的积雪扯地连天,浑然没个尽头,若非前军开道,根本辨不清方向。

    半个月后,风雪又起。

    大军不敢停歇,顶风冒雪继续前行。据说有熊国要以雷霆之势,来个攻敌不备,一举夺下始州国侵占的边关领地。而边关距都城足有千里之远,也就是说前方还有半个多月的路程。

    破阵营位于后军,在首尾相接的军阵中毫不起眼。而那面破旧的战旗,却在风雪途中精神抖擞。

    天色渐晚。

    号角声声。

    大军就地扎营歇息。

    道旁的一块山坡上,人影忙乱。

    无咎跳下枣红马,伸手拂去马背上的积雪,又解下披风战袍给马盖上,这才让兵士牵去喂食。他看着漫天的飘雪,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迈开脚步,身上的铁甲轻轻作响。

    不远处的几个兵士正在搭着帐篷,四周则是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

    无咎走到帐篷前,弯腰抓起木橛就手插入冻得坚硬的雪地。他又扯过绳索栓牢,绕开几步,一把推开抡锤的兵士,再如法炮制。

    不消片刻,营帐已就。

    兵士们连声称赞将军厉害,又七手八脚整理床榻被褥。少顷,各自离去。

    无咎则是掀开门帘,褪去盔甲摔在地上,接着坐在简易的行军木榻上掀开被褥,便想着躺下去舒服。而不等躺下,翻身又起:“老道!你能不能让人清静片刻……”

    门帘掀动,果然是祁散人走了进来。

    老道面对抱怨,置若罔闻,随手在地上丢下一块雨布与一个蒲团子,施施然盘膝而坐。

    自从启程以来,祁散人舍弃了一人独处,每到晚间宿营的时候,前来与无咎共用一帐。依着他的话来说,此举只为将军的周全着想。而不管怎样嫌弃、或是直接驱赶,他是根本不为所动。

    “你不走,我走!”

    无咎愤而起身,抬脚走出了帐篷。

    山坡上人来人往,雪地一片狼藉。夜色渐渐降临,一堆堆的篝火左右延伸而去,像是跳动的星河,在燃烧着飞雪,照亮着未知的前途。

    身后无人,老道没有跟出来。

    无咎回头看了眼,抬脚走向就近一堆篝火。宝锋等几个老兄弟正凑在一起烘烤着干粮,见自家将军来了,各自抬手招呼。他走到近前,蹲在火堆旁,拿起湿漉漉的树枝叉起一块冻肉举起来,冰火相接,烈焰中发出‘嗤嗤’的响声。

    吕三挪近两步,擤了把鼻涕,寒气难耐,哆嗦着伸手烤火,带着一脸的馋相笑问:“公子,还有糕点么?”他话音未落,在场的老兄弟们皆神色期待。

    一路之上天寒地冻,干粮难以下咽,而公孙公子时不时拿出几盒美味的糕点,着实叫兄弟们吃的嘴馋。

    无咎摇了摇头,专注烤肉。

    如意坊的糕点再多,也架不住人吃马嚼。如今一块都不剩,便是自己想吃都没了。

    吕三也不介意,从火堆里扒拉出一块干粮,烫得两手翻飞,好不易才抓住了,又狠狠吹了几口火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却不闲着,嘴里含糊说道:“此番出征艰苦,待凯旋之后,老子定要讨个婆娘,省得我爹总是唠叨!”

    刀旗坐在一堆湿柴上,啃食着半生不熟的烤肉:“吕三兄弟看上了谁家的闺女,要不要你家嫂子说个媒?”

    马战铁则是光着冻得红肿的双脚借火取暖,笑道:“他看上了有个屁用,人家未必看上他……”

    宝锋坐在一旁,皮帽子、肩头上,以及短须上,都带着一层雪霜。他拿着一个小酒坛子,冲着马战铁的双脚撒下酒水,对方急忙伸手揉搓,呲牙咧嘴呻吟着。

    吕三捧着干粮停了下来,神色中透着几分遐思,随即咧着沾满焦黑的嘴巴,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嘿嘿,我还真看上了一位姑娘!”

    老兄弟几个顿时来了精神,齐声问道:“是谁……”

    吕三似有羞怯,又是嘿嘿一乐,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我觉得那个唱曲的蔡娘,很是不错……”

    众人恍然大悟,各自神色暧昧。

    吕三急了,忙道:“那姑娘身世可怜哩,且又唱的好曲,何况那晚离开之时,她……她还偷偷瞧我一眼,颇为关切……”

    马战铁搓着双脚,咧嘴直哼哼。

    刀旗则是不无怜悯道:“兄弟啊,哥哥奉劝你一句,那个蔡娘不仅是个寡妇,还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女子,莫说你家徒四壁,即便娶进门来也是养不起啊!”

    吕三急忙摆手,争辩道:“寡妇又怎地?只要人好就成。她即便爱财,或有苦衷……”

    刀旗与马战铁都是家有婆娘的过来人,自然懂得风情世故,彼此递了个眼色,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吕三还想分说,神色尴尬,随即抱着干粮发狠,低着头再不肯出声。

    宝锋举起酒坛子灌了一口,顺手递给刀旗,就势捶了一拳,不让对方再笑,接着抓起一块冻肉烧烤起来,不以为然道:“倘若人家真的有意,回头哥几个凑笔银子送过去,或许能成,便是一桩美事!”

    刀旗与马战铁也不再取笑,各自点头答应。

    吕三抬眼看向老哥几个,神色感激。

    顾其所想,为其解忧,哪怕最终是场笑话,还是敬重并竭力维护。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

    无咎将烤肉举起来打量了下,咬了一口,点了点头,说道:“几位大哥请便,我四下查看一二!”他丢下一句,抓着烤肉起而转身就走。

    老哥几个也不在意,继续说笑逗趣。

    无咎啃着烤肉,循着山坡往上走去。

    而没出多远,耳边传音响起:“弃营而去,所欲为何?”

    无咎慢慢停下脚步,须臾,两斤多重的一块烤肉下了肚。他站在雪地里擦拭着双手,抬眼看向远方。

    山坡的四周,尽为荒原土岗,在白雪的笼罩下,延绵起伏而一望无际。大军的临时营地,则是前后延伸二、三十里。那点点的篝火以及无数的车马帐篷,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壮观。尤其是十余里外的土岗上,高耸的大纛与两面王旗颇为醒目。毋容置疑,那是中军所在,也是王族中的长辈,以及姬魃、姬少典的行营所在。

    便于此时,熟悉的传音声又起:“问你话呢,何不作答……”

    无咎忍无可忍,转身发怒:“我在此处观赏夜景,关你老道何事?”

    “咦,短短几日便已熟谙传音之法,速将《万兽诀》拓来,本道也好见识见识……”话语声稍顿,接着又反驳道:“此处天寒地冻,何来风景可言?而本道身为供奉,自当守护主将的周全。你若有个意外,又怎能与我无关?乖乖听话,回来……”

    无咎长长吐出一口闷气,抬脚往回走去。

    夜色渐深,天上还在飘着雪花。篝火边人影稀少,兵士们大都躲入了各自的帐篷,

    无咎走到自己的帐篷前,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只见祁散人端坐如旧,微微含笑道:“嗯!回来便好……”他如此说着,不忘伸手催促:“《万兽诀》呢……”

    从上回自己遭到伏击之后,这个老道便是不离左右,哪怕是蹲个茅坑,他都要念叨几句。如今行军途中,更是形影不离。

    真是够了,我爹在世的时候也没有管得这样多!

    “我要睡觉!”

    无咎回呛一句,走到榻前一头倒下,接着拉起被褥将整个人包裹起来,随即躺着再也不动弹。

    祁散人还伸着手等着索要《万兽诀》,见没人理会,只得抄起双袖,缓缓闭上双眼。

    神识传音与神识拓印的法门,互为相通。拓印玉简,并非难事。嗯,他要睡觉,明日再说不迟!

    黑暗之中,两人一坐一卧,静寂无声,只有风雪吹打着帐篷发出‘呼啦啦’的响动。

    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子夜时分,静坐中的祁散人忽而睁开双眼。床榻还是鼓鼓囊囊的老样子,像是有人酣睡如旧。而他却是微微愕然,站起身来,走到榻前一把扯开被褥,榻上竟然空无一人。

    “唉,这小子真是不安分啊!”

    祁散人抱怨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外,随即凝神远眺,又是微微一怔。

    “大半夜的,捉什么迷藏……”手机用户请访问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雪夜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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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夜色下,依然有零星的雪花飘落。

    绵延二、三十里的大军营地,像是一条巨龙横卧在雪原上。成群的车马与拥挤错落的帐篷,皆在飞雪中沉默着,只有迎风卷动的战旗,偶尔几声马嘶,尚存的几堆篝火,以及围在篝火边值夜巡弋的兵士,给这方夜色平添了几分躁动与不安。

    此刻,一阵诡异的旋风掠过雪坡。少顷,旋风消失。片刻之后,旋风平地而出,继续奔着中军大帐的方向飞去。没过多久,迎面一排大车。旋风悠悠升起,而尚未越过大车,斜斜撞向撞在车轮上,顿时风势涣散而跌落在地。

    一队巡弋的兵士从帐篷间冒了出来,再慢慢绕过大车走向不远处的一堆篝火。

    涣散的旋风安静了片刻,复又重聚,接着穿过大车的缝隙,就近循着旗杆而上,转眼间到了镶嵌着兽尾鸟羽的大纛顶端,绘有黑熊的旗帜猛然一阵翻卷。

    居高临下,远近一目了然。百丈之外,坐落着一排数座高大的帐篷。四周为鹿角栅栏以及十余盏通明的灯龛拱卫,显得颇为空旷而又寂静。而当间的三座帐篷,隐有法力存在。其中究竟住着何人,一时难以探明。

    恰于此时,一道剑虹突然破空而出,随即便以闪电之势,直奔三丈高的大纛急袭而来。

    旋风无声无息寂然跌落,瞬间扎入雪地而没了踪影。

    “砰——”

    一声闷响,大纛被剑光从顶端劈断,一丈多长的大旗与兽尾鸟羽“喀喇”坠下,‘轰’的一声砸在雪地上。

    紧接着一位老者的身影凭空闪出,随后又是三位中年人。不论前后,皆脚踏飞剑来势汹汹。而眨眼的工夫,远处的帐篷中再次奔出十余道人影,一个个手持飞剑,瞬间已在百丈方圆之外布下阵势。又过片刻,那排高大帐篷的门前多了一群手持火把的甲士,并簇拥着当间的三位老者,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位年轻男子。

    “哎呀!仙长擒贼便是,毁我王旗作甚?”

    一位老者失声惊呼,另两位老者附和道:“大战在即,王旗坠地,怕是大凶之兆,这可如何是好?”

    这三位老者,正是随军出征的三位王族的长辈。而带着侍卫守候左右的,则是姬魃与姬少典。

    见长辈惊慌,姬少典急忙安慰:“三位王叔,稍安勿躁。事起突然,紫全道长也是关心急切!”

    姬少典则是不满道:“王兄所言差矣!想那紫全道长也是大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或有误判,有失莽撞。只是斩落王旗,大为不吉啊!”

    三位老者连连点头:“姬魃,仙长乃是你请来的供奉……”

    姬魃冲着姬少典瞪了一眼,转而走出人群扬声道:“紫全道长,贼人何在?”

    四道踏剑的人影围着半截旗杆盘旋,依旧是神色惕然。其中一位年长的修士稳住身形,神识看向地下:“王帐的百丈方圆之内,遍布禁制,但有法力惊扰,必然有所异样。贼人已遁入地下,待我去追……”

    “帐外风寒,还请三位王叔各自安歇,有少典在此,凡事无忧也!”

    “嗯!少典虽然年少,却老成持重……”

    姬少典伸手打开帐门请三位老者返回歇息,又回头招呼道:“紫鉴、紫元两位道长,且随我进帐贴身守卫……”

    两道人影从空而降,随着众人涌入大帐。

    姬魃无暇辩解,扬声示意:“紫全、紫真道长,务必抓住贼人……”话音未落,留在半空的两道人影相继扎向地面而瞬间消失不见。他被冷落帐外,眼光掠向四周,神色中似有慌乱与不甘,转身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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