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起,不知从何处吹来了小花瓣,一片片的落在了窗前,也落在倒在榻椅上的两个人身上,为浓郁的爱意增添一份淡然的清香。
……
翌日,明媚的阳光洒落窗前一片,边子期悠然转醒,微睁开的眼眸里带着一点惺忪,也还是带着一点迷离,当然还有一丝满足,她抬手挡住刺目的阳光,微眯着看了眼窗外,又是一个好天气。
一切,也该都是会好的。
只是,身边已无他的身影,想来又是去操劳事儿了。
她嘴角蔓延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一笑:在他身边真的好轻松,愿是一世。
时间一点一点走动着,太阳起来了,又落下了,可是她竟是没有发现他归来,就连府上的人儿也都不知道他是去哪儿了。
他……是和拓拔清渊谈得太过投入,忘记了时辰吗?
不,这不是他。
那么他……
不知为何,心里头隐隐蔓延起一丝不安来
她抱着刚入睡的素儿站在月下等待着,期盼着那一抹修长的身影会突然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可惜,直到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上,都不曾让她看到他的身影,他……
这家伙又是去做了什么?
也许只是去忙了,忘记与她说了。
她轻轻地笑了笑,可笑意好像有丁点的晦涩:她这模样还真成了盼归的妇人。
不过,带着这样的心情似乎也不算特别糟糕,若什么都不担心,那她该是要怀疑自己对他的心了。
罢了,夜深了,她还是安睡的好,或许待天亮时,待他处理好事儿后,就出现了,她一直都信他不会真正的离去。
所以,睡了……
……
**又过,边子期期盼的扫视了眼小小的府邸,却依旧不曾发现他的身影,但意外等来了另一个人,确切的说等来了一封邀请函。
是融墨的。
她是想过寻个时候去看看他,但就只是看看,不靠近,不接近,不说话……
她将自己收拾妥当后,轻车熟路的离开府邸,悄无声息的抵达了相约的地点。
是城北最高山上的望月楼。
楼上,是站着两个人,还处在下头的她微眯着眼睛仰望着他们,但只一眼,就认出他们是谁。
拓拔清渊,融墨……
是他们两个。
她上去了,桌上已沏好茶,杯子里冒着一缕缕热气,随风轻轻飘散着,一切的还有诱人的茶香味。
边子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顿时觉得人已非昨。
那时,他们也是三个人。
就算静静的站着,也不曾觉得有丝毫尴尬,而现在,心底里不由得蔓延起一丝小小的尴尬。
她轻抿留下嘴唇,原是想要说点什么,却只轻描淡写的道了声:“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融墨淡淡地回应了声。
那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平静,早已没了去年在紫竹林见到时那流露出来的一丝诡谲。
可那张脸,那为疤痕劈开的半张脸,还是散发着诡谲的气息。
她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何时伤了。
到底曾是那么多年不见,到底他曾消失不见。
“你……”她又张开了口,想要打破音落后再次蔓延而起的寂静,但才出声,便是让融墨打断:“他昨天没有回去?”
第515章 笑着在流泪()
望月楼上的风有点大,不知不觉中吹散了边子期束着的发丝,发丝瞬间随风飞扬,遮掩了她的耳朵,也遮掩了她半张脸。
融墨的问话,她听见了,却又好像听得不是很真切,他是说“他昨天没有回去?”
好像是问句,又好像是肯定的。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燕陌琛。
若是她没有听错的话,因为她不会猜错。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透过会迷离眼神的发丝看向那张有点恐怖的容颜,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那一双眼,看向她的那双眼,和曾经不一样了。
也是,她也不一样了,他也是会不一样的
只是——
她嚅动了下突然间变得干燥起来的嘴唇,一丝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从喉咙上冒了出来,她原来还是足够淡定的:“是,他昨天没有回来。”
很平静,没有丝毫起伏,连她自己都暗惊了下。
其实,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太过平静,毕竟打刚才照面起,她都是觉得气氛不一样了……现在看来,她好像也有点小看自己了。
她伸手撩开遮掩视线的发丝,将之绕在了耳畔后,又极其的简单的……拿了一边搁着的筷子当簪子束了发。
而后,她又不急不慢的出声道:“你似乎是知晓他去什么地方了。”
融墨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回应她的是拓拔清渊:“嗯,但不能与你说。”
原来还不能与她说,那便是不说,她也不问。
她信,她的阿琛很快就会回来,回来后就会告诉她去做了什么,哪怕是时间有点久,到底她先前都等了一年,再多等一年又有何妨,或者更久她也不在乎。
有些事儿她自个能够面对,她自个也能应付。
“今儿个找我,只是叙旧吗?”她浅浅一笑,眉眼间带着是一抹淡淡的柔和之气,早已不似曾经的模样,当年的英姿飒爽。
说话间,她在桌前坐了下来,他们两个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茶,热气。
他们之间只隔着这些。
然后互望时,却好像隔着山,隔着水,千上万水,在岁月流逝中,遥遥不可及。
若说回到从前,那是谁也不可能说出这等幼稚的话语,到底都长了,长到她变了模样,融墨毁了容颜,拓拔清渊白了头发……
可又好像时间走的并不多,两年,十来年。
“大概是叙旧。”融墨开口了,那声音依旧是温润如水,很是熟悉,不久前就曾在她耳边掠起,和玉笑书的嗓音如出一辙,几乎没有丝毫差别,想着,第一回听到玉笑书的声音时,她都差点以为是融墨,以为隔了千山万水还能够不期然的相遇。
大概,只是大概,那么大抵还是有别的事儿要说了。
边子期也不着急,既然来了,就总要得到点事儿再回去,他,拓拔清渊的,脑海中不由得掠起前日夜里她和燕陌琛的猜测,她不由得偏头多看了眼拓拔清渊。
脸,还是那张脸,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眼,平静如水,看什么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毫不在乎,可却又是心系着天下……这样的人,以前她只以为是他太过淡然脱俗,而今才发现他比曾经淡漠冷沉的燕陌琛都还要难懂。
“清渊说,你生了孩子,他收了你的孩子为徒。”开口的还是融墨,像是老友一样慢慢的说着话儿。
边子期轻颔首:“是呢,素儿成了云……清渊的徒弟,是他强行的,不过我们还没有送拜师礼
。”
她原想唤他一声云帝,可终究觉得太过生疏了,毕竟回不到过去,不代表不熟,纵使曾以为有仇有怨,可到底还是偿还了,所以她也非小肚鸡肠的人,还挂念着过去,更何况……
话音落下,似有一串笑声在风中轻轻飘起,是融墨的,也是拓拔清渊的。
“好像还不是很乐意。”拓拔清渊轻描淡写的回应道,脸上带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隔着茶水的热气看去,竟是给人一种飘渺的感觉。
“我是没什么不乐意的。”她怔怔地看了眼后,撇撇嘴,不急不慢的回应道,“但我家那位不是特别高兴,说孩子竟是叫我的老相好为师傅,他很吃亏。”
老相好……
“老相好……”
他们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喃喃了几声,随后又带起了一阵笑声。
“这称呼,也算是应景。那他现在若是知晓你还在会见我这个老相好,会不会气得跳脚?”拓拔清渊笑着问道,那清润的嗓音如山涧的清泉,凉凉的,却又意外的带个人很是舒爽的气息。
额?
边子期小愣了下,清渊他……也是会这般揶揄?
记忆里,他好像甚少这般言语。
不过,眼下这样说也挺好,至少是让这气氛变得异常的融洽,或许曾经从来都是各自都过的太压抑,太自以为是,她以为她可以站在他身前替他守护江山,强势了……
她浅笑着回应道:“跳脚不会,但醋坛子肯定是要打翻的,四处弥漫,而后祸及旁人。”
“要是能够见到这样的煞王,倒也是幸。”还是拓拔清渊出声,而融墨却是闭着口,只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话,时不时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笑,在那脸上看起来很怪异,却也倒是流溢着一点温暖,如春日暖阳,如眼下的拂过的风。
边子期轻颔首:“嗯。但有外人在,大概是难以见着了,他好歹得端个样子。”
“能闻得煞王有这样的性子,挺好,挺好……”拓拔清渊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意,可仔细听上去,却隐隐夹杂着一丝晦涩,但更多的当然还是真情实意的笑。
她过的好,就好。
他一早便是知晓,会是这样。
眼下听她说起,心虽会疼,却也是笑着在流泪。
是他自己推出去的,所以这条路就要他自己走了。
而且剩下的路……他们的路,就快走好了,燕陌琛会将美丽的康庄大道送于她。
至于后头还残留着阴暗,就交给他了,他和融墨二人注定如此……有时候能够算出些许事儿,还真是一件不幸。
他想说,也是融墨想要说……
“阿期,若有一日站在对立处,还请信我们一次,并不会真的伤害到你们……”
第516章 他曾亏欠她一世又一世()
春风徐徐,阳光暖暖,山上鸟语花香,望月楼里茶香幽幽,沁人心脾。
边子期三人似没有嫌隙,也似回到过去那般无拘无束的闲谈着,扯东扯西,谈天论地……古往今来,但凡是和感情没有多大关系的,他们都聊得异常的轻松。
可事实上,三人心中都装着一份沉重的心思,彼此虽都隐约能够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出点些许来,可终究谁也没有戳破。
不是没必要戳破,而是戳破了又能怎样,给得了答案吗?
给不了。
所以,倒还不如不说破。
倒还不如,趁这难得好时光,好好聚一聚,好好的……记住对方的颜,以后或许是要没有机会。
“清渊,你打算何时回云荒国?”她似不经意地询问起,清泠泠的声音平静似水,没有多大的起伏,但事实上她的声色之下是带着好奇的。
堂堂云荒国的帝皇跑到燕雀国额呆着,这是多么的不合理,也是多么的容易生事,万一云荒国有人发动政变,岂不是要让许多人都陷入水生火热之中
她曾恨不得云荒国乱,因为对他的恨,可细细问心,到底是舍不得的,更何况她对他已无恨,确切的说那一份恨生错了,或许没有他,她还遇见不了燕陌琛,遇见不了这个将她捧着掌心的男人。
拓拔清渊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你是在赶我回去?”
额……
她可没这个意思,再者她赶,他要是硬要留在燕雀国,她能够赶走吗?
看着她嘴角轻抽的样子,他又笑出了声音,那声音如山间的溪水,带着令人舒畅的凉意悄然的划过心间:“和你说笑。快了,很快就会回去了,最迟是在六月份。”
还是六月份。
燕陌琛给她的最迟期限也是六月份。
那么是不是风平浪静的日子就快要等到了?
若如此,真好!
“嗯。”她轻轻应了声,低眸看了眼热气渐散的茶水,轻言道,“融墨,你呢,也是要回去了?”
融墨轻颔首:“是,云荒国毕竟是故土,再者出来也够久了,当是要回去了。”
她还是轻轻地应了声,末了,还道了一声:“我便是不回去了。”
纵使云荒国曾是故土,纵使……可她的他在燕雀国,她便是在燕雀国,他若在其他地方,她就跟随着到其他地方。
她的这一声回应,令他们有些许惊讶,尤以拓拔清渊为甚,那素来看不到丝丝涟漪的澄明眸子里终于漾起了讶异,她……她说不回去了,他自是晓得她不会回,却不想她会亲口说出来,回去……她看来是真的放下过往的那一段情意,爱恨情仇,皆是彻底的消散,他该是不曾留下一点印迹了。
如此一想,心不免有些抽痛起来,如若什么东西从心口上血淋淋的剥落下来,再也修复不了。
可他也明白,会这样,都是他一手促成的,若说痛,也是自找的,若说……只要她好,就好。
于是,那眸间的涟漪又渐渐地散去了,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眉眼浅笑着看着她,不急不慢的出声道:“若是受欺负了,可以回娘家。”
哈……
娘家,这称呼很是动听,在她心上猛地一击,掀起阵阵涛浪来,他……
或许,这样真的很好。
边子期笑着点头:“娘家人帮我撑腰么,那真是好,看来往后不怕被欺负了,不过……”
她想燕陌琛是不会欺负她的,那所谓的欺负也该算是逗弄,她早已发现素来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冷然淡漠的他是有着与花弄影不相上下的顽劣本质,也许还更甚之。
她顿住了,没再往下说。
幸福,兜在心间吧,没必要在过往前再说点什么
她没有说下去,他们也没有再问,只在云淡风轻的笑声里将这话题扯过了。
他们,变了,可好像也还是他们,并不会让她太过为难。
她凝望着眼前的两张容颜,脑海中流淌起过往的一幕幕,曾经……曾经还是在心间的,没有忘记,他们的好,她还是有记住的,但也包括他的那一箭。
忽然,融墨出声了,打断了她不经意的出神:“阿期,阿七可是在你那边?”
阿七?
那一双眼睛明亮,不说话的纳七?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我已许久不曾见过他了,先前是与子归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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