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摆手,两名手下忙上前搀扶白袍青年,众人前拥后簇走出酒舍。
杨章眼睛一直看着那白袍青年的背影,孟奇川看在眼里,问道:“杨兄弟,怎么了?”杨章回道:“我见此人甚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何地见过他。”孟奇川道:“杨兄弟,咱们带震儿逃难,还是少生枝节的好。既然他没认出你,你也就低调行事吧。”杨章忙道:“孟前辈所言极是。”郭琼听了却道:“大哥,既然杨兄弟看他眼熟,我们就去问问看,或许他们见过石兄弟呢,不然咱们却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孟奇川道:“四弟你也活了一二百岁了,怎么还是这般没有耐性?”弇清心道:“大哥,四哥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比咱们先在大堂吃早饭,或许看到过石兄弟。”孟奇川怒道:“五妹,你怎么也学老四心急?杨兄弟看他面熟,但是万一是贼人呢?你们可别忘记,现在还有很多人再找杨兄弟及杜家后代的下落。”两人听了,不敢再言。郭琼说道:“大哥,我去找找石兄弟,一会便回。”孟奇川道:“你怎么这么心急”话还未说完,郭琼已经离开酒舍,杨章道:“孟前辈,郭前辈去找找也好,也许石兄弟人就在村中。”
半个时辰过后,郭琼终于归来,道:“大哥,整个村子我都找遍了,没有看到石兄弟踪影,我也问过村人了,没有人见过他。”孟奇川纳闷道:“这便蹊跷了,除了村子,他能去哪里呢?”郭琼终于按捺不住,道:“大哥,不如我们过江去等石兄弟吧。”孟奇川道:“石兄弟一句口信未留,人便不见了,我怕得是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强人!”众人一听皆惊,郭琼却道:“虽然石兄弟修为不怎样,可是这村野之地,也不是几个庄稼汉子便能制住他的。”杨章也道:“孟前辈,你不必太过担心。石兄弟在长安的时候也是没跟我们打过招呼便带震儿半夜离开。没事的,他脑子活跃,即便遇上什么强人,我想石兄弟是不会把人引来这里,将我们引火烧身的。”
孟奇川道:“若石兄弟真是遇了强人,我们更要在此地等他,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更是不能先行过江啊。”郭琼道:“大哥,我问过村人,他们都未见过有人打斗,人找不见,哪里能找到尸?“杨章道:“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就是石兄弟此刻定是有难处不能回来。”
弇清心突然说道:“刚才那些人说到什么师傅的,好像他们的师傅也没回来。我想会不会?”孟奇川问道:“五妹,你想说什么?”弇清心道:“我只是瞎猜。”孟奇川道:“无妨,将你心中所想说出来。”弇清心道:“恁小地方,唯独他们的师傅与石兄弟不在,你们说会不会?”众人一惊,郭琼道:“五妹说的有道理啊,大哥。”
孟奇川道:“五妹,你是说石兄弟的失踪与这些人的师傅有些关联?”弇清心道:“大哥,从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和身上单薄的衣服来看,他们可都是练家子,若石兄弟不是自己走失,就一定与他们有关。”
杨章道:“弇前辈心思缜密,分析的甚有道理。”孟奇川道:“这样的话,我们应该追上他们,与他们的师傅询问一番。”杨章道:“孟前辈,我正有此意。”弇清心道:“希望他们还没过江,大哥,咱们要赶快些。”几人听了,纷纷起身,杨章道:“我与店家打听过,江对岸村中也有酒舍,我与店家交代一下,若石兄弟归来此处,便嘱他到对面酒舍中寻我们。”孟奇川道:“杨兄弟考虑的周全,如此甚好。”
北风萧萧,江水涛涛,乌油江畔,岸堤之上,风吹的白袍青年衣带飘飘。霍伬南禀道:“主人,岸边太过寒冷,不如我们先过江去,稍后伬北定能寻得李前辈上来汇合。”白袍青年抱了抱肩膀,回道:“也好,过江等他们。”岸边停有一条小舟,众人走上近前,霍伬南吼道:“喂,船公,这里怎么只有你这一条小船?你这船一次能载多少人过江?”船公见霍伬南凶恶,不由心慌,颤颤巍巍回道:“最多最多四人一趟。”霍伬南怒道:“我问你这里怎只你一家渡船?”船公道:“这冬季本就没什么营生,有我一家已是难得。”霍伬南又道:“来去一趟要多久?”船公道:“一炷香的时间。”
霍伬南回禀白袍青年道:“主人,咱们这些人恐怕得四、五趟,我与您先过吧。”白袍青年道:“安排妥当就好。”霍伬南转身对众人道:“你们一会过去,那边离岸几里远的村中也有酒舍,到那里寻我们。”众人回道:“是。”霍伬南护着白袍青年先上了渡船,留下十几个手下等候轮番渡江。
第十八章 以阳克阳()
再说杨章怀抱襁褓与泰山五仙臣赶至江边,却已不见白袍青年,岸边也只剩下四个人在等候渡江。郭琼道:“大哥,我去问一问。”杨章道:“郭前辈,还是我去问过吧。”杨章嫌郭琼火气太盛,怕吵闹起来误了事情。孟奇川也道:“让杨兄弟去问过。”
杨章走上前去问道:“几位兄弟,你家主人可是已经过江去了。”
一人看了看杨章道:“你有何事?”
杨章看了看此人,也甚觉眼熟,道:“兄弟,咱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之前我见你家主人也甚觉眼熟,不过他好似根本不认识我。”
那人笑了笑道:“我家主人伤了眼睛,根本看不到你,如何能认识你?不过,我却认得你。”杨章一惊,道:“兄弟,你在哪里见过我。”那人回道:“说来也是好笑,第一次见你是在水边,这次也是水边,不过上次是在黄河边,这次却是乌油江边。”杨章突然想起,道:“对对对,黄河边上白鹤镇悦来客栈,你家主人叫做宫玉。”原来此人正是当初悦来客栈中的宫玉身边的仆人。那人道:“我家主人正是宫玉。兄台,你也是要过江去?”杨章回道:“是的,兄弟,你家主人已经过江去了?”那人回道:“是,他已过去多时。”
孟奇川道:“杨兄弟,你们还真认识啊?”杨章回道:“是啊,我说看他家主人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家主人宫玉在西域做牛羊贩卖的生意,我与他曾在雒阳城外有过一面之缘。”孟奇川道:“哦,原来如此。”
杨章继续问道:“兄弟,今天你家主人手下人可比那时多了很多,我听还有一位是他的师傅。”那人回道:“恩,我家主人半个月前遇上这位高人,拜得他为师。”杨章有问道:“这位高人也过江了吗?”那人回道:“这位前辈高人尚未归来。”
郭琼嫌弃杨章说话太绕,插嘴问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位二十来岁年纪的小兄弟,长相颇俊,穿一件青色棉袄。”这四人听了,心中皆是一惊,那人心中想道:昨夜那位撒石灰粉的青年该不会是他们的人吧?那人撒谎道:“昨夜很晚我们才到酒舍投宿,只今早见过你们这些人,怎么,你们兄弟走丢了吗?”
弇清心当即低声对孟奇川道:“大哥,此人在说谎。他说话时面色隐约间有些慌张,眼神也有些异样。”孟奇川道:“我也看出,他们根本不是贩卖牛羊的商人。”
孟奇川直接问道:“这位兄弟,你家主人的这位高人师傅,不知姓甚名谁,既是高人,兴许我们也听过。”那人已然警惕,自是不肯多说,他道:“这位前辈名讳,在下实在不知,我家公子只称他为师傅,我们也都叫他老前辈。”孟奇川突然怒道:“我看你根本是在说谎,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商人,说,你们究竟有没有见过我们石兄弟!”杨章被孟奇川吓到,忙问道:“孟前辈,你怎说他们扯谎?”孟奇川道:“杨兄弟,这些人个个有武艺傍身,他刚才说话又神情有些慌乱,根本就是在编谎话,而且他家主人的眼伤根本就是新伤。若我没猜错,石兄弟肯定是与他们交过手!”那人听孟奇川所言,索性说道:“不错,我们昨晚确是与一位多管闲事年轻后生交过手,但却不知他的名姓,也未必就是你们的石兄弟。”众人不约而同问道:“他人呢?”那人继续道:“那人跑了,所以老前辈才会追去,至今未归。”郭琼怒道:“不用些手段,我看他是不肯说出实情。”那人不理会郭琼,却对杨章道:“兄台,现在都不知那人到底是不是你家兄弟,便要对我们动武吗?我家主人可就在江对岸,若是误会,待过了江,我看你如何与我家主人说话。”杨章闻听此话,不禁犹豫起来:“孟前辈,我与那位宫玉兄弟相识,若是误会,恐怕过了江去没有颜面见他。”郭琼急道:“杨兄弟,此事你不便再管。”他说完便要动手,此刻那人突然吼道:“先下手为强。”,另外三人听后,皆是从腰中抽出钢刀,对着杨章等人便砍去。
孟奇川护住杨章与婴儿,郭琼独自一人招呼他们,这些人都是家仆,莫说什么道术,便是武艺也是三脚猫的功夫,郭琼只用单鞭不消十来个回合,便将四人钢刀打落在地。孟奇川与杨章道:“杨兄弟,看来我的猜想没错。这些人做贼心虚才会先下手为强。”说完他又与四人道:“说,石兄弟人在哪里?”那位与杨章认识的仆人道:“那人真的跑掉了,我家主人的眼睛便是被他所伤。若你再不信,我也无话可说。”郭琼气道:“哎呀,你倒挺有骨气!”正欲给他些颜色看看,突听得身后传来话声“泰山五仙臣,你们自命正道之人,何苦为难几个凡夫?”五仙臣心中一惊,皆想难道是他?
几人转过身来,果然来人正是鬼师李鸿海,身边是霍伬北与两名家仆。那霍伬北怒道:“放了他们,不然老子生吃了你们。”
霍伬北与霍伬南一对孪生子,五仙臣与杨章自然以为是之前见过的霍伬南。
郭琼问道:“好狂的口气,你是何人?”霍伬北舌尖一舔黄牙道:“我与我哥哥并称‘巴中双恶’,哥哥叫做霍伬南,我叫霍伬北,我们兄弟平素里最喜欢吃小孩肉,待一会降服你们,这孩子便成我腹中餐。”
杨章一听,慌忙抱紧襁褓,心说怎么还会遇上这种人?弇清心看在眼里,对杨章道:“杨兄弟莫怕。”
李鸿海道:“五仙臣,若我没猜错,这便是那天害我尸人化为飞灰的孩子吧?哼,那夜我故意留话给你们听,你们必定要保护这个孩子,所以你们五仙臣在哪里,这孩子便在哪里,都不用我自己去找了。嘿嘿嘿,霍伬北,你帮我擒下这五人,这男婴便送与你。”
霍伬北闻听此言,甚是高兴,道:“我还道若是女婴,李前辈正好用来练功,原来却是男婴,哈哈,正是我的菜。”
郭琼怒道:“你们恁般凶恶,爷爷我今日便不能留你们活命。”孟奇川拦住郭琼,对李鸿海道:“鬼师,果然是物以类聚,一个杀人练功,一个吃人肉,我五仙臣岂能让你们祸害苍生?不过我现在有一事先要问过于你,你是否见过我们的石兄弟?”
李鸿海显然腹部旧伤复发,手捂丹田,说话有些吃力道:“那年轻人姓石吗?我倒不知他名姓。不过我认得出他是那天被忘尘仙姑林妙缘带走之人。”
五仙臣与杨章一听,皆问:“他人呢?”
李鸿海道:“这人甚是狡诈,带着林妙缘的孙女钻进树林去了,我苦寻半夜不得其踪,又耗费半夜功夫才出的林来。我想他们应该冻死了吧。”
孟奇川惊道:“什么?林妙缘的孙女与石兄弟在一起?”
“是,她便是从长安一路为他而来,像是跟了你们已有月余,这女子倒也痴情,不过现在全是无用,落得个冻死的下场。”
郭琼怒道:“大哥,为石兄弟报仇啊!”
李鸿海“嘿嘿”一笑道:“泰山五仙臣,我为了钻出林子,旧伤发作,不过仅仅月余,你们的伤应该也没好利落,再加上我这霍伬北兄弟,莫说你要为他报仇,我还要报那夜受伤之辱呢!”他又对霍伬北道:“霍伬北,与我一同斩杀了他们,日后再送你几个婴儿!”霍伬北闻听此言,心中大悦,道:“伬北自当为李前辈报受伤之仇。”他话说完便从背上拔出九扣环首大刀,拉开架势。
众人正在对峙之间,乌油江船公驾那小船泊近岸边,吆喝一声:“嘿,上船了。”显然船公并未看清眼前的情形。
李鸿海对众家仆道:“你们先过江去,我们一会便到。”众家仆道:“老前辈,这如何使得”李鸿海怒道:“快走,留下碍事的,我先送他归西。”众人一听皆怕,纷纷向渡船跑去。
待几名仆人跑开,霍伬北“哇呀”一声便向杨章奔去,负图先生李充看的真切,提戒心尺便护在杨章身前,“叮叮当当”木尺不碰刀刃,专打霍伬北刀面,火星四射。换作常人,早被李充木尺劲力打落钢刀,但霍伬北显然不凡。巴中双恶兄弟俩二十多岁时于一山洞之中觅得一左术“邪阳刀法”,正是“以阳克阳,是谓邪阳!”此刀法须食童男之体,在体内练就邪阳之气,再以邪阳之气贯力刀法之上。越是阳气旺盛之人与之对战,越是讨不得好处。想李充那夜于长安城中,一尺打在李鸿海枯掌之上,李鸿海也是肉皮辣痛,但此时碰上霍伬北,却分毫沾不得半点便宜,他戒心尺越是刚猛,霍伬北越是强横,两人正是电光对火石。邪阳刀法秘处正是每一次兵器间的碰触,便能从对方身上吸取阳气,而李充也渐渐感觉自己气力疲软,一个不留神,便被霍伬北邪阳刀打落手中戒心尺。
李鸿海“嘿嘿”奸笑,道:“怎么样?巴中双恶霍伬北的刀法如何?我看今天我无需出手,你们便被霍伬北一人全部拿下,不过现下我却是也手痒的要命,弇清心,那****吃你一记暗器,心中一直叨念于你,如何?今日与我走上几招?”李鸿海腹部被弇清心一月之前重伤,又被杜震吸走体内一半阴气,修为大损,现在腹部旧伤复发,他却是主动邀战,这却又是为何?原来李鸿海心中早有打算:巴中双恶的邪阳刀法越是碰上阳气重的人越是能够发挥威力,但若是碰上体阴之人便是自讨苦吃,而弇清心正是女人,体内阴气自是重于阳气,况且泰山五仙臣的修为皆在霍伬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