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灵气的消耗极为巨大,使出时更需勾勒出一张青紫色的氤氲蛛网,可见对灵气的锤炼同样极为精深,只不过极少外露罢了。
刘屠狗方才与哥舒东煌的交手虽短暂,场面却极惊人,只是仍比不上当日向颜瑛问剑时的那场几乎失控的比拼。这倒不是因为颜瑛的境界要高出哥舒东煌许多,而是由她那孤注一掷、一剑决生死的的剑道所决定的。
哥舒东煌自始至终只显露了麒麟甲防御之坚,却没有动用兵器攻坚之利。
是以当他气急败坏喊出一声“斧来”时,刘屠狗没有选择先下手为强,更没有做出任何阻拦,而是好整以暇地抽出了屠灭刀。
啥?空手降服敌手才见修为高深?二爷是愿意吃亏赔本赚吆喝的主?再胸有成竹自信无敌,也得防着登高跌重、阴沟翻船不是?
紫燕骝听到主人的呼喊,似是有些不安焦躁,应声嘶鸣着,前蹄猛地从地上蹦跳而起。
它脖颈上两个兵器囊同时震动,不约而同飞出两道墨绿色的流光。
哥舒东煌伸出双手一揽,一手握住一柄雪亮手斧。
斧柄约有他小臂长短,斧刃呈现优雅的半月形,极长极薄,闪着寒光。
斧身则被雕刻成了麒麟像,鳞爪飞扬、栩栩如生,立刻让这两把俗不可耐的凶器拥有了某种尊贵神秘的韵味,与身上威严华美的麒麟甲浑然一体、相得益彰。
林间风起,罩在麒麟甲之下的长衫下摆随之飞舞。
哥舒东煌手提利刃,浑身上下亦同时多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仿佛终于神剑开锋、名刀见血,并非凶性更烈,而是恢复了英杰神器该有的自信平和与大气雍容。
“我乃敦煌神将哥舒麟台之后,此生亦当效法先祖事业,横行天下,紫衣封侯!刘校尉惊才绝艳,东煌生平仅见,可若想得神将哥舒氏屈膝侍奉,尚请问过东煌手中这两柄斧!”
哥舒麟台是数百年前的人物,杀人盈野只为一件武侯紫袍,虽与朝廷百姓俱有大功,但不论在史书上还是民间传说中,历来都是毁誉参半,甚至贬损居多,他的后人受此物议极难出头,家道很快就衰落。
刘屠狗在书上见过此人事迹,他受了燕铁衣、老狐狸和鲁绝哀等人影响,对善恶的看法与常人并不相同,对哥舒麟台的功过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若是老狐狸在此,肯定还要表示赞赏,毕竟野狐一脉,即便生不能祸国殃民,死也是要万人称快的。
哥舒麟台是青史留名的雄杰,他的后人就活生生站在眼前,还与自己刀兵相向,这样的经历,一如当日捉弄出身圣人门庭的南史椽,不仅难得,而且有趣。
哥舒东煌叫刘屠狗先问过两柄麒麟斧,二爷好奇地瞧着那对一看就非同凡俗的利斧,当真很是不见外地开口问出一句:“咋样,厉害不?”
声音不高不低,许多人都能听到,再次让众人哭笑不得。
这位爷不但问了,还问得如此叫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很快就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回应道:“好凶恶!”
刘去病等人愕然扭头,就见白马寨方向,不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了数骑。
一个白马金饰、游侠儿做派的中年人,虽两鬓略染飞霜却难掩骨子里的意态豪雄,只是此时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穿绿袍的老人,老态龙钟,官威气态却不小,腰间挂着一柄相比之下并不起眼的铁尺。
老人眯眼微笑着,似是极为欢悦。
他怀里坐了一个神态冷漠的道装童子,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光华圆润的人头骨,方才出言的正是这个孩子。
此外,还有几骑一看就是黑鸦装束,有扛戟骑牛的,有面上纹黑色火焰、腰悬奇形手鼓的,个个恶形恶状。
人数不多,倒有三个是宗师。
见到这一幕,以白函谷为首,场中众人修为越高,感受就越深刻,就越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毛骨悚然。
毕竟此处不过是一处恒山偏营,又不是屯驻有大周近乎半数禁军的京师北军大营。
上头的那些大人物,到底要做什么?
刘屠狗闻言哈哈一笑,忽然提刀拱手,肃容道:“有个一剑斩杀八百甲的大剑士曾对我说,问剑当以剑答,今日刘屠狗以手中屠灭刀,敬问神将哥舒氏之斧,请赐教!”
哥舒东煌一怔,他虽是神将之后,然而家道衰落已久,早不被如今的高姓大名承认,否则也无需百般算计搏杀,不惜把对自己有情的西帐公主单于奕朵献给金帐单于,才换来身后赖以起家的一千戎骑。
即便他日后能功成封侯、重振家声,也逃不了一个不择手段的名声,更摆脱不了曾为草原马匪的身份污点。
而今时今日,在这通往打箭炉的山荫道上,一个边军校尉向他表示了敬重,哪怕这位校尉同样声名狼藉,依然是他从未得到过的敬重,不是敬哥舒麟台,而只是敬他哥舒东煌。
哪怕此后两人仍要刀兵相向、争权夺利,却不妨碍他哥舒东煌也回敬上一礼。
他将两柄麒麟斧在胸前一合,锋芒收敛,扣成一个斧盾,郑重道:“辱我者必辱之,敬我者必敬之,刘校尉辱我之仇、敬我之义,哥舒东煌一一谨记。”
“自当尽心竭力,以答刘校尉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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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屠灭镇麒麟(中)()
刘去病一声不吭地扶起公西十九,这名白狼死士极为硬气,哪怕身遭重创、双臂尽折,仍然咬牙不发出一丝声响。
两人缓缓退向狼骑丛中,拥挤在山道上的众人也开始各自后退,尽量为刘屠狗与哥舒东煌让出交手的场地,任谁都知道这两位爷接下来的交锋必然石破天惊,站得太近难免要被殃及池鱼。
周铁尺似满意又似遗憾地轻声叹息:“若能在三千军前众目睽睽之下就更好了,早点儿分个高下,总好过进京后再为了座次尊卑争个不可开交,平白让那些眼高于顶、视中州之外皆为乡下土包子的京中门阀笑话。”
萧玄旗闻言,兀地哈哈一笑:“这有何难,周勾录既有此意,萧某岂能不略尽绵薄?”
周铁尺也笑了起来:“哦?那是最好,只是要连累萧寨主去做这个恶人了。”
萧玄旗摆摆手:“自当尽地主之谊,两位兄弟若要怪罪,萧某不才,大约还扛得住。”
他不退反进,走马向前,朝刘屠狗与哥舒东煌抱拳道:“两位兄弟年纪轻轻,修为便如此高绝,真令萧某汗颜无地!只是这山道太过狭窄,怎能容得下两条蛟龙翻身?不如暂且罢战,白马寨中自有演武校场,还算堪用,正可大集军士,共同见证此战,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刘屠狗与哥舒东煌对视一眼,虽此时战意正酣,可毕竟堵了白马寨的门,无疑是折损了萧玄旗这位寨主的颜面。人家没有勃然大怒出兵干预,反而好言相劝,两人都是明事理之人,当下都有些意动。
萧玄旗见状,忙趁热打铁道:“两位兄弟要即刻就分个胜负也并无不可,只是万一收不住手,打坏了这些山石林木,道路一断,耽误了兵甲进出的军务,到时候王爷怪罪下来,老哥我可是吃罪不起,还请高抬贵手,白马寨上下同感盛情!”
一番话情、理、法俱全,台阶给得扎扎实实,刘屠狗干脆利落地收刀入鞘,抱拳道:“萧老哥言重了,自当罢战。”
哥舒东煌身上甲光暗淡,渐渐收敛无踪,同样行礼笑道:“哥舒东煌初到宝地,搅扰了寨主清净,实在惭愧。”
萧玄旗大笑:“得见天下英雄,萧某心中快活得紧呢,哪里称得上搅扰?山寨粗陋,万勿见怪,请!”
他又遥遥向着白函谷行礼:“金城白隼的名声,白马寨如雷贯耳,萧某收到军报有些迟,已经责罚了不得力的属下,白左尉切莫见怪,还请一同入寨!”
不远处,坐等看好戏的杨雄戟颇觉扫兴无趣,扭头朝任西畴嘟囔道:“这位萧寨主看似豪迈,做起事来滴水不漏,可其实心眼儿也不大,而且当真老奸巨猾。二哥也是真憨,啥时候耳根子这么软了?”
任西畴瞥了一眼这厮,懒得搭理他旁若无人的口无遮拦。
倒是刘去病回头看过来:“二哥?”
杨雄戟把眼一瞪,得意道:“看啥看,小子,还不速速过来拜见师叔?”
“区区练气巅峰,也敢大言不惭以长辈自居?”
刘去病早已今非昔比,只肯对二爷和小白公子假以辞色,当下脸色一寒,甩给杨雄戟一个后脑勺。
杨雄戟一窒,怒道:“宗师有啥了不起,等俺哪日得闲,也灵感一回给你这目无尊长的混账小子瞧瞧!”
说话间,萧玄旗引着三位实际上已是同袍的年轻宗师到了近前,又行礼延请周铁尺与任西畴。
哥舒东煌骑着紫燕骝,麒麟双斧入囊,身上仍是书生长衫,可这回再没人认为是不伦不类,反而觉得有几分儒将风采。
刘屠狗仍是骑虎,阿嵬这几日是马放山林,带着那只山魈一起,两个性情顽劣的妖物不知在哪处山头称王称霸。
起初他还颇觉意外,毕竟天下妖物可不是一家子,白马和雪蹄绿螭兽就并不如何亲近,却与那只丑陋的山魈很对脾气,除了臭味相投,山魈类鬼属阴,莫不是阴山地气和无心纸的缘故?
刘屠狗懒得深究,今日虽然恶斗了一场,但与小乞儿重逢,当真是意外之喜,至于那名受了重伤的白狼死士,他自会亲自出手救治,再传授了屠灭锻兵术和病虎三式,只会因祸得福。
他扭头看向白函谷,皱眉道:“你在金城前途远大,来此又是谁的授意?我和哥舒是野路子出身也就罢了,军方肯放走你这样的嫡系精锐?诏狱甚至镇狱侯也当真愿意捏着鼻子收留?”
黑鸦对白隼左营好歹也算有些恩情,方才哥舒东煌欺负小乞儿,这白函谷从头到尾作壁上观,是以二爷见了他可没什么好脸色,而且他大概知道点儿白函谷的家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此人身后没有站着哪位朝中巨头或是大神通者,更不认为当日颜瑛传授此人《刀耕谱》是单纯的心血来潮。
白函谷对二爷的直截了当有些讶异,毕竟自己的身份再怎么不讨喜,这种事情也不好在人前谈论啊。
他抿了抿薄唇,一双森寒眸子微微开阖,直言道:“颜姑娘写了书信给我,让我唯二爷之命是从。”
这话有些顾左右而言他,而且极容易让人会错了意。
周围几人都是修为不俗之士,闻言登时一静,毕竟一位宗师的投效可不是小事,更别提黑鸦之中已经有两位宗师了!
杨雄戟脸上却是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二哥,莫不是你俩不打不相识,打架打出了情分?”
刘屠狗登时头疼无比,那颜瑛出身阴山,当日更是莫名其妙地手持钦差令牌,如今看来是拿白函谷和自己做了棋子了,难不成二爷我天生跟这些出身豪门大阀的天之娇女犯冲?圣人之后慕容春晓如此,阴山大剑士颜瑛如此,那个来历不明、天生剑骨的俞应梅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至于白函谷说要唯他刘屠狗之命是从,二爷又不是傻子,那是压根儿不信的。别的且不提,单是一件,若是让这些眼高于顶的白隼改穿黑衣,刘二爷就不信他们真的肯。
他狠狠瞪了杨雄戟这厮一眼:“就你这些狗屁倒灶的心思,还妄想灵感?”
杨雄戟被骂得一缩脖子,脸上却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嚷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送到嘴边儿的肥肉岂有不吃之理,咱黑鸦卫啥时候怕过这个?”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匪气十足,顿时让几位宗师有些刮目相看。
哥舒东煌仔细看了杨雄戟两眼,开口道:“根基雄浑得让人艳羡,又有豪气在胸,一旦灵感,必是沙场上罕见的猛将万人敌。”
哥舒东煌是神将之后,对战将的眼光比之同样是将门出身的白函谷还要让人信服,当下众人看向杨雄戟的目光更是不同。
在场几人的心思差相仿佛,不算刘去病不招自来的五百骑,白马寨中已集中了诏狱约一千五百骑,若是另外那一半没有什么更为出众的英杰,只怕今后三千镇狱侯亲军中,真的要由这个黑鸦校尉来坐第二把交椅了。
周铁尺慢悠悠开口道:“刘校尉,你未经上命就收下这五百骑,不怕将来君侯降罪?”
刘屠狗咧嘴笑道:“侯爷征召的是黑鸦卫,又没提人数,他们本就是黑鸦,难道老周你有什么异议?”
面对刘屠狗的挑衅,周铁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随你,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们啊,等见了君侯,就该知道世间太多的机关算计、你争我夺,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
“神通境界嘛,自然不是我们这等小小宗师可比的。”
二爷咧嘴一笑,腹诽道:“之前撺掇二爷抢肉吃的不就是你老周么,可真是啥话都让这老鬼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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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完就发了,过渡章节,自认为还不算太水,三四卷会逐渐收回一二卷埋下的伏线,所以有时候必须花些篇幅来交待。)
(下午和晚上有事,两更的希望渺茫,大伙儿不要抱啥希望。)
(昨天在作者后台无意中点了一个封面制作,今天起点上屠狗的封面换了,变成了一个黑衣霸气男,意外的贴合刘屠狗形象呢,大伙儿没事儿可以去看看。)
第三十章 屠灭镇麒麟(下)贺舵主斜风子()
时隔数日,白马寨再次大开寨门,迎接贵客。
当那位年轻得过分的黑鸦校尉骑虎而入,沿途无论是白马健儿还是矿工、铁匠,个个面带深深的敬畏。
等到哥舒东煌麾下的一千戎骑入寨,更是引发了一阵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