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聆一听,这人却是是叫常修然,于是将整张小脸全部露了出来。他眼睛滴溜溜四处看了一圈,然后往常修然耳边凑过小嘴:“你是聂清远哥哥告诉我的呀!哥哥让我等常修然大哥哥过来,然后让小聆告诉他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常修然见小家伙实在是可爱得紧,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小聆的脸蛋
。小聆缩了缩脖子,撅了撅嘴:“大哥哥莫要捏我,听我把秘密告诉你!”
“好好好……”
“昨天,我哥哥听见大坏蛋说,玄薇姐姐被坏人抓去楼兰,但是在罗城失踪了!清远哥哥让我跟常修然大哥哥说,让常修然大哥哥把这件事告诉白卿哥哥!”
常修然一愣,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嘘嘘嘘嘘……”小聆见常修然声音变大,赶紧竖起小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巴:“常修然哥哥小声一点!不要让坏蛋听见了!”
常修然脸色一变,退过身子坐直。他定定地看着小聆,片刻之后扭头看了眼窗外。
窗户半掩着,屋里比较暗。以他的位置,他能看见屋外院子里正说着话的聂家老二和聂家老四。
这个小家伙……刚才告诉他的,是小师妹的消息?
怎么可能!?
小师妹失踪半年,他们大家寻找了许久,半点线索都找不到,而这个小家伙,怎么可能知道小师妹的消息?!
可是……可是若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他又怎么会将这些话告诉他?这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而已!
常修然又仔仔细细看了小聆一眼,确定他身上确实半点疾病都没有,心里顿时了然了。今日聂家请他来,便是设下了一个局,而目的,便是要借这个小家伙的口,将这句话告诉他。
这么来说,这句话一定不是句随随便便的玩笑。
……那么,想要告诉他这句话的人,就是这孩子口中的“清远哥哥”?
“我知道了。”常修然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于是点了点头。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床上的小孩,心里一定,转身打开了药箱子:“小家伙,你乖乖躺好,莫要让别人瞧出你没有病来。”
说罢,他坐下身来,斟酌片刻,开出一张方子,而后想了想,一皱眉一咬牙,掏出小刀偷偷在自己手肘内侧划开了一点小口子,放出了一点点血……
片刻之后,常修然背着药箱子走了出来。门一响,聂清远与聂清洹便齐齐向他看过来。常修然扫了两人一眼,而后拱了拱手:“孩子只是惊悸过度,稍染风邪。我于他本神穴施了针,放了些血,此时该无大碍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方子递了出去:“这药虽治惊悸,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若孩子今夜不再啼哭,可不必用药。”
聂清远听言,便定了定神。他心里清楚得很,小聆并没有病,可是常修然却说孩子却是是受了惊悸,说明小聆对他说的话,他听进去了。既然话递到了,这就好。
“多谢常太医。”聂清远伸手接过药方,而后将方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以便聂清洹看个清楚:“常太医果然神医……”
聂清洹果然看了两眼那方子,而后笑了笑,朝常修然拱了拱手:“舍弟身体不好,由在下送送常太医吧。”
第282章 商量对策()
聂清远知道,二哥想要亲自送常修然离开,只是不想他与常修然接触。不过,聂清远也并不在意。他朝聂清洹拱了拱手:“那便有劳二哥了。”
送走了聂清洹与常修然,聂清远顿了顿,去了屋里瞧小聆。小聆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聂清远。聂清远放下心来,伸手摸了摸小聆的头。
“小聆真的要喝药吗?”
“不用。小聆乖,睡一会吧。”
“可是……我想出去玩……”小聆可怜巴巴地咬着手指,看着聂清远。
聂清远摇了摇头:“今天小聆不能出去玩,作戏要作全,小聆躺下,清远哥哥给你说故事听好不好?”
小聆乖乖点了点头,躺了下来。
常修然离开聂府之后,因着心里有事,恨不得立刻去贺白卿家里寻他。可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便面上淡定地回了太医院,一直安安分分等到日落时分,才与几位师兄一同离开。
太医院人多口杂,常修然自然不会立刻与几位师兄说起这事。他只是借着馋酒的由头,拉着二师兄与三师兄去贺白卿那里。
“我还好些事!”三师兄邓宏瞪大了眼,将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死活不同意:“你馋酒自己去讨,非拉上我们做什么!”
“哎呀,三师兄!银子是赚不完的,可咱们师兄弟情谊却须时常维护不是。你想想,上回去与咱们一同去小师弟那儿喝酒,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啦?”常修然拽着邓宏的袖子不许他走。
这两师兄弟于太医院的人缘都不错,周围同僚瞧着他们拉拉扯扯,也都陪着说笑几句。二师兄一向温和,他收拾起自己的东西,随着劝了两句:“同去吧,说起来,上回我同白卿要的方子,还不晓得他理出来没有。”
三师兄实在是坳不过常修然,便一脸不耐地被拽着去了。
三人说说笑笑,一路到了贺白卿的小院里。贺白卿这半年来,一边四处打听着玄薇的消息,一边凭着记忆,将师父生前常用的一些方子给整理出来。他与玄薇原本将师父的遗物和书籍都整理好了,准备一块带回京城的,谁知却遭遇乌坝城破,整整几车的书籍全被胡人烧了个干净。
“白卿?白卿!”常修然率先一步跨进院子,开口便朝屋里喊。紧随其后的二师兄与三师兄相视一愣,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修然这小子,今日怎得改了性子?原先他来白卿这里,可没有一回是正儿八经喊他的名字,非得将“小师弟”“小白白”这几个称呼喊个够本,才算罢休。
贺白卿从屋里出来,抬头瞧见几位师兄,心里也不奇怪:“来得倒巧,昨日我刚从田家酒肆打了些好酒来。”
常修然一见到贺白卿,便转回身去,将院子的门紧紧关了起来。而后,他匆匆走到贺白卿身边,表情郑重:“我拉两位师兄来,是因着今日遇见桩奇事,觉着事有蹊跷,想着该与几位商讨商讨
。”
二师兄三师兄一顿,随着走了上来。贺白卿看了眼常修然,见他表情郑重,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几人来到内室,常修然赶紧将门窗关紧。贺白卿与两位师兄面面相觑,纷纷坐了下来:“究竟是什么事?怎得你这般紧张?”
“我得到小师妹的消息了。”常修然关紧了门窗,对屋里几人说道。
他这话一出,贺白卿便是一愣,而后,他下意识往二师兄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二师兄也正向他看来。
三师兄一听,立刻询问:“什么?快说快说,小师妹究竟在哪?”
常修然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与屋里其余三人说了。贺白卿一听,点头言道:“该是不错。聂清远这人,我与小师妹确实认识他。曾经进京途中,与他曾有缘同行半程,他为人倒是和善,该不会用这事骗我们。”
常修然一听,表情更是凝重:“既然如此,那么小师妹人便确实在罗城?可是,那个聂清远又是如何得知?那孩童口中的‘大坏蛋’又是谁?是否与小师妹失踪有关?”
贺白卿沉吟片刻,脑子里将聂清远曾经与他们说过的话都回忆了一遍,而后缓缓开口:“或许……清远兄的消息,是从他那位二哥口中得知。”说到这里,贺白卿脑子里忽然一闪,某些线索串联到了一起:“是了,绝对是的。聂清远的二哥,便是聂府中,聂太师的第二子聂清洹。”
二师兄眯了眯眼,眼睛看向贺白卿:“聂候?玉贵妃的父亲?”
贺白卿知道二师兄想到了什么,于是朝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三师兄与常修然,却是不知关于玄薇身世的事情。玄薇的生母极有可能是那位宫中玉贵妃的事情,只有贺白卿与二师兄知晓。玄薇失踪,贺白卿与二师兄一直怀疑,会是与她的身世有关,若果真如此,那么聂府想要处理掉玄薇……
那么,事情便理所应当了。
“顾渊前些日子随皇上去了罗城!”贺白卿伸手拍了拍椅子扶手,忽然站起身来:“这件事必须立刻通知顾渊,说不定他能在罗城找到小师妹!”
三师兄连连点头:“正是正是!这样,我立刻遣人送消息,应该能追得上顾将军他们。”
贺白卿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件事事关重大,怕是遣人递消息不太安全。我立刻收拾东西动身上路,应该不出三天就能追上他们。顾渊毕竟带军前往,行军速度不会比我连夜快马要快。”
“这样也好。那就辛苦白卿了。”二师兄想了想,觉得这样最为妥当,便点了点头。
三师兄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片刻之后,他忽然顿住:“对了,这事儿咱们该不该与大师兄商量商量?毕竟他……”
“不!”二师兄与贺白卿异口同声打断了三师兄。
二师兄一脸惊疑:“……为何?大师兄虽然还没有见过咱们小师妹,不过咱们毕竟同门……”
贺白卿抿了抿嘴,看了眼二师兄。二师兄垂眸片刻,而后抬头温和说道:“这件事情毕竟只是我们私下猜测,还做不得数。且不必此时惊扰大师兄了吧。”
第283章 无比烦人()
贺白卿也道:“是啊
。再说了,你们都是太医院的,身上都带着官职,而我不过一介草民,自京城去追御驾毕竟不妥。大师兄一向严苛,若他得知此事,怕是要责怪你我。”
三师兄虽然还是有点儿懵懵懂懂,不过却也点了点头:“也对,若让大师兄知晓,怕是要制止你去。”
贺白卿与二师兄虽然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可他们不想让大师兄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却也实在是没办法对三师兄和常修然知晓。
玄薇若果真是玉贵妃的女儿,那么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便简直不敢深思。玄薇身上的寒髓之毒,便是自玉贵妃的胎中而来,而玉贵妃私下里服用过的寒髓,却是出自他们大师兄之手。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确定,如今玄薇失踪一事,是否与他们大师兄有所干系。再者说来,大师兄如今能当上太医院之首,也是凭借着聂太师的推举,这起码说明,大师兄是站在聂太师那一边的。
几人将这事匆匆商量过后,当晚贺白卿便收拾好了东西,动身往罗城去了。虽然路途漫长,可毕竟顾渊是带军前往,这样明显的目标,贺白卿就是一路打听,也能打听得到。
说来也巧,这两日顾渊带军前行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
原因无他,不过是连日里的数场大雨阻了他们前进的路。
那几片落雨的云彩,似乎就像是跟在他们大军头顶上一般,他们往西北走多远,这乌云便跟着多远。雨一下便是大半天,众军将士走走停停,数日来简直苦不堪言。
而这军中最最痛苦的人,就数男扮女装偷偷跟来的顾澜了——她大姨妈也正巧就是这几日。
上头淋着雨,下头流着血,身子又重又粘,小腹还疼得要死。可就算是再难受,她还得穿着十几斤的一身轻甲,踩着淤泥跟在顾渊的马屁股后头,深一步浅一步的走。
顾渊轻松给她按上了个随从的身份,她便正大光明跟在了顾渊身后。可毕竟只是个随从,她可没有资格配马,只能与最最普通的士兵一样,一步一步走上这数千里远。
她脸色发白,脸上遮了个被雨水淋得湿答答的布巾。小腹疼得像是有马在上面踩,双脚沉得好似灌了铅……她抬头看向骑在马上的顾渊,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真是亲哥?
“这鬼天气!”
听见这么一句,顾澜原本就难看无比的脸色,更是沉了一分。她狠狠斜了斜眼,低着头皱眉,心里暗骂:那个叫郑泰的,你能不能让姑奶奶安生那么一会!
郑泰乐呵呵上来,手里牵着马儿,陪着顾澜,走在她身边:“又潮又热,身上的衣裳被雨水打湿了,黏糊糊粘在身上,真是让人不痛快。”
顾澜真想从胯下抽出那条沾血的布巾,往郑泰脸上糊:“呵呵。”
“你要是累了,就上我的马歇歇,你哥瞧不见的。”郑泰见四下无人,凑到了顾澜身边轻声说道。
顾澜没忍住,伸手往郑泰脸上糊了一巴掌,巴掌声清脆响亮:“……有蚊子。”
郑泰一愣,捂住脸竟是笑得灿烂:“多谢……那个什么,这鬼地方蚊子也是烦,晚上闹人得很,恨不得将人从帐子里给抬出来
。我身上带了点儿驱蚊的香膏,你要不要?我晚上去送给你?”
顾澜深吸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想和这个烦人精拉开距离。
郑泰没想太多,紧了几步跟了上来:“话说……这雨下得大,大伙儿也没工夫往别人脸上瞧。内个什么……你脸上的布巾子可以拿下来了,湿答答的,糊在脸上不难受吗?”
——当然难受!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老子要不是不想让你看见老子的脸,你以为谁想戴这玩意!
“……不必。”顾澜在肚子里将郑泰骂到了祖上第十八代,却只丢出这两个字。
郑泰心里一软,脸上露出傻笑。顾渊的妹妹,真是腼腆害羞呢……
此时,顾渊望了望天,觉得这雨一时半会还是停不下来。他们已经淋着大雨走了十来里路了,若再继续淋下去,怕是要惹来疾病。这周围恰巧是一片树林,顾渊想了想,开口下令:“右行五百米,于林中扎营。”
“右行五百米,于林中扎营!”
“右行五百米,于林中扎营!”
顾渊的话,通过每个小队的队长一遍一遍地往大军两端蔓延过去,而后队伍停顿下来,扛着军旗的旗手将军旗往右手边一挥,队伍缓缓往右边前行。
郑泰殷勤得很,帮着顾渊顾澜扎帐篷。顾澜身体不舒服,实在是没有力气,于是找了个石头默默坐了下来,垂着头不说话。夜色将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