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产下独女之后,便从此得了心病。回来京城之前,她竟然企图服用砒霜自尽,可是真吓着人了。好在她被我救了回来,可我便在心中想着,本以为心病或许只能慢慢疏解心结,却不想这心病也是来势如虎,能害得人命!”
五师兄和三师兄还在认真听着,二师兄却率先点了点头。他精通妇科已久,早知道这世上有种产妇会得的心病,他了然地点了点头,对玄薇说道:“小师妹说的,我曾见过几例。这妇人产子,常会因此抑郁。产后焦虑心郁,五之有一
。若因此留下心病,也并未怪事。小师妹想问的,就是如何解开这心病?”
玄薇点了点头:“是的。我本想让她多出门走走,可是她早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年已久,如今更是不可能出门走动。也曾想过让她通过食疗进补,可是她如今早已吃不下什么,再加上上回因为砒霜而重伤了脾胃,如今更是忌口甚多。”
五师兄眨了眨眼,忽然开口道:“师父不是有个方子,专治心病么?”
玄薇一愣,微微思索了一番,问道:“五师兄说的可是那‘宁神解郁汤’?”
五师兄点了点头:“那方子便是疏解抑郁的,小师妹何不从那方子里找找想法?”
另外两位师兄听了,也点了点头。玄薇想了想,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这方子我记得,几位师兄帮玄薇参谋参谋。”说着,她便走出了门,从门口拾起一根小树枝,随手在地上比划起来,一边划着,一边嘴里念着:“我记得……宁神解郁汤的方子是这样的。合欢皮为主,旱莲草、百合、酸枣仁辅之。因着百合寒重,则要加上些淮小麦和枳壳缓解。”
玄薇说着,三位师兄也跟着走到了院子里,围着玄薇,看着地上玄薇用树枝划出的字。
玄薇想了想,继续写道:“合欢皮微毒,家甘草大枣解毒。主方便是如此。”
“啧,心郁一般属肝经,我觉着疏肝为上,你们觉着呢?”三师兄此时忽然开口插嘴道。
“唔,确实可能是肝气郁结,那这方子可以再增些柴胡白芍。柴胡散热解表,疏肝理气,白芍平肝潜阳,养血敛阴。都能辅佐主方,师妹你看着往里放些。”
玄薇听了,觉得确实是,于是在地上写下柴胡白芍。
“还有,这方子里有一味半夏。半夏毒重,你这病人原本便服过砒霜,想必再受不住半夏,这一味还是减去吧。”三师兄想了想,说道。
玄薇点了点头,用树枝将地上之前写的“半夏”划掉,而后想了想,又将另一味焦槟榔也给划掉了:“本想着她不思饮食,便加了这一味。如今三师兄一提醒,我觉着还是将这味给去掉好了。想必她也是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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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白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生怕饭弄迟了,几位师兄妹便要饿着。他等到饭蒸好了,便梗着脖子往外头喊了一嗓子:“玄薇!进来帮忙盛饭!”
这一句话丢出去之后,贺白卿便继续切着案板上的腊肉。
本以为,玄薇会立刻应和一声,然后进来盛饭,却不想贺白卿等了半天,门里却一直安安静静的。
贺白卿切好了腊肉,将厚薄均匀的腊肉片平整放在盘子里,每片腊肉间,他往里面夹了一片大小厚度相同的生芋头片,而后整盘腊肉芋头放进蒸锅,盖上了蒸锅的盖子。腊肉只消一刻钟便能出锅,到时候芋头吸了腊肉的油腻,而腊肉吸了芋头的软糯清香,两者相辅相成,最为可口下饭。
做完了这一切,贺白卿一回头,却依旧不见玄薇进厨房来。他心里好奇,便阔步走出了厨房,将脑袋往门外一伸,看了过去。
院子里,玄薇正与几位师兄一道,冲着地上写的些药材名字,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呢!
第241章 拔牙()
看看,只这么片刻间,他们就说起方子来了!
“几位师兄,快吃饭了,放小师妹过来帮我一把可否!”贺白卿笑完了,开口朝着他们说道。
玄薇一顿,赶紧将手里的小树枝一丢,匆匆往厨房门口走。她觉着有点儿不好意思,低头抿着嘴朝贺白卿笑了笑,然后闷头开始盛饭。常修然在玄薇身后,朝着贺白卿说了一句:“你做师兄的,还得麻烦师妹,丢脸不丢脸!”
“啧,有本事一会饭你别吃!”贺白卿朝常修然一瞪眼,然后转身进了厨房。他见玄薇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笑了笑对她说:“没你什么忙的,就是拿拿筷子什么的,一会儿等着我与一段端菜。”
玄薇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啊小师兄,我刚才没留意。”
“没事。”贺白卿拿起一棵葱开始剥:“几位师兄都是杏林高手,你多与他们聊聊,对你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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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白卿与玄薇将饭菜端出来时,常修然已经从屋里将小桌子给搬到了院子里。今日阳光正好,天儿也不算太冷,在院子里吃饭挺舒服的。饭菜上桌,玄薇觉着自己肚子已经饿得瘪了进去,口水分泌得快要流出来了。
“嗯,好香!白卿这些年里,这做饭的手艺可没落下!”三师兄端了几个小凳子出来,放在了桌子旁边,他躬身闻了闻饭菜,而后对着贺白卿竖起来大拇指。
贺白卿笑着说道:“其实咱们小师妹做饭也是极好的,等有机会,咱们也让小师妹做些吃食。”
玄薇听了,连连点头:“是啊,下回我来做饭,给几位师兄尝尝我的手艺。虽说比不过小师兄,不过也该能入口的。”
“小师妹太客气啦,咱们白卿可是有一说一的人,他都夸你,定是你手艺上佳,才能让他开这金口!”三师兄说道。
几人都在桌前坐了下来,筷子纷纷拿在了手里。如今已经太阳快要落山,几人都只是在早上吃了点儿包子,又忙活了这一天,所以各个五脏待祭。正当下筷之时,门外却又突然响起了声音。
“我的老姐妹儿,你在不在啊!快点儿救救老妹妹的命哟……”
玄薇一听这声音,顿时一愣。她扭过头去看向门口,当看见正丧尸状推开门的顾澜时,整张脸都布满了黑线。
顾澜一推大门,见居然能够推开,整个人都兴奋了。她跨门而入,一见玄薇,顿时泫然欲泣:“你可回来了,我上午就来过一趟,这门都是锁着的。快快快,我喊人打得手术工具都做好了,你赶紧替我拔了那颗牙吧!”
玄薇站起身来:“这么快?”
顾澜点了点头:“事关我性命的事情,能不快么!”
玄薇抽了抽嘴角:“哪里有这么夸张……你吃过饭了没?要不要过来先吃饭?我小师兄刚做的,你来的倒是巧。”
顾澜这时定睛一看,才发现院子里多了许多她没见过的人。她原本呲牙咧嘴的表情瞬间收敛,小步窜到了玄薇身边,小声问道:“这些都是你的客人?”
“哦,这些都是我师兄
。”玄薇转身,朝着几位师兄介绍道:“让几位师兄见笑了,她是我友人,这两日害牙疼,性情便暴躁了些。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好吃之人,如今她因着牙疼,饭都吃不进去,便更是快要了她的命。”
顾澜干笑了两声,朝几位师兄福了福身子:“小女失礼了。我来的真不是时候,没想到几位这个时辰吃饭。你们先吃,我……我进去等她。”
说罢,顾澜便要往厅堂里走。
玄薇望着顾澜的背影,眨了眨眼,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问道:“怎么了?还是很疼么?”
顾澜哭丧着脸,小声回道:“疼得厉害,两日不曾进食了。你开的药我喝了,可胃里空荡荡的,喝了那药实在是苦得我发慌,觉着一动起来,胃里头咣咣当当全是苦药水儿在晃荡,于是便也不想喝。”
玄薇望着顾澜肿得厉害的那半张脸,咬了咬唇,说道:“要么,我现在就给你拔了牙。”
顾澜摆了摆手:“你还是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说。”
“别等了,一会儿天黑了,我可就看不见你的牙了。这儿可没有无影灯。”玄薇说着,拉着顾澜走到了外头,自己一边往药房里走,一边对着院子里的几位师兄说道:“我这姐妹牙疼得不行,我得趁着天黑之前给她把牙拔了。几位师兄先吃,我准备准备东西。”
听了这话,贺白卿还倒反应正常,可其余三位师兄,一个个都愣住了。
“拔牙?”
“哎哟……牙这个东西……”
贺白卿见几位师兄一脸惊诧,摆了摆手对几位师兄说道:“师兄们放心吧,我们这个小师妹,连活人肚子都敢破开来,伸进手去抓人内脏,区区拔人一颗牙,不在话下。”
几位师兄好奇心都起来了,干脆匆匆吃上两口,准备围观玄薇拔牙。
“师兄,你若是吃完了,帮忙拿出那张内院里的躺椅,再帮忙煮上几块棉布,多谢多谢!”人在药房里配药的玄薇,高声对外头的贺白卿说道。贺白卿任劳任怨地丢下筷子,认命给玄薇当下手去了。
“我们也来帮忙好了。”常修然紧着往嘴里塞了两筷子肉,然后便丢下筷子,跟着站了起来:“我去打水烧水。”
几位师兄都跟着帮忙,玄薇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顾澜躺在了院子里的躺椅上,脖子上被盖上了一块布。
“一会儿你用鼻子呼吸,可别被自己的血呛着了。”玄薇一边仔仔细细用皂角洗手,一边对顾澜说道。
顾澜被吓得脸有点儿发白,她咽了口口水,问道:“这么吓人?要流很多血么?”
玄薇穿上围裙,翻看着顾澜给准备的各种手术用具,整个人顿时变了个气质。她朝着顾澜点了点头,声音干脆地说道:“你想清楚,我配的麻药作用不会太大,一会你会很疼。”
顾澜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想清楚了?”玄薇一手拿着手术刀,一手拿着吸血的棉花,问向顾澜。
顾澜狠狠点了点头:“长痛不如短痛,来吧!”
第242章 拔牙()
玄薇朝顾澜点了点头,然后拿过身旁的烧酒,往刀上浇了一遭,算是消过毒。
拔牙这个事,虽说消毒是必不可少,可是口水本就是消毒的,且口腔与其余皮肤不同,恢复能力稍强一些,所以也不必过多计较。玄薇让顾澜将嘴巴尽量长大,然后弯下身子,眯着眼看了看。
顾澜的那颗智齿,刚刚冒出来一个小头。虽说露出来的部分不多,可是玄薇心里清楚,这智齿埋在牙龈肉里的部分,肯定要大得多。智齿与其他咀嚼齿一样,牙根不仅埋得深,且十分坚固,玄薇必须要切开智齿周围的肉,才能将这智齿的大部分给露出来。
“这些,你先嚼着。”玄薇将一些草药递给了顾澜,顾澜乖乖接过去,放在嘴里嚼着。她那半边牙齿原本就疼得不行,腮帮子都肿了起来,原本是连豆腐都不敢咬的,可是这会子,为了能赶紧麻醉自己的这半边脸,她必须忍着疼咀嚼着这些草药。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越嚼越是轻松,疼痛感逐渐减轻。她惊喜地一瞪眼,张嘴便说:“啊呀,胡疼啦……咦!”
顾澜一说话,玄薇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顾澜呆呆地摇了摇头,甩了甩嘴里的舌头,觉着嘴里那根肉条似乎不像是自己的了,放在嘴里有点儿多余:“完了,何头透它了(舌头都大了)……”
玄薇扬了扬下巴,对顾澜说:“吐了吧,药煮好了,你拿那汤药漱漱口。记得,就用力漱漱口就行,别喝下去。那药虽说麻醉效果稍微好一些,可是却是大毒之物,吃了得闹你好几日的肚子。9;2;K;s;.;C;o;m;”
顾澜赶紧连连点头,然后扭过身子,将嘴里的药渣呸呸呸地吐到地上,之后接过玄薇递过来的一碗汤药,一小口一小口地含进嘴里,仔仔细细地漱口,让汤药充分与那颗快冒出头的智齿接触,从齿缝间来回流来流去。
这麻药,是玄薇根据几个古方创新而来的。她觉着,如今只是给顾澜的嘴巴麻醉,算是局部麻醉,所以不需要喝到肚子里。也因着不需要喝进肚子里,所以这方子里,几味狼虎之药的分量也相对猛了些,着重于麻醉效果。
顾澜越是漱口,脸上越是麻木,等到最后,她竟是连嘴巴都合不拢了。漱口漱到一半,那汤药从嘴巴缝里往外淌,她却犹不自知,一脸严肃认真地鼓着腮帮子。
周围几位师兄见状,都乐了。三师兄思量片刻,转身去找煎这碗麻药的药渣去瞧。五师兄倒是怜香惜玉,觉着顾澜这般美人儿如此失态有点儿不好看,便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好了,剩下一点别喝了。”玄薇将顾澜手里的药碗拿了过来,递到了一旁贺白卿的手里。
“虽说已经用了麻药,可是你得有点心理准备,还是会疼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小块棉花上沾上点儿烈酒,拿筷子夹着,在顾澜那一块肿起的牙龈上擦了擦,消了消毒。
然后,她将手里的手术刀深入顾澜的嘴里。顾澜的舌头触碰到了冰冷的刀,吓得微微一个瑟缩。可等到玄薇真正将刀切到了肉上,她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痛。
玄薇刀法精准,十字形划开顾澜的牙龈,刀锋正正好接触到那深埋在肉里的还未冒出头的智齿,血瞬间滋了出来。
“师兄,棉花。”玄薇头也没回,对身旁的贺白卿说道。她声音干脆利落,与她平时口气不同。这让周围其余师兄不禁多看了她两眼。玄薇神情专注,半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接接过贺白卿递过来的棉花,塞进顾澜嘴里止血。
棉花吸满了血,被玄薇丢到了一边,玄薇换了小工具,将那顾澜之前找工匠特制的小铲子和小锤子拿了起来。
小铲子伸进了顾澜嘴里,被用力塞在了那颗智齿下方,而后玄薇拿着小锤子,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小铲子,松动着智齿的牙根。
“啧,你这牙长得也太结实了。”玄薇皱了皱眉,丢下一句。然后她双手用力攥住那小铲子,开始用力往下撬……
“嗷!!!!”顾澜瞬间被触动到了牙底神经,四肢一个乱蹦,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