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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飒飒西风-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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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个耶律不台却偏偏异常好运,娶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媳妇。那个女人自打见了耶律适鲁第一面,再看看自己那个愚懦的丈夫耶律不台,便觉着自己嫁错了人。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投进了耶律适鲁的怀抱。

    耶律适鲁至今都记得耶律选出生的那一天,正是和眼前一样下着茫茫大雪。耶律不台喜得贵子后,高兴得骑着马在雪地里跑了整整一天,将消息告诉了所有碰见的牧民,又散去了好几百两金银。

    耶律适鲁明里暗里地看着这个孩子长大,这是一个性格热烈而洒脱的孩子,既没有他母亲性格中的势利矫情,也没有自己情绪中的悲观阴冷。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他。

    与自己那个光明正大的儿子——耶律小花相比,他对自己的这个私生子更加要喜欢上数百倍、数千倍。然而这种喜欢,他却偏偏只能藏在一张阴冷的面孔背后。

    他喜欢远远地望着这个孩子在夕阳下跑马,结果摔了个四脚朝天;喜欢看着他与同龄的孩子打架摔跤,将别人打得哇哇直叫,自己也是脸青鼻肿。

    直到有一天,这个孩子突然跟所有人说,自己想要用毕生的精力去追寻武学的至理。耶律适鲁得知后,内心不由地震了一下,“不!这个孩子应该追随我的步伐,他要有做契丹可汗的野心!他的一生,绝不能埋没在那匹夫之勇的技击术中,只有兵法才是真正万人敌的学问!”

    他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亲自向那孩子提出,要带他去见当时契丹最有名的武者、素有“北海苍熊”之名的索伦泰。那孩子因此高兴得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两人还未出发,他便已早早地备上了五六匹快马,打算一路上交替着骑,以最快的方式速速赶到那北海之畔。

    耶律适鲁微微一笑,见面之后的结局,早在他的掌握之中。

    两人与北海苍熊索伦泰见面的过程十分地顺利,拿索伦泰的话来说,那是一场“英雄与英雄”之间的会面。“契丹人中多有争权弑杀之徒,但真正胸怀大抱负的人却没有几个,耶律兄和我便在其中”。

    索伦泰向来十分自负,从未收过徒弟。然而看在耶律适鲁的面上,他打算收下这个孩子,况且此子的筋骨天赋本身也是十分地不错。

    耶律适鲁笑着建议他不要收下此子,并告诉了他此子的真实身份,道:“契丹人的武功,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望及你北海苍熊的项背。这个孩子将来若想功业有成,那只能继承我的事业,带领契丹人东征西讨,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来。”

    索伦泰因此答应了他,“英雄的道路可以是不同的,我无法强求你的孩子要走我的道路。或许应该等他长大了以后,再给他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耶律适鲁点了点头,因此给这个孩子取名为一个“选”字。

    索伦泰转头望向耶律适鲁,道:“兄弟,十八年已经过去了,或许你应该给这个孩子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了!”耶律适鲁闭起双目,叹了口气,道:“他是最适合继承我大业的孩子,为了他我已经牺牲了很多。”

    索伦泰点头道:“你的事情旁人看不透,老哥哥我却都能明白。你故意让耶律小花一直在外招摇,不过是为了给耶律选打个掩护,好让别人以为耶律小花才是你的真正继承人,都转过身去对付他。听说你最近又和萧夫人生了个孩子,恐怕也是相同的想法吧?”

    耶律适鲁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个萧夫人和前夫生有一个儿子,名叫阿保机。我前些日劝她将那个孩子送走了,否则她恐怕不会将心思放在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索伦泰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道:“不管怎样,男子汉大丈夫都不应该和妇女孺子一般见识。”

    耶律适鲁郑重地看着他,道:“老哥哥,我耶律适鲁也非食人的鬼怪。不瞒你说,每次我看见了死人的血,心头都是一阵作呕。可是又能怎样?我们契丹人若想在群狼环饲之下称雄草原,那么有些人就必须得为契丹而活,另一些人则必须而契丹而死。若说命运有何不公,那只能怪这些人偏偏生错了地方!”

    索伦泰掰过耶律适鲁的肩膀,面对面地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说道:“如此说,你还打算让耶律选参加这场比武招亲大会吗?既然在你的心目中,耶律选必须要为契丹而活,那么谁又必须会契丹而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节 化瘀秘典() 
耶律适鲁转身走出几步,索伦泰搭在他肩上的双手随之落下。他踏着雪继续往前走,“没有人必须死,就看他怎么选择。”

    索伦泰望着他的后背,“遥辇泰和他的将领们,都已经被紫罗天香迷住了魂魄。他的大军只等着你去接收,整片草原都将为你所有,能够选择的人只有你,契丹人未来的大汗。”

    耶律适鲁停下脚步,侧脸望着他,“一个虚无的汗位又有甚么用?契丹的人心是散的,每一个贵家子弟都想当夷离堇,每一个夷离堇又都想当可汗。”

    索伦泰道:“契丹的人心一贯如此,不是一时半刻所能左右的。”

    耶律适鲁仰起头,让细细的雪花飘落在自己黝黑的眼窝边上,积日困倦的他需要一丝丝冰凉的清醒,“契丹人已经作为突厥人的仆从活了数百年。自突厥人被唐廷赶跑之后,草原上的契丹人中只剩下酒鬼和唯利是图的小人。只有流血和战争可以改变这些无药可救的人,将所有人的心合在一处,打作一块坚硬无比的镔铁!”

    索伦泰双袖一拂,带动两股劲风刮起,将脚下的积雪卷起数尺,在两人面前纷纷扬扬地落下。他倒不是为了威吓耶律适鲁,而是满腔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终于迸发了开来,“兄弟,不管你做甚事儿,哥哥我都不会管。但是这么多契丹人的性命不应该成为你的赌注,你都快成了草原上所有人的可汗,而你的儿子耶律选也将成为可汗。对于耶律氏来说,你所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耶律适鲁面不改色,“老哥哥,人心好比一座大山,可汗之位不过是摆在山顶上的一把凳子。山若是塌了,汗位哪里还能保得住?”

    索伦泰道:“这个请你放心,我自会站在你这一边!到那时,整个契丹有谁敢不服你?”耶律适鲁道:“不服我的人很多,你带来的那个刘驽便是其中一个。”

    索伦泰不以为然,“他只是个汉人!”耶律适鲁道:“可是他收买了很多的人心。”索伦泰摇摇头,“事实上,在你的大军来袭之时,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那一边。他是被迫跟着我来和你谈判的,可你却偏偏对他视若不见。”

    耶律适鲁目光冷冷地落在雪地中,“老哥哥你好似还能看重那个刘驽,若是咱俩回去时他还活着,我便和他谈。”索伦泰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不错,若他是契丹人,我便是将全身艺业尽皆传授于他也在所不惜,可惜他偏偏不是。你说有人想杀他,是不是指的那几个紫衣人,他们是何来历?”

    耶律适鲁道:“老哥哥你一直没有兴趣涉足中原,其实那几个紫衣人乃是中原武林崆峒派中的道士。岂止他们跟他刘驽有仇,吐蕃人还有契丹八部的人都与他有仇!”说到这他顿了顿,“听说那困杀数万契丹子弟的抱月山大阵,与他有莫大的关系。先粘珠可汗还有很多人的身家性命,都是折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索伦泰道:“所谓的‘听说’是不是你传出去的,不多日前,你曾被刘驽打得溃不成军,却很快又将八部的人心团在了一起,便是用得这谣言?”

    耶律适鲁道冷笑一声,“老哥哥,即便是所谓的真话,也不过是说得更逼真些的谎言罢了。况且那抱月山大阵若不是他设下的,他又怎能三番两次地带着遥辇泰的人马,从里边进进出出?”

    索伦泰道:“他先前是怎地走出抱月山大阵的,我不知道。但是最近的一次,却是我带他出来的。那抱月山大阵本是载于《化瘀书。秘典篇》中的一种迷阵,平常人轻易难以得知,便连我在北海畔的居所,也只存有其中的一二残卷。据故老相传,那抱月山大阵乃是‘真龙’的一个兄弟,在两百多年前布下的。”

    耶律适鲁目光一闪,“老哥哥的话颇有些道理,或许是我错了也未可知。不过我也曾听说过一件事情,或许你听后有所参益。就在十八年前,中原武林中号称‘双玉二王’的四杰,他们曾经携手共闯过那风沙镇飞摩崖。其中的夔王李滋,最后便是得到了那本《化瘀书。秘典篇》。否则那抱月山大阵已逾百年,若是不懂的人又怎能够激活它?”

    索伦泰在原地踱了几步,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咕咕响,“你这话说得有道理,不过这《化瘀书》乃是用我们契丹医典写就的,一般的中原汉人并读不懂它。你可曾派人去中原打听过,这抱月山大阵究竟是不是那李滋做下的事儿?”

    耶律适鲁摇头道:“不用打听了,应该是李滋的传人所作。那个夔王李滋因声势太大,为唐廷中得势的大太监田令孜所忌,十二年前已被杀了灭口。田令孜对外却是声称,夔王害病身亡。不管细情怎样,死去的契丹人马已经无法复生,再追究下去已无意义。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乃是如何整合契丹八部,以及你提到的比武招亲大会。”

    索伦泰道:“整合八部很容易,你只需下一个命令,遥辇氏的人马都会向你投降。”耶律适鲁道:“遥辇泰是否真的被迷药所制,到现在为止我还只是道听途说,并未亲眼见过。若是他在假装,而我却轻信了他,届时不慎中了他的圈套,怕是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而这,也是我坚持要用兵剿灭遥辇氏的部属的原因。”

    索伦泰道:“若是你不肯相信,那我便随你一起去那遥辇泰的营寨,让你看个究竟。”耶律适鲁叹道:“老哥哥,眼下你若是觉着身体不舒服,还是找个地方好好地歇一歇吧。那个刘驽要是还活着,我回去了先向他问个究竟,之后再作决定。”

    索伦泰心中一惊,他并未向耶律适鲁透露过自己身中紫罗天香的事情,怎地他竟能看出自己身体有虞?

    耶律适鲁似是识破了他的心思,笑道:“老哥哥莫要担心,我只是觉着你的面色不大好。你的腰板挺得太直,比十八年前的那个年轻人还要直。让人看见后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在掩饰自己遇上的甚么麻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节 龙一为尊() 
车内大殿中,耶律适鲁和索伦泰走后,气氛变得有些不安。先是安静地可怕,琉璃灯的火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摇曳,却难以看出个分明来。渐渐地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同时将目光悄悄地投向刘驽和李菁这边。那五个紫衣崆峒派道士也是不安分,彼此间用眼神交流,同时悄悄地在案下打着手势。

    李菁轻轻拉了下刘驽的袖子,“这些人都不怀好意,要么咱们赶紧走,不要吃眼前亏?”刘驽道:“你先走,这里由我来应付。既然约了耶律适鲁谈事情,现在贸然走了会让他笑话。”

    柳哥公主看着两人,笑道:“两位这才刚来多久就要离开?要么我向大伙儿介绍一下你们吧。”李菁看得出她不怀好意,想必是要借众人之力除掉二人,她冷笑道:“这就不劳您的大驾了,若是你还记得以前的教训,应该乖乖闭嘴才是!”

    柳哥公主莞尔一笑,“这大殿之上乃是可汗议事的地方,姑娘你说话如此无礼,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况且我只是提个小小建议,姑娘便如此蛮横,是不是有点太不通人情了?”

    李菁锵啷一声拔出双刀,道:“既然你不答应,那就看刀吧!”柳哥公主见她握住双刀的手正在微微地发抖,不屑地努了努嘴,“姑娘你要在这庄严肃穆的殿上耍刀子么,在座的这么多契丹男儿,难道你竟连一个都未放进眼里?契丹男儿素来热血,决不会对你的此番行径坐视不理的!”

    她的这番话貌似在对李菁说,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向着席间的那些契丹勋贵。当她看见有十数名契丹男子在自己的言辞相激之下从席间站起,脸上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五个紫衣崆峒派道士虽仍是坐在案后,却一个个地手按剑柄,挺直了腰,显然也是准备见机而动。原本还算安静的态势,在她的数言撩拨之下,变得剑拔弩张。

    她舞动双袖,踮起脚在波斯地毯上曼舞着转了一圈,姿态极尽优雅,激起席间掌声阵阵。她一双美目好似不经意地扫向席间,直至与一双极其相熟的目光相碰。

    此刻铜马正伪装成一位契丹勋贵坐在大殿的一角里,他将帽沿压得极低,整个人显得极不起眼。依他的一贯性格,为了避免麻烦,那个真正的勋贵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与他相邻的是一位醉鬼,趴在案上一动不动,是以没有人曾对他这个假冒的契丹人注意过分毫。

    铜马略略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即垂下目光,看上去他并不反对她的做法。眼下遥辇泰的人马宛如一团散沙,因此这个刘驽也不再有利用的价值,倒不如杀了省事。然而与此同时,她却又从铜马的眼神中感受到某种惋惜。

    铜马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心头不禁一软。她虽是极恨眼前这两个少男少女,心中仍忍不住有些犹豫,或许自己应该采取某种更加妥当的措施,只为了让角落里的那个男人更加地安心。

    刘驽眼见十几个契丹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俩围了上来,而那席间静坐不动的五名崆峒派道士,看上去也颇有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他上前一把将李菁揽至身后,“若想报仇,都冲着我来!战是我打的,人是我杀的,可与她无半分关系。”

    他伸手一拳挥向众人,拳招中带有呼呼的劲风,气势十分惊人。李菁见不过片刻间,他的内力竟已恢复如斯,乃是又惊又喜,又见他这般地袒护自己,心中乃是分外地甜蜜。

    她心知只要刘驽的内力有所恢复,这十几个契丹人加在一起也难是他的对手,因此大舒了一口气,本就十分困乏的身躯因而松懈。她两只握刀的手,沉重得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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