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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信守了自己的诺言,自从进了帐篷后,她有好几天时间都止步不出。天气虽然越来越冷,她心中却始终躁动不安。只要是在白日里,她便不肯上榻休息,而是在帐篷里四处走动,只觉时间过得分外漫长。
这一天又到了夜黑时分,有兵士从外面掀帘而入。萧夫人以为又是有人送吃食来,她瞟了眼桌案,只见中午送来烤牛肉仍如一堆小山般盘踞在盆里,自己丝毫未动。她一扬手,说道:“不用送吃的来了,都拿回去把!”
掀帘而入的兵士闷声站至一边,萧夫人看见,他手中并未有拿任何的吃食。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少年跟着钻进帐篷里,笑道:“萧姐姐,你心情不好也不该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这些烤牛肉挺不错的,我中午刚吃过,你应该多尝一尝。”
他走到火炉边,拿起铁钳子将炭火拨了波,火苗一下子从炉口窜了出来,说道:“这里天气太冷,你要小心受了风寒。”
萧夫人见来人竟是刘驽,笑道:“哟,草原上的雄鹰,你不在蓝天上翱翔,怎地出现在我这个小小的帐篷里?”刘驽笑道:“萧姐姐你笑话了,我这胡子还没张齐,能翱翔个甚么。这些天我一直在和兵士们厮混喝酒,也没顾得上来看你。”
萧夫人笑道:“先前我送了那么牛羊到乌云堡来给你们吃,然而三王子至今都不领我的情,陆圣妍那些人更是悄悄地就跑了,真是不够意思!只有你一个人,还记得专程来看我。”刘驽道:“嗯,我一直都惦记着你,记得你帮过我的忙。”
萧夫人道:“是啊,你还答应过我,即便我在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上输了,你也不会报复我。”刘驽道:“我当时说话有些自大,还望萧姐姐你不要太介意。”萧夫人一笑,道:“你这些天酒喝得挺多,人却没变得狷介,着实有些不容易!”
刘驽道:“我爹说过,‘有多大的能耐,说多大的话’。我甚么都不懂,原本就不该乱说话的。”萧夫人道:“你自己是不乱说话,不过你既然和那些兵士走得很近,那应该知道兵营里都在说些甚么吧。”
刘驽叹了口气,道:“嗯,他们都在说,三王子连耶律氏一个小小的武功教师都对付不了,这场战怕是没法打了。”萧夫人默声在地上踱了数圈,最终决定还是钻进自己的被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她重新恢复了说话的欲望,“那么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刘驽道:“我想和耶律选决战!”萧夫人十指抓起被子,抱在胸口,道:“那个耶律选的武功可不弱,便连三王子自己也不敢说是他的对手。你真要和他打,就不怕丢了草原雄鹰的名声么?”
刘驽道:“如果打不过他,我也根本就不是甚么雄鹰,这种虚名还是趁早去了好。”萧夫人听后,她抓住被子的十指稍稍松开,身体往后放松倚在榻头,道:“你是个汉人,实在犯不着为了三王子卖命。你若是愿意,我可以给你提供两匹骏马,三袋干粮,还有五袋清水,足够让你离开草原,回到中原。至于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你也不用再想了。”
刘驽道:“萧姐姐,我说出来可能会让你不高兴,我既然来找你,心中便已是盘算好的。还请你帮我和六师父说一说,让他允许我和耶律选进行一场比试。”萧夫人一听睁圆了眼睛,道:“不,不,不,这话你不该和我说!你知道的,我住在这个帐篷里,比一个俘虏好不了多少。三王子把我看得比奸细还紧,他又怎么会相信我的话?”
刘驽摇摇头,道:“不是的,萧姐姐。我相信你为了帮耶律适鲁,会帮我走通这个关节的。”萧夫人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道:“帮耶律适鲁,你有没有搞错?我为了给三王子传递消息,才走了这么远的路来到了这里。”
刘驽抬起头,双眼坚定地望着萧夫人,道:“萧姐姐,我比较愚笨,有些复杂的事情我看不透。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是明白的,在你心目中,阿保机最重要!你哪怕仅仅为了阿保机,也会站在胜算大出很多的耶律适鲁一边。”
萧夫人目光闪烁,道:“万一我不是为了阿保机呢?”刘驽道:“不是为了阿保机的话,那我们便不会在中原见面,你大可以嫁给耶律适鲁享清福。你之所以去了那么多的地方,都是为了你的孩子。”
萧夫人低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试着去和三王子说一说。不过驽弟弟,我现在有些看不懂你了,明明你这一场比试是输是赢,都对你来说都没有好处,只会让耶律适鲁得了利。你为甚么还非得坚持呢,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节 美酒拳头()
刘驽道:“若是不见上一面,又怎能知道对手有多强呢?”萧夫人道:“已经有那么多的人被耶律选拧断了脖子,你就不用再试了。”刘驽道:“可那毕竟都是别人,不管怎样,我都想试一试呢。”
他起身与萧夫人告别,萧夫人呆呆地坐在床前,并没有送他。
他独自一人出了帐篷,《六军镜》书上的道理在他脑海中盘桓而过,“由死道而求生,以不畏而知彼。”若是因为畏惧死亡而不敢前进,那么又怎能从敌人身上找到破绽呢?”
他并没有回营,而是牵上马径直往营门外走去。有兵士拦住他,道:“刘英雄,奉三王子之命,任何人都不得外出。”刘驽憨憨一笑,道:“没事的,我只想去河边吹吹风。”那兵士向他一鞠身,道:“实在不好意思,刘英雄!若是让您出了营,上头知道了定会重重责罚我们的。”
刘驽叹道:“好吧!”说着牵着马悻悻地回了帐篷。待到晚些时候,他的那些酒友们入帐来找他喝酒时,却发现帐内空无一人,原来他早已趁着夜色,溜出了帐篷。
营墙颇为低矮,他使出乾坤迷踪步法,轻易便翻至了营外。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右手中无意中竟提有一物,抬手一看,竟是一壶酒,看来自从喝上这酒之后,自己有事无事便会记着它,今后是离不开这东西了。
他自顾自地摇头一笑,提着酒便往河畔走去,想着李菁那个丫头是否也会来。若是她来了,看见自己的这壶酒,断不会再笑话自己不会喝酒。
他来到老地方,学李菁的样子,半倚着身子躺进青草丛里。他将酒壶放在头边,仰头只见天色越来越黑,星辰越来越亮。然而躺了许久,他也未见李菁人来,便索性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朦朦胧胧地醒来,伸手去摸头边的酒壶,摸了几次都未摸着。睁眼一看,见有一个年轻人正躺在离他身侧不远处,拿着他的酒壶,喝着他的酒。那人见刘驽醒来,便以为他要夺酒,忙将酒壶往怀里一护。
刘驽哈哈大笑,道:“这壶酒既然你见了,那就是你的了,喝吧!”那人听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既然你醒了,我们不妨同喝。”说着饮下一口,将酒壶朝刘驽扔了过来。刘驽接过酒壶,满满地灌了一口,又扔回给那人。
两人这么一来一往,不多久便将一壶酒喝了个精光。那人忍不住问道:“看起来你年纪并不大,怎地这么能喝?”刘驽老老实实地答道:“我爹就挺能喝的,我应该是像他吧。”那人哈哈大笑,道:“那你爹应该也是一方豪杰。”
刘驽道:“不是的,他只是个教书先生。”那人一听惊道:“哦,草原上可从来从没有甚么教书先生,你是个汉人?”刘驽道:“是的,我来契丹已经快一年了。”那人笑道:“是被掳来的吧?在草原上作为一个汉人奴隶可真不好受,不知你哪里偷来的酒。”
刘驽笑道:“想喝酒的时候,总会有的!”那人走到刘驽跟前,向他伸出右手,道:“就冲着你愿意和我分享你的酒,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刘驽坐在地上不动,那人见状神情有些不耐,道:“你是不是认为我这个朋友来得太便宜了些?”
刘驽抓住他伸来的右手站起身来,道:“作为朋友,可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人一听笑道:“我倒没想过这么多。我叫耶律选,你叫甚么名字?”刘驽听后心中一惊,原来眼前这青年竟然就是那位连杀己方十几名好手的耶律选。
他沉声答道:“我叫刘驽。”耶律选的笑容中带有一丝狡黠,道:“你很不容易,当着我的面竟然敢说实话。我就说嘛,在遥辇泰的这片地方,除了一个称作‘雄鹰’的汉人,还有谁能随随便便就有酒喝?”
刘驽松开耶律选的手,道:“刘驽是我的名字,雄鹰不是。”
耶律选哈哈一笑,道:“我去过你们汉地,懂一点你们的汉文。所谓的‘驽’,在我们契丹人看来,就是那些只能拉帐篷车的劣马,迟早都会被宰了吃掉。展翅高飞的‘雄鹰’,实在比‘驽’要好出很多。”
刘驽将酒壶倒过来摇了摇,让仅剩的几滴美酒顺着壶嘴儿滴进自己的口中,说道:“因为我本来就很愚笨啊,愚笨的人想靠一个好名字来粉饰自己,不是件更愚蠢的事情么?”耶律选大笑,道:“不错,我喜欢你的说话方式。实不相瞒,我也是一个很笨的人,笨到了让遥辇泰不愿意收我为徒。”
刘驽听后一愣,道:“你曾经打算过要拜三王子为师?”耶律选道:“是啊,他曾经是草原上最好的契丹散手师父,我一直想拜他为师。可是他嫌我资质低劣,接连收了好几十个徒弟,都没有正眼看我一下。”
刘驽道:“这次被你杀死的十几个人中,有一大半都是三王子的徒弟,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他与你决斗吗?”耶律选道:“是啊,我本来还在西域游历,可是我的那个大于越族叔派人来跟我说,若是现在不赶回来和遥辇泰打上一架,恐怕今后都没有机会了。”
刘驽笑道:“哪里会没有机会,机会一直都有。”耶律选一耸肩,撇撇嘴,说道:“谁都知道遥辇泰的人马比我那个族叔要少出很多,恐怕过不了多久,他的脑袋便会被人戳在长矛上示众。我要是回来晚了,哪里还有机会和他一较高下?”
刘驽道:“三王子自持身份,他不会和你打的。不过他既然约束部众不可与你比试,想必心中已将你看得极重了。”耶律选不屑地摇摇头,道:“不打上一场,他怎能知道我的手段。他固然不想和我打,但是军中士气会一路低沉下去,势必会逼得他不得不和我打。”说完这些他又加了句,“对了,可能还得先打败你。虽然你认为愚笨,但是听说遥辇泰一直将你视作练习契丹散手的天才。”
刘驽道:“我正好也跟他们说了,想要会一会你。”耶律选哈哈大笑,他伸出拳头,道:“好!我这个遥辇泰眼中的笨蛋,正想要会一会你这个遥辇泰眼中的天才。”
(下一章19:30发布,敬请阅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节 深夜比试()
耶律选收回拳头,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想现在就动手。”刘驽道:“那要等到甚么时候?”耶律选道:“等到人多的时候,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
刘驽道:“那样你就可扬名了。”耶律选嘿嘿一笑,道:“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要练拳至少六个时辰,拳头上少说也脱了百来层皮,不就是为了这一战么?”
刘驽听后默不声,耶律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的酒,也谢谢你的坦荡。如果可以,到时候我会饶你一命。我想作为一个朋友,这很够意思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却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驻马在离二人不远处,其人静静地望向这一边。与此同时,刘驽也看见了那人,他一眼便识出那便是柳哥公主。
耶律选回过身来,笑道:“看来咱俩这一战,今晚非打不可了!”刘驽道:“就为了打给她看吗?”他说这话的同时,自己心中竟也油然升起了一股热情。
耶律选道:“是啊,就在几天前,从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开始,我便由衷地喜欢上了她。为了她,我可以放弃草原上的所有其他女子。就在刚才我拔腿要走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失望。”
刘驽道:“所以为了不让她失望,你也要和我打一场。”耶律选笑道:“是啊,我想你也是愿意的。”他说话的同时,双拳齐出,直往刘驽攻来。刘驽双拳分别击向他的左右手肘关节,将他的攻势化解开来。
耶律选的招式甚是精妙,其中有很多在刘驽看来都是第一次见。耶律选或以拳击,或以脚踢,招招都攻向刘驽的要害。而刘驽的招式则要比他简单许多,每一拳一脚都来得很直接,简单而又有力。
然而每一次耶律选觉着自己将要击中刘驽时,刘驽的拳头却都比他来得要快,迫得他不得不撤招回防。他往后跳开数步,有些不安地望了望不远处马背上的柳哥公主,说道:“真是奇怪,你的功夫明明不如我,我却奈何不了你。从你的出招中,我每次都能看出至少四五个破绽,但是这些个破绽,我却一个都没法得手。”
刘驽道:“那是因为你想得太多,你看见了我这么多的破绽,却不知道该打向哪一处,所以出招前总是有些犹豫。”耶律选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道:“你说得有些道理,我们再来比过!”
他出招前,仍是不忘又向那柳哥公主看了一眼。刘驽虽然目不斜视,但心中也是一阵颤动,他觉着那柳哥公主的目光此刻似乎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给自己笼上了一层无形的压力。
耶律选向他连攻了数招,情形却依旧如先前一般,刘驽的拳头还是比他要快。耶律选的神色变得分外疑惑,道:“这次我没有犹豫,为甚么还是没有你快?”
刘驽道:“因为你没有拼命!”他说着一跃而起,右脚踢向耶律选的胸口。耶律选双拳用力挡过,刘驽不等他还手,双拳跟着齐齐砸了下来。
耶律选脚下虚踏,身形顿时变得灵动起来,他斜斜一拳击向刘驽,攻其必救之处。这一招的拳法并不奇特,难得的是步法虚实不定,让对手捉摸不透,找不准他下一刻所在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