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一会儿便走出了黑泽,只见夕阳下草原上新草丛生,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早已是变了模样。只是三人被困在黑泽中太久,到现在才第一次看见这春景。三人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寻了好几天,一路上遇见了许多陌生的异乡人,汉人、吐蕃人、回鹘人和沙陀人,各种装束不一而足。只是费劲了心机,却仍是未能打听到遥辇泰等人的下落。
刘驽心情有些焦急,他向孙梅鹤问道:“孙先生,你确定之前和我说的话是真的,那紫罗天香的药效真的已经过了?”
孙梅鹤一拍大腿,“哎哟,驽爷啊,老夫甚么时候骗过你啊。老夫教化众人心切,可惜当初少了一味药,茫茫草原上又无处去寻,估计他们一个月前就已经回过神来啦!”
刘驽点了点头,缓缓道:“如此便好!”
李菁不以为然,道:“呵呵,未必真的是好事。那个遥辇泰一心只想着要复兴遥辇氏的百年基业,他要是明白了过来,还不得继续和耶律适鲁斗个底朝天啊!”
刘驽道:“不会的,我六师父的人马走的走,投降的投降,他就是想东山再起也没机会了。我若是找到他,便劝他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隐居,不要再和那耶律适鲁去争了。”
李菁见孙梅鹤腰间鼓囊囊的,伸手一摸,乃是硬邦邦的好几锭大元宝,也不顾他哭爹喊娘,尽皆抢了过来。路上她遇见几户牧民人家,于是给三人各买了匹好马,又备下了些肉干等食。
三人发现,那些突然出现在草原上的陌生过客多是往西边涌了过去,于是跟着人流的方向一直往前走,直到发现不远处的草地上,有数万顶帐篷临河搭建,里里外外地围了一层又一层。帐篷间人声熙熙攘攘,不时有耶律氏兵士骑着马飞来飞往。
三人骑马行至帐篷营地外围,几名巡逻的耶律氏兵士策马飞奔了过来,“敢问几位贵客从哪里来,可是来参加柳哥公主的比武招亲大会的?”
刘驽心中一愣,比武招亲大会?他在黑泽中待了四个多月,但觉时光飞逝,未曾想这比武招亲大会如此快便已到来。
他不好直白地向这些人打听遥辇泰等人的下落,索性承认下己方三人就是来参加这个比武招亲大会的,“敢问除去我们几个,前来参加大会的还有哪些地方的英雄豪杰?”
几名兵士七嘴八舌地答道:“哎哟,这说起来人可多了去了,天南地北的人都有哇。咱们柳哥公主花容月貌,哪个汉子见了不想娶回家啊!”说罢哄笑了起来。
刘驽三人在兵士们的接引下进了营地,只见眼前人海茫茫,不知何去何从。李菁脸色有些不高兴,向他问道:“你真的打算参加这个甚么比武招亲大会?”
刘驽答道:“没说会参加,先暂且答应下来,等找到我六师父的下落再说。”
李菁怒道:“不管怎样,不许你去参加那个劳什子比武招亲大会!万一你赢了,就必须要娶那个柳哥公主,知道么?”说到这她又觉得有些羞,掩饰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柳哥那个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满肚子的坏水。只怕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好日子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节 大会在即()
梅鹤听后悄悄地在一旁嘟囔道:“哼,谁要是跟你在一起,还不是照样没好日子过……”
没承想他的话皆被李菁听进了耳朵里,她双目圆瞪,“孙梅鹤,你在说谁呢?!”
孙梅鹤慌忙抵赖,“老夫可没说……”
他还没说话,李菁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啪几个巴掌朝他脑袋上呼来。
孙梅鹤吓得一缩脖子,“嗨,你别打人!”急忙纵马狂奔。
李菁哪里肯饶他,紧追不舍。两人在帐篷间你追我赶,刘驽哭笑不得,只得拍马紧跟在二人身后。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个极为熟悉的人影在来回走动,即便那人头上遮着顶斗笠,将面孔藏得严严实实,他仍能认得出那人便是铜马,而其身后的那个布包中必是长刀无疑了。
这个铜马数月以来,一直在契丹草原上鬼鬼祟祟地出没,不仅杀了他的二师父花三娘,还故意送假兵书诓骗他。正当他恨得牙痒痒之际,这人却又在危急时拔刀相助,助他出了耶律适鲁的大营,也不知此人心里到底在盘算着甚么主意。
刘驽不欲被铜马识破了行藏,又知他识得李菁,一旦她闯出,必然会被其识破。他急忙策马上前,双手用力一提马缰,竟将座下马匹凌空拽起。
马儿在半空中一个纵跃,抄在孙梅鹤和李菁前头。刘驽拦住了二人,轻声喝道:“别闹了!”他用眼神向李菁示意了下铜马所在的方位。
李菁是何等机巧的一个人,一看便知。三人立刻下马,将马匹拴好后,闯进了附近的一个帐篷,只见帐篷内未有人在,榻上放着几个布包裹。
李菁走上前打开包裹一看,乃是一些吐蕃式样的男子服饰。三人在衣服包裹里拣来拣去,你一件我一件,准备来个乔装打扮。
李菁几个雀跃跳到了榻上,拉上帘子,等她再出来时,已是换上了一身男装,配上她的一张俏脸,看上去十分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吐蕃贵公子。
孙梅鹤在一堆衣服中挑来挑去,仍未选中合适的。李菁有些不耐烦,从中随便挑出了一件大衫,强行罩在他身上,“哈哈,看上去真像是个坑蒙拐骗的算命大仙!”
孙梅鹤一听哪里还肯穿,嚷嚷着要换换衣衫。
李菁威胁道:“不许换,敢换就杀了你!”
两人转眼一看,只见刘驽自个儿不声不响地换了身斜纹马褂,还用布缠了个头。
李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个土包子,你赶紧换身衣服,你这身打扮是仆人才穿的。”
刘驽耸了耸肩,“算了,不换了,这身打扮真好不惹人注意。”
李菁在布包中好奇地又翻了翻,竟发现一副假须,“咦,住这帐篷里的人,还真打算易容啊?”
她将假须贴在唇上,征求孙梅鹤的意见,“怎么样,神气吗?”
孙梅鹤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不好看!”
李菁沮丧地取下假须,又贴在刘驽的唇上。原本就一身下人装扮的刘驽,瞬间又土气了几分,彻底成了一个专门干粗活的吐蕃小厮。
李菁笑着拍手道:“你这个装扮挺好,不许换,哈哈!”
三人出了帐篷,发现那个铜马竟然还在周围转悠。刘驽暗地里吩咐二人,“跟着他,看他到底在捣甚么鬼!”
三人一路悄悄地跟着铜马,见他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营地里一阵瞎转,路上也不曾跟任何人交谈。
刘驽道:“他好像是在故意兜圈子迷惑人,咱们再跟着看看。”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铜马终于在一顶帐篷旁停了下来。他警惕地朝四周张望了几番,未见异样,便踏进了帐篷。李菁急要冲过去瞅个究竟,刘驽止住她,带着她与孙梅鹤藏在了旁边的一顶帐篷后面。
三人耐心地等待,果然没过多久,一个兵士打扮的人怀中抱着不知甚物,急匆匆地朝铜马所在的那个帐篷走来。兵士的身材十分纤瘦,脸上蒙着块挡尘的灰布。此人与铜马一样,不停地朝四周张望,生恐有人跟了过来。
孙梅鹤眼望着那兵士挑开帘子,迈步进了帐篷。他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喉结动了几动,“那个兵士肯定是个女的,而且肯定是柳哥公主假扮的?”
李菁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都没有认出来。”
孙梅鹤哼了一声,“作为一个练了七十多年童子功的人,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三人见周遭无人注意,悄悄地潜至铜马与柳哥所在那顶帐篷旁边。李菁抽刀轻划,在毡布上旋开一个小孔,将帐篷里的动静看了个一清二楚。
帐篷里除去铜马和柳哥外,榻上竟还酣睡着一个约莫两岁左右的娃娃。柳哥将怀中抱着的那甚物轻轻放在案上,解开表面的一层薄纱,一副安睡的婴儿面孔从中露了出来。
刘驽心中大怒,“这铜马和柳哥果然不是好人,竟然专门打小孩子的主意。”他听大师父韦图南说起过,武林中专门有人取童子血练邪功,莫非这两人就是干这行道的?
李菁见他眼中怒火熊熊,轻轻在他背上拍了几拍,示意他消消气。再看帐篷里,只见柳哥瞅了眼榻上酣睡的孩童,说道:“如今除了这个粘珠可汗的遗孤颐敦之外,耶律适鲁和萧夫人的孩子也落在了咱们的手里。
“事情已是变得简单了许多,咱们只要适时而动,杀死那个耶律适鲁,再根据事情态势,从这两个孩童中选出一个扶上汗位,便可轻松地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我当了摄政太后,你就在一旁辅佐我。”
铜马点了点头,然而对于辅佐之事他并未表态答应,“安娘,为了朝廷大业,委屈你了。眼下这场比武大会,形形色色的众多人等都是为你来的。后面若是无事,你就不要随意出来走动了。小心惹上别有心机的人,他们会打你的主意。”
刘驽听见铜马喊柳哥作“安娘”,心中乃是一震:这“安娘”到底是柳哥的汉名,还是说她柳哥根本就是个汉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节 无良如斯()
(因本人操作失误,导致206与207节有数百字的重复,影响了大家的流畅阅读,造成了读者的经济损失,在此表达歉意!)
再看帐篷里,只见柳哥道:“这个……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其实我还是不想当这个摄政太后,事成之后,我宁愿与你一道归隐山林,再不管这天下的是是非非。到时候还是请田公公再派一个人,易容假扮成我好了。”
铜马叹了口气,目光有些呆滞,良久之后方才说道:“此事……我会派人禀报干爹的。”
两人相视而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刘驽心中正琢磨着该如何从铜马和柳哥手中救下那两个孩子,他与萧夫人向来情谊非浅,此次见她的子嗣被柳哥和铜马所掠,自然不能不管。李菁轻轻拽了几下他的衣裳,又往远处努了努嘴。
刘驽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一个黑衣汉子四肢着地,如牲畜一般在营地间狂奔而来,速度竟是极快。汉子目光呆滞,神情中带有痴傻。他的鼻端镶着个带铃铛的铜环,铜环又连着绳儿,被骑于他背上的一名红衣黑发女子捏在手里。
眼下齐聚在这耶律氏营地中的人,都是些来自五湖四海的英雄豪杰。他们身为一方好手,大多有些怪癖或者怪性情,也都心狠手辣,然而当他们看见这一男一女的行止之后,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惊骇,直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会有“人骑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情发生,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女子悠悠然然地骑在黑衣汉子行走在帐篷,汉子鼻间铃铛叮叮作响。她并未将周遭投来的异样眼光放在心上,往前伸着脖子,鼻子使劲地在空气中来回嗅动,似在寻找甚物。
刘驽一眼便看出,这女子正是薛红梅,而她胯下如牲畜般爬行之人,竟是她的授业恩师崔擒鹰!
也不知薛红梅用了甚么邪术,竟使本已重伤的崔擒鹰肢体矫健如初,又在其左臂断腕处新装了一只钢爪。崔擒鹰神智涣散的,心智看上连三岁小儿也有不如。
刘驽心中怒火中烧,他没有想到,薛红梅处心积虑地从自己手中救下崔擒鹰,竟只是为了对其进行羞辱。想这崔擒鹰虽远远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但好歹是一条有骨气的汉子。此人若是神志清醒,哪里能忍受下这等屈辱,恐怕下一刻便会自行了结了性命。
其实薛红梅此番闯入耶律适鲁的大营并无其他目的,只因为这里人多,有足够的人血供她饮用。她一踏进营地便闻见了婴儿的味道,将其当作难得的美味,疯狂地寻找了起来。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在空气中猛地一嗅,将目光投在了铜马和柳哥所在的帐篷上。
只见她一提缰绳,骑着胯下的崔擒鹰飞奔而来。崔擒鹰挥起左手钢爪,在帐篷上划下一个大洞,载着崔擒鹰冲了进去。铜马和柳哥还未反应过来,薛红梅已经双爪齐挥,将榻上和案上的两名孩童尽皆揽入了怀中。崔擒鹰一转身,载着薛红梅掉头便走。
那些武林好手们皆是为了比武招亲大会而来,此刻谁也不愿为了一件小小杂事显露真正的功夫,纷纷如潮水般往两旁退去,给那薛红梅留开一条道。片刻之后,铜马回过神来,急忙从帐篷外桩上解下一匹马,朝着薛红梅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柳哥公主趁着众人不注意,一转身的功夫,悄悄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刘驽朝李菁和孙梅鹤道:“走,我们也追上去。我八师父性情大变,那两个孩子千万得救回来!”
三人各自骑上马匹,快马加鞭,紧随在铜马身后,不一会儿便出了营,沿着大河之畔往前急追而去。
薛红梅转头望见铜马和刘驽等四人追来,乃是仰头哈哈大笑。她伸手一指点出,正中崔擒鹰脑后“风池穴”。崔擒鹰惨吼一声,四肢顿时狂奔如风,将身后四人远远落下。
薛红梅满意地抚了抚崔擒鹰的脑袋,笑道:“师父,当日你不肯传我武功,如今我却不计前嫌,让您练了真正的神功‘赤兔诀’,不知道您以后该怎么报答我啊!”
崔擒鹰干吼了一声,嗓音嘶哑,显然他并不明白薛红梅所言何意。
赤兔诀,乃是温候吕布从《化瘀书》中领悟而来,用来训练马匹的一种方法。他用此法训练出了天下无双的宝马“赤兔”,这门武功便由此得名。然而薛红梅却另辟蹊径,将这门功夫用在了师父崔擒鹰身上。
这崔擒鹰素来内力高强,比一般马匹的力气不知要大出多少倍,狂奔起来快如一阵旋风。薛红梅几天调教下来,对其大为满意。她采用刺穴之法激发其体内真气,为其医好了伤势,同时却也彻底地治坏了他的脑筋。
薛红梅一边跑,一边低下头将鼻子凑到肋下的两名孩子身上使劲嗅了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