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街上又有一个人喊他:
“段老弟,你走错地方了,大舅舅的生辰酒宴,不在这里!”
他转头一看,便看见杨鑫正在向他招手,因此,他又立忙向赵恒尴尬地笑一声说:
“真对不起!赵将军,看来我是搞错了!”
“不打紧,不打紧!”赵恒呵呵笑着说,“今天是老母的七十大寿,兄弟方便的话,不妨上去喝杯淡酒!”
段正义连忙推辞致谢,之后扭身便走。他一走到杨鑫面前,便问: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另外俩个也已来到了他们身边。杨鑫说:
“我们赶紧走,这里不是说话处!”
于是,杨鑫带着他们三人,匆匆忙忙离开了风度酒楼。一场人间惨剧,也就此悄无声息地避免开了。
可是,赵恒却不认识吴双和佘刚,他熟视良久,最后还是,举手施礼相问:
“俩位侠士,怎么会认得老夫?”
“哦!是这样的。”吴双举手施礼说,“按王植叔父的话说,我应该也叫你一声赵叔叔才对!”
“王植!”赵恒带着深思熟虑的神情,打量着对方说,“你是王植的侄儿么?”
“是义侄,”吴双说,“家父吴大海,生前曾与王植叔父结拜之交,所以才有这层情分!”
赵恒见他这么一说,猛地一惊,因为,当前王植父子正是朝廷的重犯,并且,据徐太师的口谕,待捉到了盗窃国库的大盗吴双,再一并治罪,但是,现在这个自称是吴双的青年人,又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这里来了呢?虽说,二十年前我在落雁城任过县尉一职,与王植在落雁城同僚多年,并且,也都与生前的吴大海关系的确不错,可今非昔比,他们一个是朝廷的重犯,一个又是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眼下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见吴双说开就里,他也只好满面堆笑,以礼相待;但是,他又担心被人瞧见,于己不利,因此,也显得心神不宁,心不在焉,此刻,他更想草草结束与吴双的接触,因此,说的话也就格外显得冷漠无情了!他说:
“贤侄今晚何由到此?”
“专为拜访叔父而来!”吴双说,“也特意来打听打听,王叔叔父子俩不幸下狱之事!”
“哦!原来如此。”赵恒又慌里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前后,因此轻声说,“贤侄,你王叔叔父子身陷囹圄的事情,事关重大,目前都城一带谁都不敢妄论,以此我也无可奉告!”
吴双见他言辞隐晦,神色慌张,也知道此事,可能非同小可,正在他踌躇不决之时,赵恒忽又笑一笑说:
“吴双贤侄,要不这样,明天一早,你去会仙亭等我,到时,我才好将一些事情的备细情由说与你知道,可好?”
“那就多谢叔父大人的厚爱,我们明天会仙亭再见!”
“这样最好!”赵恒说,“贤侄,楼上也都是一些陌生面孔,我也就不劳尊步了,叔父今晚实在招呼不周,还请吴双侄儿谅解,明天我们再好好相叙!”
于是,吴双和佘刚就此别过。(。)
第六章:仙亭之会()
会仙亭,位于洛阳都城北面,这里山势连绵,风景旖旎,是当时帝王狩猎观光的地方。会仙亭周边,有人工湖,荷花池,和一些精心布置的大花园,在寻常的时候,前来观光访景的文人士子和达官贵人络绎不绝;然而,时值初冬,这里已经有一些荒凉萧瑟的况味了!残荷、秃枝、衰草、荒野,使人望而却步,构成了严寒萧条的景象!倒是,那些一向任意疏狂的人,在这样绝对苍凉的意境里,只会对人生的体悟有着更深一层的浮白了!
很遗憾,那个早上,还是一个大雾垂空的天气,在重雾下,路面也变得潮湿粘滞,每走一步,都让人感到厌烦浮躁,空气中也带着刺鼻的腐草霉味,仿佛是行走在潮湿泥泞的南方沼泽地里。可是,这丝毫没有阻止吴双前行的脚步,他的心情,此刻完全游离于眼前现实的环境中,可以说,他行走在路上的脚步,完全取决于道路的方向支配,而他的思绪,则沉浸在连日来,对那些纷繁事务的明晰之中。尤其,是昨晚,当他听了赵恒的话,他的茫然情绪加重了,多了几丝困惑和愤懑。至于,王大人父子深陷巨贪受贿的灾祸之中,这件事情,是他无法在一时半伙所能弄明白的。可是,他想不明白,怎么自己才来到这繁花似锦的洛阳都城,就变成了盗窃帑银国库的江洋大盗了呢?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有些古怪,一件毫无来由的事情,竟然会降临到他的身上。
他想着这些离奇古怪的心事,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满是残荷败叶的荷塘边上的那株长得嶙峋怪异的垂杨柳身旁,就在这时,荷塘上泼喇喇惊飞起一只水鸟,它向着浓雾迷空的天际冲飞而去。
就这一惊,也使吴双的注意力,从纷繁的想象中拉回到了现实。他看了看四周,远远看见百尺开外的石亭上,模模糊糊立着一个黑影,他想,那应该就是赵恒了!没想到他竟这样准时,还比他先到了,于是,他也加快了步伐,快速朝会仙亭走去。
赵恒确实是一个非常诚实守信的人,他答应别人的事,说到做到。天刚蒙蒙亮,他便起床,简单洗漱后,马夫也已经套好了马车,这个忠诚的马车夫,见他走来只问了一句话:
“老爷,去哪儿?”
“会仙亭。”
于是,马车辘辘,碾压着被浓雾****的地面,踽踽独行。现在,马车停在路口,而他却已经来到会仙亭上;他来得很早,仿佛就是吴双有意要给他一点回忆往事的空间。在哪二十年前的峥嵘岁月里,那个时候,他还是落雁城的一名小小的县尉,手下带管着三五百好人马;然而,老天爷却偏偏把他安排在与贪生怕死,却又阴险毒辣的胡为在一起为官。那段日子,他忍耐着满腔怒火,每天看他无所事事,却成天聚敛搜刮,搞得落雁城民怨士愤,那个时候,也真让他感到,身为朝廷命官,不仅没有荣耀,相反羞愧难当;好在,后来来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王植,虽说这人刚直太过,常常把人说得颜面扫地;但是,他忠贞不阿,耿直不谀的个性,倒的确让人敬佩。可惜,最让他们感到遗憾的一件事情,还是那次与嵩山庄园的吴大海,合计剿灭乌鸦帮的那件事,弄巧成拙,最终,断送了吴大海一家人的性命!想到这里,他依然感慨良多,依然热泪盈眶,追悔莫及。然而眼下,他又怎么会想到,王植父子成了巨贪重犯,而吴大海的儿子,才一见面却又被朝廷定性为江洋大盗,这真让人忧闷难当啊!
就在这时,他看见那个身穿白袍的青年人,手握一柄黑鞘长剑,神情洒脱,风度翩翩地跨过石拱桥,正沿着石板小路,朝这边走来。
“吴双贤侄,别来无恙啊!”赵恒笑盈盈地与吴双施礼说。
“叔父大人早安!”吴双走上会仙亭与赵恒施礼说,“没想到,叔父大人来这么早,让您久等,真是侄儿之罪!”
赵恒拉着他的手,细细打量着他,赞不绝口地说:
“侄儿,真是一表人才,品行出众,相信你九泉之下的父母亲,此刻也一定泉下有知,十分欣慰了!”
“二十年前的事,我也都听余妈和师父,以及王叔叔说过了!”吴双说,“这一切,也都是那个,狗杀才的知县胡为勾结乌鸦帮恶贼的所作所为!”
“唉!苍天无眼,”赵恒忽然叹息一声说,“没想到,王植父子今天,反倒受了贪污**的罪名,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叔父大人,您认为这事可信么?”吴双问。
“我当然认为这件事情并不可信了!”赵恒说,“但是,人赃俱获,我们纵是不信,又能奈何!”
“我也听得说,在王叔叔的府上,搜查出了五十万两真金白银,”吴双说,“可是,这里面难道就不会有人栽赃陷害吗?”
“怎么栽赃陷害都说不过去,”赵恒说,“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这一笔巨大赃物,也正是从他自己的府上搜查出来的!并且……”
他迟疑着看了看吴双,继而叹息一声说:
“并且,这跟户部掌管国库的黎侍郎所说的失窃案数额完全相符,因此,再有天大的冤屈,也就百口莫辩了!”
“叔父大人,这个户部掌管国库帑银的黎侍郎,听他说,这个盗窃国库的人就是我!”吴双说,“可有此事?”
“是啊!”赵恒看着他叹息一声说,“问题正在于此,真没想到,就连你也卷进了这一次的是非之中!”
“这肯定又是,胡为的阴谋诡计了!”吴双说,“这个人与甘尚书一起,正在密谋与九王爷造反朝廷……”
赵恒听了大惊失色,连忙惊叫:
“贤侄,这话从何说起,你又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于是,吴双将进洛阳都城,遇上邙山五岳截杀徐太师家眷,之后在状元桥对面茶楼,无故被一伙官兵堵截,后来又在张山的狗肉坊遭到杨鑫二人暗杀,以及昨晚突然出现在刺杀现场解危一事,备细说了一遍。
赵恒听了毛发倒竖,神情大变,他说:
“原来是这样,这是事关重大的紧急军情,走,我们现在就去太师府,找徐太师禀告此事!”
赵恒说着,拉了吴双的手,正要走下石级,忽然看见迎面立着一个人,朝他们朗声大笑着说:
“赵都统,去哪里啊!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赵恒惊愕抬头,失惊大叫着:
“胡为!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七章:箭如飞蝗()
“我怎么会在这里?问得好!”胡为阴恻恻地笑着说,“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听一听你们在商量些什么重大事情!”
“哼!你这个恶贼,怎么,现在又想谋权篡位了?”赵恒愤怒地指着他说,“你真是个胆大妄为的恶徒,今天,我就要将你的惊天大阴谋公之于众,看你有何话说!”
胡为哈哈大笑,就像看见一个淘气的小孩子,指着他说:
“我回去叫我父亲来打你屁股”一样可笑。
赵恒也不管他,只顾往前走,这时,吴双反而忽然立住脚,他指着四周浓雾里,密密麻麻的伏兵与赵恒说:
“叔父,您看,原来他们早有准备!”
赵恒万分气氛,他指着胡为厉声喝问:
“胡为,你这个恶贼,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来这里?”
胡为依然仰天大笑,他点点头,十分得意地说:
“告诉你也无妨,毕竟我们也是多年同僚一场,在你临死之前,告诉你一些真相,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又忽然拍一拍手,朝身后的竹林里喊一声:
“沈将军,还是你来告诉他吧,毕竟这样他才会心服口服!”
于是,吴双便看见,从竹林里依次走出来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晚在状元桥对面的茶房里,看见的那个骑马带队的青年人,而他身后跟着的依次是乌鸦帮主延虎,走在最后面的一个,也是个公子哥儿,他的样子白白净净,只是眉宇之间透着淫邪有余,阳气不足的萎靡神情。
赵恒却如数家珍地告诉他说:
“前面这个人就是太师府都护沈括,中间那个人我却没见过,只是走在最后面一个,正是胡为的儿子胡正。”
说话间,沈括已经走到胡为身后,于是胡为转过身来,与他笑笑说:
“沈将军,你就亲口告诉这位,我多年的同僚好友吧!让他在临死之前,知道我有多么真诚,竟然将我们谋杀他们的计划,也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他们俩个!”
“好,我明白了。”沈括笑着说,“赵将军,你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老娘的寿宴吗?你忘记了,我也是参加寿宴的其中一位嘉宾呀!就在你下楼与他几个可疑的人说话的时候,其实,我正好就立在大厅的窗前,无意中却被我发现,你正在酒楼门口,与那晚我在状元桥对面茶房里,追缉的朝廷凶犯说话,并且我还发现了,那个拿礼品盒的人,他与风度酒楼门口的那个乞丐,以及后来从酒楼门前马路对面的大树后面,走出来的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也都是一伙,因为,后来他们走到街头拐角处,聚在一齐探头探脑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哩!因此,我当时对这一切感到非常好奇,也就顺便问了一下,与你一齐下楼的那名酒楼招待;没想到,这个招待到很用心,把你们说的话都告诉了我,所以,我也就知道今天早上你约了这个朝廷钦犯,在这里悄悄会面。因此,我也就一大早,去通知了胡员外,到这里来守株待兔了!”
“沈括,我们同朝为官,人情关系也还一向不错!”赵恒说,“今天你为何,要这样反目成仇?”
“唉!”沈括笑一笑说,“赵都统实话告诉你吧,这就叫各为其主,我们的确素来没有过节,也没有怨仇,只是,你却不该与这个江洋大盗为伍!”他指着他身边的吴双。
“哼!你刚才难道就没有听到,我吴双侄儿说出的关于胡为等人的惊天大阴谋吗?”赵恒说,“明明胡为这群乱臣贼子就是为祸朝廷的蛀虫恶党,你为什么就不能迷途知返,幡然醒悟呢!”
这一次,沈括朗声大笑了,他又指着赵恒说:
“赵都统你已经落伍了,我刚在已经跟你说过了,道不同不相与谋,你现在知道的也太晚了!”
“喔!原来你也加入了叛党之列,很好,你们的计划果然很周密,现在就连太师府,也神不知鬼不觉安插进元凶恶党了!”
“赵恒!”胡为忽然又阴恻恻地笑一笑说,“老世兄,话可不能这么说,等到我们的伟大事业功成名就之日,你们这些顽固不化的人不也就成了乱臣贼子了么!这就叫做,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说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只看眼前这局势,你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着,他手一挥,示意埋伏在会仙亭周围的弓箭手,说:
“放箭!”
一时间箭如飞蝗,朝吴双和赵恒射来,吴双全然不惧,他挥剑如电,遮拦格挡使飞来之箭莫能伤其身,只是,赵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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