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客人们东张西望,仿佛是寻找他们丢失的物什一般。
“客官,你们要现在上菜吗?”李都来试探着问,现在他也镇静了下来,并且开始在用他那精明的脑袋瓜子和稳健的眼神打量这几个奇形怪状的人物。
“很好!”那个带头的黑脸大汉点点头,说,“那就给我们来一桌饭菜吧!”
“好的。”李都来终于确信,这群人原来就是吴双宴请的客人,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早。于是,他又谨慎起见地问了一句。
“客官,待会儿吴庄主也很快就会来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说。
“我们在隔壁那间‘望月轩’吃饭好吗?”
“当然可以。”于是,李都来把他们带到了隔壁“望月轩”客座;但是,他的心里却总是游移不定。
“客官,吃鱼、吃菜都在楼下现场拣选,哪位客官随我下去点菜呢?”
“我去吧!”其中一个体态丰盈,顾盼多情的女人说。
“好!”黑脸大汉点点头。
这也使李都来更进一步确信,这七个人里面黑脸大汉是领头雁,是真正的主。
李都来带着那个体态丰盈的女人,朝楼下走去,在下楼梯的时候,他又试探性的这样询问了客人一句话。
“客官,你们是打哪儿来的?”
“你这人怎么啦?”没想到对方还是一个娇俏的角色,“问长问短,你是生意人,还是官衙的探子!”
李都来讪讪一笑,窘迫得面红耳赤;于是,再也不敢胡乱猜测了。但是,他的心里始终心存芥蒂。
也就在他们,下楼的那段时间,楼上的七个人,正以飞快的速度,勘察了这条楼道的每一个战略要地;并且,他们还在每一处可以设防设伏的地方都进行了,很有必要的充分准备。
也就是说,二楼这条过道,一共有十七道客座门,晚上吴双要经过前面的十六到客座门,才能到达他预先订下的那间——门牌上嵌着“滕王阁”字样的客座里去;相信黑脸大汉,大家也应该知道是谁了——裘得开一行八人,要在这条过道的十六道门里设伏,暗算吴双,难道还会有什么难度吗?
也就是说,假如,每一道门比作一支暗箭,今晚吴双能够逃脱这十六支暗箭的袭击吗?
我们拭目以待!
第五章:举杯邀饮莫逆成趣()
河北有义士,当推邓天元;
铁鞭无人敌,侠义薄云天!
这是河北一带妇孺皆知的打油诗,充分反映了“铁鞭啸河北”邓天元的侠义与豪情;如今他已年过花甲,可是他的江湖豪情与手中铁鞭的威力却有增无减。正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像诸多志存高远的大人物一样,不断挑战着自己的极限,成功实现着一个个人生既定的目标。此外,他对穷苦人的怜悯之心,有目共睹,有口皆碑;不管他身在何方,游经何地,只要看见穷苦人,他都会力所能及地伸出援助之手。有时会是一些碎银,有时又是一顿充饥的便餐,也有的时候在他的钱袋所剩无几之时,他便把自己仅有的一张大饼,分一半给遇见的穷苦人充饥。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让穷苦人爱戴,使侠义之士敬慕,却让伪君子和假仁假义之人,憎恨、妒忌、怨愤;因为,这些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伪善背后的丑恶和假仁假义之下的尖酸刻薄的卑劣面孔。
对比之下,使他们在公众面前自惭形秽,丑陋不堪。
邓天元人不高却伟大,相貌平平却光彩照人,话不甚多,却让人洗耳恭听,言不逢迎,但是让人刻骨铭心。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纯粹而伟大的人。
他也是一个敦厚的江湖名人,他行事一贯低调,从不攀比,从不张扬,完全显示了一个北方侠士刚毅、耿直的个性。
上午,决斗会场上,他对呼延无疆太过张扬、炫耀的做法很不满意。在他眼里呼延无疆简直是哗众取宠的鄙陋小丑,是艳服妓女,是招摇过市的贫瘠的傻大哥。
因此,回到客栈就有人劝他赶紧离开此地,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他却一笑了之。
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悄悄开溜!
因此,他选择了留下,他决心五天后作了证人再走。
所谓,惺惺惜惺惺,好汉惜好汉。
吴双好像也很愿意与这样的人交朋友,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正义,看到了一个正人君子光明磊落的形象,感受到了一个善良之士,那高贵纯洁的美丽心灵。
他很敬重这样的人,也很向往这种高贵的品质;这就是开明之士见贤思齐,鄙陋之人逐臭效尤的区别之所在了。
于是,吴双便很想请他去落雁城,最有特色的望都酒楼,吃顿饭,谈谈心,聊聊天。正所谓,拿出最好的礼仪,接待最高贵的客人。
但是,这个高贵的客人,似乎与众不同得有些异乎寻常。
越是有名气的地方,越是容重的场所,越是刻意的铺排,他就越不感兴趣;俨然,在这方面他还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绝不通融。
其实,美德之于腐朽,高尚面对丑恶,水火不容的绝决之情,才是一个大丈夫、真义士,应该矜持的本来面目。
所以,这不但没有使吴双反感,相反进一步激励着他去敬重他的高尚人格了,也使吴双更加坚定了自己要结交这么一个人的决心了!
于是,他便找到邓天元落脚的客栈,并且还带来了满桌子的好酒好菜。
邓天元不比人们想象中的江湖人物,住豪华客栈,吃山珍海味。恰恰相反,他住的客栈竟是落雁城最普通的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就叫百乐客栈,坐落在落雁城百乐桥的西边。
这里最贵的客房一晚只需十钱银子,然而最让人们想不到的是,堂堂“铁鞭啸河北”的邓大侠,住的客房竟会是这家客栈最便宜的一间客房,这里的设施简直和一个养马人的卧房相似,一晚也只需三钱银子的房费。
房内的陈设极其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条长凳便别无其他。
在八月的秋寒中,这样的客房也似乎显得过为清冷、寥落了些。
可是,它却有幸引起了一位举世瞩目的一代豪侠的青睐;这是机缘还是巧合?这是陋室增益了名士,还是名士提振了陋室的清幽之名呢?也许是兼而有之,互为表里吧!就像时代召唤英雄,和英雄震撼时代一样,相辅相成。
今晚天公作美,云开雾霁,一轮朗月高挂,无限清风盈怀。
所谓每逢佳节倍思亲,邓天元身在他乡却不感寂寞,只为有好朋友的陪伴。
吴双虽然比他小好几轮年纪,可俩人谈吐投缘,性情相合,就像是深交多年的好朋友。
邓天元放下酒碗自嘲的说:“邓某穷酸武夫,感谢吴庄主看得起,今夜朋友相待实在感慨良多!”
吴双温然一笑说。
“邓大侠说笑了,要是遇贫乐施,逢危乐助的邓天元邓大侠,也被人们看成是穷酸的话,那如果不是世俗的眼光卑贱,定是邓大侠妄自菲薄了。我听说,您逢州过县遇贫乐施,这一路上没有数百两银钱,怎么能打理得过来。可是您自己却甘愿清苦,住最简陋的客房,吃最廉价的饮食,试问您这不为己只为人的侠义风范,当今世上能有几人。假使您不乐善好施,以你充足的盘缠别说是住凤鸣客栈,就是住县府公馆又有何难!”
邓天元哈哈大笑,说:“吴少侠言重了、言重了。”
他忽然又说:“上午决斗场上,我见呼延无疆对吴少侠手中的玉佩宝图垂涎若渴,这恐非好事!”
“以邓大侠之见,呼延无疆当属何种人物?”
“欺世盗名,妄自尊大。”
“不然,”吴双说,“我看他侠名远扬,备受世人崇拜,又怎么会欺世盗名,妄自尊大呢?”
“难道,吴少侠不见他上午决斗场上的一番姿态吗?”邓天元气愤愤地说,“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必然谦逊谨慎,平易近人。而他,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炫富炫阔,庸俗不堪,这种人似乎也欲壑难平啊!”
“小心,小心!”说着他举起酒盏邀吴双同饮。
吴双感慨的说:“邓大侠果然光明正大,敢怒敢恨,实在令吴双敬佩!五天后验证藏宝图一事恐生枝节,到时还请邓大侠鼎力相助。”
“那是一定的。”邓天元满饮一盏,说,“刚才回来就有人告诉我,说决斗场上开罪了呼延无疆,劝我及早离开此地,免招杀身之祸。”
他说着,举起杯,立起身来,乘着满地的清辉,踱着步子,悠悠地说:“我要是就此走了就不叫邓天元了,这回我定要领教领教这帮牛鬼蛇神的真面目。”
说着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从百乐客栈出来已是夜深人静,与邓天元的一番交谈,使吴双对江湖和人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也使他感觉到,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侠义之士,要经历多少考验和修炼!
不知不觉他已经踏上了百乐桥清冷的石板,就在这时,面前陡然传来了一个人的说话声。
“等你好久了!”
吴双猛然抬头,只见一个黑面汉子,手握一柄离别钩,挡在了桥头!
第六章:失望酿成的愤怒()
伏击是山寨里的人一贯的作风,也是他们常年坐守山头因地制宜形成的一贯传统,这在战术里面就叫——以逸待劳,也叫守株待兔。
可这种等待的结果,也经常是以失望和无果告终。
这一次,裘得开带着山寨里的众位头领倾巢出动,不可谓不煞有介事,也不可谓不兴师动众,并且他们这次伏击的准备,更不可谓不充分周到了。
他们从中午那顿饭,一直吃到深更半夜才结束。
这样的吃法,迄今为止,也只有身在山寨里人的肠胃吃得消了!
伏击是一种很有耐性的活动,也是一项很花心思的工夫;裘得开一行八人,将望都酒楼的所有设施,都作过细致的勘察和必要的设想。
首先,他们认为该酒楼的大门过于宽泛,并不适宜在两侧设伏夹击来犯之敌。于是他们又想到了,这栋木质结构的酒楼的木质楼梯。刚开始他们决定在楼梯位置,伏击吴双。
因为,楼梯便于伏击的妙用在于,它是由一楼通往二楼的一道上升的枢纽;这样的话,只要把上下楼梯口堵住,将敌人拦截于木梯中间,使敌人腹背受敌,这样伏击的效果一定非常可观。
但是,他们也考虑到了,街上路过的人会透过一楼宽泛的大门,看见楼梯口上,打打闹闹的情景;并且,一楼大厅里的满座来客,也会惊叫着夺门而逃,这样一来不出半刻钟,落雁城的官兵也就赶到了,因此他们的伏击计划和终极目的,也就全盘皆输了!
所以说,这个计划可行,但不可取。
那么,最隐蔽,最可靠,最安全的伏击当然还是,选择在过道里;这条拥有十六道房门的过道,本身就是具有天然优势的伏击屏障,真可谓是为他们此次伏击行动天造地设的待兔之株了。
于是,他们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这条楼道的构造和建筑材料的特性;“双锤震关东”白雄自信,客房这样单薄的门扇,他完全可以凭借手中铁锤,将它不费吹灰之力砸烂,并且迅捷将敌人阻击在他伏击的楼道段位。
因此,他便可以高枕无忧地在任意一个客房里,悠闲地等待着。
而丁坤和曹凤则完全可以在相对的两道门后,同时等待,因为他们夫妇俩的配合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境界;这个时候,曹凤当然是听候丁坤的动静,只要丁坤的“无敌鹰爪”一旦发出破门声响,曹凤的“冒雨梅花针”也就可以在瞬间,将吴双全身一百八十个部位,射进一百八十根细如发丝的梅花针。
所以,这对老夫妻完全自信有能力、有把握,将吴双截杀在他们的伏击之下。
此外,“一笔勾销”独孤雪和“一剑穿心”李有才,他们俩也是一对天衣无缝的搭档,他们俩的设想是这样的:只要吴双走过他们两个人伏击的,那两道对开门前的过道,蓦地就会从两扇门里同时攻出,三管势不可挡的兵器——一把利剑和两支判官笔。
他们自信,在这条三尺宽的过道里,伏击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敌人,他们成功的自信,就像是用自己的上下牙齿,咬住自己的舌头那么有把握。
如果说,这几道关防都不能杀死吴双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顺利地走进,他预定好的那间门牌上嵌着“滕王阁”三个字的客房里去了;这时体态丰盈的宋玉仙和身段曼妙的阮玲儿,就会风情万种地为吴双和邓天元倒酒沏茶;并且,为他们把满桌的鱼鲜提前烧熟煮好。
这个时候,俩人要是动一动筷子,只要将筷子伸进自己的口中,并且与口中的唾液稍作接触,那么俩人就会瞬间中毒而死。
倘若,这一切的伏击计划都失败了,那么最后一个可怕的敌人——裘得开就会扮成一个厨子,用一个长方形锦缎木盒,托着自己的离别钩,就像托着一尾用黄绸缎覆盖着的大鲤鱼似的,朝他们的客房走去。这时,不管是邓天元还是吴双,任意一个人去给来人开门都是死,因为裘得开在面对敌人一尺的距离从未失过手;只要第一个人倒下了,他就会不等第二个人回过神来之前,手中的离别钩就会架到对方的脖子上去。
这就是他们可怕的伏击计划,几乎滴水不漏!
于是,剩下的时间他们就是等待了,像樵夫守着树木等待兔子来撞死一样信心百倍。
在酒楼,要想掩饰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吃——不停地吃了!
他们从午时三刻一直吃到酉戌之交,几乎都快要将木柜里蓄养的鲜鱼吃尽了;刚开始他们吃得满口生香,满心意足,可是到了末了,他们拿起筷子几乎都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发怵了。但是,有时候为了不引起客栈伙计们,和来来去去的客人们的怀疑,他们又不得不大开客座的门,故意要让来来去去的人们看一看,他们热火朝天的吃相。
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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