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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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殖道-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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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沈知县的吩咐并未得到艇上水手的回应,交通艇的水手在没有得到值守军士的首肯下,当然不会擅自起锚开船,

    当沈归田气急败坏的再次催促水手开船时,值守军士不再保持沉默,“这位大人要面见汪公公,不知事先可有向船队通报,若无通报,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其实值守军士的这番话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有强词夺理之嫌,但是眼下他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拒绝将这名仪容不整的官员送上船队统领的座船,而导致对方的仇视,这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是很有必要的。

    不过沈知县的运气实在不错,从港口巡视归来的彭友直正打算返回船队,总算认出了形象大变的沈知县,交通艇这才往港外开去。

    彭友直对沈归田的这幅模样大惑不解,当然他能坐上指挥的位置,自然不会直截了当的询问对方,只是旁敲侧击的表示沈归田的这般形象必定会给汪公公留下恶劣的印象。

    要知道作为一名宦官,特别是在宫廷中侍奉天子的内监,对个人形象的要求是特别高的,试想一名仪容不整的内监如何能够给天子留下良好的印象,而对于权势完全是依附于天子的内监来说,不能获得天子的好感就等于前途一片黑暗。

    推己及人,汪直若是见到此刻这般形象的沈归田,就算是海图之事能够讨其欢心,但无论如何总会在汪直心中留下一个不良的印象。

    沈归田对于彭友直的忠告表示感谢,同时对自己急于讨好汪直而险些得不偿失的行为深感不安,交通艇上显然不是整理仪容的合适场所。

    彭指挥看出了沈知县的顾虑,当即表示可以先送沈归田到水船上沐浴后,再求见汪公公。水船是为船队成员提供日常使用淡水的专用船只,如非此时船队就停在合浦港外,能够从岸上补充淡水,彭友直是绝不会如此浪费船上存储的淡水,要知道船队在海上,水船上装载的淡水绝大部分是用于日常食用,能够享受淡水沐浴待遇的人在整支船队中屈指可数。

    沈归田并不明白淡水沐浴在船队中是一种地位体现,当他登上水船后,发现为其提供的沐浴用水竟然不是热水,不过此刻他急于面见汪直,也顾不得许多,好在此时气温不算低,沈知县在水船的一处舱室内享受了平生第一次冷水沐浴。

    在水船百户看来,这个由彭指挥带上船的浑身脏兮兮的家伙,船上能为其提供一桶淡水沐浴就已经是破例了,至于热水,就算是彭友直都还不够资格。

    草草清洗过后沈归田总算恢复了几分知县大人的风范,对彭友直的援手表示感谢后,沈归田终于再次站到了汪直面前。

    汪直见到呈上的海图,脸上总算出现了几分笑意,“咱家果然没看走眼,沈知县确是能员。有了这份海图,咱家对白龙池此行又多了几分把握。”

    同样,汪直也没有发现海图右下脚的那处文字痕迹。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歧途() 
作为船队中地位最高的汪直,随行船只的数量当然要远超张副统领。最终随同大明号宝船一同前往白龙池的,共有战船十艘、坐船两艘、水船一艘,粮船一艘,拱卫着汪直座船的大小船只十四艘,其规模已经接近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时中途安排的分遣船队。

    沈归田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巴结汪公公的机会,因此大明号上又多了一名新成员。沈知县原本打算带上几名下人,可惜能够留在县衙坚持到如今的,也只有那两名衙役兼轿夫——贾浩仁和郭三哥俩。

    贾郭二人不比知县大人长年呆在县衙,由于衙门事务甚少,因此两人时常在县城码头两处厮混,官家身份使得他们在面对镇守太监府的小吏时,比那些疍户珠民多了一份底气。

    对于一些遭到征珠小吏刻意刁难的疍户,两人偶尔也会出面打个圆场,因此在县里疍户中略有薄名。

    自从前些日子镇守太监提高南珠征收额度之后,为了完成上司压下来的征收任务,小吏们的行事作风越发粗暴起来,两位衙役的身份也不太好使了。

    不过哥俩还是从疍户那边听说了关于白龙池的最新消息,就是那名侥幸逃了回来,却变得疯疯癫癫,整日胡言乱语的家伙。

    原本这个消息只是被两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当沈归田要求两人随同自己前往白龙池时,贾郭二人当然不愿以身犯险。

    “大人能够带携小人出海,这是小人的福气,无奈家中尚有弱妻幼子,实在是半日也离不得,还请大人明鉴。”一副苦瓜脸的贾浩仁,一面用满是污渍的袖口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面偷偷观察着知县大人的脸色,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

    “小人虽说并无妻儿,但尚有老母在堂,此行恐怕不能追随大人了。”郭三并不像同僚贾浩仁那般还需以袖遮掩,而是竭力几滴眼泪,表现出一副忠孝不能两全的模样。

    虽然沈归田在名义上是两人的上司,但知县大人的威信这几年已经在合浦县丧失殆尽,对这两名属下公然抗命之事,却也无可奈何。

    沈知县考虑到贾郭二人这几年能够坚持留在县衙,对自己这位空头知县不离不弃,也算得上是忠人之事,况且强扭的瓜不甜,因而沈归田并没有借用汪直座船上的军士强逼二人上船。

    两人原本打算将关于白龙池的最新消息禀报沈归田,但是他们深知知县大人对疍户这类化外之民厌恶之极,而这个消息恰恰是从疍户那里得到的,若是如实告知,知县大人势必嗤之以鼻,而消息内容的特殊性又使得消息的来源无法捏造,所以哥俩只能在码头目送沈归田登船出港,希望知县大人能够平安归来,自家不会丢掉在县衙的差事,毕竟在合浦县除了镇守太监府的差事外,衙役的收入还算不错。

    宝船上的班碇手缓缓收起锚链,在四周战船的拱卫下,大明号依照沈归田献上的海图所示,朝着白龙池的方向进发。

    此时海风正急,火长蔡伯楷安排水手调整好帆向后,从宝船船头投下一块特制的木片,然后奔向船尾,当他抵达船尾时,之前投下的木片正好出现了船尾海面,就此蔡伯楷确定了大明号此时的前进速度。

    再根据沈归田所提供的那张海图所载的从合浦港到白龙池的海程,蔡伯楷已经估算出大概需要一个昼夜就可抵达目的地。

    此刻沈归田正在船尾楼中享受出海的头一关——晕船,当初宝船尚未开动时,沈归田倒未感觉到呆在船上与呆在岸上有多大差别。

    可如今一路前行,庞大的宝船使得船上的成员几乎感觉不到船体的颠簸,但作为第一次出海的沈归田却觉得头昏脑胀,反复的呕吐不仅清空了他的肠胃,还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变得瘫软无力,完全无力起身去应奉汪直。

    不过在汪直看来,这位合浦知县的价值也就在于这份海图,允许沈归田同行,算是酬谢他献图的功劳,至于沈归田在船上的状况,就不是汪公公所考虑的了。

    此时汪直一心所想就是赶在张玄庆之前抵达白龙池,最好是能抢先获得传闻中的宝珠,在为天子寻药之事掌握主动权,不再被自己的那位名义上的副手牵着鼻子走。

    汪直的想法固然不错,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沈归田献上的海图不仅没有让他顺利到达目的地,反而将他引入了更为凶险的境地。

    随着天色渐暗,各船都挂起了联络用的灯笼,领头的战船发来信号,前方有风暴来袭的迹象,宝船上的瞭望水手也发现前方乌黑的天际有道道电光闪烁。

    火长蔡伯楷此刻正在船首楼内紧张的盯着桌面的水罗盘,水面漂浮的磁针不停的旋转,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蔡伯楷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忙从柜中取出全套牵星板,匆匆推开舱门,来到船头甲板处,顶着劲吹的海风,将牵星板放平对准了前方海天相接处,然后仰头开始寻找天星。

    片刻以后,额头的汗珠已经被海风吹散,但他的全身都开始冒出冷汗,漆黑的天幕上见不到半点星光,就连一弯残月也消失无踪,入目间都是厚厚的云层,各船上的联络灯笼是这暗夜中唯一的光亮。

    此刻水罗盘和牵星板都失去了作用,已经无法确认船队的前进方向,再加上前方战船传来的风暴来袭信号,若是下一刻风暴来临,蔡伯楷已经能够预见船队即将承受的打击。

    风越来越大,桅杆上巨大的帆面烈烈作响,蔡伯楷大声吩咐着水手们注意调整帆向,舵手由于无法得到准确的方位指示,只能让宝船沿着之前的方向前进,能够安慰众人的只有周边海面上隐约可见的几点灯光,这表明四周的战船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原本已经歇下的汪直,此时也被海风的呼啸声惊醒,当他听完阴阳官殷珂德的禀报后,并未慌乱,而是吩咐手下番子传来火长蔡伯楷。

    “据你等所言,此刻船队方位已失,前方又有风暴来袭,可有应对之策?”汪直尖细的声音传入蔡殷二人耳中,两人垂首而立,谁也没有出声。

    汪直见两人全无反应,言语开始急躁起来:“大家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当有同舟共济之心,风暴瞬息将至,你等竟然束手无策?”

    蔡伯楷反复衡量过将心中的几份预案后,沉声道:“依小人看,宝船船体庞大,结构稳固,海上风暴虽烈,但大明号并无倾覆之忧。只需降帆避风,甲板上留下必要人手后,其余人等尽数避入船舱,当可安然度过风暴。”

    此时一旁的殷珂德忍不住插言道:“唯一可虑的,就是此时船只方位尽失,风暴过后,船队必然会偏离原定航路,抵达白龙池的时间恐怕要延期。”

    船楼外的呼啸声越来越大,汪直此时也顾不得此行会落后于张玄庆,当务之急是平安度过此夜,于是令蔡伯楷全权负责今夜的宝船事务,船上人手尽可使用。

    又命殷珂德尽快测算船队可能偏离的位置,为风暴停息后恢复正常航路做好准备。

    当蔡伯楷回到甲板上时,强大的风力使得甲板上已经很难立足,水手多是依靠绳索以及各种固定在船体上的物件稳住身体。

    蔡伯楷吩咐水手尽快降下主帆,大明号共有九桅十二帆,桅杆高达十余丈,以竹木为骨架的巨大帆面沉重无比,在如此狂风之中,要完成降帆任务是一件难度极大的事情。

    粗大的帆索因为风力已经完全绷紧,要依靠帆索来收起帆面,对水手们来说需要耗费数倍的气力。

    水手们都明白在风暴正式降临之前,若是不能顺利降下船帆,整艘船都可能会倾覆,即使是庞大的宝船在这等天地之威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稍大的玩具。

    绷紧的帆索勒在水手们的双手上,留下了道道血痕,一面面巨帆陆续降下,只留下九根高耸的桅杆在狂风中傲然挺立。

    乌黑的云层朝着船队压了下来,狂风搅拌着雨水劈头盖脸的淋了下来,疯狂的雨点落在甲板上噼啪作响,船舱里的人们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祈求着平安,特别是那些在长乐招募的水手,更是不停的念着“妈祖保佑”。

    船帆的提前降下,使得大明号的船体在风暴中并未出现大幅度的倾斜,船尾楼中的汪直早已睡意全无,虽然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但座椅扶手上紧握的双手透露出了他心中的紧张情绪。

    反而是被晕船症状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沈归田,此刻仍然处于半迷糊状态,完全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剧烈变化,也许此刻他才是整艘船上最轻松的人。

    这支在风暴中苦苦挣扎的船队,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风暴带到了一处巨大的环形珊瑚礁附近,在这圈珊瑚礁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漩涡,珊瑚礁周边的海面下,一队队手持鱼叉的鲛人正来回巡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异动() 
随着船队与赤潮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众人的情绪越发紧张。此时沈静圆、河狸子等人随着张玄庆立于船首,紧盯着海面上的那片红色。

    自从发现赤潮后,一直未出声的河狸子突然道:“贫道久居东海,虽然从未亲见这等赤潮,但贫道师尊早年曾见过,据师尊所言,当年他为了寻一头出色的脚力,在一次出行中,偶遇一群仓皇逃窜的飞鱼,当时紧贴在鱼群之后的正是一片赤红色的浪潮,偶有从水中跃起逃命的飞鱼不慎落入红色海水中,均是立时丧命。”

    “当时师尊驾驭的那条虎鲨,见此异状,还没等师尊指示,就已扭身狂飙。师尊事后也庆幸自家坐骑反应快,自己才得脱此难。”

    河狸子的一席话与之前王十所言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种红色海水必须是沾染上身才会致死,倒是对船只本身没有什么威胁。

    转眼间赤潮已经奔涌到了船队的位置,从船头往下望去,赤红的海面透出一层妖异的光泽,船体的吃水线处也染成了红色,不过船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发现了这一点的船队成员都松了口气。

    原本已经瘫软在甲板上的沈惟敬,听到船舷边水手中传来的阵阵欢呼声,暗想难道事情有了转机。

    于是他勉强撑起身体,挪动着依然有些绵软无力的双腿,慢慢靠到船舷边朝下望去,只见赤红的浪头无力的冲刷着宝船的外壁,宝船高大的船体依旧巍然耸立。

    沈惟敬那悬在心中的大石轻轻落下,原本的恐惧消散之后是惊喜交加,剧烈的情绪变化让他勉强提起的一点气力消失无踪,整个身体倚着船舷滑落下来。

    沈惟敬半靠着坐在船舷内,正在整理情绪,突然觉得到有什么东西顶着后背,伸手向背后摸去,入手处传来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扭头一看,手扶处正是那截之前弄破了船上拖网的残骸。

    这截残骸被拉上船,张玄庆等人察看一番后,并未明确指示如何处置,船员们就顺手将其放在船舷下。

    残骸拉上船时沈惟敬也曾见过,因此他只是在暗暗鄙视了一番水手们不负责任乱堆乱放的行为,全然没有留意到残骸的前部断口处的色泽,已经由先前的惨白色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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