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骆涯摇了摇头,道:“再来一次。这次你直接将你说的那股气打进我的身体,在我体内的气府窍穴里走一遍。”
孙希平点点头,不再多言。
当孙骆涯再次闭上眼的时候,孙希平那只高抬的手掌也已经顺势拍击在了他的后背。
这一次,孙骆涯除了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之外,还有一阴一阳两股气体,犹如两条水火不相容的大龙,相互缠绕在一起,一并在他体内的各处气府窍穴里游荡而过。
当两股气体顺着相应的气府窍穴,沿着经络,充斥在拳头上的时候,他的耳边就已经传来了青竹断裂的声响。
孙骆涯睁开眼,看着面前那一排折断的青竹,略有所思。
“怎么样?”孙希平在一旁好奇的问道。
孙骆涯点头道:“还好。感觉记下了,就差把劲气给育养出来了。”
孙希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养伤。缺失的药材,我会托人给你送过去,多泡药浴好得快。”
说完,孙希平也没过多停留,瘸着腿离开了。
见他离开,肖汉这才走上前来,扶着少主离开青竹林。
在回自己院落的途中,孙骆涯几次三番的回想起方才那两股气体在体内游荡时的感觉,这种感觉一旦记下,日后自己使用透劲的时候,就将体内的劲气按照这次的这个路径来,基本上问题不大。
接下来的日子,他只需要按照孙希平给他说的那些玄之又玄的话语,在自己的体内育养出劲气即可。
目前来讲,只要他会育养出劲气,那么透劲这种劲力他等于是学会了。而半步崩拳所需要的崩劲,就又得他自己下点功夫了。
不同的劲力,效果不同。归根结底,就是劲气在体内游走的气府窍穴的路径不同。既然孙希平已经给他指明了一条属于透劲的劲气路径,那他自己则需要花点时间将劲气育养出来之后,再对崩劲所需要的气行路径,进行一次摸索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将这具被孙希平打伤的躯体休养回来才是正事。
回到自己院落的医庐里,孙雅儿已经与一些婢女在一起捣磨药材了。孙雅儿自从厨房那边回来,就着手开始准备了,这会儿其实本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孙骆涯一进屋,她就吩咐婢女们去搬热水。而她则把早已准备好的药材按一定的数量,丢进了浴桶里。
没过多久,婢女就提着木桶里的热水回来了,走了一路,她们一个个香汗淋漓,面色微红,粗气微喘,棉衣虽显单薄,却浑然不觉天气严寒。
她们花了点时间,将浴桶里的水温调好,然后又回去搬了一次热水回来,在另一只空荡的浴桶中,注满热水,也没急着去控制水温,在留了几桶凉水在屋里后,她们就离开了这间小医庐。
医庐外,自从搀扶着少主回来,肖汉就独自一人,顶着严寒,守在屋外。两米高的身子,直挺挺地站立在小院里,宛若一杆雪中长枪,挺立非常。
孙雅儿替自家公子宽衣解带,眉眼低垂,似不敢去看他正脸。葱管大的纤纤玉指,轻柔的在公子的肌肤上抚过,秋波流转,媚意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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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自从孙希平从角鹰山后峰的青竹林走出来后,他便去了趟总坛的议事厅。
在议事厅里,孙希平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身侧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盏热气腾腾的铁观音。
孙希平刚端起茶杯,铁观音独有的兰花香便在鼻尖馥郁良久,瞧一眼茶色,却见茶叶外形肥壮,色泽砂绿,当得上上品铁观音一说。
孙希平在茶艺一道,不是很懂,早年间,有心想学茶道,可惜一直没有时间,就给耽搁了。托杯尝了一口,醇厚感萦绕在舌尖许久,那种醇间带爽,厚而不涩的感觉,值得“咀嚼”一二。
屋子里,铁盆里的炭火忽闪忽闪,恰到好处的火温,令那些在厅堂里呆的久了的人,面颊彤红。
孙希平喝完了茶,将茶盏放回了桌案上,面向厅堂里的众人,沉声道:“我听说鄂州那边的分坛,连同坛下门派,全部被人给一窝端了?”
“教主所言,却是实情。”厅堂内,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挺着一只鹰钩鼻,身披丝绒黑袍,坐于东侧的一条太师椅上,语气柔和,与那张阴翳森寒的面孔自相矛盾,“几日前,鄂州毒影分坛彻底沦陷,副坛主岳笑枫战死,坛主伍千秋生死不明。坛下三个附属门派,共计两千名魔教弟子全部身亡,无一生还。”
“可知凶手是谁?”
那人道:“据说是来自西域那边的大魔头,嗜爱杀人。曾有人看见他们用刀将活人的脑袋砍下来,做酒壶,把活血做美酒,囫囵吞腹。更有传闻,说是这些来自西域的妖人,喜啖人肉,尤其是甚爱啖食三岁以下的男婴。”
第81章 良心医庐()
角鹰山,魔教总坛的议事厅堂内,随着大长老祝凌阳的话语,堂内所有人,包括魔教教主孙希平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都面色黑沉,神情说不出的严肃。
少顷,孙希平疑惑道:“鄂州的正道人士,难道就放任这些西域妖人如此行凶作祟?”
面相阴翳的老者,正是角鹰山魔教总坛的大长老祝凌阳。对于自家教主所言,祝凌阳眼神晦涩,轻声解释道:“教主有所不知。那西域来的妖人,似乎对咱们中原的正道子弟提不起兴趣,初来鄂州,就直接去找了毒影分坛附属的门派麻烦。至于那些正道子弟,他们巴不得我们魔教中人早死早超生,只当做冷眼旁观了。”
孙希平想了想,道:“我记得昔日的道教祖庭武当山,就在鄂州地界。鄂州城有妖人造孽作祟,那武当山的道士就不知道管管?”
祝凌阳摇了摇头,道:“教主难道忘了吗?那个人他就在武当山上修行,而且要是他的话,他巴不得魔教早点灭亡。”
闻言,孙希平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得亲自去鄂州一趟了。”
“不可!”
他刚说完没多久,厅堂里的两大护法,三大长老,齐齐出声,坚决不同意。
“怎么就不可以了?”
孙希平右手的手指轻轻敲击太师椅的扶手,冷笑道:“呵呵,西域的那帮龟孙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咱们就放着鄂州死去的弟兄们的仇不报了?”
两大护法仰头看房梁,装作没听见。
大长老祝凌阳,沉默不语。
二长老卢新南,低头看鞋。
三长老葛八伤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魔教众弟子的仇当然要报。只不过,我们担心教主的身子……十五年前,您一人将所有参与除魔大会的正道人士,他们背后的家族门派全部屠杀,在当时,您就受了伤。
后来,教主你去京城接少主的时候,被禁军伤了体魄,瘸了条腿不说,更是受了一身的伤回来。如果当时,教主你不放弃抵抗的话,即便整座皇宫里的大内高手出来杀你,你都能全身而退。可你没有,还带了一身留有后遗症的伤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教主你身上的伤虽然都愈合了。可我们心里都清楚,这些伤是有可能会复发的!这一次,西域妖人故意挑衅,更是杀我教门人,用意明显,目的就是要逼教主你现身。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我看这些西域妖人,别有企图!”
葛八伤作为三名长老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但他如今也有五十多岁了,在年龄上,实际上与魔教的教主孙希平相仿,却更要大上几岁。
孙希平见这位平时不太爱说话的三长老,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当即也是哭笑不得:“你们担心我的身体,这我知道,而且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即好。原本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我也不想管这些破事。可那西域妖人不仅杀我教门人,还将我毒影分坛满坛屠杀,不留一人活口,这就不是生死由命了,而是妖人故意挑衅我孙希平的底线!”
“我不管这些妖人的企图是什么,也不管这些妖人是不是受人指使,只要他们触及了我的底线,那我孙希平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说罢,脸上呈现一脸威严之色的孙希平,抬手猛地一拍桌案,将桌上的那只茶盏给震得腾空起来。
厅堂内的几人,在看向堂上那位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时,一个个面显无奈,就连刚才妙语连珠的三长老葛八伤,也都顿时语塞。
见大家都不说话,孙希平这才脸色一变,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放心好了,我这次不是一个人去,我会带着向左向右一起去的。”
说罢,就见那两位分别抬头看向房梁的男子,面向堂内的三位长老点了点头,尔后又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原来,这两位名字分别为“向左”和“向右”的魔教护法,竟是哑巴!
——————
鄂州城,是一座建立在西边的城池,处于鄂州地界与西域地界之间。
数百年来,两国人民都有在各自地界的州城之间来回走动,他们除了互相交流各自国家的文化传统以外,还会把自己家乡的土产一并用作文化交流的媒介。
久而久之,鄂州人民与西域子民各自都学会了一点双方地界的一些雅言。正因为如此,西域子民也有移民到鄂州地界来居住,双方也有联姻和亲的关系发生。但这些,都是民间平民之间发生的,并不会影响中原与西域的僵硬关系。
几天前,有一队自称是来自西域的商队,过了鄂州地界的重重关隘,进入到了鄂州的县城。
原本以为,这支商队会尽快在鄂州城里将马车上的货物尽数卖去,换点丰厚的钱财。可没想到,这支将近有五十多人的中小型规模的商队,并没有急着卖去一路携带来的货物,而是在安顿好了马车与货物以后,他们一起去了城里的一座大医庐。
那座医庐是鄂州城里最大的医庐。
医庐外的大门两边,挂着一副对联,分别是: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横批是:天下平安。
对联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纸张上大部分的朱彩染料都褪去成了白色,有些地方也已经破碎了。
医庐的本身,从总体上看,虽是简陋了些,不过有人时常在修缮,缝缝补补,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下来了。
而且这座医庐也没有荒废,一直有人在行医布施,甚至是不收人钱财的。
鄂州城里,不论是贫困潦倒看不起病的穷人,还是满腹流油人参当饭吃的富贾,都会来此看病。
当然,他们不是觉着能在这座医庐里免费看病,还能白拿药,而是因为这里的人,真的很好。
对待每一个病人,都是同等对待。
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在他们的眼中,只是病人。
然后,那一天,有一群身穿西域服饰的男子,来到了医庐。
他们一个个手持不知道哪来的长刀,进了医庐,见人就砍。
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在他们的刀下就犹如任人宰割的羔羊,毫无生还的可能。
再后来,他们这些病人,就看见从这座医庐的后方,有源源不断的人影,身穿武士长衫,手拿刀剑,出来与这些西域男子相互砍杀。
再往后,他们才知道,原来鄂州这座最“良心”的医庐,原来是魔教分坛的坛口所在。
只不过,这些被正道人士所唾弃的魔教中人,为了保护他们这些软弱的“两脚羊”,尽数被西域男子给杀光了。
猩红的血液,不断溢出门槛,流淌至屋外的坑洼泥地上。
那一天,血流成河。
第82章 卜三玄()
武当山,作为中原曾经的道教祖庭,方圆八百里,七十二峰环列,主峰一柱擎天,雄峙苍穹,是为天柱。天柱峰两侧,七十一峰、三十三岩、二十二涧一字排开,东向峰坡西陡东缓,西向峰坡东陡西缓,形成两侧群峰向主峰天柱朝拜之势,于是便有了“七十二峰朝大顶”的旷世奇观。
后世君皇,将武当山封为“治世玄岳”,更有“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的响亮名头。
然而,当今的中原皇帝,并不看好香火稀零的武当山,而是更青睐于那座位于赣州地界的龙虎山。唐王李汉之,更是将昔日武当山道教祖庭的名头,转嫁在了龙虎山的头上,让香火鼎盛的龙虎山,成为中原的道教第一山。
而今的武当山,在经历了初冬的小寒季之后,山上七十二峰自从半山腰开始,就常日弥漫起了一片浓浓的白雾。孤身站立在雾气中,无须多少时间,这片本就浓郁的白雾就会演变的愈加浓郁,游人在此间,更是伸手看不清五指,白雾茫茫,视线受阻,宛若这一切都是虚幻的臆景,唯有脚踩道路的感觉才显得这么真实。
或许,这也正是逐年以来,武当山的香客越来越少的其中一个原因。毕竟,谁也不想在看不清道路的高山上行走,真怕一个不慎,连命都交代在了这里。
今日的武当山天柱峰,还是一如既往,来者香客不多,多是些奉上香火,求签解签的妇道人家。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些妇人登上了武当七十二峰中最高的天柱峰。
武当太和宫,建立在天柱峰南侧,大小建筑加起来有二十座之多,依山傍岩,结构精巧。如今的武当,上供香火的地方是在太和宫里的朝拜殿。殿内,供奉着一尊铜金打造的真武大帝像。其形象威武,身高百尺,头发披散,身覆甲胄,脚踏一只通体五色玄光的灵龟,持剑而立,面相冷峻严酷,气势不凡。
朝拜殿外,有一位年纪看上去二、三十岁,胡子拉渣的男子,身穿一件脏旧的蓝衣道袍,趴伏在一张黄梨木色彩的小方桌上。桌子上,有一只质地通俗的签筒,签筒里插满了长短一致的圆润签条。原是武当山的弟子,在朝拜殿外支起了一个“解签摊”。
该男子长相一般,懒洋洋地趴伏在桌子上,几天未经梳洗的头发,犹如杂草丛生,被扎成一团,给人的感觉邋里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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