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江南和胡江北二人,在原地疯狂观望,似要找出偷袭之人的藏身之地。
就在这时,有位黑衫男子,从风雪中,缓步而至。
那人浑身沐雪,面露怒容,“不用找了,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鬼。”
泉山四盗仅剩的三人,面朝来人,各个面色凝重。
来人,一袭黑衫,面容俊美,略显健硕的身体上布满了白霜。男子的双手分别垂放在腰间,纤细的手指在手掌鼓动间,内外伸张。由掌变拳,再由拳到掌,握张之间,指骨发出“噼啪”声响。
胡江东转颜一笑,朝来人抱了抱拳,道:“阁下是……”
男子双拳一握,气势凌人。
“魔教少主——”
“唐王孙!”
第68章 刀山索命当如何?()
“什么?!”
“唐王孙?!!”
胡江北面露震惊。
胡江南面色黑沉。
胡江东则是一脸的凝重。
他们三兄弟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顾虑。
唯独那位被捆绑在杉树上的男子,在见到风雪中那位面容俊美的男子出现后,他的心里竟不免涌现出一丝丝的激动。就仿佛在昏暗的世界中,他突然就看见了一抹希望的曙光。
“他……就是魔教少主唐王孙?”徐罗英面露惊喜之色。心中却是对江湖上的传闻,更加确信了几分。江湖上曾传,魔教少主唐王孙是位容颜极为好看的男子,用玉树临风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今夜一见,果如传闻中的那样。
孙骆涯手腕一抖,一道剑气就由剑诀上射出。
如临大敌的泉山四盗,一个个纷纷避让。
“啪嗒——”
剑气割断了那条捆绑住徐罗英的绳子,让他从杉树上解放了出来。
胡江南察觉有异,刚要提刀去找徐罗英,就听那位自称是魔教少主唐王孙的男子,开口道:“你们的对手是我!”
紧接着,胡江南就被胡江东给推倒在了地上。
一道剑气从他们的头顶一飞而过。
胡江北怒喝一声,挥刀就砍。
胡江东喝止道:“四弟,不可!”
见有人要杀他的二哥,这胡江北哪还听得进自家大哥的话。好说歹说,他也在江湖上混迹了十多年,当了山贼也有七八年的光景,如今有人要动他的兄弟,胡江北的血性也被激发出来。
胡江北三步并做两步,临近了唐王孙的时候,手起刀落,手中长刀,犹如滚刀,一连串刀光夺人眼球。
孙骆涯气定神闲,挪步后退,身形左右侧开,轻松避开胡江北的滚刀术。他如今的体魄,比起在血箭分坛那次,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可依旧承受不住胡江北这一连串的滚刀,他只能避其锋芒。
胡江东与胡江南两兄弟,在见到家中老四一时间拿那个唐王孙也没有办法的时候,他们两人却在此时加入了战斗。胡江南将先前徐罗英丢弃的长刀抛给了自家大哥,然后他也拔刀出鞘,步步紧逼唐王孙。
他们可不管眼前这个黑衫男子,是不是真的魔教少主。他们只管,任何敢动自己兄弟的人,就决不能放过。况且,就算这黑衫男子是魔教的少主怎么了?如今他只不过是一个人,而他们有三个人!他们就不信,三对一,还杀不死对方!
面对来势汹汹的三个贼人,孙骆涯眉宇微皱,施展身法使身形节节倒退。面对泉山四盗的进攻,孙骆涯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在与赵魁厮杀时并不一样。
感觉很怪,就好像不知道要如何出手一样。换做平常,他可以在施展身法倒退的途中,还能用剑气或者剑罡来杀敌。可这一次,明显是孙希平以狩猎的名义,骗他下山,来与这三个贼人厮杀,以此来磨砺他的拳法。
在面对三把明晃晃的长刀,而且刀法不一。是以贼老四的滚刀术为进攻主刀,贼老二胡江南和贼老大胡江东则在一旁助阵,时不时出刀填补胡江北滚刀术的漏刀,使得他们三人的此次进攻滴水不漏。
随着泉山四盗三人的进攻越来越密切,面对这种配合宛若天衣无缝的刀法组合,孙骆涯的眉宇折皱的更加厉害。
“看吧,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呢?”
藏身在繁密枝叶后的孙希平,在见到孙骆涯陷入那种“拳无可出”的境地时,脸上露出的不是什么幸灾乐祸,而是一位师长在看自己的弟子如何克服困境,超越自我的希冀神采。更是一位做为人父,希望看见自己的孩子能够在困境中不惧绝境,一往无前,打破桎梏的面孔。
同一时间,被剑气从“牢笼”中解放出来的徐罗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女儿徐思雨的身边,他脱掉了自己的外衣裳,包裹住了自己女儿那春光一片的雪中盛景。逃过一劫的徐思雨,扑进自己爹爹的怀里,痛哭流涕,哭声凄惨。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委屈无处倾诉了。
徐罗英一手拍着自己闺女的后背,一边出言安慰,一边则把头扭向了雪中的那处“战场”。在他看来,不论这个自称是魔教少主唐王孙的人,是不是真的魔教少主,可既然他敢出面帮忙,徐罗英就暗下决心,如果此事了却,他徐罗英就算给此人做牛做马一辈子都心甘情愿。
另一边,孙骆涯被胡江东三兄弟逼得连连败退,几次三番都想要双手做剑诀,以剑罡破阵。可最终他都还是忍住了,一退再退的同时,在思考自己该如何用双拳破阵。
三四个月以来,孙希平教给他的拳法不过就是扎马步和出直拳两个定式,这两个已经被他练得滚瓜烂熟,即便不用刻意去想,身体都能自然而然的做出反应。可偏偏就是这两个看似再基础不过的基础定式,真的能够用来破阵吗?
“大哥,那小子的身法怎么那么诡异?身子就像泥水里的泥鳅一样,灵活的不得了。”胡江南面色一沉。他对兄弟三个至今没能伤到那个黑衫男子一根毫毛的战果,极为不满。
胡江东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比起他们那位此刻已是用刀过度,面色苍白的胡江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胡江东似有所忆,低声解惑道:“我曾听人说过,在荆州有个善以偷盗的门派,他们门中就有一个身法,施展之后,有‘身如游龙,戏水遨游’一说。观其身法,倒与传闻中的大径相同。”
胡江南抽空砍上一刀,大胆猜测道:“此人难不成是荆州偷盗一门的弟子?”
胡江东顺势也砍上一刀,摇头道:“我看不像。听说角鹰山上有座集齐了中原大半武功秘籍的大武库,此人修习的身法很有可能就是从中习练而来。或许,他真的是魔教的少主。”
胡江南面色一变,嚅嗫道:“那……那咱们还要打杀他?”
胡江东点头道:“杀!”
胡江北脸色更白,毫无血色。只是毫不做声,手中长刀一如既往地挥斩如滚刀。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杀!!”
三把长刀如三轮残月,刀光耀眼,一齐劈斩而下。
这时候,在面对迎面劈斩而来的三把长刀时,孙骆涯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之前赵西烟道长说过的一句话,“要做那纯粹武夫,以武入道,自当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一往无前。”
数月以前,在竹林内,孙希平曾和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吾辈武夫,若遇大山拦路,当如何?”
“吾辈武夫,若遇大江拦道,又当如何?”
那时候,孙希平举起了手中拳头,直指苍天,“吾辈武夫,头顶天,脚踩地,若遇大山拦路,那就一拳打得大山崩塌,高峰倾覆;若遇大江拦道,那就一拳打得江水倒流,退出天外。吾辈武夫,有一拳,足矣!”
风雪中,有一人低语喃喃。
“吾辈武夫,若遇刀山索命,当如何?”
风雪中,有一人双拳紧握。
“是刀山如何?”
“是剑海又如何?”
“我孙骆涯,唯有一拳,定叫那天道崩塌,仙人陨落!”
一拳捶出,风雪骤停。
天地噤声。
第69章 风雪中,感悟拳道()
角鹰山,摘星阁上,有位耄耋老人,身披貂裘,站在阁中阳台,眺望山下。
茫茫大雪,如天降鹅毛,飘摇荡落。
寒风肆虐,割裂在老人的面皮上,略显刺痛。
万事通看向角鹰山山脚一隅,今夜无月,也不知道他那双漆黑的眸子,能在暗深的雪夜里看到些什么,竟显得那么出神。
忽然,这位通晓古今江湖事的老人,双眸一滞,神情惊呆。
大雪中,有片风雪飘摇之地,竟有一道庞大的拳罡拔地而起,如卧地大鹏忽展巨翅,平地而起,扶摇直上千万里。那片区域里的风雪,竟被一道霸道绝伦的拳罡,一拳打得倒退回九天之上,场面震撼。
大雪中,老人手捋须髯,面色沉重,道:“时来天地皆同力。孙骆涯这小子,怕是今后很难再使出如今夜这般的至极拳罡了。真是好一个‘时来天地皆同力’啊,可如今夜这般与天地共鸣而挥出的一拳,怕是当年巅峰时期的孙希平,也比不上今夜这一拳的十分之三。”
老人目光远眺,两眼微眯,见那片被一拳打退至天外的风雪,又重新从九天之上垂降而下,当即不由轻笑出声道:
“呵呵,不得不说,孙骆涯这小子的武道天赋确实是高。光是感悟孙希平的至极拳道,就已经能与天地借力,呵呵,这可不是区区一位四境武夫就能做到的啊……”
另一边。
藏身在枝叶后的孙希平,在见到孙骆涯挥出的那一拳后,他的脸上便流露出了一丝丝的欣慰。
他也不得不承认,换做是十五年前的他来打这一拳,也做不到如今孙骆涯这般的大手笔,气势也没如今这般大。
由此可以预见,孙骆涯未来在拳道一途的成就,肯定是比他孙希平要高的。所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过如此了。
“这……这是……”
徐罗英满脸的震惊,嘴里更是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刚才……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
徐罗英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可他使劲眨了眨眼,发现眼前所见到的景物,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天地间,风雪飘摇。
鹅毛大的雪花还是从天上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好像要覆盖掉人间的一切。
即便刚才那短暂的画面,只出现了片刻,可徐罗英坚信自己绝不会看错的。
一拳递出。
扑面而来的劲气仿佛要将整座角鹰山都给掀翻了去。
人家看似最平淡出奇的一记直拳,居然能将天地间的风雪全部打回到了天上。
这是徐罗英平生所见,最奇异,也是最震撼的一幕。
那位直立在风雪中的黑衫男子,在徐罗英看来,就好比是天人下凡,特地下界来拯救他们父女俩的谪仙人。
徐思雨虽然扑倒在徐罗英的怀里,可刚才那阵猛烈而又急促的强风,确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就在刚刚,她也瞧见了那位面容好看到不像话的男子,朝迎面而来的三把长刀捶出了一拳。
她原以为,这个突然出面拯救她们父女俩的男子,那只拳头会被三个贼人手里的长刀给砍成肉泥,可没想到的事是,随着她那位救命恩公的拳头打出去的同时,还有一道至极至强的拳罡,也伴随左右,硬是将那三把长刀绞烂成了一堆烂铁,不给任何伤及到皮肉的机会。
与那三把长刀一同绞烂成废铁的,还有那三位泉山四盗中仅剩的三盗。那三位山贼,此时此刻正互相缠绕在一切,体内筋脉寸断,骨骼粉碎成末,皮下的血肉更是化作了一粒粒极为细小的肉沫。
与徐家父女俩的表情一样,此时的魔教少主,他脸上的震惊神色,也丝毫不曾减少。他也没曾想到,自己这有感而发的一拳,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而且,看着那三个贼人,互相缠绕在一起,像是三根绳子相互打了个大大的死结一样,想解也无处下手可解。
没想到,一拳便定了胜负,分了生死,这比孙骆涯想象中的要来得快得多。所幸的是,他不是那种被眼前的胜利便蒙蔽了双眼的人。他有很明确的自知之明,刚才那一拳,绝对不是孙希平教他的那一拳。
那一拳,更像是有如神助,不是他本人打出去的一样。这种奇异的感觉,在孙骆涯的心里迟迟没有散去,一直萦绕在心头。可是始终就是想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有哪里出奇的地方。
或许,这种神人一般的力量,根本就不该在人间出现。孙骆涯越是想要翻找记忆,想要寻找出当时递出那一拳时,自己心里的感受。
可是这种感受,在孙骆涯每当事后回忆一次的时候,这种感觉,或者说是这份记忆,就会自行淡化掉许多。
孙骆涯真的怕这段记忆突然就消失了,然后他直至到死也没能找到,刚才递出去,便能让风雪回天的这一拳的精妙所在。
实际上,不论他孙骆涯怎么珍惜刚才那一拳递出去时候的感觉,这一拳与天地产生共鸣,并借助了天地之力的一拳,他不论凭感觉习练多少次都是没有结果的。
就好像一桶水在没装满的时候,不论你怎么摇晃,桶底之水,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溅出桶外的。只有等到桶中的水逐渐变多了,直至注满木桶,溢出桶外。这种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感觉,才是目前的孙骆涯所需要体会的。
天地齐力,神通自来。
人间武夫,有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够与天地合二为一,彻彻底底的感悟一次。
可又有多少人为了这个梦想,溺死在了深浅难测的江湖之中。
贼人已死,孙骆涯便不再有所顾忌,于大雪中盘腿而坐,整个人坐落在寒冷刺骨的风雪之中,眨眼间,他浑身上下都被覆盖上了一层白霜,而他呢,却如老僧入定一般,盘坐在原地,即便脸颊已经给冻得青紫一片,可他还是双眼紧闭,沉寂在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之中。
他想趁着先前那道越来越淡的感觉消失之前,自己能多体悟一分是一分。那种与天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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