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三娘摇了摇头。
李仙儿道:“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谢十三娘微微一笑,道:“如果硬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可能是因为喜欢吧。就算是吊死在他身上,那心里也会很开心。”
不知怎么的,李仙儿只觉的看着她的笑容很是心酸。
爱而不得。
可能比吃了最酸的酸梅还要让人心酸。
一如既往,化名李仙儿的李玉婵,在入云楼呆的时间很短暂,在半个时辰后她便与车夫老人一同离开了。
鹊儿则是一直靠坐在柳树的树干上,等到自己的师父与宫裙女子一同走出了金笼,她才站起身,小跑了过去,与仙儿姐姐说了会儿话,到末,还不望让仙儿姐姐常来玩。
鹊儿目送着仙儿姐姐离去,身边裸露着雪白酥胸与大腿的艳丽女子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柔声说道:“鹊儿很喜欢那位仙儿姐姐?”
紫裙少女回过身,抬头看着姿色算是绝色的师父,她点头道:“嗯,鹊儿很喜欢。”
谢十三娘笑道:“那鹊儿可知你这位仙儿姐姐的真名?”
鹊儿点点头,道:“其实鹊儿老早就想到了,仙儿姐姐不就是咱们大唐的太平公主嘛。”
谢十三娘故作讶异道:“鹊儿是怎么知道的?”
紫裙少女如实说道:“其实鹊儿没有师父想得那么笨。仙儿姐姐每次来的时候,都是穿得宫裙,一看就知道是宫里人。
而宫女的话,又不可能有仙儿姐姐这样的自由身,而且还有一位内侍伯伯随行。如此一来,仙儿姐姐的身份定然是要比宫女更高贵一些。
那么宫中剩下的女子,就只有公主与皇帝陛下的妃子了。虽然鹊儿听说宫中的那位老太医最近收了一位资质不俗的女弟子,可太医院的服饰不是宫裙。
而皇妃的话,身份特殊,比起百无禁忌的太平公主殿下,还是略显拘束了些。
再者,若以公主殿下的身份反推求证。则会简单许多,玉婵二字可做玉女解,而玉女在古籍中的记载又有仙女的意思,故可又做仙儿。”
谢十三娘听完紫裙少女的分析,微微点头,明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可心底里却是对这位自己寻找的衣钵继承人,极为赞赏。
紫裙少女看向面前的绝色女子,轻声道:“师父,鹊儿有一个问题一直以来就想问了。”
谢十三娘看向少女那对大大的眼睛,笑着道:“什么问题?”
鹊儿低下了头,小声道:“其实之前仙儿姐姐就曾问过我,她问我花圃里的花都是谁种的。我说是师父种的,师父种花可辛苦了。”
谢十三娘笑着摸了摸紫裙少女脑袋,摇摇头道:“花圃里的花可不是师父种的哦。”
鹊儿踮了踮脚尖,刨根问底道:“那是谁种的呀?”
谢十三娘看了眼四周五彩缤纷的花草,最后将视线落在了金笼中的那一片山茶花,她眯起眼道:“是一位老爷爷种的。师父的师父,很喜欢这位老爷爷……种的花。”
在皇宫大内的一处僻静宫殿的后花园内,有位白发老人,身穿粗布麻衣,脚踩草鞋,此时正弯着腰,手里拿着剪子,在对后花园里的山茶花仔细地修剪。
往往他盯着一株山茶花都要好些时候,短则一刻钟,长则三刻钟,仿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有这满院的山茶花,才是他需要花上心思的。
不多时,后花园里来了位左眼有道疤的白发老人,老人未曾披上合身的甲胄,而是一身的锦衣华服,不过腰间却是悬有花纹古朴的佩剑。
他来到后花园以后,见到了那位弯腰蹲在山茶花边上的布衣老人。
锦衣老人腰板挺得笔直,站立在一旁,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布衣老人的背影,一时间,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曾几何时,老人还是少年,身上的锦衣也与山茶花边的老人身上穿得一样,也是布衣。
当老人还是少年时,身上的布衣已是最好的遮体之物。
腰间的木剑,已是当时最好的佩剑。
那时他还年少,只是喜欢与一位身穿锦衣的美丽少女,一起注视着那位布衣草鞋的少年,蹲在一株株野生的山茶花前,仔细的、小心谨慎的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子对它们一一修剪。
那时的布衣草鞋少年可以一整天都蹲在山茶花前,一株株、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修剪,不厌其烦。
而他自己呢,则是喜欢用木剑去戳死从蚂蚁窝中爬出来觅食的蚂蚁。
至于那位锦衣少女,则会去河边摘来荷叶,以荷叶取来水,替布衣草鞋少年修剪过的山茶花浇水。
没来由的,锦衣老人喟叹一声,道:“老啦。”
而那位蹲在山茶花前,一直注视着花蕊鲜艳的山茶花的布衣老人,则是微微一笑,喃喃道:“不老、不老,还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锦衣老人默然离去。
曾有那么一个人,因为喜欢茶花,所以喜欢上了茶花。
第249章 料事斎()
在福来客栈用过了午膳,孙骆涯等人便乘车来到了幽州城的城中心。不论是在大唐九州也好,或是大宋五州,两国内的所有料事斎势力所用的都是相同的名字。而主斎所在,便是孙骆涯等人目前正在前往的去处。
从福来客栈离开,乘坐马车大约行驶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能见到一座三层楼阁。楼阁尖顶,飞檐翘角。塑有石兽。
红底大门前,有两座石狮,龇牙咧嘴,模样威严。
有一高一矮的两人,此刻正相互牵手静立在两座石狮的正中间。
两人一大一小,大的那位是名头戴方巾,身穿文士长衫的年轻男子。而小的那位,则是扎着两根羊角辫,身穿连体红裙的小姑娘。
两人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而在门外等候了,他们两人一直注视着从街道的尽头缓缓朝他们身后这座楼阁驶来的车队。
红裙小姑娘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始终注视着那支车队,直到他们离的近了,小姑娘这才看清在马车的车厢外,有一位身穿黑衫的俊美公子哥,她立即抬起头,望向身边的高个男子,嗓音甜甜地说道:“哥,马车上那位身穿黑衣的大哥哥,就是魔教角鹰山的少主吗?”
男子低下头,盯着小姑娘的大眼睛,轻微笑道:“是了。在这世上没有比他长得更像女子的男子了。”
小姑娘张大嘴“噢”了一声,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回过头去打量那位靠在车厢的支柱上,瞑目假寐的俊美男子。
高个男子牵着小姑娘的粉嫩小手,见她望着那位魔教少主有些出神,当下也起了玩闹之心,于是他笑着打趣道:“轩轩啊,我曾听爷爷提起过,说是要把你送给魔教少主唐王孙当做童养媳。”
红裙小姑娘立即抬起头,瞪大了眼睛,道:“真哒?”
男子见小姑娘一脸开心的模样,于是眯起眼说道:“当然是真的,爷爷说唐王孙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对待女子也是特别的善良。你嫁过去啊,一定很幸福呢。”
小姑娘听见自己的兄长夸那位黑衣大哥哥的好,心里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不过很快,她便一脸担忧地说道:“可是……可是我之前在书上看到过,说是两人相爱会生出小宝宝的,可我现在这么小,要是当了大哥哥的童养媳,那我们的小宝宝会不会比我还要小啊?”
男子有些无语自家妹子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当下他也没出言解释,只是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精巧的鼻子,然后嬉笑着说道:“轩轩这么可爱,我才不舍得把你嫁给唐王孙当童养媳呢。”
小姑娘立即伸手拍开男子的大手,没啥好脸色地抱怨道:“你这样捏着我的鼻子很疼耶,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好了。”
男子收回手,一脸怪笑,道:“哎哟,听说要给唐王孙当童养媳,现在都开始嫌弃起你哥我来了?”
小姑娘撇过头,轻哼一声,干脆不理他了。
男子呵呵一笑,也不在意。
当马车驶近,腰间佩剑的章河卿率先下马,接着是护在马车左右以及后边的余下四名麾从。担任车夫的肖汉,扯了扯马缰,使得马驹停步,然而本就行驶不快的马车车轮,也在牵引马驻足之后,静止在了地面上。
“少主,我们到了。”肖汉提醒了一句,声音不是很大,却是刚好能让身旁那位瞑目吐纳的俊美年轻人听见。
正是魔教少主的俊美年轻人并未急着出声,而是将这一遍吐纳完成之后,这才睁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由于这篇呼吸法门过于繁琐,而孙骆涯先前也才习练到了一半,所以等到他彻底完成吐纳之后,车厢中的万事通万老爷子已经是在肖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半个时辰前,便已经在料事斎的门口驻足干等的高个男子与矮个少女,在见到万老爷子从车厢中钻出时,他们就已经朝马车这边走了过来。至于那位红裙小姑娘,则是由走改为小跑,她一边跑一边叫,“爷爷、爷爷……”语言中透露的是止不住的激动。
万事通下了马车,见到来人后,苍老的面孔上也露出了欢愉的笑脸,他朝红裙小姑娘招了招手,哈哈笑道:“轩轩,快让爷爷瞧瞧,看你长高了没。”
小姑娘立即甩开高个男子的手,不再让他牵着自己,而她自己则是索性一股脑儿地扑在了老人的怀中,那稚嫩的小脸蛋儿去左右摩蹭着老人的衣衫。
刚巧睁开眼的孙骆涯正好见到这一幕,不过他也没过多的情绪起伏,只是突然眼前出现了一袭白衣。
原是闾丘若琳这丫头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孙骆涯抬起头,看向那张精致的脸蛋,不解道:“怎么?”
白衣少女忽然张开双臂,小声地说道:“我自己下不去,你帮我。”
孙骆涯忍俊不禁,只是嘴角略微勾起了一抹弧度,却是没有出声嘲笑,对此他也其实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如白衣少女这次的主动要求,孙骆涯还是第一次体会,而让他感到想笑的,还是白衣少女这副求人的模样,实在是很可爱。
闾丘若琳等了许久,也不见年轻人从车厢上站起身来抱她,一时间心里有些郁闷。
孙骆涯见到白衣少女有些生气地鼓了鼓嘴巴,然后撇过头就不再理自己了,他也倒乐的清闲。
“骆涯,要不来料事斎坐会儿?”
孙骆涯一听是万老爷子的声音,立即从车板上站起,然后面朝万老爷子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道:“不了,既然万爷爷已经到家了,那我们也就不多逗留了。”
此时正被红裙小姑娘拦腰抱着的耄耋老人,捋须笑道:“呵呵,‘家’这个字用得好。你的脾性是怎样的我也清楚,既然你不愿留下,我也不强留你了。”
孙骆涯也未作声,只是朝老人抱了抱拳。
“宇轩啊,快和你的骆涯哥哥告别。”万事通轻轻摸了摸腰间小姑娘的脑袋,嗓音柔和地说道。
红裙小姑娘睁着她那对大大的眼睛,对那位刚从马车车板上跳到地面来的黑衫男子露了个笑脸,甜甜地说道:“大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孙骆涯朝她微微一笑,道:“小妹妹长大后一定比我还要好看。”
闻言后的红裙小姑娘,则笑得更加灿烂。
自然的,小姑娘也没忘爷爷的嘱托,她朝这位好看的大哥哥挥了挥手,道:“大哥哥再见,下次一定要来我家玩哦。”
孙骆涯微笑道:“一定。”
这时,站在老人与小姑娘身边的年轻人,小走一步上前,以儒家的礼仪朝孙骆涯做了一揖,道:“书生万红妆,在此先行谢过少主对祖父多日以来的照顾。”
孙骆涯抱拳还礼,道:“客气了。应是骆涯受了万爷爷的照顾才对。”
头戴方巾、身穿文士长衫的万红妆微微一笑,道:“少主大恩红妆自当铭记。将来新榜出炉,红妆定当归还少主一份大礼。”
孙骆涯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道:“多谢。”
万事通在一旁看完两位同龄人的打交道,只觉着磨叽,突然的他伸手一拍自家孙儿的肩膀,出声道:“好了,你就别磨磨唧唧了,生来带把的,活得却像是个婆娘。走,咱们回家喝酒去。”
说完,万事通也不等万红妆反应过来,他便牵着孙女万宇轩的小手,往料事斎走去。
万红妆看了眼耄耋老人离去的背影,然后回头看向那位黑衫年轻人,微笑道:“抱歉,我家爷爷的脾性就是这样,让少主见笑了。”
孙骆涯摇摇头。
万红妆突然道:“对了,先前那位大宋来的魔教少主自从离开角鹰山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大宋王朝。”
听说是有关杨元修的消息,孙骆涯这下也不急着离开,他朝那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走近了几步,好奇问道:“那家伙难道如今还在大唐王朝?”
万红妆视线从魔教少主的脸上转移到了他的腰间。在该男子的腰间,万红妆见到了一支青竹样式的玉箫,以及一柄佩刀。
等到魔教少主问完话,万红妆这才点头说道:“自他离开角鹰山后,便直接去找了左武烟。”
兴许是心怕这位魔教少主不知道左武烟是谁,万红妆立即补充道:“左武烟是目前大唐王朝这座江湖里的用枪高手,他曾用佩枪‘大角’将一条巨舫在荆州的洈水河中倒翻挑起,当得上是当今枪者中的一代宗师了。”
孙骆涯闻言,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左武烟这个人,先前还在角鹰山时,孙骆涯就曾有所耳闻。当时恰好是榜单上的十五人被魔教死士给掳掠到了角鹰山上,万事通老爷子就需要对原先的榜单做出调整。当时孙骆涯被万老爷子留下做苦力,于是听他提起过这位左武烟。
只不过万事通老爷子提及甚少,说是左武烟内力中肯,枪法精湛,而且是没有给予点评的。大致内容,也与万红妆说的相同。
“后来呢?”孙骆涯问道。
“后来,大宋那位魔教少主与左武烟在荆州的洈水河畔打了一架。你猜怎么着?”万红妆卖起了关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