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蛊虫界,吃心蛊种类繁多,而曲红莲这种小指大小的吃心蛊,是可以吞噬心肝内脏来壮大自身的,据说每一只的体型最大可以提升到拇指大小。
虽然体型足足翻了一倍,可即便如此,要想吃掉一整颗人心还是有些困难。不过胜在这些吃心蛊胜在数目多。
再者,心肝不能与皮肉相比较。皮肉损失了一丁半点,还是可以自行生长回来的。
可要是心肝这些内脏器官,少了一块两块,暂且不提寄主是否会就此死亡,光是寄主本身被吃心蛊吃掉心肝,所造成的锥心之痛给折磨的死去活来。
到时候也只有沦为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份了,也别说是什么暴起杀人造反了,恐怕连从地上坐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话虽如此,可这吃心蛊还是需要蛊师在一旁操纵才行,否则也只会一直沉睡在寄主的体内,就如冬眠的蜇虫一般,不会损害到寄主一分一毫。
念及此处,曲红莲的心中忽然有些警醒。她就想着,到时候骆涯下山的时候,她自己是不是也跟着去,才能安心。或者说,她过些天就教会孙骆涯如何操控吃心蛊。
曲红莲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便暗自下定决心,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一定要抓紧时间先教会孙骆涯如何操控吃心蛊。
心中有了打算,曲红莲也就不再拖沓。一来,时间真的已经不早了,丑时三刻,已算是第二天了。这二来,义父拜托给她的任务已经接近了尾声,收官也在这几日,只需将内力返还给这些人就算告一段落了。这第三,也是最主要的,还是她不想这位骆涯弟弟过于等候。
曲红莲脸色平静地看向那十一位并肩而立的囚虎卫,语气平淡地吩咐道:“替他们五个把四肢脱臼的骨骼都给接回去,然后丢回牢中。”
话音刚落。
十一位囚虎卫立即抱拳领命,开始蹲下身,替五位倒在血泊中的男女寄主接骨。
“嘎拉拉”的接骨声响,不绝于耳。
曲红莲充耳不闻,牵着孙骆涯的手绕道离开了底下监牢,离开前也不忘顺手揽过了挂在木架上的狐裘,还不忘嘱咐道:“对了,你们离开前,记得把尸体和地面处理一下。是丢出去喂狗也好,曝尸荒野也罢,总之我明天来的时候,不想看见血迹和尸体。”
正在替五名寄主接骨的囚虎卫,立即停下手头的动作,双手抱拳,面朝那袭紫裙与年轻男子的背影,高声应承道:“属下遵命!”
第228章 第二百二十八掌 对不起 没关系()
孙骆涯被曲红莲牵着手离开监牢,屋顶上他没能见到那位双臂抱膝,一脸忧愁地看向夜空的少女。
离开了衙门,两人一路拐回了孙府。孙骆涯陪着曲红莲回到她的院落之外,便告辞离去。后者也没出声挽留。
孙骆涯回到自己的屋中,脱掉了靴子,宽衣入睡。
一天一夜的融合与炼化劲气,使得他的精神消耗巨大,先前坐在监牢中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是萎靡的,意识也有些迷糊。
睡了一宿,一觉到天明。
难得的,孙骆涯是在日上三竿之后醒转。
醒来时,他在床上侧了侧身,刚巧见到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正一手托着后脑,一脸打量地看着他。
女子一袭淡蓝色低胸长裙,裸露在外的饱满胸脯上悬挂着一枚以红绳系结着的羊脂圆玉。
此玉乃聚灵玉佩,有聚纳天地灵气的效用。
孙骆涯见到来人,也未如何吃惊,倒是习以为然地伸手掐了把女子的白皙脸颊,一脸的胶原蛋白,顺滑柔嫩,手感极好。
他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孙雅儿伸出白皙小手拍开自家公子的爪子,柔声答复道:“巳时。”
孙骆涯悻悻然收回手,把头埋在眼前女子的胸上,闻着雅儿姐独有的苹果味体香,感受着胸脯所传来的酥软触感,孙骆涯粗鲁地用脸颊在她的胸脯上磨蹭了几个来回。
“真香,真想吃了你。”他小声低吟道。
孙雅儿伸出小手怀抱住公子的后脑,手臂微微发力,将他的脸颊往自己的胸脯上埋进了几分,嗓音妩媚道:“那公子便吃了雅儿吧……嘤……”
话音刚落,孙雅儿便娇吟一声,俏脸绯红。
孙骆涯一把将这位身段愈发诱人的女子按压在床板上,整张脸埋在她的胸脯上,张嘴便在白花花的嫩肉上啃咬开来。
他很粗鲁。
粗鲁的像头野兽。
可孙雅儿不在乎。
她两腮绯红,心神陶醉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她觉着自己的骨头都要酥了。
两人一阵颠鸾倒凤之后,各自光溜着身子,浑身汗水浸透。
孙骆涯趴在孙雅儿的柔软娇躯上,用细弱蚊吟的微妙嗓音,说了三个字。
后者脸颊红润地看着身上的男子,不置一词,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男子的发丝,眼神之中满是爱意。
————
七天后,鹰山城孙府之中,举办了一场婚礼。
按照老孙家的规矩,不论是婚礼葬礼或是祭祀拜神等一切事务,一切从简。
孙府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景象。
只是当天清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孙府大门就被贴上了喜庆的字帖与对联。大红灯笼与大红丝绸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府内上下,一切丫鬟仆从一夜未睡,早早的操办起来。
孙骆涯与孙雅儿衣装大红,一人乌纱绛袍,一人凤冠霞帔,好不气象。
参加二人婚礼的,除了孙希平、曲红莲之外,还有魔教总坛的左右护法、三大长老在内的,以及肖汉、子兔之流的孙希平直系死士。就连常年奔波在外,很少待在角鹰山的苍狼卫,也都在几天前尽数赶回了山上,参加他们少主的婚礼。
而外来宾客,有幽州料事斎的斎主万事通,药王山山主覃溪山,以及鹰山城唯一一位打铁匠。孙骆涯也是到今天才知道,那位身体精壮的打铁匠,姓张。
婚礼一切从简,这是孙家的规矩。
当年大唐王朝凤麟长公主虽然是被孙希平风风光光的从京城大内皇宫中接走,可出了京城的城门,他们便转乘了一辆看上去较为普通的马车。至于这位凤麟长公主的嫁妆,则是由魔教教主的直系死士一路护送到角鹰山。
夫妻二人,回到了角鹰山。在当时还没有鹰山城这么个说法,因为当时的角鹰山上就只有一座府邸,那便是孙府。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如同现今这般,没有锣鼓喧天,也没有鞭炮齐鸣,只是安安静静地拜了堂。说起来,当年魔教教主与大唐长公主的婚礼,比起今日孙骆涯与孙雅儿的婚礼,还要冷清许多。
当时参加的婚礼,就只有大唐皇帝李芝高,以及皇子李汉之、太平公主李玉婵。
就连皇后娘娘,也未曾来到角鹰山。
那个时候,孙希平的结拜兄弟已经东走西散,魔教角鹰山正在武林如日中天,成为正道武林的众矢之的。
为了避嫌,皇宫不得不做出取舍。
京城之中,李芝高更是用官府军队封锁了一切消息。
对外只是宣称,凤麟长公主下嫁给了一位江湖人。
可当时没人能够想到,那位堂堂大唐凤麟长公主,竟然下嫁给了一位魔教教主。
当时的老唐王李芝高,虽然坐在了主位上,可他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孙希平看。
要知道,堂堂一位大唐王朝的长公主出嫁,结果在娘家的地盘倒是风风光光的,可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反而低调冷清了起来。
当今世上,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嫁时风风光光的?
李芝高身为大唐皇帝,自然是要风光无限。
可他最疼自己宝贝女儿的话了,也不想让自己宝贝女儿在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里与他生气。所以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怨怒之气,一脸不爽地看着那个消瘦汉子给他磕头,后来还一脸不情愿地喝下了那汉子煮的满是茶渣的苦涩茶水。
即使这茶水再难以下咽,可碍于女儿的情面,李芝高仍是硬着头皮喝了下来。
要知道,以前孙希平煮的茶比起现在,更是上不得台面,当时就给李芝高苦的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这倒是让随行的两位皇子公主心里偷乐不已。
这一日,万事通老爷子担任婚礼的支持人。
他以沙哑的嗓音连连高喝。
孙雅儿与孙骆涯这对新人,则是先拜天地,再拜高堂,最后才夫妻对拜。
这一幕,看得主位上的孙希平一脸恍惚。
犹记年少当年,他也曾与一人这般行礼对拜。
那一年,他正年少,她正芳华。
那一年,他们这对新人在夫妻对拜时相互磕碰了一下头顶,结果那位身材苗条的女子,掀起红巾一角,对面前的男子嫣然一笑。
而那位身形消瘦的汉子呢,却是对那位美丽的不可方物的年轻女子,憨憨一笑。
红烛高燃,烛焰熏眼。
今年才不过四十好几的中年男子,潸然泪下。
他犹记得,当年从京城返回角鹰山的途中,他在马车上,轻轻握着女子的手,对她说了“对不起”三个字。
而那位笑起来便是这世上最美好风景的女子,只是摇摇头,说了“没关系”。
第229章 清明时节()
一旬以后,是清明。
扬州一带,每年清明时节天上都会下起一场绵绵细雨。
自清晨开始,一直持续到深夜。
角鹰山后山的一处绿植茂盛之地。
两把碎花纹案的油纸伞,自山道尽头悠悠走来。
一行四人,女子占多数,男子才不过寥寥一人。
为首那把油纸伞下,是一位体态丰腴,身穿一条浅蓝色低胸长裙的年轻女子。一块系结着红绳的羊脂圆玉,垂放在她那对丰满白嫩的胸脯上。
女子的身边,站着一位一袭黑衫的年轻男子。男子面相俊美,与同行的三位女子比拼容貌,丝毫不会逊色分毫。那对好看的桃花眼,一直注视着绿意盎然的道路尽头,那块竖立着的青石墓碑。
墓地的旁边,大概在百米开外处,有一座深不见底的寒潭,而在寒潭的上方,则是有一条溪流,由上而下,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流入潭中。
潭中豢养锦鲤一万尾,是他当年亲手所放。
冬去春来,寒潭解冻,潜在潭底过冬的锦鲤,趁着今日的绵绵细雨,纷纷探出脑袋,钻出湖面,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时不时,亦有几尾锦鲤,扭转身躯,跃出湖面,溅洒潭水数两,之后又“噗通”一声,坠落回潭中,如此反复,乐此不彼。
寒潭中,除了他亲手放养的一万尾锦鲤,还有他爹当年亲自植株的上百朵莲荷。
等到天气逐渐转暖,在晴空万里的日子中,便有野生蜻蜓飞来此处,或落在湖面,或立在荷尖,景象宜人。
孙骆涯单手撑伞,一手搂着已是妻子的孙雅儿,走向那座简朴的坟墓。
墓地朴素,墓碑是块长方形青石板,坟地则是由四百九十块方砖砌成的一座坟包,呈半圆形。
青石墓碑上,以小篆錾刻着“吾妻李若琳之墓”七个大字,而在墓碑的右下角,还有两行小字。
小字同为篆体,竖直排列。
一行为“其夫孙希平所立”,一行为“瑞宁二十八年卒”。
这块墓碑孙骆涯看了十五年,算上今年这一次,该是十六年了。
墓碑前方,三寸开外处,设有香炉、烛罐与铜盆。
炉中留有紫香燃尽留下的木签,以及被雨水浸湿后淤积成泥块状的香灰。
烛罐中,蜡油凝结成块,好似熔浆凝固之后的模样。
铜盆里边,少量的灰烬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积水将满。
孙骆涯始终将雨伞倾斜向孙雅儿那边,他搂着孙雅儿来到坟前,两眼注视着墓碑,嗓音哽咽道:“娘,我带雅儿来见您了。”
被搂在怀中孙雅儿,手里挎着一只小竹篮,篮子里放着香烛与纸钱,上边盖着一块花布,只露出了香烛的末端木签。
孙雅儿半蹲下身子,展颜笑道:“娘,雅儿来看您了。”
这时候,另一把油纸伞靠近。
伞下分别站着一位紫裙女子与一位粉裙女子。粉裙女子一手撑伞,紫裙女子则是双手抱着另一把崭新的、还尚未打开的油纸伞。
曲红莲向前几步,一身粉裙的解燮就跟着走上前几步,始终让油纸伞遮挡在前者的头顶。
曲红莲在油纸伞下撑开伞,将伞斜放在香炉烛罐的旁边,使得伞面能够遮挡住一面风雨。
孙雅儿将竹篮放在湿润的草地上,先后取出香烛,以焠儿点燃,分别以末端木签插于香炉与烛罐之中。
烛火伴随微风摇曳舞姿,偶有雨水击打其上,焰尾摇曳少许,燃烧自如。
香火青烟袅袅升空,却被油纸伞当中隔断,无可奈何,青烟只好弥漫在伞内。
曲红莲小心倾斜铜盆,倾洒去其中的雨水,又将竹篮中的纸钱放于盆中,伸出双手,拦在铜盆上方,孙雅儿以焠儿燃火,引燃纸钱,见纸钱燃烧迅猛,曲红莲这才收回双臂,退后几步。
孙家有不拜逝者的祖训。
所以在场四人,无人行礼跪拜。
直到盆中纸钱烧尽,四人这才打着油纸伞,联袂离去。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此诗乃前唐末期,著名文士杜牧之所写。
前面半句倒是应景,后面半句就有些词不达意了。
如果换做是十六年前,这两句诗才是真正的应景。
那一年的清明时节,天空依旧下着如今日这般的绵绵细雨,年仅四五岁的小骆涯,独自一人,满身裹缠着绷带,沐雨行走在湿润的草地上,小小年纪,便已哭的肝肠寸断一般,嗓音凄厉。
路上行人欲断魂。
当时的小骆涯,又何止是哭断了魂。
那个时候,腿还未瘸的魔教教主,一手持着油纸伞,冒雨紧跟在小骆涯的身后。两人相隔数十步,他有伞,可未曾打伞。小骆涯没有伞,他想替小骆涯打伞,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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