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琉璃暗叫不好,又是一剑挥出,虽然因为连着剑匣的缘故没有什么声响,但叶天一看便知是青莲剑歌中的“春风不相识”一式。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右手捏剑指迎去,使出一式“但见泪痕湿”。
顾琉璃好气又好笑,手腕一抖,回以“美人如花隔云端”,绕开叶天手指,点向他的肩窝。
叶天旋身闪躲,笑着递出一式“名花倾国两相欢”,点在顾琉璃剑鞘上。
“哼!”顾琉璃脸上红霞重新烧起,偏偏心里又觉得有趣,唯有假意恼火,自马背上翻落。
她弃掉长剑,捏着剑诀连连进攻,并吟诵道:“陈王徒作赋,神女岂同归。好色伤大雅,多为世所讥。”
这次不是一式,而是由多式组成的一招。
叶天郁闷得要吐血。他手指疾点,将这招尽数化解掉,旋即反攻过去。
“金缸灭,啼转多。掩妾泪,听君歌。歌有声,妾有情。情声合,两无违。”这是青莲剑歌中极快的一招。
顾琉璃一边疾步后撤闪避,一边双手护在身前,羞赧道:“呸!登徒子,不要脸!”
晕!这一招主攻对手中盘要害,叶天只顾着拿诗句应答,根本没意识到拿手指用这招太下流。
他连忙停下手,朝顾琉璃不停道歉。
顾琉璃却似受了莫大委屈,背过身去不理他。
叶天绕到顾琉璃面前,顾琉璃又是转身回避。如此几番,叶天锲而不舍,顾琉璃终是立在原地,怒视叶天。
“琉璃”叶天刚唤了一声,便见顾琉璃红着眼,泪水自脸颊滑落。
“啊!师姐,你别哭,都是我该死,你别哭啊。”他慌手慌脚的,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哄顾琉璃才好。
顾琉璃撇过头抹去泪水,片刻后轻声说道:“若有人想杀你,我在时,倒也能生死与共。面对王海时如此,面对印宿烈亦是如此。但屠彰武这次,我真的怕了。我怕哪天你会像许亮这般遭受埋伏,我却不在你身边。”
叶天一头汗水加雾水:“不在我身边那在哪?”
“你!你莫非要气死我?”
全怪苏玲珑,变脸的功夫都传给琉璃了。
“师姐,你的心意我懂的。”
“胡说,我能有什么心意。”
叶天不傻,上前一把抓住顾琉璃的手。
“作死啊,快放开。”
放开才是作死。叶天说道:“嫁给我。”
顾琉璃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叶天一字一顿:“我要娶你,嫁给我。”
这七个字犹如一道雷霆,直击顾琉璃灵魂深处最柔软之地。她心里欢喜,只是女子的矜持让她不能表露出来,又怕叶天以为自己不愿意,焦急之下,鼻尖一酸,泣声说道:“你便这么轻薄我?”
“当然不是!等回去之后,我要当着众人的面向你求婚。”
“不要。”
“你不愿意吗?”
“不”
“不愿意也得愿意,你还想嫁给谁?做梦!”
哪里是这个意思,偏偏无法解释,真是恼死人。只是叶天略带孩子气的反应未免太无赖了些,顾琉璃破涕为笑,娇嗔道:“你成天都想些什么呢?”
怎么?是年纪问题吗?古代不是很多都十几岁结婚的吗?叶天一脸茫然:难道这时代不一样?这个问题他还真没了解过。
“要等弱冠后?”
叶天刚说完就一拍脑袋:“师父三年还未过。”
“嗯。”
守孝三年不得婚嫁,这个才是正解。
“那就等给师父报了仇。”叶天看着顾琉璃,目光灼灼。
顾琉璃不答话,抽回手,径自拾起长剑翻身上马前行。等叶天骑马追来,她说道:“下马。”
叶天不解的看了顾琉璃一眼,乖乖落地。
“你为我牵马。”
“哈哈!好嘞!”
“一直牵到城里。”
到城里还有十余里地,叶天哭丧着脸。
“你不愿意吗?”
“怎么会,多远都愿意。”
“真的吗?”
“嗯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三章 男人爱去的地方()
距离武林大会的召开只剩下三个月左右的时间。
自三月下旬武林大会于安澜府举办的消息传开以来,涌入新安郡的武者便日益增多。
若北地往南,走灞江水路顺流东下,启阳是入海前最后一处停靠点。但要是不怕晕船,经启阳去安澜,却比经别处要省时省力许多。而且启阳山水雄奇,在东南一带称甲,只说沿途自然风光,也是其它路线难以媲美的。
映月坊作为东武林三郡首宗,即便这一届武林大会举办地在新安郡安澜府,也是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东道主的责任。新安武盟私底下对映月坊越俎代庖有无怨言说不准。不过映月坊数年间于新安郡大有恩惠,表面上新安武盟仍是表达了足够多的尊重。
何况说实在话,映月坊在沐川武盟拥有绝对权力,在它的领导下,沐川武林整体实力甚至比新安、平宁两郡相加还强上一筹。武林大会这样的盛事,真扔给新安武盟独力筹备,确实会显得档次太低了些。
映月坊去往安澜时选择的路线正是经启阳这条。除了方便,还有震慑夷人海匪的用意在内。夷人也识趣,无论对号召武者赶赴新安郡的映月坊有多恨,终归在得到相关情报后,再没有上岸。
开什么玩笑,不说映月坊自身的强悍实力,光是它的号召力这点就极需重视。中州十大宗门可不是大家排着好听的,大华朝廷都不敢小觑它们。而映月坊在沐川郡家里动动嘴便有那么多人跑断腿,现在它直接在新安郡逗留了,夷人又哪里敢像以往那般放肆?
叶天和顾琉璃有几个月没来启阳城了。
这座昔日的东海第一都如今徒有虚名,早不复旧时盛景,或许连象征的意义也消散在未知尽头的动荡中。然而随着武林大会临近,带有不少故事的启阳城,倒成了许多武者排遣无聊之选。因此当叶天二人再度踏足这座城池时,那异于印象的热闹,还真叫他们感到惊讶。
南北贯穿的大街两旁,除了给商铺房屋腾出通行的空间,其余基本都被小贩占据。外形单调的木质货架、直接铺在地面的粗麻布上,净是各式各样的小件商品。人群虽不拥挤,却也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眼望不到头。吆喝声、嬉笑声起起落落,比年节时都要喜庆许多。
叶天前世不会看到这般古朴又喧嚣的情景,这一世穿越过来大半年,亦是头一遭。不单止他,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顾琉璃同样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一个牵着两匹马踮脚远眺,一个高坐马背东张西望,俱是被这场面深深吸引。
看着那些平民百姓满面笑容的样子,比叶天初至启阳城时见到的更鲜明和由衷,叶天感慨道:“他们真的压抑太久了。”
顾琉璃弯下身来:“你说什么?”
叶天摇头,问道:“我们先去投宿,吃过午饭再来逛逛?”
“不好,别耽误了正事。”说是这么说,但顾琉璃脸上仍有掩饰不住的向往。
“能耽误什么事,我们正好顺道打听一下哪个铁匠、医师出名。”
“还有找书斋。”
“是啊,本就都需要逛的。”
“好。”顾琉璃会心一笑。
三言两语说完,二人便往城东走去。
启阳城东酒楼食肆林立,客栈也多。不过论到生意兴隆的程度,则非城西一带莫属。启阳规模最大的酒楼海韵居,是远近驰名的百年老字号。
前朝中晚,启阳仍未失去东海第一都的荣光,万千宠爱独在一身的齐贵妃,每年夏季都要到启阳避暑。在她携亲族避暑启阳那些日子,最喜海韵居的菜肴,以至于几年间皇宫里的御厨换了一批又一批。
若非当时海韵居掌勺者是一花甲老人,齐贵妃都想把他请到宫里去了。即便如此,她还是求皇帝御笔亲题“江南厨神,东海首膳”八个字,赐予海韵居。
到了大华初期,高祖皇帝东巡启阳,曾御驾亲临此楼。那时候老人自然早已化作尘土,他的儿子亦行将就木。倒是他的长孙,当面为高祖皇帝做了十二道色香双全而滋味毫不出彩的招牌菜,让高祖皇帝大失所望。
高祖皇帝问及味道之时,老人长孙回道:始终如一,唯皇上不知味也。有随从欲以犯上罪名治他,高祖皇帝斥退随从,问他何解。答曰:忧国忧民,故食不知味。一记马屁拍得高祖皇帝心花怒放,当场下令撕毁“江南厨神,东海首膳”这副字,另赐亲题的“海韵居”匾额。
这也是后来与前朝有关的建筑都被拆毁,却唯独海韵居得以保全的原因。
叶天曾去过海韵居一次,酒菜精致喷香惹人垂涎,可惜味道实在平平,和普通食肆差不多。对此他并不难理解。毕竟这天下,目前还是大华的天下,时人的忌讳总是只怕少不怕多的。
不过由于受过两朝皇帝赐字,慕名而来的人依旧不断,不虞维持不下去。
除了海韵居,城西还是启阳有名的烟花之地。那些女子大部分是因匪祸导致走投无路,不得不以出卖皮肉为生的人。叶天并非圣母,也并非自认高尚,只是每每想及这点,终归会觉得凄惨。
两人在城东投宿,寄养好马匹用过午饭,便出门闲逛起来。
他们眼中所看到的繁华能持续多久没人知道,但这样的盛况已经多年未见,必然也没人会说什么大煞风景的话去扫兴。
他们说说笑笑一路走着,品尝了城东的豆花枣糕芝麻糊,把玩过城南的泥人竹编拨浪鼓,预订好城北的笔墨纸砚百家书,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愉悦。
直至黄昏时分,回到客栈吃过晚餐,顾琉璃换了一身衣服,敲开了叶天房间的门。
“你怎的打扮成这样?你怎的还准备了这身衣服?”
眼前的顾琉璃女扮男装,犹如翩翩佳公子。然而叶天没少看古装剧,如何瞧不出她装扮上的破绽?
“就剩城西没去过了。”
叶天心底拔凉拔凉的,试探着问道:“去城西要穿成这样?”
“这样才方便。”顾琉璃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去你们男人爱去的地方看看。”
方便个鬼!怎么古代女生都喜欢来这一手?我们男人爱去的地方不是因为你们没在场我们才爱的吗?
叶天垮着脸,欲哭无泪。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不知羞耻()
叶天实在搞不懂顾琉璃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
说临时起意吧,她偏偏在包袱里藏了一套男装。说早有预谋吧,这一趟她明明是被动出行的。
顾琉璃却不与叶天解释那么多,催促他换身衣服,两人便往城西走去。
夜幕降临之后,城里其它地方再热闹,也不会比得上风月场所热闹。他们一路上遇见不少“同道之人”,还离着城西有一段距离,口中早已谈论开哪家青楼清倌人歌舞俱佳,哪家的红倌人又色艺双全。
叶天看顾琉璃睁大着一双明眸津津有味偷听,顿觉一阵头大。
好不容易心惊胆颤熬到城西,眼前长街两侧三四层高的屋宇张灯结彩,人潮如涌,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就连叶天都被深深震住。
前生繁华都市的高楼大厦多以玻璃幕墙为表面,晚间经过抬头能见万家灯火点缀长空。今世于此印象深刻的尽是各种矮房简舍,以及被战火焚毁的残垣断壁,他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这样的场面。
顾琉璃以往长居望山,现今安身应天峰,即使偶尔出门进城,也甚少在夜里,更别说到这种地方来。除了不像叶天被这拔地十丈的楼阁与各式花灯震撼到,她同样诧异于此间的笙歌鼎沸。
“玲珑说无论哪里,最门庭若市的莫过于销金窝,果然没有骗我。”
叶天回过神,惊怒道:“那妖女哄你来的?”
顾琉璃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吐了吐舌头,又昂起下巴:“只许你们男人喝花酒,还不许我们女子来见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还能是什么地方?不就是温柔乡风月场?”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哼!”顾琉璃忿忿不平的说道:“女子以清歌曼舞讨男子欢心,换取银钱度日。我有没有说错?”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叶天倒抽一口凉气,真心不晓得该怎么和顾琉璃解释好。这妮子其实单纯得很,未曾接触过太多世面,根本就没弄清重点。
顾琉璃继续道:“这样的场所居然还限制女子入内,真是好生奇怪。莫非我们女子就观不得清歌曼舞,或者舍不得打赏?”
叶天干笑两声:“观得,舍得。”
“自然了。”顾琉璃满意的点点头:“方才听人说,此间最大的青楼叫**阁?我们便去那看看。”
光听**二字就晓得是做皮肉生意的,叶天哪里敢和她去,连忙说道:“你没听到他们说松竹馆的女子才貌双全?我们还是去这边吧。”
“我分明听更多人提及**阁的红倌人。对了,清倌人红倌人又是作何解释?”
叶天硬着头皮说道:“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红倌人卖艺又卖身。”
顾琉璃讶道:“卖身给青楼?那岂不是再无自由了?怎会有人如此选择?”
得,又整出一句对也不对的话来了。苏玲珑到底都怎么跟顾琉璃聊天的?回去真得好好训一下那妖女,否则长安会一众女眷没准都要被带坏。
随后叶天还是顺着顾琉璃的意思,来到临河而筑**阁。**阁门口对称载有八株垂柳,屋檐高悬十六盏大红风灯,照得入口处纤毫毕现。门外男女数人,做的皆是迎来送往之事,脸上笑容极为诚恳,看不出一丝僵硬或虚伪。
叶天两人刚靠近,便立即有一龟公迎上前,恭敬的弯腰说道:“两位公子可是来我们**阁作客?”
顾琉璃轻咳一声,拿捏着腔调:“是也。”
“快快里面请。”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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