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没有其他客人,一名白胡子老头一手拿着一本古旧的棋谱,一边在棋盘上落子,他这是在一个人打谱。
欧楚阳从旁边的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兼山堂弈谱》,随手翻了几页,感觉正是他需要的参考资料,便出声询问:“这棋谱怎么卖?”
白胡子老头头也不抬的答道:“一个价,一百一本。”
一百一本,价格不算贵。欧楚阳扫了一眼,估计这店中总共也就两三百本书,便大包大揽的说道:“这些棋谱我全要了。”
白胡子老头这才回头打量了欧楚阳一眼,狐疑的问道:“你买得起?”
“呵呵。”欧楚阳但笑一声,掏出一颗赤晶,“这是一颗赤晶,价值一百两。你这里总共也就两三百本书,我为何买不起?”
白胡子老头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打他的谱,“不收晶石,只收棋子。”
“这……”欧楚阳和公孙晏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问道:“棋子?什么棋子?”
白胡子老头却不解释,“你们走吧,过几个月自然就明白了。”
这简直莫名其妙啊……
眼见着成堆的棋谱却买不成,实在心有不甘。欧楚阳又问了几句,白胡子老头却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的照着棋谱,推敲落子。
“走吧,其中定有玄机,咱们还是以后再来吧。”公孙晏劝道。
……
第二五一章 故人重逢(一)()
……
欧楚阳无奈的点了点头,走出门去。他现在刚刚入门,也不用太心急,先打好基本功再学棋谱也不迟。
出了门来,欧楚阳就准备返回黑白轩。
公孙晏一把拉住他,“好不容易下山一趟,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走走走,先陪我好好喝两杯再说。”
学习这档子事儿,也讲究一个劳逸结合,张弛有度。而且两人一起出来,欧楚阳确实不好撇下公孙晏一个人回去。便跟着他一起拐进了街对面的一家酒楼。
这酒楼跟欧楚阳以前进过的全都不一样。总共只有一层,并不像别的酒楼一样,剑主大人都在二楼之上的地方喝酒,一楼留给一些杂役随从之类的普通人。
这间酒楼总共只有一层,也没有什么雅间。但是欧楚阳一眼扫过去,发现在座的客人,人人带剑,竟然全部都是剑客。
这小镇虽小,只怕也并不简单呐。
欧楚阳和公孙晏两人,喝着小酒,扯着闲话,感觉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天色尚早,咱们在这镇上逛一圈,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玩意儿。”公孙晏红着脸,似乎游兴大发。
欧楚阳没有反对。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他也想大概的摸摸底。
两人顺着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信步而行。小镇上人不多,格外的安宁,周围的景色雄壮而不失秀美,环境实在没得说。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最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海拔高度绝对不低于五千米,但是欧楚阳来到这里十多天,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高原反应,颇为奇异。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隐隐的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之声。
“有人在铸剑?”欧楚阳来了兴趣,右转走向湖边。
往前走了几十步,便看到湖边的一间店铺上挂着一块招牌“洪家剑行”。
铸剑打铁之声便是从这洪家剑行中传出来的。
欧楚阳跨进店门。
一名穿着淡金色锦袍面色略显苍白的年轻人迎了出来,“在下洪乐,两位是想要购买宝剑吗?”
欧楚阳答道:“路过此地,听见铸剑之声,便循声而来,不知可否一观?”
洪乐犹疑着说道:“铸剑之法乃是极其隐秘之事,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铸剑有什么好隐秘的?欧楚阳暗暗好笑,难道铸剑之法随便看上两眼便能学会了吗?简直滑稽。
洪乐见欧楚阳脸上露出哂笑之意,心里也是不喜,转口说道:“两位若是想要什么宝剑,可随意看看。我们洪家剑行所铸之剑,成色极好,而且价格十分公道。”
欧楚阳随手拿起一件珍品宝器,屈指一弹,“叮”的一响,声音清脆,还算不错。
洪乐介绍道:“此剑采用云纹钢和寒铁合铸而成,剑长三尺一寸,重四斤十三两,是一件珍品宝器,价格只需三万。”
三万?欧楚阳微微一惊。一件珍品宝器公价基本都在五万左右,这洪家剑行竟然只卖三万,确实非常便宜。只是这个价格出售的话应该赚不到什么钱,这是什么道理?
公孙晏在店中转了一圈,摇头道:“价格是很便宜,品质也算是不错,可惜最高品阶只有绝品宝器,没什么值得买的。”
洪乐听见公孙晏这话,脸色一黑,但见他一副世家公子模样,口气不小,也不想轻易得罪他,便忍住了不作声。
“既然铸剑之法不能看,剑也没什么可买的,那就走吧。”欧楚阳说完转身出门。
洪乐自顾自的转入柜台后面,也没有送客。
走出洪家剑行,欧楚阳瞥见对面一家铁匠铺里似乎闪过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心中起疑,便走了进去。
这家铁匠铺比起对面的洪家剑行来,显得杂乱破旧,毫无生气。外面的架子上摆着三两支长剑,旁边堆着一些铁锅、菜刀、锄头等等杂物。
看样子这间铁匠铺好像是既打铁铸剑,也另外制作一些生活铁器和工具等等之类的货物。看来这铺子生意惨淡,只能制造一些低档铁器来贴补。
欧楚阳抬手取下一柄长剑,同样屈指一弹,同样“叮”的一声脆响。这件珍品宝器,和对面洪家剑行的宝剑品质差不多,不知道价格会不会更便宜?
就两家店铺的卖相来讲,这间铁匠铺如果要和洪家剑行竞争,那么宝剑品质非常接近的情况之下,就只有打价格战了。不过洪家剑行已经将价格压到了三万,再打价格战,只怕没有什么意思,弄不好还要亏本。
听见欧楚阳将宝剑弹出响声,铁匠铺的里屋走出一个人来。这人四五十年岁年纪,鬓角微微有些斑白,身上散发着浓厚的烟火气息,这是铸剑师身上特有的味道。
欧楚阳一见此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惊呼道:“段师傅!”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极西之地的雪峰之下,竟然能够见到段师傅。段师傅在云都山下的铁匠铺中将他收为学徒,给他指出了一条安身立命的光明大道。
如果没有段师傅的指引,欧楚阳的人生轨迹说不定会是另外一番景象。欧楚阳能有今日,段师傅便是他的引路人。
“楚阳?是你!”段师傅认出了欧楚阳,也是惊喜不已。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实乃人生幸事也。
“快请坐,快请坐,我去烧一壶茶来。”段师傅说着往里屋走去。
“不用麻烦了。”欧楚阳连忙拦住他,问道:“段师傅,你怎么会到了这里?”
“说来话长啊。”段师傅追忆道:“当初你杀死陈士华,远走高飞之后。云都剑派来找麻烦,我阻拦不住,救不了徐家父女,还被逼得远走他乡……之后我便一路西行,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定居下来,便到了这棋盘镇。此地远离尘世,安静得很,我很喜欢这里。”
“可是这……”欧楚阳现在所处的这间铁匠铺,一副破败景象,连当初段氏铁匠铺的一星半点都赶不上。
“这是个什么情况?”欧楚阳不由得问道。
……
第二五二章 故人重逢(二)()
……
“唉……”段师傅叹了口气,“今天能够见到你,我十分高兴。这些烦心的事情就不说了吧。走,咱们喝酒去。”
欧楚阳见段师傅不想说,也没有追问,转而为公孙晏隆重介绍段师傅。
公孙晏一听这段师傅竟然是欧楚阳的启蒙老师,顿时恭恭敬敬的拱手揖礼,“欧兄的师父,也就算是我的师父。晚辈见过段师傅。”
“公子太客气了。”段师傅连忙还礼。公孙晏一副世家公子的样子,来头肯定不小。段师傅见他与欧楚阳交情颇深,也为欧楚阳暗暗高兴。
“咱们这就走吧。”段师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好几年不见,今日定要好好喝几杯。”
欧楚阳犹豫了一下,“这……时辰尚早,现在关门只怕……”
“反正也没有什么生意。”段师傅自嘲的笑了笑,引着两人走出店门,关门上锁。
“哟!段师傅,今天这么早就关门了?”洪乐站在洪家剑行门口不阴不阳的讥笑道:“我看你这个门关上了之后最好就别再开了。反正也没有生意,何必苦苦挣扎呢?早点离去,另寻别处,重新开始不是更好吗?”
段师傅神色一黯,欧楚阳剑眉一竖,正要开口。
公孙晏抢先上去斥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怎么,话都不让人说了吗?提着把剑,就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啊?有种你动我一根毫毛试试!”洪乐满不在乎的瞥了公孙晏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鬼头鬼脑、贼眉鼠眼的跑进我店里来,不是诚心买剑,而是想偷学我家铸剑之法。”
“你这混账……”公孙晏大怒,一手按住剑柄。
欧楚阳按住公孙晏的手腕,淡淡地说道:“口舌之争,徒劳无益。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有什么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洪乐冲上来,不依不饶,“我是哪种人?你有胆子就给我说清楚!”
“你还来劲了是吧!”公孙晏“锵”的一声拔出剑来,“老子今天还真想看看,拔下你一身鸡毛,你又能怎么着?”
“公子切不可冲动!”段师傅急忙拉住公孙晏,小声说道:“他是风雨楼的人,万万惹不得啊!”
公孙晏一听,顿时僵住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风雨楼的赫赫威名,而且他还知道,风雨楼极其护短,只要门人在外受了欺负,他们就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上门来报仇。风雨楼是他们公孙家绝对惹不起的。
“怎么?刚刚还气势汹汹,现在怎么萎了?”洪乐哼了一声,讥笑道:“你倒是动手给我看看啊。”
公孙晏脸色涨得鲜红,紧紧的攥住宝剑,手指关节捏得发青。他很想不管不顾一怒拔剑,但他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还肩负着中兴公孙家的重任……
欧楚阳拍了拍公孙晏的肩膀,让他放松下来,“风雨楼也不是惹不得,只是犯不着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大动干戈。走吧,咱们喝酒去,不必生这种闲气。他这种德行,迟早有人会收拾他的。”
说完,不管洪乐如何叫骂挑衅,欧楚阳都置若罔闻,拉着公孙晏和段师傅快步离开。
……
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说。段师傅将欧楚阳、公孙晏两人带到了一间十分僻静冷清的小酒馆。
这间酒馆和前面欧楚阳、公孙晏两人喝酒的那间酒楼不同,破破旧旧的,很是不上档次。里面喝酒的酒客,也都是一些普通的百姓客商。
公孙晏一肚子气还没有全消,一进门便大声喊道:“这间酒馆我包了,所有人马上给我离开,酒钱都算在我头上。”
看见这么一位服饰华贵、手持宝剑、而且脸色不善的年轻剑主,普通酒客哪里敢说二话?连忙低头哈腰,小跑着四散出门而去。这位剑主还替他们付了酒钱,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要是跑慢一点,惹怒了这位剑主大人,只怕还会给你赏一副棺材钱……
这间酒馆几乎从来没有剑主大人进来过,店小二非常不适应,哆哆嗦嗦的上来问道:“几几几……几位大大……大爷想要要……要点什么?”
公孙晏随手丢给小二一颗赤晶,大喇喇的吩咐道:“把这张桌子收拾干净,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拿上来。”
“是是是是是……”小二窃喜不已的收好赤晶,飞快地将桌椅擦拭得干干净净,然后掉头跑进厨房去准备酒菜。一颗赤晶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啊……虽然感觉像是提着脑袋在伺候阎王爷,但这实打实的一百两银子却是一辈子也难得赚到的啊……
“段师傅,您请上座。”公孙晏抬手相请。
段师傅连连摆手,“不不不,还是公子您请上座。”
“段师傅您就别客气了。”公孙晏将段师傅拉过来,按在椅子上,“欧楚阳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师父就是我的师父,这长幼尊卑可不能乱,您快请坐吧。”
欧楚阳笑着坐下说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
不多时,酒菜流水介般的端了上来。这酒馆的酒菜并不怎么精致,但是分量很足,味道也十分地道。
“段师傅,请请请。”三人一番客套,开始端杯动筷。
段师傅虽然曾经是欧楚阳的师父,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明显的感觉到欧楚阳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欧楚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和他身边的朋友,都明显地表明:欧楚阳已经绝不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冶炼工匠了。
再加上他与欧楚阳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又分别了多年,这都让他不禁有些拘谨。
“段师父,我敬你一杯。”
“段师父,我也敬你一杯。”
“段师父,我再敬你一杯。”
这种时候,酒就真的是个好东西了。三五杯酒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情绪也放松了很多,话自然就多了起来。
“楚阳,几年不见,你看起来可是大有出息啊。”段师傅带着微微的醉意,笑着问道:“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
……
第二五三章 故人重逢(三)()
……
段师傅不是外人,公孙晏现在也确实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欧楚阳便没有隐瞒,将他离开云都山之后的情况讲述了一番。
“当时,我送剑前往云都剑派。路上,因为好奇,拔出宝剑观赏了一番,偶然发现了自己竟然开启了剑门。但是不巧被陈士华撞见,他因为徐若男的事情对我怀恨在心,便要告发我。无奈之下,我便杀了陈士华灭口,然后逃到千里之外,拜入乾元宗。幸得师父梅祁辛看中,传了我铸剑之道……”
“慢着!”公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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